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林小满，二十二岁，市一院产科新上任的助产士，正在经历职业生涯的第一次滑铁卢。
不对，不是滑铁卢，是“血”铁卢。
产床上这位初产妇，条件不算好，孩子脑袋又偏大，不可避免的，会阴撕裂了。
“放松，马上就好，我给你做皮内缝合，疤痕会很不明显的。”
我戴着无菌手套，声音放得极轻，手里的持针器稳得像焊死在指尖。
产妇疼得满脸是汗，虚弱地点点头。
周围几个实习的小护士屏住呼吸，看着我穿针引线。
皮内缝合讲究的是技术和美感，针脚要藏在里面，表面看起来只有一条平滑的线。
这是我的拿手好戏。
正当我全神贯注，进行到最后收尾阶段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有人蹲在了我旁边。
非常近。
近到我能闻到他白大褂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杂着一丝清冽的、不属于产房的须后水气息。
我眉头下意识一皱，没抬头，手上动作没停，语气是工作时的绝对专注：“这位同学，观摩可以，保持安全距离。
你学的是外科，不是偷窥。”
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抽气声。
蹲着的人没动，反而传来一声低笑，嗓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点玩味：“技术不错。”
我懒得理他。
这年头，自以为是的实习生多了去了。
缝完最后一针，打结，剪线。
完美。
我松了口气，这才有空抬眼瞥向那个不懂规矩的家伙。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其出挑的脸。
皮肤是冷调的白，鼻梁高挺，唇形薄而分明。
最要命的是那双眼睛，眼尾微挑，瞳孔颜色很深，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的手？
他蹲着的姿势有点痞，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膝盖上，腕骨凸出的弧度有点好看。
身上那件白大褂，干净得晃眼，胸牌反着光，看不清楚。
“看够了？”
我挑眉，开始收拾器械，“想学？”
他抬起头，目光终于从我手上移到我脸上，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说出的话却差点让我把持针器扔他脸上。
“想学。
主要是怕你以后手滑，给我缝皮的时候打击报复。”
我：“……”产房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是几个小护士实在没憋住的“噗嗤”声。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在新同事面前殴打……呃，看他的胸牌，顾晏辰，普外科主治医师？
主治？
这么年轻的主治？
还这么……欠揍？
我扯出一个职业假笑，语气倍儿真诚：“顾医生是吧？
放心，真要有那么一天，我肯定给您用最粗的线，打最丑的结，保证让您印象深刻，永世难忘。”
说完，我不再看他瞬间僵住的嘴角，利落地转身，推着器械车走了。
身后，是他更加明显的低笑声，还有小护士们压抑的兴奋议论。
妈的，出师不利。
上班第一天，就碰上个神经病。
把产妇送回病房，交代好注意事项，我拖着快散架的身子回到休息室。
刚坐下喝了口水，脸颊一侧就传来一阵熟悉的、钻心的胀痛。
糟了，智齿又发炎了。
这几天忙着入职，熬夜上火，这颗祖宗果然准时开始作妖。
右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连带着半边脑袋都一抽一抽地疼。
我捂着腮帮子，疼得眼泪花都快冒出来了。
“小满，你没事吧？”
同科的护士沈芊芊凑过来，一脸关切。
她是我医高专的同学，比我早来一年，算是院里唯一的熟人。
“牙疼……”我瓮声瓮气，生无可恋。
“哟，这肿得挺厉害啊，赶紧去看看口腔科呗。”
“今天口腔科号早没了……”我疼得首抽气，“算了，我忍忍，回去吃片止痛药。”
话音刚落，休息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那个阴魂不散的白色身影走了进来——顾晏辰。
他目光扫了一圈，精准地落在我捂着腮帮子的手上，以及我那明显肿起来的右脸上。
我立刻低下头，假装没看见他。
倒霉催的，怎么哪儿都有他。
脚步声却径首停在了我面前。
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映入眼帘。
“牙疼？”
头顶传来他那把特有的、带着点漫不经心腔调的嗓子。
我装死。
他蹲了下来，姿势跟刚才在产房里一模一样，视线与我齐平。
这么近的距离，我能清晰地看到他长而密的睫毛，还有那双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兴趣？
他递过来一个小安瓿瓶和一支一次性注射器。
“精准局麻，比口服止痛药起效快。”
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怎么样。
我看着那闪着寒光的针头，又看看他一脸“我是专业人士”的表情，警铃大作！
这厮想干嘛？
公报私仇？
就因为刚才我怼了他，所以想趁机给我扎一针狠的？
还是想拿我练手，体验一下口腔科医生的快乐？
我瞬间脑补了他拿着锤子凿子在我嘴里敲敲打打的恐怖画面。
“谢谢，不用！”
我往后缩了缩，眼神里全是警惕，“顾医生，我是牙疼，不是体表肿块需要穿刺。
您这专业不对口吧？”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旁边的沈芊芊己经快要把头埋到桌子底下去了，肩膀一耸一耸的。
顾晏辰拿着安瓿瓶的手没收回去，试图解释：“这是标准的……”我生怕他下一秒就要按住我强行注射，情急之下，伸手就去推他拿着注射器的手：“我真不用！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推搡之间，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碰到了谁。
只听“啪”一声轻响，那支小小的安瓿瓶掉在地上，碎了。
里面无色的药液溅了出来，有几滴，好死不死，正好溅在他雪白无瑕的白大褂胸前。
位置还特别刁钻。
正好在左胸口袋下方，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形状……有点像半个模糊的唇印。
休息室里彻底安静了。
沈芊芊也不笑了，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片“唇印”。
顾晏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大褂，又抬头看了看我，眼神复杂。
我：“……”完了。
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好像，刚上班第一天，不仅怼了外科的主治医生，还疑似把“口水”……啊不是，是药水，弄了他一身，制造了个引人遐想的“罪证”。
我看着那片刺眼的痕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现在写辞职信，还来得及吗？
不对，不是滑铁卢，是“血”铁卢。
产床上这位初产妇，条件不算好，孩子脑袋又偏大，不可避免的，会阴撕裂了。
“放松，马上就好，我给你做皮内缝合，疤痕会很不明显的。”
我戴着无菌手套，声音放得极轻，手里的持针器稳得像焊死在指尖。
产妇疼得满脸是汗，虚弱地点点头。
周围几个实习的小护士屏住呼吸，看着我穿针引线。
皮内缝合讲究的是技术和美感，针脚要藏在里面，表面看起来只有一条平滑的线。
这是我的拿手好戏。
正当我全神贯注，进行到最后收尾阶段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有人蹲在了我旁边。
非常近。
近到我能闻到他白大褂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杂着一丝清冽的、不属于产房的须后水气息。
我眉头下意识一皱，没抬头，手上动作没停，语气是工作时的绝对专注：“这位同学，观摩可以，保持安全距离。
你学的是外科，不是偷窥。”
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抽气声。
蹲着的人没动，反而传来一声低笑，嗓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点玩味：“技术不错。”
我懒得理他。
这年头，自以为是的实习生多了去了。
缝完最后一针，打结，剪线。
完美。
我松了口气，这才有空抬眼瞥向那个不懂规矩的家伙。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其出挑的脸。
皮肤是冷调的白，鼻梁高挺，唇形薄而分明。
最要命的是那双眼睛，眼尾微挑，瞳孔颜色很深，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的手？
他蹲着的姿势有点痞，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膝盖上，腕骨凸出的弧度有点好看。
身上那件白大褂，干净得晃眼，胸牌反着光，看不清楚。
“看够了？”
我挑眉，开始收拾器械，“想学？”
他抬起头，目光终于从我手上移到我脸上，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说出的话却差点让我把持针器扔他脸上。
“想学。
主要是怕你以后手滑，给我缝皮的时候打击报复。”
我：“……”产房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是几个小护士实在没憋住的“噗嗤”声。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在新同事面前殴打……呃，看他的胸牌，顾晏辰，普外科主治医师？
主治？
这么年轻的主治？
还这么……欠揍？
我扯出一个职业假笑，语气倍儿真诚：“顾医生是吧？
放心，真要有那么一天，我肯定给您用最粗的线，打最丑的结，保证让您印象深刻，永世难忘。”
说完，我不再看他瞬间僵住的嘴角，利落地转身，推着器械车走了。
身后，是他更加明显的低笑声，还有小护士们压抑的兴奋议论。
妈的，出师不利。
上班第一天，就碰上个神经病。
把产妇送回病房，交代好注意事项，我拖着快散架的身子回到休息室。
刚坐下喝了口水，脸颊一侧就传来一阵熟悉的、钻心的胀痛。
糟了，智齿又发炎了。
这几天忙着入职，熬夜上火，这颗祖宗果然准时开始作妖。
右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连带着半边脑袋都一抽一抽地疼。
我捂着腮帮子，疼得眼泪花都快冒出来了。
“小满，你没事吧？”
同科的护士沈芊芊凑过来，一脸关切。
她是我医高专的同学，比我早来一年，算是院里唯一的熟人。
“牙疼……”我瓮声瓮气，生无可恋。
“哟，这肿得挺厉害啊，赶紧去看看口腔科呗。”
“今天口腔科号早没了……”我疼得首抽气，“算了，我忍忍，回去吃片止痛药。”
话音刚落，休息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那个阴魂不散的白色身影走了进来——顾晏辰。
他目光扫了一圈，精准地落在我捂着腮帮子的手上，以及我那明显肿起来的右脸上。
我立刻低下头，假装没看见他。
倒霉催的，怎么哪儿都有他。
脚步声却径首停在了我面前。
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映入眼帘。
“牙疼？”
头顶传来他那把特有的、带着点漫不经心腔调的嗓子。
我装死。
他蹲了下来，姿势跟刚才在产房里一模一样，视线与我齐平。
这么近的距离，我能清晰地看到他长而密的睫毛，还有那双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兴趣？
他递过来一个小安瓿瓶和一支一次性注射器。
“精准局麻，比口服止痛药起效快。”
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怎么样。
我看着那闪着寒光的针头，又看看他一脸“我是专业人士”的表情，警铃大作！
这厮想干嘛？
公报私仇？
就因为刚才我怼了他，所以想趁机给我扎一针狠的？
还是想拿我练手，体验一下口腔科医生的快乐？
我瞬间脑补了他拿着锤子凿子在我嘴里敲敲打打的恐怖画面。
“谢谢，不用！”
我往后缩了缩，眼神里全是警惕，“顾医生，我是牙疼，不是体表肿块需要穿刺。
您这专业不对口吧？”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旁边的沈芊芊己经快要把头埋到桌子底下去了，肩膀一耸一耸的。
顾晏辰拿着安瓿瓶的手没收回去，试图解释：“这是标准的……”我生怕他下一秒就要按住我强行注射，情急之下，伸手就去推他拿着注射器的手：“我真不用！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推搡之间，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碰到了谁。
只听“啪”一声轻响，那支小小的安瓿瓶掉在地上，碎了。
里面无色的药液溅了出来，有几滴，好死不死，正好溅在他雪白无瑕的白大褂胸前。
位置还特别刁钻。
正好在左胸口袋下方，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形状……有点像半个模糊的唇印。
休息室里彻底安静了。
沈芊芊也不笑了，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片“唇印”。
顾晏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大褂，又抬头看了看我，眼神复杂。
我：“……”完了。
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好像，刚上班第一天，不仅怼了外科的主治医生，还疑似把“口水”……啊不是，是药水，弄了他一身，制造了个引人遐想的“罪证”。
我看着那片刺眼的痕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现在写辞职信，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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