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小姑娘身材挺正啊。”黏腻腻的声音像条鼻涕虫,顺着我后颈爬进来,
带着股韭菜盒子混着隔夜口臭的酸腐味,熏得我胃里一阵翻涌。我还没来得及回头,
一只蜡黄枯瘦的手就已经伸了过来,指尖带着汗渍,像五条肥腻的蜈蚣,
顺着我的胳膊往上滑,故意在我手肘内侧的软肉上蹭了蹭。“滚开!”我猛地侧身躲开,
抬手就拍开那只脏手,声音又冷又硬。这是晚高峰的三号线,地铁跟头喘不过气的铁兽,
轰隆隆地往隧道里钻,车厢里人挤人,汗味、香水味、外卖盒的油味混在一起,
闷得人太阳穴突突跳。我攥着扶手的手更紧了,指节用力到发白,
手背上那层硬邦邦的老茧硌得慌——我叫林猛,性别女,二十五岁,没正经工作,
就在拳馆打杂蹭课,这老茧是打沙袋磨的,也是躁狂症犯了砸墙砸的。我转头瞪向那人,
一张蜡黄的脸映入眼帘,嘴角挂着颗黑痦子,痦子上还戳着根黑毛,跟粒长了霉的黄豆似的,
看着就恶心。他眼神淫邪,上下打量着我,那目光像带了钩子,刮得我浑身难受。
“急什么呀?”他嬉皮笑脸地往我这边挤了挤,身体几乎贴到我身上,
胳膊肘故意顶在我的胸口,“哥哥跟你闹着玩呢,这么不禁逗?”“谁跟你闹着玩?
离我远点!”我往左边挪了挪,后背顶到了另一个乘客的背包,退无可退。
我短发乱糟糟贴在额头上,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打了一拳,嘴角天生下垂,
平时就看着凶巴巴的,拳馆里的人都叫我猛子,说我发起火来像头没拴住的野兽。可此刻,
我心里却有点发慌——不是怕他,是怕自己躁狂症犯了,控制不住力道。“远点?
”他嗤笑一声,露出一嘴黄牙,牙缝里还嵌着菜渣,“这地铁是你家开的?
我想站哪儿就站哪儿。”他说着,手又伸了过来,这次更过分,直接往我T恤领口探去。
那触感又凉又脏,像有虫子钻进了衣服里,我浑身一僵,后颈的汗毛“唰”地竖了起来,
肩胛骨像两扇快被顶开的铁门,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我打拳学的就是快准狠,
教练说我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可惜我躁狂症一犯就控制不住自己,
有次训练时把队友打进了医院,拳馆老板也不敢留我当正式学员,只能让我打杂,
偶尔蹭蹭课。“操你妈!”我嘶吼出声,抬手就去抓他的手腕,想把他的手拧断。
可他反应挺快,赶紧缩了回去,另一只手却掏出了手机,屏幕“啪”地一下怼到我眼前。
我下意识眯起眼,看清画面的瞬间,浑身的血都凉了——那是段不堪入目的视频,
画面里的人黏腻地扭在一起,夸张的呻吟顺着听筒钻出来,刺得我耳膜生疼。“怎么样?
刺激吧?”他压低声音,语气猥琐得让人作呕,“要不要跟我试试?保证比视频里还舒服,
完事给你钱。”“你他妈要点脸!”我气得浑身发抖,抬手就想把他的手机打掉。
他赶紧把手机收起来,身体往前一顶,把我死死抵在扶手杆上,双手都伸了过来,
一只手攥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钻进我T恤下摆,顺着我的肋骨往上爬,
还在我腰侧的软肉上狠狠掐了一把,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肤里。“放开她!
”旁边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穿着运动服,看着挺壮实。
可他也就喊了一声,没敢真上来,被身边的女朋友拽了一把,又缩了回去,
女朋友小声说:“别冲动,万一他有同伙呢?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车厢里瞬间炸了锅,
却没一个人真敢上前。离得近的几个乘客“唰”地往后退,形成一个奇怪的圈子,
把我和那变态围在中间。一个穿校服的小姑娘吓得捂住眼睛,往她妈妈身后缩,
她妈妈赶紧捂住她的嘴,小声说:“别说话,别惹麻烦,这种人惹不起。
”一对中年夫妇互相拉扯着躲到了车厢另一头,男人回头瞥了一眼,
被女人狠狠瞪了一下:“看什么看?少管闲事,万一他报复我们怎么办?
”有个戴眼镜的上班族,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犹豫着要不要录像,纠结了几秒,
还是低下头刷起了短视频,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他身边的大妈叉着腰站在原地,
嘴里骂骂咧咧:“耍流氓啊!真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小姑娘!”可也就嘴上说说,
脚底下跟钉了钉子似的,一动没动。我爸妈在我十八岁那年离婚了,没人管我,
我就跟着社会上的人混,后来因为打架进了派出所,是拳馆教练把我捞出来的,
他说我身手好,别浪费了,不如去打拳。我练了三年,躁狂症发作的次数少了点,
可一受刺激,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你们看什么看?”那变态见状,反而更嚣张了,
转头冲周围的人嚷嚷,“我们俩处对象呢,小情侣打情骂俏,关你们屁事?
”他又转头盯着我,眼神淫邪,“宝贝,别闹了,回家再给你买包,行不行?
”“谁跟你处对象?你他妈要点脸!”我气得眼前发黑,猛地低下头,
用额头狠狠撞向他的鼻梁。“咚”的一声闷响,结结实实。他疼得“嗷”叫一声,
攥着我手腕的力道松了几分,鼻血瞬间流了下来,滴在他的衬衫上,像开了朵暗红色的花。
就是现在!我借着他吃痛的间隙,猛地挣脱开手腕,反手一巴掌甩了过去——“啪!
”这一巴掌打得又狠又响,清脆的声音在嘈杂的车厢里炸开,回音绕着车厢转了一圈。
他被打得偏过头,嘴角瞬间溢出血丝,那根黑痦子上的毛都抖了抖。“你敢打我?
”他恼羞成怒,抬手就想打回来。我早有防备,侧身躲开他的拳头,顺势掐住他的脖子,
虎口死死卡住他的喉结,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团软肉在我掌心惊恐地上下滚动。我练拳的时候,
教练总说我爆发力强,尤其是掐喉锁技,一学就会。此刻,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脸也憋得通红。“放开我……放开……”他挣扎着,双手胡乱地抓着我的胳膊,想把我推开。
我屈膝一顶,膝盖狠狠撞在他的小腹上,他闷哼一声,身体瞬间蜷缩起来。我借着惯性,
把他狠狠掼在旁边的座椅上,他的后腰“咔”地一声撞在金属扶手上,
疼得他短促地呜咽了一声。周围的尖叫声更大了,有人吓得往车门方向挤,生怕被波及。
那个戴眼镜的上班族终于敢光明正大地录像了,手机举得高高的,还不忘调整角度。
刚才骂人的大妈往后退了退,嘴里还在念叨:“这女的也太凶了,会不会打死人啊?
”我骑在他身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拳馆里教练的声音在回荡:“出拳要快!准!狠!
直击要害!”我的拳头带着常年训练的惯性,左一拳、右一拳,
精准地砸在他的鼻梁、颧骨、眼眶上。血点溅到我手背上,温热带咸,像熟透的番茄破了口。
我能感觉到他的脸在我拳头下迅速肿胀起来,他的挣扎越来越无力,嘴里发出呜呜的求饶声,
可我停不下来。我想起去年躁狂症发作,我把自己锁在出租屋里,砸了所有东西,
拳头砸在墙上,血肉模糊,疼得钻心,可心里的憋屈却一点没少。
我想起那些人看我的异样眼光,想起有人背后说我“疯婆子”,
想起拳馆里队友躲着我走的样子。
这些年受的委屈、躁狂症发作时的痛苦、被人异样的眼光看待的难堪,
全都顺着拳头发泄了出来。我听见自己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嘶吼,那不是人类的语言,
是困兽被逼到绝境后的咆哮。“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那个穿运动服的小伙子终于忍不住了,冲过来想拉我。我下意识地回头瞪了他一眼,
眼神里的戾气让他瞬间停住了脚步,不敢再上前。“她是正当防卫!这男的活该!
”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他往前站了站,“我都看见了,
是这男的先耍流氓,小姑娘是被逼的!”“对!我也看见了!这男的太不是东西了!
”“该打!这种败类就该教训!”周围的人开始纷纷附和,那些原本冷漠的、观望的人,
此刻都站在了我这边。我心里一暖,拳头的力道却没减,反而更狠了——原来,
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冷漠。我二十五岁,没谈过恋爱,没什么朋友,唯一的寄托就是打拳。
教练说我是个可怜人,心里装着太多事,打拳能让我好受点。他说得对,每次打完拳,
浑身脱力,心里的烦躁和压抑也会跟着散不少。直到我的右臂突然抽筋,
手指再也握不拢拳头,我才停了下来。我喘着粗气,
低头看着身下的男人——他蜷缩在座椅和地板的夹角里,鼻血糊满了半张脸,
左眼肿得只剩一条缝,鼻梁歪向一边,嘴里哼哼唧唧地求饶,像被踩烂的西红柿,
狼狈又丑陋。我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指骨处裂开了好几道细小的口子,血珠慢慢渗出来,
混着他的血,黏糊糊的。车厢里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惊恐,有敬畏,
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地铁到站的提示音“嘀嘀”响起,车门缓缓打开。
有人犹豫着要不要下车,却没人敢靠近我们。
那个穿运动服的小伙子和他女朋友互相看了一眼,最终还是走了过来,对我小声说:“姐,
别冲动了,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我没说话,慢慢从那男人身上下来,
蹲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浑身脱力,却又莫名地畅快。刚才被猥亵的屈辱、周围人的冷漠,
好像都随着那些拳头发泄出去了。我想起教练说的话,他说遇到事情要冷静,不能意气用事,
可我每次都做不到。尤其是被人欺负的时候,我骨子里的那股狠劲就上来了,
像头失控的野兽。没过两站,地铁门再次打开,两名警察挤了进来,一男一女。
女警察看着挺年轻,个子不算高,眼神却很沉稳,穿着警服,身姿挺拔。男警察身材高大,
一脸严肃。“谁报的警?发生什么事了?”女警察的声音清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那个穿运动服的小伙子赶紧上前,指着地上的男人,
“这男的在地铁上耍流氓,猥亵这位女士,然后这位女士就把他打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