走出“云裳”试衣间的时候，我心情还挺好的。那条衣服确实很好。
店长苏媚和店员服务周到得让人挑不出毛病。这是我老公陈旭极力推荐的地方，
说这里的衣服很好看。看来，他这次眼光不错。我换回自己的衣服，
正准备像往常一样直接离开，苏媚却挡在了我面前。“顾小姐，请留步。”我脚步一顿，
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账不是已经结清了吗？她拿起我刚才试过的那条裙子，展示给我看。
一个淡淡的玫红色印记，出现在柔软的丝绸面料上。“顾小姐，您试穿的时候，
可能不小心把口红蹭上去了。”我立刻反驳：“不可能，我试穿的时候很小心。而且，
”我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我用的是哑光正红色，这个颜色明显不对。
”苏媚嘴角笑容淡了下去。“顾小姐，我们都是体面人。”她抖开那条裙子，“这是限量款，
整个亚洲区就这几件，售价二十八万八。现在被污损了，您说，我们还怎么卖给其他客人？
”二十八万八？就为一条裙子？1.周围几个原本在闲逛的顾客被这边的动静吸引，
目光若有若无地看过来。我强压下心头的不快，试图讲道理：“如果是污渍，
我愿意承担合理的清洗费用。”“清洗？”苏媚嗤笑出声，“这种顶级桑蚕丝面料，
一次专业护理就要八千起！而且您看这颜色，能保证完全去掉吗？”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眼神轻蔑：“看您也是熟客了，这样吧，我也不为难您。您就按成本价把这条裙子买下来，
算您二十万，怎么样？”二十万？买一条被莫名弄脏的裙子？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我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原则问题！我没有弄脏它！
”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原则？”苏媚逼近一步，声音冷了下来，
“我的原则就是，损坏了东西就要赔！您这样纠缠，就没意思了。”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看着挺光鲜的，怎么这样啊……”“就是，弄坏了就赔呗，扯什么原则。
”“二十八万的裙子呢，店家也不好做生意的。”那些议论声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
让我心烦意乱。我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深吸一口气，
我尽量让语气平静：“最多一万块，干洗加折旧，足够了吧。我现在就转给你。”说着，
我伸手去拿包里的手机。然而，苏媚的动作比我还快。她一把夺过我的拎包，翻开内层，
抽出了我的银行卡。“密码是多少？”她盯着我，语气强势，不像在询问，而是在命令。
我感到巨大的屈辱。“你把卡还给我！”我伸手想去夺回。就在我们争执推搡之间，
我的手包脱手飞了出去。一声脆响，我那只刚换没多久的手机，屏幕朝下，
重重地砸在了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我看着地上屏幕碎裂、彻底黑下去的手机，
又看了看眼前拿着我的银行卡、一脸“你能奈我何”的苏媚，还有周围那些看热闹的眼神。
被羞辱的愤怒，几乎要淹没我。苏媚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晃了晃手中的卡片：“顾小姐，
您看，这又是何必呢？”2.回到家，那个玫红色的口红印和苏媚尖刻的嘴脸，
还在我眼前反复闪现。二十万？我顾浅不是给不起，但我绝不做任人宰割的冤大头！
摔坏的手机躺在我掌心。我把它扔进抽屉，心烦意乱地拿出备用平板电脑登录微信。
消息像潮水般涌来，大部分是工作群里的@。就在我准备处理公务时，
看到了来自陈旭的消息，发送时间是今天上午十点零三分：宝贝，
在云裳看到一条米白色吊带长裙，超级衬你！你下午有空一定要去试试，
就挂在他们店最显眼的位置！我的手指僵在半空。米白色？吊带裙？最显眼的位置？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这家店，当初也是陈旭偶然发现，然后极力推荐给我，
说这里的审美如何高级，店长苏媚如何有品位。现在回想，疑窦顿生。我必须知道真相。
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那头是我大学时代的死党，
现在是个技术顶尖的白帽黑客，我们都叫他“老K”。“老K，帮我个忙，可能有点复杂。
”听完我简短的叙述，老K干脆利落：“店名，地址。这种高端买手店，为了防贼，
内部监控往往自带云端备份，而且私人店，管理漏洞比我们想象的多。等我消息。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坐立难安。板上那些未读的工作消息，我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店里发生的事情一直在我脑子里打转。直到平板再次亮起，
是老K发来的加密文件包和一段留陈：浅浅，东西找到了。
这家店的安防系统确实形同虚设。另外，我多挖了一层，有些额外收获，
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心理准备？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点开第一个视频文件，
视角是店内的一个隐蔽角落，时间戳显示就在我今天下午离开试衣间后不久。画面里，
苏媚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然后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支口红，
动作娴熟地在那条米白色裙子的腋下位置，轻轻一按，一捻。那个印记，原来是这样来的！
紧接着我打开更早时间段的监控录像，还带着清晰的录音。画面里，
陈旭和苏媚亲密地依偎在店内的沙发上，苏媚整个人几乎挂在陈旭身上。
这绝不是普通朋友的关系！然后，我听到了陈旭的声音，那个每天在我耳边说着“爱你”，
给我煲汤，对我体贴入微的男人说道：“她最近查账有点严，这张副卡额度快被她发现了，
趁还能用，最后再套二十万出来，够你撑一阵子。”他说着，
将一张熟悉的副卡塞到苏媚手里。那是我给他的附属卡，让他应急用的。苏媚娇笑着接过，
嗔怪道：“你就那么怕她？”陈旭嗤笑一声，充满了不屑：“怕？
等她不小心弄脏了那条裙子，这二十万她不出也得出！钱一到手，我立刻找个借口跟她分手。
这块木头，我早就受够了！”画面最后，苏媚满意地收好卡，
在陈旭脸上亲了一口：“还是你聪明！”我关掉视频，房间陷入死寂。原来，
这是一场针对我，由我最信任的爱人和看似友善的店长，联手布下的骗局。陈旭，苏媚。
你们不是想要钱吗？好。我会让你们知道，有些代价，你们苏不起。3.接下来的两天，
我照常去公司。我把助理小宋叫进办公室。她跟了我五年，是我最信赖的左膀右臂。“小宋，
放点风出去，就说公司正在重新评估与‘云裳’买手店的品牌推广合作，
项目可能无限期搁置。”我端起咖啡，语气平淡，“记住，要传到陈总监耳朵里。
”小宋立刻领会：“明白，顾总。”鱼饵已经撒下，就等鱼儿上钩。果然，不到一个上午，
办公区外就传来一阵女声。“叫你们负责人出来！凭什么取消合作！你们知道这单子多大吗？
！”是苏媚。她来了，比我想象的还要沉不住气。我坐在办公室里，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旁观。
她披头散发地站在前台，指着行政孙经理的鼻子，唾沫横飞。
“这是我们陈总亲自谈下的项目！你们说取消就取消？有没有把陈总放在眼里！
”孙经理是公司老人，涵养极好，依旧耐着性子解释：“苏小姐，
这是董事会的综合评估结果，请您理解。”“我理解个屁！”苏媚一巴掌拍在前台桌子上，
震得笔筒都跳了一下，“叫陈旭出来见我！他敢不见我试试！
”前台新来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眼圈都红了。
孙经理也被这泼妇架势气笑了：“苏小姐，合作讲究你情我愿，我们连正式合同都没签，
您这样，不太合适吧？”“不合适？你们单方面毁约就合适了？”苏媚声音拔得更高，
恨不得全楼层都听见，“大家快来看看！这就是大公司的信誉！今天不恢复合作，
我就去消费者协会告你们！”她越说越激动，竟然猛地一掀，
将前台那张咨询台掀得歪倒在地，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文件、笔、名牌散落一地，
一片狼藉。整个开放式办公区鸦雀无声，所有员工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出闹剧。不少人已经悄悄举起了手机。孙经理脸色铁青，正要呼叫保安，
我拉开门，走了出去。看到我，苏媚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那张脸，
迅速爬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快意。“哟？我当是谁呢？”她双手抱胸，
用打量垃圾的眼神上下扫视着我，“怎么，昨天在我们店里丢人现眼还不够，
今天跑这儿来当保洁阿姨了？”我今天起晚了，穿了身简单的休闲装就来公司，
头发也只是随意扎起。整个办公区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他们大概做梦也想不到，
有人敢用这种口气跟他们老板说话。前台小妹怯生生地看向我，小声说：“顾总，
她一直吵着要见陈总。”我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手里端着的茶，
眼皮都没抬：“那就请陈总监过来一趟。”说完，我退后几步，
靠在一个视觉盲区的转角墙边，好整以暇地准备看戏。“陈总来了！”不知是谁低呼一声，
员工们纷纷正襟危坐，假装忙碌，但眼角余光全都瞟向了走廊入口。
陈旭穿着一身笔挺的阿玛尼西装，大步流星地走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悦。那副精英派头，曾经让我觉得可靠，现在只觉得恶心。“怎么回事？
”他皱着眉扫过狼藉的前台，目光最终落在苏媚身上时，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旭哥——！”苏媚戏精附体，瞬间变脸，刚才的泼妇样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受尽委屈的柔弱模样。她踉跄着扑过去，一把抱住陈旭的胳膊，
用饱满的胸脯紧紧贴着，涂着丹蔻的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你们公司的人合起伙来欺负我！
他们骂我，还要赶我走！我都快吓死了！”她声音嗲得能滴出水来。陈旭轻咳一声，
下意识想抽出手臂，毕竟这是在我的地盘，他还不敢太放肆。“苏老板，别着急，
可能是哪里弄错了，我去跟上面沟通。”苏媚挤出两滴眼泪，指着孙经理：“就是他！
凶神恶煞的！”然后又指向我藏身的阴影角落，“还有那个保洁八婆，她刚才瞪我！
眼神好可怕！旭哥，你一定要给我做主！”陈旭这才注意到阴影里有人，
或许是被苏媚的眼泪激起了保护欲，或许是想在她面前彰显权力，他竟脸色一沉，
冲着我的方向厉声喝道：“谁给你们胆子取消合作的！还敢对苏老板不敬！
”孙经理刚要开口解释，被他粗暴打断：“不用说了！我看是我平时对你们太宽容！
这个项目我说了算，立刻、马上恢复和苏老板的合作！”他一边说，
手一边暗暗搂上苏媚的腰，指尖暧昧地摩挲着。孙经理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全公司死一般寂静，所有员工都用一种混合着震惊、怜悯和“你完了”的眼神看着他。
“旭哥哥，”苏媚得意地朝我这边飞了个眼神，声音甜得发腻，“这个保洁阿姨好吓人，
我刚才都被她吓到了！”“开除！”陈旭大手一挥，气势十足，“让她立刻收拾东西滚蛋！
”我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工位上的员工们瞬间精神抖擞，举着手机的手更稳了，
脸上写满了兴奋。“你笑什么？”陈旭被这笑声激怒，气势汹汹地转头，
看那架势恨不得把阴影里的人撕碎，“不想干了就直说！”我端着茶杯，
从容地从墙后踱步而出，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我身上。“陈总监，你说谁不想活了？
”陈旭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搂着苏媚腰的手像触电一样猛地弹开，
嘴唇哆嗦着：“老……老婆？”苏媚没反应过来，以为那声“老婆”是喊她，
居然喜滋滋地踮脚在陈旭脸上“叭”地亲了一口，然后得意洋洋地指着我：“就是这老女人！
昨天在我店里想赖账，今天又跑这儿来装模作样！我呸！
”陈旭用尽全身力气把苏媚猛地推开！“滚开！谁叫你了！她！她才是我老婆！
”他声音都变了调。苏媚猝不及防，被他推得一屁股跌坐在地，脸上的表情先是茫然，
最后变成了惊恐。孙经理在一旁，非常好心地“补刀”：“苏小姐，
这位是我们公司的董事长，也是陈总法律上的妻子。”苏媚的脸，
瞬间精彩得像打翻了调色盘。我看着她，扯出一个冰冷的笑。“陈总监，”我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别乱叫，我嫌脏。”4.“老婆！老婆你听我解释！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陈旭膝盖一软，差点当场给我跪下。他额头沁出冷汗，
刚才那副挥斥方遒的精英派头荡然无存。“我跟她只是远房表亲，
她今天就是来胡闹的……”我看着他这副急于撇清的样子，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把我当傻子糊弄。“解释？”我打断他，直接掏出手机，
点开第一个视频。屏幕亮起，画面是“云裳”店外街角的监控视角。
清晰地记录下陈旭鬼鬼祟祟地溜进店里，没过多久，就和苏媚手挽着手，姿态亲昵地走出来，
甚至还在门口低头接了个吻。陈旭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脸色由白转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