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井藏千怨,镜隐一痴。月碎寒潭,花谢旧识。谁分虚妄?谁辨真痴?红尘过客,
唯爱难逝——是井中月照见生死,亦是镜中花证得情痴。第一章:归来的铃铛雨,
已经连绵下了三天三夜。墨绿色的潮湿像无形的藤蔓,
悄无声息地爬满了这座名为“映月”的老宅的每一个角落。雨水敲打着黛瓦,
汇成细流沿着斑驳的墙面蜿蜒而下,留下深浅不一的水痕,仿佛是岁月无声的叹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混合着泥土和植物的腥气,
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陈旧往事的气息。李薇坐在冰冷的廊檐下,
手里捧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清茶。茶香早已散尽,只剩下苦涩的余味,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她嫁入沈家已经三年,却从未真正融入过这座宅邸。它太大了,太静了,也太……压抑了。
尤其是后院那口被红绳缠绕、常年用厚重石板盖住的古井,像一只蛰伏的眼睛,
总让她觉得阴森不安。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自从三天前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开始,
宅子里似乎就多了一些异样。起初只是若有若无的铃声。像是那种老式铜铃,
被风吹动时发出的清脆声响。可这宅子里哪来的风铃?她问过管家福伯,
福伯只是浑浊地摇摇头,含糊地说可能是雨水打在屋檐上的声音,或是夜猫撞到了什么东西。
可李薇知道不是。那铃声很轻,很缥缈,总是在深夜或清晨响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又像是贴在耳边低语。然后是影子。有时在回廊的拐角,
她会瞥见一个模糊的、一闪而过的影子,穿着长衫,似乎在看着她。但当她定睛去看时,
却什么都没有,只有湿漉漉的青石板和摇曳的灯笼光影。最让她感到寒意的是那口井。
昨天她去后院晾晒受潮的衣物,经过井边时,她发誓看到井口那厚重的石板边缘,
似乎渗出了一丝淡淡的水汽,像有人在无声地呼吸。而今天清晨,她更是梦见那口井,
梦见黑黝黝的井水深处,有一轮皎洁的明月,月光下,一个模糊的男子身影背对着她,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少奶奶,您又在看雨了。”福伯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佝偻。李薇回过神,勉强笑了笑:“福伯,这雨什么时候才停啊?
”“快了,快了,太太,”福伯佝偻着背,浑浊的眼睛望向铅灰色的天空,“雨大了,
总要歇的。您也别老是在外面待着,回屋暖暖身子。”李薇点点头,没有说话。
她知道福伯是好意,但这老宅里的压抑,却不是暖身就能驱散的。自从三年前,
她的丈夫沈君之娶了她入门,这宅子就更添了几分阴郁。沈君之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
对她也是真心实意的好,只是他似乎总是心事重重,尤其是提到后院那口井时,
眼神里总会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像是敬畏,又像是恐惧。婚后不久,
沈君之便时常外出,有时一去就是数月,只留下李薇独自守着这座空旷寂静的宅院。
他每次回来,都会带回一些奇怪的东西——一本残破的古籍,几件样式古怪的旧物,
还有一次,是一面蒙尘的铜镜。他将那面镜子擦拭干净,挂在了她的梳妆台上,说:“薇儿,
你看这镜子,照人清晰,许能为你解闷。”李薇对着镜子梳妆,镜中的自己面色有些苍白,
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愁。她总觉得这镜子有些特别,但具体是哪里特别,
她也说不上来。“对了,少奶奶,”福伯忽然想起什么,“老爷昨天托人带信回来了,
说是过两天就到家,让您准备准备。”“真的?”李薇的心猛地一跳,
积压了几日的阴霾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冲淡了一些。君之要回来了,这空荡荡的房子,
终于要有一点生气了。“是啊,说是这次回来,要带您去省城见见世面,
还说……”福伯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还说,要把后院那口井给填了。”“填井?
”李薇一愣,随即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为什么突然要填井?
”福伯摇了摇头:“奴才也不知道。只是听送信来的人说,老爷似乎遇到了什么高人,
说了些关于那口井不吉利的讲究。”李薇沉默了。
她看着那口被石板封住、在雨中显得更加神秘的井,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预感。那口井,
仿佛是这座宅子的禁忌,沈君之从未让她靠近,甚至很少提及。现在,他突然要填了它,
是因为什么?还是说……那井里,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夜幕降临,雨势渐歇,
但天空依旧阴沉。李薇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那若有若无的铃声似乎又响了起来,
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披衣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院子里一片漆黑,
只有廊檐下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雨后的空气清新而湿冷,带着泥土的芬芳。突然,
她的目光被后院的方向吸引。借着微弱的月光,她似乎看到一个身影,
正站在那口被封住的古井旁边。那人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衫,身形颀长,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像。雨水打湿了他的长发,几缕发丝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李薇的心脏骤然收紧,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是她眼花了吗?还是……就在这时,
那个身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地转过身来。李薇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他的脸,
但距离太远,光线又太暗。她只能隐约看到他似乎戴着面具,
或者……他的脸本身就笼罩在一层模糊的阴影之中。然后,那人抬起手,指向了后院的方向,
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叹息。那叹息声,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和……绝望。紧接着,
一阵风吹过,灯笼的光芒剧烈摇曳起来,将那个身影吞噬在忽明忽暗的阴影里。
当光芒再次稳定时,后院已经空无一人。只有那口古井旁,似乎遗落了一样东西。
李薇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那里。借着月光,她看到地上静静地躺着一串铃铛。
那铃铛样式古朴,做工精致,上面沾染了些许泥泞,却依旧散发着清冷的光泽。是幻觉吗?
还是……真的有人来过?她不敢再想下去,匆匆关上窗,用被子紧紧蒙住头。
但那清脆的铃声,却仿佛已经深深烙印在了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这一夜,
李薇再也无法入睡。她抱着沈君之留下的那面铜镜,蜷缩在冰冷的被窝里。
镜子里映出她苍白而恐惧的脸。她总觉得,这面镜子,这口井,那个神秘的白衣身影,
还有那串诡异的铃铛,都指向一个她无法理解的、黑暗的秘密。而这个秘密,
似乎就隐藏在这座名为“映月”的老宅深处,等待着被揭开。
第二章:破碎的记忆沈君之回来的那天,阳光明媚,与之前的阴雨连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久违的暖意驱散了宅子里的些许寒气,也让李薇紧绷了几日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些。
沈君之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但看到李薇时,
脸上还是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他上前握住她的手,轻声道:“薇儿,让你久等了。
”李薇看着他熟悉的脸庞,心中的不安稍稍退去。她想问他关于填井的事情,
关于那个雨夜的白衣人,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怕听到什么不好的答案,
破坏了这难得的重逢。“君之,你这次回来,真的要去省城吗?”她换了个话题,
小心翼翼地问道。沈君之点点头,笑容里带着一丝无奈:“是啊,
父亲那边有些生意上的事务需要处理,已经耽搁很久了。你跟我一起去吧,省城比这里热闹,
也能让你多些见识。”去省城?李薇有些犹豫。
离开这座她虽然不甚喜欢、却也无比熟悉的宅子,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心里有些没底。
但看着沈君之期待的眼神,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就在他们准备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沈君之突然接到了加急的信件,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很久都没有出来。李薇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
心里的不安再次蔓延开来。她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深夜,
书房的大门终于打开了。沈君之走了出来,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血丝。
他看到站在门外的李薇,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君之,怎么了?信里说了什么?”李薇迎上前,担忧地问道。沈君之摇了摇头,
声音沙哑:“没什么,一些生意上的麻烦。薇儿,恐怕……省城的行程要取消了。
”“为什么?”李薇不解。“父亲那边……出了些状况。”沈君之含糊地说道,眼神闪烁,
似乎不愿意多谈,“总之,你先好好休息,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说完,
他便匆匆转身回了书房,并将门从里面反锁了。李薇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书房门,
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沈君之从未对她如此隐瞒过什么。这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父亲那边又出了什么状况?接下来的几天,沈君之仿佛变了一个人。他整日待在书房里,
不是看书,就是对着窗外发呆,偶尔会和李薇说几句话,也是语焉不详。
他不再提及去省城的事情,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温柔体贴。李薇能感觉到,
他身上笼罩着一层浓浓的忧虑和……恐惧。而那口古井,依旧被红绳和石板牢牢封着,
仿佛是什么禁忌。但李薇总觉得,沈君之对那口井的回避,似乎比以前更加刻意了。
一天晚上,李薇辗转难眠,起身想去院子里透透气。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
洒满了寂静的庭院。她走到后院,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口井。井口依旧被封得严严实实,
但在月光下,那红绳似乎显得格外刺眼。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她猛地回头,看到一个人影正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下,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模糊。是沈君之。
他没有穿平时的衣服,而是换上了一件素雅的白色长衫,和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样子不同,
此刻的他,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凝重。“君之?”李薇疑惑地走上前,“这么晚了,
你怎么还没睡?”沈君之没有回答她,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难明。他转过身,
朝着后院那口井走去。“君之,你要做什么?”李薇心里一紧,连忙跟了上去。
沈君之没有回头,径直走到了井边。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冰冷的、覆盖着井口的石板,
动作轻柔,像是在抚摸一件珍宝,又像是在……告别。“薇儿,”他终于开口,
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答应我,
永远不要靠近这口井,也不要问关于它的一切,好吗?”李薇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预感到了什么?“君之,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她急切地问道,“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沈君之缓缓地摇了摇头,
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傻瓜,有些事情,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就像这井里的东西,
它一直都在,只是等着……”他的话没说完,突然停了下来。他抬起头,
望向庭院的某个角落,脸上露出了极度惊恐的表情。李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摇曳的树影,在月光下张牙舞爪。“君之?君之你怎么了?
”她慌忙扶住他的手臂。就在这时,异变陡生!沈君之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急剧收缩,
死死地盯着前方,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君之!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李薇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摇晃着他。沈君之的身体猛地一僵,然后,
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缓缓地……扭曲了。他的关节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
四肢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折着,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拉扯着。“啊——!
”李薇尖叫着后退,跌坐在地上,浑身冰凉。眼前的景象太过恐怖,超出了她的认知。
沈君之的身体还在不断扭曲变形,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的虫子在蠕动,
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挤出来。突然,他的身体猛地僵直,
然后,“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李薇连滚爬带地扑到他身边,颤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
冰冷,没有一丝气息。沈君之……死了。就在她的眼前,以一种如此诡异、如此恐怖的方式,
死去了。李薇抱着沈君之渐渐冰冷的身体,大脑一片空白。
恐惧、悲伤、绝望……无数种情绪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想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任由泪水汹涌而出,浸湿了沈君之冰冷的衣襟。就在这时,她看到沈君之的手指,
微微动了一下。她的心猛地一跳,以为他还活着。她颤抖着凑近,将耳朵贴近他的嘴边。
一个极其微弱、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断断续续地传入她的耳中:“井……镜子……危险……保护好自己……”说完这句话,
他的手指彻底松开,眼睛也永远地闭上了。脸上,还残留着惊恐和不甘的神色。井?镜子?
李薇脑中一片混乱。他想告诉她什么?难道他的死,和那口井,和那面镜子有关?
她挣扎着站起身,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后院。月光下,那口被封住的古井,
像一只择人而噬的怪兽,散发着不祥的气息。而她的梳妆台上,那面沈君之送给她的铜镜,
此刻正静静地立在那里。镜面光滑,清晰地映照出她苍白惊恐的脸。
等等……李薇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猛地转过头,看向梳妆台的方向。镜子里,她的影像,
似乎……慢了半拍?她心中警铃大作,来不及细想,
几乎是本能地朝着远离梳妆台的方向冲去。就在她转身的瞬间,
她听到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她惊恐地回头望去。只见那面铜镜,
完好无损地立在梳妆台上。但是,镜面上,却缓缓地渗出了一丝……鲜红的液体。那液体,
像血一样,沿着光滑的镜面缓缓流淌,最终汇聚成一行扭曲的字迹:“她来了。
”李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顶灌到脚底,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踉跄着后退,
撞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谁?谁来了?”她失声尖叫,
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锐刺耳。没有人回答她。庭院里寂静无声,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她自己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声。那面镜子上的血迹,
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但李薇知道,
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沈君之的死,那诡异的死亡方式,他临死前的警告,
还有这面会自己渗出血迹、写出字来的镜子……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恐怖的事实:这座宅子,
或者说,这口井,或者说,那面镜子,存在着某种邪恶的力量。而她,李薇,
似乎已经成为了目标。她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抱着双膝,失声痛哭起来。
悲伤、恐惧、无助……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撕裂。
她想起了和沈君之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了他温柔的笑容,想起了他对她的承诺,如今,
却只剩下冰冷的尸体和无尽的谜团。那个雨夜的白衣身影,那串诡异的铃铛,
那面会说话的镜子,那口被封印的井……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沈君之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还是说,他是因为知道了什么秘密,才被灭口的?
她想起了沈君之临死前让她“保护好自己”,想起了那句“井……镜子……危险”。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她必须弄清楚真相,为了沈君之,
也为了她自己。她站起身,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她走到梳妆台前,
看着那面恢复如常的铜镜,心中充满了警惕。她决定,暂时不去触碰它。然后,
她的目光转向了窗外,投向了后院那口幽深黑暗的古井。沈君之说,永远不要靠近它。
但他的死,似乎又和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第三章:井边的低语沈君之的葬礼办得很仓促,也很冷清。除了李薇和福伯,
几乎没有什么亲人朋友到场。沈家的生意似乎真的出了很大的问题,
连远在省城的亲属都来不及赶回来。葬礼结束后,偌大的映月宅邸显得更加空旷和孤寂。
李薇的生活陷入了巨大的痛苦和恐惧之中。白天,她强打精神处理一些必要的事务,
但夜深人静时,恐惧便会像潮水般袭来。沈君之诡异死亡的画面,那面渗血的镜子,
还有那口古井,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脆弱的神经。她不敢再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尤其是晚上。她常常整夜整夜地坐在廊檐下,听着雨声即使没有雨,
或者看着庭院里的月光发呆。福伯看她这样,也心疼不已,却只能叹息着劝慰她节哀,
说生死有命。李薇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她必须找出真相,否则她迟早会被逼疯。
而一切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那口井和那面镜子。她决定从镜子入手。
她想起了沈君之临死前的话,还有那面镜子渗血的诡异现象。这面镜子绝非凡品,或许,
它知道些什么。但她不敢直接去触碰它。她害怕再次触发那种恐怖的现象。于是,
她想了一个办法。她找来了一些符纸和朱砂,按照以前在书上看到的简单方法,
画了几张“镇宅符”,小心翼翼地贴在了梳妆台上,尤其是镜子的周围。做完这一切,
她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她告诉自己,只要不去主动招惹,或许那镜子就不会再有什么异样。
然而,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几天后的一个夜晚,李薇又一次被噩梦惊醒。梦里,
她又回到了那个雨夜,看到那个白衣身影站在井边,听到那清脆的铃声,
还有沈君之那句绝望的“井……镜子……危险……”。她一身冷汗地坐起身,窗外一片漆黑,
寂静无声。她下意识地看向梳妆台的方向。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正好落在那面铜镜上。
镜面光滑如水,清晰地映照出房间的陈设和她惊魂未定的脸。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李薇松了口气,也许真的是自己太紧张了。她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去倒杯水。
就在她的脚刚刚接触到冰冷的地板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叮铃”声,
突兀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是铃铛!和李薇在雨夜听到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
李薇的心脏骤然缩紧,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目光死死地盯着梳妆台的方向。铃声还在继续,清脆,空灵,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
声音似乎是从……镜子里传出来的!李薇屏住呼吸,仔细倾听。那铃声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吸引着她的目光。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了镜面上。镜子里,依旧是她的倒影。但是,
渐渐地,她发现有些不对劲。倒影中的她,嘴角似乎……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不,不可能!她明明吓得魂飞魄散,怎么会笑?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再看。镜子里的人影,
动作开始变得僵硬,然后,缓缓地……转过了身!它的后背对着李薇,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衫,
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脸颊。李薇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镜子里的人影,是谁?它缓缓地抬起一只手,指向了窗外。然后,
它开始在镜子里面……移动。它的动作很慢,很僵硬,像是提线木偶。
它走到了梳妆台的边缘,然后,探出头,看向了李薇。这一次,李薇终于看清了它的脸!
那张脸……惨白浮肿,双眼空洞无神,嘴角却咧开一个巨大的、诡异的弧度,
露出发黑的牙龈。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那张脸……依稀有着沈君之的轮廓!不!
不是沈君之!虽然面容相似,但那眼神里的冰冷和邪恶,
绝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温柔善良的丈夫!“啊——!”李薇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
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就在她尖叫的同时,镜子里的那个“沈君之”猛地抬起头,
空洞的眼神死死地盯住了她。然后,它张开了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镜子猛地爆发出刺眼的白光,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李薇只觉得眼前一白,什么也看不见,
耳朵里充满了嗡嗡的轰鸣声。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抓住了她,
将她狠狠地推向梳妆台!“砰!”李薇重重地摔倒在地,额头磕到了坚硬的桌角,
一阵剧痛袭来,眼前阵阵发黑。她挣扎着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看到那面铜镜掉落在地上,
摔得粉碎。而那可怕的、诡异的笑容,和那双空洞的眼睛,也随着镜子的破碎而消失了。
房间里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李薇粗重的喘息声和额头传来的阵阵疼痛。她顾不上疼痛,
连忙爬起来,查看地上的碎片。镜子的碎片散落了一地,每一块碎片都映照出不同的景象,
扭曲而诡异。她小心翼翼地捡起一块较大的碎片,看向里面。碎片里,映出的不再是她的脸,
而是……那口古井。井口被打开,黑黝黝的井口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井壁上湿漉漉的,
似乎挂着水汽。而在井底,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影,背对着她,一动不动。是沈君之吗?
他死在了井里?李薇的心猛地揪紧。突然,井底那个人影缓缓地……动了一下。
他……或者说,它……缓缓地抬起了头。虽然隔着遥远的距离和破碎的镜面,
李薇依然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恶意,瞬间穿透了她的身体。紧接着,那个身影张开了嘴,
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李薇听不到声音,但她看懂了它的口型。
它在说:“下来陪我……”“啊!”李薇再次尖叫一声,手一松,那块镜子碎片掉落在地。
她惊恐地环顾四周,房间里空无一人。但那股阴冷的气息,却仿佛还残留在空气中。
她终于明白,那面镜子,根本不是什么吉祥之物,而是一个媒介,
一个连接着某个邪恶存在的通道!而那个存在,很可能就是害死沈君之的元凶!
她必须远离这里,立刻离开这座宅子!这个念头从未如此强烈。她不再犹豫,不再害怕,
她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被诅咒的地方。她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想要去找福伯,
让他帮她准备车马。然而,当她冲到走廊时,却看到福伯正站在庭院里,背对着她,
仰望着后院的方向。“福伯!”李薇急切地喊道。福伯缓缓地转过身。
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浑浊和佝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平静和满足。“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