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龙和刘灿,本是没有关联的两个人,面临相似的境况,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他们的人生开始转向各自的方向。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故事里达到了自己设定的目标,
甚至贾一苟包括其中。1冬天,乌云遮天,北风萧瑟。
龙城一中所有高三学生站在红色跑道上等待校长训话。
操场上只有呼呼刮的北风和干枯树杈摇动的声音传入耳中。
校长贾一苟平日一副不怒自威的脸,此刻更加残暴,他嚷道:今天,我陪你们一起冻着,
让你们感受一下寒心是什么感觉。每一位老师脸上都是有苦难言的表情,
学生们冻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思想政治课的内容吃到狗肚子里了?以后由我亲自上课,
听完,每人交 2000 字的感悟。16 班的李龙在队伍中,他怒不可遏,站得笔直,
义愤填膺地盯着校长贾一苟。如果眼神是一把利刃,贾校长已经被千刀万剐。
我知道举报的人是谁,已经让他滚回家了,真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不自量力!
贾一苟走到了 16 班的队伍一旁。或许是李龙瞪得过于凶狠,贾一苟注意到了这个眼神,
他和李龙互相对视,两个人隔着三排学生狠狠地盯着对方。贾一苟缓缓靠近队伍,
盯着李龙的眼睛,想说什么?李龙没有答腔,仍是狠狠地盯着贾一苟。贾:说话!
旁边胆小的女孩子都被吓哭了。李龙一张口便是怒吼。等我考上北大,等我从政,
我首先查你。这个男生哪个班的,开除学籍!贾一苟大手一挥。你试试!
天空突然响起一道闷雷,一滴滴的小雪花飘了下来。两个人这样僵持着。所有体育老师,
组织班级回教室,这个学生继续在这罚站,班主任陪着他一起冻着。校长发话道。
体育老师整队,一个一个班地带回教室,16 班前面的学生走完了,
16 班后面的学生也走完了。而校长早已离开了这里。雪花还在飘着,
只有 16 班的学生站在操场上。班主任张斌老师喊道:全都有,稍息,立正,向后转,
跑步走,回教室。学生冻得已经跑不动了,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动。只留李龙仍站在操场上,
张斌老师扯着李龙,说道:走吧,先回我办公室。李龙本是不动,
张斌拉扯着这才离开了操场。16 班在楼道最里侧,旁边有个很小的小屋子,
平时没有人用,张老师收拾了出来,放了一张单人床,
成了自己独用的一个办公和休息的地方,平常少有人来。李龙坐在单人床上,
眼睛红红地看着地板,一言不发,张斌老师也就自顾自地写教案。想考北大?
备完课的张斌突然问。刚才的发言,李龙想想都觉得有些可笑,考北大?
自己现在的成绩连本科线都够不上,怎么可能考得上最高学府?你认识那个举报的学生?
不认识!那你逞什么能。张老师十分疑惑。我看不惯,贾一苟像狗一样在那发飙。
张老师,难道你们对他就没有意见,任凭他张牙舞爪、满嘴胡言,在学校施行暴政,
就因为他是校长,你们做老师必须要听从他,无论他说的对不对,做的合不合理?
你们对他就没有意见?张老师心想:自己教书二十多年,把学生从高一带到高三,
然后教高一,不停地轮回,论对物理学科章节的了解和教学熟练程度,
自认是这个学校数一数二的,可是反对有什么作用呢?管理岗位上的人都是校长安排的,
后勤保障部的那位老师,刚来一个月的时候态度还可以,一个月之后,打印机坏了两天,
找了三次都不见人,自己心里窝了一通火,向后勤主任反馈,
结果被暗示那个人是校长的亲戚,最后反倒自己落了一个爱举报同事、没事找事的名声。
此后,张老师识趣地只负责教课。张老师,我不相信只有我一个人这样想。
操场上的学生、老师,没有一个不恨贾一苟的,但是只有李龙选择站了出来。
张老师沉默了一会儿,又去写了一段教案,这个学期快结束了,他还有好多教案需要补上。
李龙回到教室,大家只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安静地上自习,
有些人趴在桌子上睡觉,角落里的那个女生拿着刺绣绣着一座黄色小房子,
小房子旁边的几棵绿树已经绣好了,看来这件事她已经努力很久了。
貌似刚才那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李龙坐下来的时候,他的死党张超凑过来,
冲着自己举了一个大拇指。李龙本想问问他刚才怎么想的,没想到张超直接扭过头去,
让他别打扰自己,他正在看一本小说,正是男主角封神时刻!
难道只有自己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李龙不禁想道。张老师写完教案之后,走出小屋子,
碰到了同是物理组的冯老师。冯老师刚刚休完产假,
她刚刚在下面的时候觉得自己快要冻僵了,在心里怒骂了贾一苟上千遍。
她听到李龙和贾一苟对抗,心里很是舒服,她甚至期待着这个少年能再勇敢一点,
直接挥拳头上去。她一看到张老师便赶紧凑过来,说道:你们班那个男生挺大胆的呀,
当着校长的面,就吼起来了。冯老师嘻嘻地笑着,太厉害了,
咱们学校的学生要是都敢这样,那校长估计就疯了。冯老师话里有话呀。
张老师回答说。并没有,我也年轻过,还挺佩服他的。他怎么样了?回去上自习了。
2举报贾一苟的人是刘灿,一个男生,父母给他起名本是希望他前途光辉灿烂,
结果在学习这件事情上,前途一直黑暗。傍晚,刘灿的妈妈在他一旁叹气流泪,
学校里这么多学生,怎么就自己的儿子冒出来了,她怀疑刘灿是被人挑唆的。灿灿,
妈问你,谁让你打电话去举报校长啊?我自己啊。我不信,
咱们家又不是掏不起这个资料费,不就是几百块钱吗?为了学习,妈不会心疼这些钱的。
几张试卷,卖我们几百块钱。不是所有人都要拿五百多吗?什么资料啊?
孔子编的都没这么贵。刘灿本想着混到毕业,拿到高中毕业证,也算是完成父母的心愿,
但是他看到坐在自己前桌的女孩——张春晓听到这个资料费的时候,急哭了。她说上次交钱,
妈妈都着急得团团转,这一次可怎么办呢?张春晓穿的那双旅游鞋已经裂缝了,
这么冷的冬天都不舍得买双新鞋,这次为了几张试卷就需要 500 块钱,
她得心疼成什么样呀?这时候班里有个男孩子直接喊了一句话:老师,
你知道这 500 块钱就跟割我的肉一样。另一个男孩见状,也喊起来老师,
张春晓难过的都哭了所有同学纷纷转头看向春晓同学,这一下,张春晓又羞又恼,
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眼泪,但是她不希望被别人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
这伤害到了女孩的自尊。有人开始起哄:你看,500 块钱,能把人急哭的,老师,
要不别收了!就是。就是。应和声此起彼伏,他们并不是同情张春晓,
也不是真的心疼这 500 元,而是利用这个噱头发表自己的不满。
刘灿这时看到张春晓的头更低了,脸色通红。他大声喊道都别说了班上安静了片刻,
刚才带头的同学说既然刘灿愿意拿这 500,那让他替班上所有人都交了吧
有的人仍在起哄,有的人在偷偷看笑话。班主任眼看班级气氛无法掌控,
便吼道别来招惹我,不是我让收的,是校长说的,要找去找校长,我不挣你们一分钱
班级里那么多不满的人,只有刘灿把这句话听进去了,
一回到家就用手机拨打了市里的教育局电话。现在刘灿的学肯定没机会上了,
他爹在旁边抽烟,一言不发。刘灿在心中还在想着,这 500 块钱让他们交了吗?
希望自己的这通电话能起点作用。刘灿爸爸——刘山说道:小芹刘灿妈妈,
晚上做点好的,我和儿子吃一顿,给儿子庆祝一下。说罢,他抽完最后一支烟,走了出去。
小芹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看着自己的丈夫,他要庆祝什么?晚上,
刘山拿出了压箱底的好酒,桌上摆了两个杯子。刘灿问道:今天还有客人吗?小灿,
给爹倒上。紧接着又说,给自己也满上。原来这个酒杯是给自己准备的,
刘灿顿时感到不适应。小灿,你知道爹一直不让你喝酒,男人,烟可以少抽,
但是酒不可少。你这次做的事情,有些冒险,做事得讲究方式方法,
有时候也要为自己和自己的家人考虑一下,不能图一时口舌之快。爹,对不起。
小芹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心中五味杂陈,她仍不知道丈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刘山继续说道给你取名的时候,她们说灿这个字不好,里面有山,用了老子的名字,我说,
灿字光辉灿烂之意,有什么不好,你是我生的,有我的山字岂不更好,你爹我平平无奇,
我希望我的儿子,多一把火,这辈子光辉灿烂的生活你本就不是读书的料,
如今不去读书也好,想想之后做什么,想不出来,就跟着你老子做。
如果你真有平步青云的本领,一两个校长也无法阻碍你。听到爸爸这样讲,刘灿歉意更深,
他不知道爸爸这是放弃自己了,还是真心觉得自己可以闯出一番事业呢?3学校里,
贾一苟并未给学生们上课,只是把所有班主任叫过去开会,两个小时的会,
贾一苟讲了 10 分钟,所有的班主任。坐在办公室里等了他 110 分钟。
他有一句很重的话:但凡有一个学生再敢做出这等事,我能让他失去高考的机会。
所有老师都明白这位校长的调性,气性大,嗓门高,生起气来,周遭像有一团黑雾围绕。
他们也深知,贾一苟的背景很是强大。贾一苟已经步入了不惑之年。
此时的他正一脸凝重地端坐在自家茶桌旁,紧紧握着茶杯,
仿佛要将心中的不安和愤怒都倾注其中。这十几年来,他一路摸爬滚打、苦心经营,
好不容易才拥有了今天的地位和成就。事到如今,
自己竟然还需要仰仗岳丈大人的庇护才能渡过难关。
如果不是岳父帮他拿到了那个至关重要的电话录音,他可能早已收到了处罚文件。
陷入沉思之中的贾一苟,宛如一座沉默的钟,原本锐利的眼睛此刻更是充满了怒火,
死死地盯着眼前那尊精美的落地花。瓶,仿佛它就是导致自己身陷困境的罪魁祸首。
他的妻子黄衫,本想给他端一些水果上来,但是看到他的模样疑惑起来,
贾一苟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表情了。他坐上龙城一中校长的第二年,
便安排自家亲戚去承包学校食堂,被人告发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传到了他岳丈耳中。
老爷子大发雷霆,狠狠地将他训斥了一通。自那以后,贾一苟便收敛了许多,
行事也变得愈发谨慎起来。而如今,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他再次露出这副吓人的表情呢?
黄衫还不知道贾一苟被刘灿举报的事情。终于他累得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休息,
她便从卧室出来,把水果放在茶桌上,轻轻地绕到丈夫背后,
白皙的手轻柔地给丈夫按摩太阳穴。贾一苟享受了一会儿妻子的抚慰,
把她拉到身旁的椅子上,紧紧牵着她的手。老婆,我这么多年已经很努力了,
为什么还是会出纰漏?发生什么事了?贾校长没有继续讲话,他把黄衫抱得更紧了。
晚上,黄衫陪着贾一苟去了爸爸家。饭桌上,黄衫的父亲——黄志忠虽年近 65,
精神矍铄,头发服帖地向后梳着,没有一根白发。他眼窝深陷,鼻子高挺,
这一点黄衫和她爸爸很像。爸,这是老贾特意让我给您准备的酒。
说着她拿出某品牌的酒,贾一苟紧接过来给黄老先生满上。爸,最近鼻炎好些吗?
贾一苟关心地问道。没太大问题,坐下吃饭,一家人别太拘谨。这次这个事情,
没想到电话会打到您这里来。不是打到我这里,是教委那边有我的一个学生,张晨,
你还记得他吗小衫,当初你妈妈可喜欢他了,很上进的一个青年记得,他在教委工作,
还经常和老贾打交道。这次的录音,是人家放了你一马。黄老先生提点道。我知道,
下次专门感谢宴请他一次。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些事情上,要学会放手,
关于这一点我和你聊过很多次。我知道两个人的对话,黄衫大致听出意思了,
难不成又有人举报贾一苟了?知道有什么用,每一次都是知道,你要想想怎样做。
你出了事,也会连累到小衫和我孙子小博。这次是人家张晨把录音给我了,那下次呢?
没有下次。黄志忠的表情放松下来,想想如何做,才不用我拉下老脸去卖人情,
这些人情我都是要还的。好。对了,爸,龙城一中要盖两个新教学楼,经费这边,
可能需要您通融一下。贾一苟谨慎地问道。小衫,你最近和张晨他们走得近吗?
黄志忠不再理会贾一苟,直接问黄衫。上个月我和他太太约着做了一次头发,怎么了?
黄衫转念一想,便赶紧转头和贾一苟说道。老贾,张晨他太太说,她弟弟是做建材行业的,
这次学校扩建,要不问问他们肯不肯帮忙呀?行,你先问问,如果他们肯帮忙,
也可以安排。好。黄衫开心地看了黄志忠一眼。回去的车上,
贾一苟想着怎么和自己爸妈解释,他弟弟贾一平是包工程的,这次学校扩建的事情,
他口头上已经答应弟弟贾一平,全权交给弟弟负责。黄衫也知道这件事情。
张晨的人情也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偿还,为什么偏偏在这件事情上让自己为难呢?
贾一苟在心中不由得责怪黄衫不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替自己想想。贾一苟的爸爸叫贾五,
仗着大儿子做到了龙城一中的校长,在村子里没少出风头。第二天,
贾一苟把学校工程转交给张晨的事情和贾五讲了。果然,
电话那边的贾五沉默一刻便说道是黄衫的主意吧?学校的事和黄衫有什么关系?
你别瞒着我,肯定是她的主意。你弟弟的工程队差在哪了,怎么她就看不上呢?
他对我和你妈的态度不好没关系,我。们没指望她能有多孝顺,但是你弟弟你要多帮衬,
他是你亲弟弟。我知道,一平那边我去和他解释,他也能理解。他肯定理解呀,
不理解怎么办?谁让他有一个手眼通天的嫂子呢?爸,你别老这么说黄衫,
她也是为了我考虑。黄衫为你考虑,我们没为你考虑,我们是拉你后腿的。
当初嫁到贾家的时候就带着一个孩子,一个女的没有结婚就生。孩子,这是不检点!
我们什么也没说还是同意她进门了。还有,赶紧和你妻子生个孩子,
你弟弟家都生了两个了,等你上了年纪就知道,不要指望别人的孩子给你养老,不可能的!
终究是自己的亲。贾五说完就挂断电话了。贾一苟收起手机,手扶着额头,
这些年他没少帮衬老家,自己有什么资源经常是给到老家那边的亲戚。
想当初自己刚坐上龙城一中的校长,没多久就安排几个婶子进食堂打工,一年之后,
把食堂的承包这块肥肉给了自己大伯和弟弟。全村的孩子都被他安排进了龙城一中。
这样的付出,他在父亲面前还是得不到好脸色,他不明白,
明明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靠自己一个人牺牲得来的,为什么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和认可呢?
当他跌入低谷,看不到任何拉自己上岸的绳索时,黄衫像一个神一样,把贾一苟捞了起来,
远离曾经的乌黑泥沼。上岸之后,神说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对于贾一苟来说,
甚至他要感谢这个孩子,是他拉近了自己和这尊神之间的距离!现在他觉得自己也是一尊神,
大家都在蹭自己身上的光,可是今天被学生举报的事情,让他清醒地认识到,
自己的光是借来的!没有了这尊大佛,自己的光还在吗?这引发了贾一苟极大的焦虑和不安。
贾一苟没有把学生举报的事情讲出去,这件事并不光彩,
他不希望老家的人认为一个学生的电话能对自己产生很大的影响!
他太害怕失去现在的威严了!龙城并不是一个富裕的县城,很多家庭刚到温饱的及格线,
供学生上学已比较吃力,很难再拿出更多的钱来填满一些人的口袋。最后,
高三的学生还是把这 500 元交了,无人例外!4刘灿被送到了一家汽修厂,
厂里有一台起重机,两个木制架子,架子上面摆放着各种修车的工具、机油瓶子,
每个角落都像是被黑色的油污浸泡过一样黑乎乎的,到处都是柴油的味道。
店前挂着老板的招牌李阳汽修。这就是我那位讲江湖道义的侄子?
眼前这个人身高 175 左右,身材敦实,白胖白胖的,是一个看着很和善的青年。
我叫刘灿。早听说了,你叫我大阳叔就行,我这比不上学校全面,但是修车的技术,
我肯定能带出来。整条街都是做汽修的,连带街道拐弯的地方都巧妙地竖立着一个汽修店,
从公路分岔处进来,随处可见的都是红红绿绿的招牌。李阳带着刘灿在店里四处观摩了一下,
认识一些简单的器械装备:起重机、把手型号、润滑油品牌。刘灿是中午到的,
冬天黑夜来临得早,很快天色暗了下来,一天下来除了偶尔看到在街上来回转圈的车,
什么也没有做。这个行业,一天没有活也是正常的,夏天还好些,
一场大雨能带来很多生意,冬天生意会少些。李阳说道。今天我们来的时候,
从这条街拐进来,就有很多人招呼我爸,大声喊叫,甚至跟着车跑,
现在都是这么揽生意的吗?挣、拉、拽,也就这三个动作。我问你,如果是你过来开车,
有人拽着你去他家修理厂,你会去吗?不会,甚至可能会避开一些。对,
会去的人很少,我也不会这样做,太掉价。一般有需求的司机会开车转一圈,
一是看门头上有没有自己车的品牌,当然正规门店基本都差不多;二是他会看看店家的面相,
有时候通过一个眼神,对方觉得你靠谱,他就开过来了。开门等生意岂不是太难了,
都像今天一样,那怎么办?刘灿小心翼翼地说道,担心说的话惹李阳生气。喝西北风呗。
刘灿被逗笑了。手艺是谁也拿不走的,汽修这行,一个看技术,一个看诚信,
这一街的修理厂,技术比我好的没几个。一直在大厂做,也就混个温饱,真想发财,
还得是自己做老板。李阳边说着,边陪着刘灿等他爸爸来接他。大厂工资多少?
刘灿问道。后来一个月也就几千,绩效好的时候将近一万。
刘灿能听出李阳话语中的骄傲。可能是晚上的温度有些低,
李阳想起了自己曾经做学徒的日子。刚开始的时候,他嫌累嫌脏,嫌味道刺鼻,
经常加班加到大半夜,而且接触不到女孩子,他给爸爸李大奔打电话哭着喊着要离开。
李大奔在电话里扯着嗓子骂他,这点苦都吃不了活着干什么?回来了能做什么?
继续去饭馆端盘子刷碗吗?学不到本事就死外头。那时候他觉得爸爸心狠手辣,
一点父子之情都没有。做学徒的时间是最难熬的,整天跟着师傅后面转,
帮忙递扳手、润滑油,抬发动机、脱胎。后来可以上手拆一些简单的事故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