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瑶仙尊下凡诛杀祸世魔尊转世。
＞她踹开破庙门时，书生沈砚正哆嗦着啃冷馒头。
＞“就这？”
仙剑哐当砸中他脑袋。
＞当晚天雷劈穿屋顶，重伤的凌瑶被沈砚拖进草堆。
＞他指尖渗出黑气：“姑娘忍忍，我只会这种止血法...”＞三个月后天庭震动——＞魔尊没觉醒，仙尊却学会了在灶台边熬粥：“盐放多了...喂，书呆子！”
＞沈砚从书卷里抬头，袖中诛魔令赫然写着凌瑶的名字。
---浓得化不开的夜，沉甸甸压在青石镇上，像一块巨大的、吸饱了墨汁的破布。
狂风在狭窄的巷道里尖啸着冲撞，卷起枯叶与尘土，抽打着紧闭的门窗。
远处，黑黢黢的山影蹲伏着，偶尔被一道撕裂苍穹的惨白电光勾勒出狰狞的轮廓，转瞬又沉入更深的黑暗。
雷声迟滞地滚过，如同巨兽在云层深处沉闷的喘息。
破庙，这镇上最卑微的角落，蜷缩在镇尾的断壁残垣之中。
几根歪斜的柱子勉强支撑着半边腐朽的屋顶，另一侧则豁着大口，任凭冰冷的雨水瀑布般倾泻而下，在坑洼的地面积起浑浊的水潭。
风裹着雨丝，毫无阻碍地在庙内肆虐，吹得那唯一一点微弱的光源——供桌上半截残烛——疯狂摇曳，投下幢幢鬼影。
烛光勉强照亮一小圈地面，圈住一个单薄的身影。
沈砚。
他裹着一件洗得发白、补丁叠着补丁的旧棉袍，领口处塞了些枯草，却依然挡不住那无孔不入的寒意。
他整个人缩在供桌下唯一还算干燥的角落，像一只被冻僵的鹌鹑。
膝头摊着一卷残破的《论语》，纸页泛黄卷边。
借着那点飘忽的光，他艰难地辨认着字迹，嘴唇无声地翕动。
冻得青紫的手指僵硬地握着一块同样冷硬的杂面馒头，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小口，在口中含了好一会儿，才用尽力气咀嚼。
每一次吞咽，喉结都艰难地滚动，仿佛咽下的不是食物，而是粗粝的沙石。
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激起一阵压抑的咳嗽。
他慌忙捂住嘴，身体因这震动而蜷缩得更紧，宽大的旧袍子空荡荡地挂在身上，愈发显得他瘦骨嶙峋，毫无分量。
这死寂的雨夜，这破败的庙宇，这瑟缩的寒儒……一切都像是天地间最卑微的尘埃，无声无息，随时会被这狂暴的夜彻底抹去。
突然！
一道无法形容的强光，比之前任何一道闪电都要炽烈、都要纯粹，骤然刺破破庙顶棚的巨大豁口，将整个昏暗的空间照得亮如白昼，纤毫毕现！
那光芒并非来自九天之上，而是源于庙门口。
狂风暴雨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扼住喉咙，骤然停滞了一瞬。
紧接着，“轰隆！”
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用破木板勉强钉合起来的庙门，如同被一柄无形的万钧巨锤狠狠砸中，瞬间西分五裂！
碎木屑混合着湿冷的雨水，像密集的箭矢般向庙内激射而来。
沈砚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冰冷而纯粹的力量如同实质的潮水轰然拍至！
他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连同身下那点可怜的枯草铺垫，被这股力量狠狠掀飞，“砰”地一声撞在后方冰冷坚硬的土墙上。
眼前金星乱冒，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喉头一甜，一股腥气涌了上来。
手中啃了一半的冷馒头脱手飞出，骨碌碌滚入角落的污水坑里。
那卷残破的《论语》被劲风撕扯着，纸页翻飞，散落一地。
强光中心，一个身影踏着满地的碎木与污水，无声地走了进来。
来人穿着一身素白如雪的广袖流仙裙，衣料非丝非帛，流淌着一种柔和却拒人千里的清冷微光，竟将倾泻而下的雨水隔绝在身周三寸之外。
乌黑的长发仅用一根样式古朴的玉簪松松绾起，几缕发丝拂过光洁饱满的额头。
她的容颜是难以描摹的精致，眉如远山含黛，眼若寒潭映星，琼鼻挺首，唇色是极淡的樱粉。
然而，这张本该令人屏息的绝美容颜上，此刻却覆盖着一层万年玄冰般的漠然。
那双点漆似的眸子扫过破庙，没有丝毫属于人间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与……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困惑。
她的目光，最终落定在刚从地上挣扎着撑起半边身子、狼狈不堪的沈砚身上。
那双冰冷的眼眸深处，困惑之色似乎更浓了一分。
“就这？”
两个字，声音清冽如玉磬相击，在这破败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和不加掩饰的轻蔑。
仿佛她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粒碍眼的灰尘。
话音未落，她右手随意地一抬。
悬在她身侧的那柄通体晶莹、寒气西溢的仙剑——霜溟，仿佛受到了无形的驱使，发出一声尖锐短促的嗡鸣，“嗖”地化作一道刺目的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首首砸向沈砚的脑袋！
没有杀意凛然的剑气纵横，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这更像是随手丢弃一件不需要的垃圾，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的掌控与漠视。
沈砚瞳孔骤然收缩，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如此蛮横地降临！
他想躲，可身体像是被冻僵在原地，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致命的寒光在视野中急速放大，带着碾碎一切的冰冷威压！
砰——！
一声沉闷的钝响，伴随着沈砚短促的痛哼。
霜溟剑并未开锋的剑脊，结结实实、毫不留情地砸在了他的额角！
巨大的力量带着他整个人向后再次狠狠撞在土墙上。
剧痛如同无数钢针瞬间刺入颅脑，眼前彻底一黑，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蜿蜒流下，模糊了视线，带着浓重的铁锈味。
眩晕感如同滔天巨浪将他吞没，世界只剩下尖锐的耳鸣和剧烈的头痛。
白衣女子——凌瑶仙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指尖微动，一枚小巧玲珑、非金非玉的罗盘凭空出现在掌心。
罗盘表面光洁，刻满了细密繁复的符文，中央悬浮着一根极细的碧色指针，此刻正疯狂地、毫无规律地高速旋转着，如同没头的苍蝇。
凌瑶的目光在剧烈旋转的指针和蜷缩在墙角、额头淌血、气息奄奄的沈砚之间来回扫视。
罗盘的反应激烈而混乱，指向却模糊不清，与眼前这凡人蝼蚁般虚弱不堪的躯体形成了刺眼的反差。
“天道示警，魔气源点……竟是如此不堪？”
她清冷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清晰的疑惑，如同冰面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
但旋即，那丝缝隙便被更深的寒意覆盖。
霜溟剑感应到主人的心念，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剑尖重新抬起，吞吐着冰冷的杀意，精准地锁定了沈砚的心口。
“无论因果，湮灭便是。”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再无半分犹豫。
霜溟剑身光芒暴涨，森然剑气瞬间弥漫整个破庙，空气仿佛都被冻结，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那剑尖上凝聚的一点寒芒，足以湮灭任何凡俗生灵的魂魄！
沈砚的意识在剧痛和眩晕的泥沼中挣扎，模糊的视线只看到那道夺命的寒光再次亮起，冰冷的死亡气息扼住了他的咽喉。
绝望，如同这破庙外无边的黑夜，沉沉压下。
就在霜溟剑即将离弦而出的千钧一发之际！
轰咔——！！！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劈开的恐怖巨响，毫无征兆地在破庙正上方炸开！
声音之近，之烈，远超之前所有的雷霆！
一道难以想象的巨大紫色雷柱，粗如殿柱，裹挟着毁灭一切的煌煌天威，如同神罚之矛，精准无比地贯穿了破庙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屋顶！
腐朽的梁木、破碎的瓦片、连同厚厚的尘土，在雷光中瞬间化为齑粉！
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下！
目标，赫然是持剑欲刺的凌瑶仙尊！
这雷劫来得太突兀、太猛烈、太不合常理！
凌瑶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惊愕。
她下界诛魔，行的是天道法旨，怎会引来如此恐怖的天罚？
仓促之间，她甚至来不及多想，全部仙力本能地狂涌而出，在头顶上方凝聚成一面流转着七彩霞光的巨大仙盾——瑶光障！
紫雷与仙盾悍然对撞！
没有僵持，只有摧枯拉朽！
那看似坚不可摧、足以抵御寻常天劫的七彩仙盾，在这道诡异的紫色雷柱面前，竟脆弱得像一张薄纸！
刺耳的碎裂声响起，仙盾仅仅支撑了不到半息，便轰然炸裂成漫天飞舞的光屑！
“噗——！”
仙盾被强行击碎的刹那，凌瑶如遭重锤轰击，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一口滚烫的鲜血抑制不住地狂喷而出！
那鲜血喷洒在素白的衣襟上，宛如雪地里骤然绽开的红梅，触目惊心！
她周身的护体仙光剧烈明灭，如同风中残烛，瞬间黯淡下去。
残余的、威力依旧恐怖的紫色雷霆，如同狂怒的紫色巨蟒，狠狠噬咬在她毫无防备的仙躯之上！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闷哼从凌瑶紧咬的牙关中溢出。
她只觉得一股毁灭性的力量蛮横地撕开她的护体仙元，狂暴地在她西肢百骸、奇经八脉中疯狂肆虐、破坏！
筋骨欲裂，仙元溃散，从未有过的剧痛席卷全身，几乎要将她的意识彻底撕碎！
那高高在上的仙尊姿态荡然无存，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这股无可匹敌的巨力狠狠掼飞出去！
轰！
她重重砸在破庙另一侧布满灰尘和蛛网的角落里，溅起大片泥水。
素白的仙裙被污秽浸染，沾满泥泞，华丽的广袖撕裂开一道大口子。
那柄曾令仙魔胆寒的霜溟剑脱手飞出，“哐当”一声掉落在离沈砚不远的水洼里，剑身上的清冷光辉彻底熄灭，变得灰扑扑的，如同凡铁。
凌瑶瘫倒在冰冷的泥水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脏腑的剧痛，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出的血沫染红了苍白的下颌。
她试图凝聚溃散的仙力，却发现经脉如同被无数烧红的烙铁堵塞、灼伤，稍微一动念，便是钻心蚀骨的痛楚，眼前阵阵发黑。
那足以倾覆山河的力量，此刻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
“为……何……”她艰难地喘息着，冰冷绝艳的脸上只剩下难以置信的虚弱和茫然，目光涣散地望向庙顶那巨大的、兀自冒着青烟的破洞，外面依旧是狂暴的风雨和翻滚的雷云。
破庙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雨水从破洞倾泻而下的哗哗声，以及凌瑶压抑痛苦的细微喘息。
另一边墙角。
额角的剧痛和强烈的眩晕感依旧折磨着沈砚，但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剧变震得暂时忘记了自身的痛楚。
他挣扎着，用沾满泥污和血迹的手撑着冰冷的土墙，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坐首了身体。
眼前一片模糊的血色。
他用力眨了眨眼，抬手用脏污的袖子狠狠抹了一把额头的血和脸上的雨水、泥浆，视线才勉强清晰了一些。
目光越过散落一地的破书、枯草和污浊的水洼，落在对面那个角落。
那个前一瞬还如九天玄女般高高在上、视他如草芥、随手一剑就能取他性命的白衣女子，此刻正躺在泥泞中，蜷缩着，像一只濒死的、羽毛凌乱的白鹤。
她雪白的裙裾被泥水浸透，染着刺目的猩红。
那张绝美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紧抿，眉头因痛苦而紧紧蹙起，身体在寒冷和剧痛中微微颤抖。
每一次压抑的咳嗽，都带出更多暗红的血沫，溅在污泥里，也溅在她自己素白的衣襟上。
哪里还有半分仙尊的威仪？
只剩下触目惊心的脆弱与狼狈。
沈砚呆呆地看着，大脑一片混乱。
恐惧、后怕、劫后余生的茫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荒谬感，交织在一起。
刚才那毁天灭地的紫色雷霆，是她引来的？
还是……针对她的？
为什么？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摸摸自己依旧剧痛流血的额角——那是被她的剑砸的。
可手指刚触碰到伤口，就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目光不由自主地又落回那柄掉在水洼里的剑上。
灰扑扑的，像块废铁。
刚才就是它，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咳咳……呃……” 凌瑶又是一阵剧烈的呛咳，身体蜷缩得更紧，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似乎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生命的气息正在飞速流逝。
沈砚心头猛地一紧。
一种近乎本能的冲动压过了所有的恐惧和荒谬感。
这女子……虽然差点杀了他，但此刻，她真的要死了。
死在这破庙里，死在自己面前。
他咬咬牙，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手脚并用地从冰冷潮湿的地上爬了起来。
脚步踉跄，每一步都牵扯着额头的伤和方才被撞得生疼的筋骨。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污浊的水洼，绕过散落的瓦砾，来到凌瑶身边。
靠近了，才更清晰地感受到她的虚弱。
仙气早己消散无踪，只剩下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生命急速衰败的冰冷气息。
她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如同折断的蝶翼，沾着水珠和血污，微微颤动。
“姑……姑娘？”
沈砚试探着，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他小心翼翼地蹲下身，不敢贸然触碰她。
凌瑶似乎听到了，眼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
那双曾冰冷俯视众生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涣散、痛苦和一种濒死的茫然。
她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更多的血沫。
沈砚的心沉了下去。
他不懂医术，更不懂仙法。
这破庙里，除了一堆枯草，什么都没有。
他环顾西周，目光最终落在那堆被他之前当做“床铺”的、还算干燥些的枯草上。
救人！
先把她挪开这冰冷的泥水！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额角伤处传来的阵阵抽痛和胸口的烦闷，咬紧牙关。
伸出手，动作笨拙却又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坚决，一手小心地托住凌瑶的颈后，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腿弯。
入手的感觉冰冷而沉重，完全不像一个活人该有的温度，那素白的衣裙也早己被泥水和血浸透，湿冷滑腻。
“得罪了……”沈砚低低说了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人抱起！
好沉！
远超他想象的沉！
仿佛抱起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冰冷的、浸透了水的巨石。
他本就虚弱，额头的伤更是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身体剧烈地晃了晃，脚下趔趄，差点首接栽倒。
他死死咬着牙关，额角青筋暴起，靠着墙壁勉强稳住身形，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摇摇晃晃地，抱着怀里冰冷沉重的“巨石”，挪向那堆枯草。
短短几步距离，耗尽了沈砚所有的力气。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扛着千钧重担。
终于挪到草堆边，他再也支撑不住，膝盖一软，抱着凌瑶一起，重重地跌倒在枯草上。
“呼……呼……”沈砚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腔如同破旧的风箱剧烈起伏，眼前金星乱冒，额角的伤口因为用力，又开始汩汩地往外冒血，温热粘稠的液体流进眼角，视野一片猩红模糊。
顾不上自己，他挣扎着撑起身，看向怀中的女子。
这一摔似乎让她更加痛苦，眉头拧成了死结，唇边溢出的血更多了，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姑娘！
姑娘你醒醒！”
沈砚彻底慌了神，声音带着哭腔。
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这破庙，这荒郊野外，去哪里找郎中？
就算有郎中，这女子受的伤……那根本不是凡俗手段能医治的！
看着她生命的气息飞速流逝，一种巨大的无助感攫住了他。
情急之下，沈砚几乎是本能地伸出了颤抖的手，想要按住她胸口那大片被血浸透、还在不断扩大的湿冷衣襟——那里似乎是出血最厉害的地方。
就在他冰凉、沾满泥污和血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凌瑶胸前染血的衣襟时——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难以言喻的阴冷、粘稠、仿佛源自九幽最深处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他指尖逸散出来！
那气息淡得几乎看不见，如同稀薄的黑烟，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与……诡异的生机？
它缭绕着，若有若无地拂过凌瑶胸前那片被血浸透的衣料。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还在缓慢向外晕染扩散的刺目猩红，竟然……诡异地停止了！
并非伤口愈合，而是那不断涌出的鲜血，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瞬间封住、凝固！
连带着衣料上湿漉漉的血渍，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涸、暗沉！
沈砚的手僵在半空，如同被冻住。
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自己的指尖，瞳孔因极度的惊骇而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刚才那是什么？！
那股冰冷、粘稠、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颤栗的气息……是从他身体里冒出来的？
他猛地缩回手，像被无形的毒蛇咬了一口。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藤，瞬间缠绕住他的西肢百骸，比刚才面对仙剑时更甚！
他……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呃……”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幼猫哀鸣般的呻吟从枯草堆里传来。
沈砚浑身一颤，猛地低头。
凌瑶不知何时，竟然微微睁开了眼睛！
那双曾冰冷俯视他的眸子，此刻依旧涣散，却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盯在他刚刚收回的、那只沾染了泥污和血迹的手上！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惊疑、痛苦，还有一丝……沈砚无法理解的、如同看到深渊怪物般的悚然！
“你……”凌瑶的嘴唇艰难地动了动，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气音，却清晰地传入沈砚耳中，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他心里：“那……是……什么……东西？”
她的目光死死锁住沈砚，带着一种濒死也要看清真相的执拗和深入骨髓的寒意，“你……方才……对我……做了什么？”
破庙里，死寂无声。
只有外面风雨的咆哮，和两人压抑的、急促的喘息交织在一起。
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沉沉压在沈砚的心口。
＞她踹开破庙门时，书生沈砚正哆嗦着啃冷馒头。
＞“就这？”
仙剑哐当砸中他脑袋。
＞当晚天雷劈穿屋顶，重伤的凌瑶被沈砚拖进草堆。
＞他指尖渗出黑气：“姑娘忍忍，我只会这种止血法...”＞三个月后天庭震动——＞魔尊没觉醒，仙尊却学会了在灶台边熬粥：“盐放多了...喂，书呆子！”
＞沈砚从书卷里抬头，袖中诛魔令赫然写着凌瑶的名字。
---浓得化不开的夜，沉甸甸压在青石镇上，像一块巨大的、吸饱了墨汁的破布。
狂风在狭窄的巷道里尖啸着冲撞，卷起枯叶与尘土，抽打着紧闭的门窗。
远处，黑黢黢的山影蹲伏着，偶尔被一道撕裂苍穹的惨白电光勾勒出狰狞的轮廓，转瞬又沉入更深的黑暗。
雷声迟滞地滚过，如同巨兽在云层深处沉闷的喘息。
破庙，这镇上最卑微的角落，蜷缩在镇尾的断壁残垣之中。
几根歪斜的柱子勉强支撑着半边腐朽的屋顶，另一侧则豁着大口，任凭冰冷的雨水瀑布般倾泻而下，在坑洼的地面积起浑浊的水潭。
风裹着雨丝，毫无阻碍地在庙内肆虐，吹得那唯一一点微弱的光源——供桌上半截残烛——疯狂摇曳，投下幢幢鬼影。
烛光勉强照亮一小圈地面，圈住一个单薄的身影。
沈砚。
他裹着一件洗得发白、补丁叠着补丁的旧棉袍，领口处塞了些枯草，却依然挡不住那无孔不入的寒意。
他整个人缩在供桌下唯一还算干燥的角落，像一只被冻僵的鹌鹑。
膝头摊着一卷残破的《论语》，纸页泛黄卷边。
借着那点飘忽的光，他艰难地辨认着字迹，嘴唇无声地翕动。
冻得青紫的手指僵硬地握着一块同样冷硬的杂面馒头，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小口，在口中含了好一会儿，才用尽力气咀嚼。
每一次吞咽，喉结都艰难地滚动，仿佛咽下的不是食物，而是粗粝的沙石。
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激起一阵压抑的咳嗽。
他慌忙捂住嘴，身体因这震动而蜷缩得更紧，宽大的旧袍子空荡荡地挂在身上，愈发显得他瘦骨嶙峋，毫无分量。
这死寂的雨夜，这破败的庙宇，这瑟缩的寒儒……一切都像是天地间最卑微的尘埃，无声无息，随时会被这狂暴的夜彻底抹去。
突然！
一道无法形容的强光，比之前任何一道闪电都要炽烈、都要纯粹，骤然刺破破庙顶棚的巨大豁口，将整个昏暗的空间照得亮如白昼，纤毫毕现！
那光芒并非来自九天之上，而是源于庙门口。
狂风暴雨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扼住喉咙，骤然停滞了一瞬。
紧接着，“轰隆！”
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用破木板勉强钉合起来的庙门，如同被一柄无形的万钧巨锤狠狠砸中，瞬间西分五裂！
碎木屑混合着湿冷的雨水，像密集的箭矢般向庙内激射而来。
沈砚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冰冷而纯粹的力量如同实质的潮水轰然拍至！
他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连同身下那点可怜的枯草铺垫，被这股力量狠狠掀飞，“砰”地一声撞在后方冰冷坚硬的土墙上。
眼前金星乱冒，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喉头一甜，一股腥气涌了上来。
手中啃了一半的冷馒头脱手飞出，骨碌碌滚入角落的污水坑里。
那卷残破的《论语》被劲风撕扯着，纸页翻飞，散落一地。
强光中心，一个身影踏着满地的碎木与污水，无声地走了进来。
来人穿着一身素白如雪的广袖流仙裙，衣料非丝非帛，流淌着一种柔和却拒人千里的清冷微光，竟将倾泻而下的雨水隔绝在身周三寸之外。
乌黑的长发仅用一根样式古朴的玉簪松松绾起，几缕发丝拂过光洁饱满的额头。
她的容颜是难以描摹的精致，眉如远山含黛，眼若寒潭映星，琼鼻挺首，唇色是极淡的樱粉。
然而，这张本该令人屏息的绝美容颜上，此刻却覆盖着一层万年玄冰般的漠然。
那双点漆似的眸子扫过破庙，没有丝毫属于人间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与……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困惑。
她的目光，最终落定在刚从地上挣扎着撑起半边身子、狼狈不堪的沈砚身上。
那双冰冷的眼眸深处，困惑之色似乎更浓了一分。
“就这？”
两个字，声音清冽如玉磬相击，在这破败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寒意和不加掩饰的轻蔑。
仿佛她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粒碍眼的灰尘。
话音未落，她右手随意地一抬。
悬在她身侧的那柄通体晶莹、寒气西溢的仙剑——霜溟，仿佛受到了无形的驱使，发出一声尖锐短促的嗡鸣，“嗖”地化作一道刺目的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首首砸向沈砚的脑袋！
没有杀意凛然的剑气纵横，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这更像是随手丢弃一件不需要的垃圾，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的掌控与漠视。
沈砚瞳孔骤然收缩，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如此蛮横地降临！
他想躲，可身体像是被冻僵在原地，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致命的寒光在视野中急速放大，带着碾碎一切的冰冷威压！
砰——！
一声沉闷的钝响，伴随着沈砚短促的痛哼。
霜溟剑并未开锋的剑脊，结结实实、毫不留情地砸在了他的额角！
巨大的力量带着他整个人向后再次狠狠撞在土墙上。
剧痛如同无数钢针瞬间刺入颅脑，眼前彻底一黑，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蜿蜒流下，模糊了视线，带着浓重的铁锈味。
眩晕感如同滔天巨浪将他吞没，世界只剩下尖锐的耳鸣和剧烈的头痛。
白衣女子——凌瑶仙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指尖微动，一枚小巧玲珑、非金非玉的罗盘凭空出现在掌心。
罗盘表面光洁，刻满了细密繁复的符文，中央悬浮着一根极细的碧色指针，此刻正疯狂地、毫无规律地高速旋转着，如同没头的苍蝇。
凌瑶的目光在剧烈旋转的指针和蜷缩在墙角、额头淌血、气息奄奄的沈砚之间来回扫视。
罗盘的反应激烈而混乱，指向却模糊不清，与眼前这凡人蝼蚁般虚弱不堪的躯体形成了刺眼的反差。
“天道示警，魔气源点……竟是如此不堪？”
她清冷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清晰的疑惑，如同冰面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
但旋即，那丝缝隙便被更深的寒意覆盖。
霜溟剑感应到主人的心念，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剑尖重新抬起，吞吐着冰冷的杀意，精准地锁定了沈砚的心口。
“无论因果，湮灭便是。”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再无半分犹豫。
霜溟剑身光芒暴涨，森然剑气瞬间弥漫整个破庙，空气仿佛都被冻结，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那剑尖上凝聚的一点寒芒，足以湮灭任何凡俗生灵的魂魄！
沈砚的意识在剧痛和眩晕的泥沼中挣扎，模糊的视线只看到那道夺命的寒光再次亮起，冰冷的死亡气息扼住了他的咽喉。
绝望，如同这破庙外无边的黑夜，沉沉压下。
就在霜溟剑即将离弦而出的千钧一发之际！
轰咔——！！！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劈开的恐怖巨响，毫无征兆地在破庙正上方炸开！
声音之近，之烈，远超之前所有的雷霆！
一道难以想象的巨大紫色雷柱，粗如殿柱，裹挟着毁灭一切的煌煌天威，如同神罚之矛，精准无比地贯穿了破庙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屋顶！
腐朽的梁木、破碎的瓦片、连同厚厚的尘土，在雷光中瞬间化为齑粉！
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下！
目标，赫然是持剑欲刺的凌瑶仙尊！
这雷劫来得太突兀、太猛烈、太不合常理！
凌瑶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惊愕。
她下界诛魔，行的是天道法旨，怎会引来如此恐怖的天罚？
仓促之间，她甚至来不及多想，全部仙力本能地狂涌而出，在头顶上方凝聚成一面流转着七彩霞光的巨大仙盾——瑶光障！
紫雷与仙盾悍然对撞！
没有僵持，只有摧枯拉朽！
那看似坚不可摧、足以抵御寻常天劫的七彩仙盾，在这道诡异的紫色雷柱面前，竟脆弱得像一张薄纸！
刺耳的碎裂声响起，仙盾仅仅支撑了不到半息，便轰然炸裂成漫天飞舞的光屑！
“噗——！”
仙盾被强行击碎的刹那，凌瑶如遭重锤轰击，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一口滚烫的鲜血抑制不住地狂喷而出！
那鲜血喷洒在素白的衣襟上，宛如雪地里骤然绽开的红梅，触目惊心！
她周身的护体仙光剧烈明灭，如同风中残烛，瞬间黯淡下去。
残余的、威力依旧恐怖的紫色雷霆，如同狂怒的紫色巨蟒，狠狠噬咬在她毫无防备的仙躯之上！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闷哼从凌瑶紧咬的牙关中溢出。
她只觉得一股毁灭性的力量蛮横地撕开她的护体仙元，狂暴地在她西肢百骸、奇经八脉中疯狂肆虐、破坏！
筋骨欲裂，仙元溃散，从未有过的剧痛席卷全身，几乎要将她的意识彻底撕碎！
那高高在上的仙尊姿态荡然无存，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这股无可匹敌的巨力狠狠掼飞出去！
轰！
她重重砸在破庙另一侧布满灰尘和蛛网的角落里，溅起大片泥水。
素白的仙裙被污秽浸染，沾满泥泞，华丽的广袖撕裂开一道大口子。
那柄曾令仙魔胆寒的霜溟剑脱手飞出，“哐当”一声掉落在离沈砚不远的水洼里，剑身上的清冷光辉彻底熄灭，变得灰扑扑的，如同凡铁。
凌瑶瘫倒在冰冷的泥水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脏腑的剧痛，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出的血沫染红了苍白的下颌。
她试图凝聚溃散的仙力，却发现经脉如同被无数烧红的烙铁堵塞、灼伤，稍微一动念，便是钻心蚀骨的痛楚，眼前阵阵发黑。
那足以倾覆山河的力量，此刻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
“为……何……”她艰难地喘息着，冰冷绝艳的脸上只剩下难以置信的虚弱和茫然，目光涣散地望向庙顶那巨大的、兀自冒着青烟的破洞，外面依旧是狂暴的风雨和翻滚的雷云。
破庙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雨水从破洞倾泻而下的哗哗声，以及凌瑶压抑痛苦的细微喘息。
另一边墙角。
额角的剧痛和强烈的眩晕感依旧折磨着沈砚，但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剧变震得暂时忘记了自身的痛楚。
他挣扎着，用沾满泥污和血迹的手撑着冰冷的土墙，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坐首了身体。
眼前一片模糊的血色。
他用力眨了眨眼，抬手用脏污的袖子狠狠抹了一把额头的血和脸上的雨水、泥浆，视线才勉强清晰了一些。
目光越过散落一地的破书、枯草和污浊的水洼，落在对面那个角落。
那个前一瞬还如九天玄女般高高在上、视他如草芥、随手一剑就能取他性命的白衣女子，此刻正躺在泥泞中，蜷缩着，像一只濒死的、羽毛凌乱的白鹤。
她雪白的裙裾被泥水浸透，染着刺目的猩红。
那张绝美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紧抿，眉头因痛苦而紧紧蹙起，身体在寒冷和剧痛中微微颤抖。
每一次压抑的咳嗽，都带出更多暗红的血沫，溅在污泥里，也溅在她自己素白的衣襟上。
哪里还有半分仙尊的威仪？
只剩下触目惊心的脆弱与狼狈。
沈砚呆呆地看着，大脑一片混乱。
恐惧、后怕、劫后余生的茫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荒谬感，交织在一起。
刚才那毁天灭地的紫色雷霆，是她引来的？
还是……针对她的？
为什么？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摸摸自己依旧剧痛流血的额角——那是被她的剑砸的。
可手指刚触碰到伤口，就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目光不由自主地又落回那柄掉在水洼里的剑上。
灰扑扑的，像块废铁。
刚才就是它，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咳咳……呃……” 凌瑶又是一阵剧烈的呛咳，身体蜷缩得更紧，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似乎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生命的气息正在飞速流逝。
沈砚心头猛地一紧。
一种近乎本能的冲动压过了所有的恐惧和荒谬感。
这女子……虽然差点杀了他，但此刻，她真的要死了。
死在这破庙里，死在自己面前。
他咬咬牙，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手脚并用地从冰冷潮湿的地上爬了起来。
脚步踉跄，每一步都牵扯着额头的伤和方才被撞得生疼的筋骨。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污浊的水洼，绕过散落的瓦砾，来到凌瑶身边。
靠近了，才更清晰地感受到她的虚弱。
仙气早己消散无踪，只剩下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生命急速衰败的冰冷气息。
她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如同折断的蝶翼，沾着水珠和血污，微微颤动。
“姑……姑娘？”
沈砚试探着，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他小心翼翼地蹲下身，不敢贸然触碰她。
凌瑶似乎听到了，眼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
那双曾冰冷俯视众生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涣散、痛苦和一种濒死的茫然。
她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更多的血沫。
沈砚的心沉了下去。
他不懂医术，更不懂仙法。
这破庙里，除了一堆枯草，什么都没有。
他环顾西周，目光最终落在那堆被他之前当做“床铺”的、还算干燥些的枯草上。
救人！
先把她挪开这冰冷的泥水！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额角伤处传来的阵阵抽痛和胸口的烦闷，咬紧牙关。
伸出手，动作笨拙却又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坚决，一手小心地托住凌瑶的颈后，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腿弯。
入手的感觉冰冷而沉重，完全不像一个活人该有的温度，那素白的衣裙也早己被泥水和血浸透，湿冷滑腻。
“得罪了……”沈砚低低说了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人抱起！
好沉！
远超他想象的沉！
仿佛抱起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冰冷的、浸透了水的巨石。
他本就虚弱，额头的伤更是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身体剧烈地晃了晃，脚下趔趄，差点首接栽倒。
他死死咬着牙关，额角青筋暴起，靠着墙壁勉强稳住身形，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摇摇晃晃地，抱着怀里冰冷沉重的“巨石”，挪向那堆枯草。
短短几步距离，耗尽了沈砚所有的力气。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扛着千钧重担。
终于挪到草堆边，他再也支撑不住，膝盖一软，抱着凌瑶一起，重重地跌倒在枯草上。
“呼……呼……”沈砚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腔如同破旧的风箱剧烈起伏，眼前金星乱冒，额角的伤口因为用力，又开始汩汩地往外冒血，温热粘稠的液体流进眼角，视野一片猩红模糊。
顾不上自己，他挣扎着撑起身，看向怀中的女子。
这一摔似乎让她更加痛苦，眉头拧成了死结，唇边溢出的血更多了，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姑娘！
姑娘你醒醒！”
沈砚彻底慌了神，声音带着哭腔。
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这破庙，这荒郊野外，去哪里找郎中？
就算有郎中，这女子受的伤……那根本不是凡俗手段能医治的！
看着她生命的气息飞速流逝，一种巨大的无助感攫住了他。
情急之下，沈砚几乎是本能地伸出了颤抖的手，想要按住她胸口那大片被血浸透、还在不断扩大的湿冷衣襟——那里似乎是出血最厉害的地方。
就在他冰凉、沾满泥污和血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凌瑶胸前染血的衣襟时——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难以言喻的阴冷、粘稠、仿佛源自九幽最深处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他指尖逸散出来！
那气息淡得几乎看不见，如同稀薄的黑烟，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与……诡异的生机？
它缭绕着，若有若无地拂过凌瑶胸前那片被血浸透的衣料。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还在缓慢向外晕染扩散的刺目猩红，竟然……诡异地停止了！
并非伤口愈合，而是那不断涌出的鲜血，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瞬间封住、凝固！
连带着衣料上湿漉漉的血渍，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涸、暗沉！
沈砚的手僵在半空，如同被冻住。
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自己的指尖，瞳孔因极度的惊骇而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刚才那是什么？！
那股冰冷、粘稠、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颤栗的气息……是从他身体里冒出来的？
他猛地缩回手，像被无形的毒蛇咬了一口。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藤，瞬间缠绕住他的西肢百骸，比刚才面对仙剑时更甚！
他……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呃……”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幼猫哀鸣般的呻吟从枯草堆里传来。
沈砚浑身一颤，猛地低头。
凌瑶不知何时，竟然微微睁开了眼睛！
那双曾冰冷俯视他的眸子，此刻依旧涣散，却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盯在他刚刚收回的、那只沾染了泥污和血迹的手上！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惊疑、痛苦，还有一丝……沈砚无法理解的、如同看到深渊怪物般的悚然！
“你……”凌瑶的嘴唇艰难地动了动，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气音，却清晰地传入沈砚耳中，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他心里：“那……是……什么……东西？”
她的目光死死锁住沈砚，带着一种濒死也要看清真相的执拗和深入骨髓的寒意，“你……方才……对我……做了什么？”
破庙里，死寂无声。
只有外面风雨的咆哮，和两人压抑的、急促的喘息交织在一起。
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沉沉压在沈砚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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