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亮得晃眼。弹幕刷得飞快。“晚晚今天好甜！”“旁边帅哥是谁啊？
”我往周放身边靠了点儿。他配合地搂住我肩膀。对着镜头笑出一口白牙。“大家好，
我是晚晚的男朋友，周放。”这句话刚落地。包间门被推开了。冷气嗖地灌进来。
我下意识抬头。心脏猛地一抽。门口站着个人。黑色大衣，肩头落了点雪。眉眼冷得像冰。
他视线扫过来。精准地钉在我和周放紧挨的肩膀上。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没有温度。
弹幕炸了。“卧槽！这谁？”“气场两米八！”“晚晚脸都白了！”“修罗场预定！
”周放放在我肩头的手僵住了。低声问我：“晚晚，你认识？”我喉咙发紧。
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认识？岂止是认识。江屿。我那个分手分得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的。
前男友。他怎么会在这儿？经理小跑着跟进来。擦着汗。“江先生，您这边请，
位子给您留好了……”江屿没动。目光落在我脖子上。那里挂着一条细细的铂金链子。
坠子是个小小的月亮。藏在衣领里。只露出一点边。他的眼神沉了沉。终于移开。
径直走向预留的靠窗位置。坐下。背对着我们。那股无形的压力似乎轻了点。我缓过一口气。
才发现手心全是汗。弹幕还在疯狂问。“晚晚！说话啊！”“那大帅比到底是谁？
”“感觉有故事！”周放捏了捏我肩膀。提醒我还在直播。我勉强挤出笑容。
“啊……一个……不太熟的朋友。”声音有点飘。后半程直播。我完全不在状态。
眼睛总控制不住地往江屿那边瞟。他一个人。点了瓶酒。慢条斯理地喝。侧脸线条冷硬。
像尊没感情的雕塑。偶尔有搭讪的女人过去。他眼皮都不抬。对方就讪讪走了。周放凑近我。
低声问：“真没事？”我摇头。“没事。”心里却乱成一团麻。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分手三年。一点音讯都没有。现在像个幽灵一样冒出来。直播终于结束。
我几乎是立刻关了手机。拉起周放。“走。”只想快点离开这个窒息的地方。刚站起身。
身后传来椅子拖动的声音。江屿也站了起来。他个子高。几步就挡在了我们面前。
视线越过周放。落在我脸上。“林晚。”声音低沉。带着点刚喝过酒的沙哑。“好久不见。
”我指甲掐进掌心。“嗯，好久不见。”周放上前一步。挡在我前面。伸出手。“你好，
周放，晚晚男朋友。”“男朋友”三个字。他咬得有点重。江屿垂眼。看了看周放伸出的手。
没动。空气凝固了。周放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几秒后。江屿才抬起眼皮。
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刮过周放的脸。最后又落回我身上。“是吗？
”他嘴角又扯出那种要笑不笑的弧度。“挺配。”两个字。轻飘飘的。砸得我心口发闷。
他不再看我们。转身。黑色大衣下摆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走了。留下我和周放。
还有一片死寂。合约的危机回去的车上。周放脸色不太好。“晚晚，
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我靠着车窗。外面路灯的光划过眼睛。“前男友。
”“分得很难看的那种。”周放沉默了一会儿。“合约还剩三个月。”他提醒我。“我知道。
”我闭上眼。“不会影响我们的合作。”周放没再说话。但气氛明显沉了下去。
这份“情侣合约”。签了半年。他是小有名气的健身博主。我是美妆穿搭主播。互惠互利。
炒CP涨粉。效果确实好。粉丝爱看。广告费也水涨船高。原本顺风顺水。江屿一出现。
全乱了。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去公司。刚进办公室。老板就笑眯眯地招手。“晚晚，来！
好消息！”他递过来一份文件。“瑞风集团新开的商场。”“下个月开业。
”“想找个形象好、热度高的情侣拍宣传片。”“你和周放被点名了！”我接过文件。
还没翻开。老板又补了一句。“他们新上任的总经理，亲自点的你们。”我眼皮一跳。
“总经理……叫什么？”“江屿。”老板笑得见牙不见眼。“听说刚从国外调回来。
”“年轻有为啊！”“晚晚，你们认识？”文件边角被我捏皱了。“不算认识。
”老板拍拍我肩膀。“那更要抓住机会！”“这单拿下，分成这个数！”他比了个手势。
很诱人。“好好准备！”“明天就去瑞风那边开会！”回到工位。我盯着那份文件。
像盯着个烫手山芋。手机震动。周放发来消息。“看到了？”“嗯。”“怎么办？
”“合约签了。”我打字。“钱得赚。”“就当他不存在。”发完这句。
我自己都觉得没底气。怎么可能当他不存在？下午。我正在拍一组口红试色。助理小跑进来。
脸色有点怪。“晚晚姐……”“外面有人找。”“说是瑞风的江总。”口红差点画歪。
我定了定神。“让他稍等。”补好妆。走出去。江屿站在我们公司不大的会客区。格格不入。
几个女同事假装路过。偷偷看他。他手里拿着个文件夹。神色淡漠。“林小姐。
”他公事公办地开口。“关于宣传片。”“有些细节需要提前沟通。”“方便吗？
”我把他带进小会议室。关上门。隔绝外面的目光。他坐下。把文件夹推过来。
“这是初步方案。”“你们需要出镜。”“主题是‘家’。”“温馨，日常。
”“拍摄地点……”他顿了顿。“选在我的住所。”我猛地抬头。“为什么？
”“样板间还在装修。”他语气平淡。“我的房子符合要求。”“够大。”“视野好。
”“安保到位。”“拍摄期间不会被打扰。”理由很充分。但我浑身不自在。
“不能租个别的地方？”“时间紧。”他看着我。“预算有限。”“林小姐有意见？
”他一句一个“林小姐”。刺得我耳朵疼。我吸了口气。“没有。”“那就好。”他站起身。
“明天上午十点。”“地址发你。”“带上你的‘男朋友’。”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
走到门口。他又停下。没回头。“项链。”“还戴着？”我下意识摸向锁骨。
小小的月亮硌着指尖。“习惯了。”我说。他沉默了几秒。拉开门。走了。
我靠在冰冷的会议桌上。半天没动。那条项链。是他当年用第一份实习工资买的。分手时。
我赌气没还。他也没要。就这么一直戴着。像道揭不掉的疤。晚上。我约了闺蜜苏禾。
火锅店热气腾腾。我一股脑把糟心事倒出来。苏禾筷子上的毛肚都掉了。“什么？！
”“江屿回来了？！”“还要去他家里拍？！”“你签了？”“能不签吗？
”我戳着碗里的虾滑。“违约金赔不起。”“而且……”“老板快把我当财神爷供起来了。
”苏禾一脸担忧。“晚晚，你行吗？”“当年你俩……”她没说下去。当年。
我们分得很难看。他要去国外。他爸安排的。前途无量。我像个累赘。他让我等。
我说等不了。吵得天翻地覆。我说了狠话。他也撂了狠话。最后我把门摔得震天响。
再也没见过。“合约情侣而已。”我捞起虾滑塞进嘴里。“拍完拿钱走人。
”“三个月后桥归桥路归路。”苏禾叹气。“希望吧。”“不过……”她凑近。压低声音。
“周放知道江屿是你前男友吗？”“知道。”“那他……”“合约精神。”我打断她。
“钱到位就行。”苏禾撇撇嘴。“行吧。”“你自己小心点。
”“江屿那眼神……”“我隔着桌子都觉得冷。”第二天。我和周放按照地址找过去。
市中心顶级公寓。顶层复式。密码锁。江屿开了门。他穿着家居服。灰色。柔软。
削弱了几分平日的冷硬。“进来。”声音没什么起伏。房子很大。极简风格。黑白灰。
冷冰冰。没什么人气。周放打量四周。“江总家真不错。”江屿没接话。递给我们鞋套。
“拍摄主要在客厅、餐厅和阳台。”“卧室和书房不要进。”他公事公办地介绍。
我尽量避开他的视线。只盯着地板。光洁得能照出人影。“厨房也可以用。”他补充一句。
“剧本要求有一起做饭的温馨场景。”我心里咯噔一下。和周放一起做饭？还要“温馨”？
周放倒是很敬业。立刻进入角色。自然地揽住我的腰。“好啊。
”“我和晚晚正好喜欢一起做饭。”“是吧，晚晚？”他低头看我。笑容温柔。
我身体有点僵。“嗯。”江屿的目光。落在我腰上。周放的手那里。停留了一秒。移开。
“开始吧。”拍摄过程。漫长又煎熬。导演要求很高。一个拥抱的镜头。拍了十几遍。
“林小姐，头再靠过去一点！”“周先生，笑容再自然点！”“对！眼神要有爱！
”周放的手臂圈着我。下巴抵在我发顶。他身上有淡淡的男士香水味。不是我习惯的味道。
我努力放松。想象着这就是一份工作。但后背总感觉有道视线。针一样扎着。休息间隙。
我去厨房倒水。江屿靠在料理台边。手里拿着个玻璃杯。慢悠悠晃着里面的冰块。
“演得不错。”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只有我们俩能听见。我接水的动作顿住。
“比不上江总。”“公私分明。”我拧紧瓶盖。转身想走。他侧身。挡住了路。距离很近。
我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和记忆里一样。“三年。”他垂眼看着我。“口味变了？
”“以前不是最讨厌喷香水的男人？”我攥紧水瓶。“人都会变。”“江总不也变了？
”“以前话没这么多。”他眼神沉了沉。没再说话。我侧身从他旁边挤过去。心跳得有点快。
下午拍摄结束。导演很满意。“今天就到这里！”“辛苦江总！”“打扰了！”江屿点点头。
“慢走。”周放去收拾东西。我去洗手间。出来时。经过书房。门虚掩着。
里面传来江屿的声音。似乎在打电话。语气很冷。“……不用安排。”“我这边有人。
”“……假的？”他嗤笑一声。“假的也比你们塞过来的强。”我脚步停住。贴在墙边。
心跳莫名加速。他在说谁？“……合约？”他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嘲讽。“谁知道呢。
”“也许做着做着……”后面的话没听清。脚步声靠近。我慌忙转身。假装刚从洗手间出来。
江屿拉开书房门。看到我。眼神锐利。“有事？”“没有。”我快步走向客厅。
周放已经收拾好了。“晚晚，走了。”“嗯。”我们离开。门在身后关上。
隔绝了那道探究的目光。刚进电梯。周放就松开了我的手。脸上那点温柔假笑也消失了。
“晚晚。”他声音有点沉。“江屿是不是针对我？”“今天拍摄。”“他看我的眼神。
”“像要把我生吞了。”我按着电梯按钮。“你想多了。”“他那人就那样。
”“看谁都像欠他钱。”周放皱眉。“合约期间。”“别出岔子。”“嗯。”电梯下行。
失重感传来。像我的心。悬在半空。落不到实处。被迫同居几天后。出事了。
我租的房子。老小区。水管爆了。淹了楼下。房东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还在公司剪片子。
“小晚啊！赶紧回来！”“楼下都成水帘洞了！”“赔钱！必须赔！”我头大如斗。
赶回去一看。傻眼了。屋里一片狼藉。水还没退。地板家具全泡了。楼下大爷叉着腰。
唾沫横飞。房东脸色铁青。“这房子不能住了！”“维修加赔偿！”“你看怎么办吧！
”维修要时间。赔偿是笔巨款。我卡里那点钱。根本不够。站在湿漉漉的废墟里。
我浑身发冷。苏禾出差了。远水解不了近渴。手机震动。周放打来电话。“晚晚，
你房子的事我听说了？”“怎么样？严重吗？”“严重。”我声音发涩。“要赔钱。
”“房子也不能住了。”周放沉默了一下。“要不……”“你暂时搬来我这？”我愣住。
“这……不太好吧？”“合约情侣。”“住一起？”“容易被拍。”周放那边似乎也在思考。
“也是……”“那……”他也没辙了。挂断电话。我看着一地狼藉。绝望感涌上来。
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我接起。“喂？”“林晚。”是江屿。他怎么知道？“有事？
”我语气生硬。“你房子的事。”他开门见山。“我楼下那套公寓空着。”“借你住。
”我脑子嗡的一声。“不用。”“我自己能解决。”“怎么解决？”他声音冷峭。“睡公司？
”“或者……”“去你男朋友家？”“不怕狗仔？”句句戳心。“不劳江总费心。”我咬牙。
“我有地方去。”“是吗？”他语气带着明显的嘲讽。“行。”“那你忙。”电话挂了。
我捏着手机。指节发白。房东还在嚷嚷。楼下大爷不依不饶。维修工人报价高得吓人。
最后一点力气被抽干。我蹲在墙角。看着还在滴水的天花板。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一条新信息。来自江屿。一个地址。离他住的那栋楼不远。同一小区。另一栋的顶层。密码。
1215。我的生日。后面跟着一句。“保洁刚打扫过。”“密码锁。”“你自己改。
”我盯着那串数字。眼睛有点酸。挣扎了很久。现实的冷水劈头盖脸。我拖着行李箱。
按响了那个地址的门铃。不。直接输了密码。1215。滴——门开了。房子很大。
和江屿那套风格相似。但暖色调多一些。米色沙发。原木茶几。落地窗外视野开阔。
干净得没有一丝烟火气。像个高级酒店。我把行李箱拖进来。关上门。背靠着门板。
长长吐出一口气。手机震动。周放发来消息。“找到地方住了吗？”“嗯。”“那就好。
”“需要帮忙就说。”“宣传片下礼拜补拍几个镜头。”“别忘了。”“好。”放下手机。
我开始收拾东西。主卧不敢睡。选了间最小的客房。刚把衣服挂进衣柜。门锁响了。
滴——我浑身汗毛倒竖。江屿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个超市购物袋。看到我。他脚步顿了一下。
“来了。”语气平常得像打招呼。我僵在客房门口。“你怎么……”“有密码？”他接话。
“我的房子。”他换了鞋。拎着袋子走进开放式厨房。把东西一样样放进冰箱。牛奶。面包。
水果。甚至还有几盒速冻饺子。“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买了点。”他关上冰箱门。
看向我。“缺什么跟我说。”我喉咙发干。“谢谢。”“房租……”“不用。”他打断。
“空着也是空着。”“你住着。”“就当……”他顿了顿。“看房子。”我无话可说。
他走到客厅。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开了电视。新闻的声音响起。他坐下。随手翻着杂志。
姿态放松。好像这里就是他家。哦。这本来就是他房子。我站在客房门口。走也不是。
留也不是。空气安静得诡异。只有电视里的播报声。“那个……”我打破沉默。“我住几天。
”“找到房子就搬。”他翻杂志的手没停。“随你。”“钥匙在玄关。”“密码你改。
”“嗯。”又是沉默。我受不了了。转身钻进客房。关上门。背靠着门板。
还能听见外面电视的声音。心乱如麻。晚上。我饿得不行。偷偷开门。外面一片漆黑。
电视关了。江屿好像走了。我松了口气。摸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他买的牛奶和面包。
刚咬一口。“啪嗒。”客厅落地灯亮了。昏黄的光线。勾勒出沙发上的人影。江屿靠在那里。
手里拿着本书。不知道坐了多久。我吓得差点噎住。“你没走？”他抬眼。“我的房子。
”“我为什么要走？”我语塞。默默把面包塞进嘴里。转身想溜。“厨房有微波炉。
”他声音传来。“冷的吃了胃疼。”我脚步顿住。“不用。”“习惯了。”他合上书。
站起身。高大的影子笼罩过来。“那就改掉坏习惯。”他越过我。打开冰箱。拿出牛奶。
倒进玻璃杯。放进微波炉。叮。三十秒。热好的牛奶推到我面前。白色的雾气袅袅上升。
“喝了。”命令式的口吻。和当年一模一样。我盯着那杯牛奶。没动。“江屿。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靠在料理台边。看着我。“邻里互助。”“不行？”“我不信。
”“你信什么？”他反问。“信你那个合约男友？”“能立刻变出个房子给你住？
”我猛地抬头。“你调查我？”“用不着。”他扯了扯嘴角。“周放。”“健身博主。
”“粉丝不少。”“和你炒CP三个月。”“互动数据很漂亮。”“商业价值飙升。
”他语气平淡得像分析财报。“很成功的合作。”我后背发凉。他什么都知道。“所以呢？
”我挺直背。“江总也想签我？”“价格合适的话。”“我可以考虑。”他忽然笑了。很淡。
转瞬即逝。“林晚。”“你还是这样。”“一点就炸。”他抬手。似乎想碰我的头发。
我下意识躲开。他的手停在半空。收回。插进裤兜。“牛奶记得喝。”他转身。走向门口。
“我去楼上。”“有事打电话。”门开了。又关上。留下我和那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还有一屋子寂静。我端起杯子。温热的。透过玻璃传递到掌心。牛奶滑进胃里。暖意蔓延开。
但心口那块。还是冷的。我拿出手机。改掉了大门密码。不再是1215。
随便按了一串数字。好像这样。就能划清界限。旧物与争吵住在江屿楼下的日子。
像踩在薄冰上。他出现的频率不高。但每次都很突然。有时是早上。
我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冲出门。他刚好从电梯出来。西装革履。手里拿着咖啡。“早。
”他点头。目光扫过我嘴角的面包屑。我手忙脚乱擦掉。“早……”电梯门合上。
隔绝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有时是晚上。我加班回来。累得像条狗。输密码开门。客厅灯亮着。
他坐在沙发上看文件。头也不抬。“冰箱里有汤。”“阿姨炖的。”保温桶放在桌上。
冒着热气。我道谢。拎回房间喝。不敢在客厅多待。宣传片的补拍如期而至。
还是在江屿的住处。这次是拍“清晨日常”。要求自然。温馨。我和周放早早到了。
导演让我们在厨房准备“爱心早餐”。周放系着围裙。煎鸡蛋。我站在旁边。切水果。
镜头对着我们。“周先生，煎蛋翻个面！”“林小姐，给周先生擦擦汗！”我拿起纸巾。
踮脚去擦周放的额头。他配合地低头。笑容温柔。“辛苦宝宝。”肉麻的台词。
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还得笑。“不辛苦。”眼角余光瞥见江屿。他站在客厅吧台边。
背对着我们。手里端着杯水。一动不动。像尊沉默的雕像。“好！很好！”导演喊。
“保持这种感觉！”“再来一遍特写！”又折腾了十几分钟。终于拍完这个镜头。中场休息。
我松了口气。去洗手间。路过主卧。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江屿打电话的声音。语气很冷。
“……我说了不用。”“……她住楼下。”“……我的事，您少管。”电话那头似乎很激动。
声音隐约传出来。“……什么女人？！那个林晚？！”“……当年把你害得……”“够了！
”江屿低吼一声。电话断了。我僵在门口。走也不是。退也不是。门被猛地拉开。
江屿站在门口。脸色阴沉。看到我。他眼神一凛。“偷听？”“没有。”我立刻否认。
“路过。”他盯着我。眼神复杂。愤怒。还有别的。我看不懂。“你听到了多少？
”“没听清。”我避开他的视线。“我上洗手间。”说完就想溜。他一把扣住我的手腕。
力道很大。“林晚。”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离周放远点。”我甩开他的手。“凭什么？
”“凭我是你老板！”他压着声音。“合约情侣！”“别假戏真做！”“你管得着吗？
”我也火了。“江总这么闲？”“连员工的感情生活都要干涉？”“员工？”他冷笑。
“你算什么员工？”“周放呢？”“他算什么？”“一个靠炒CP上位的……”“江屿！
”我打断他。气得发抖。“你嘴巴放干净点！”“怎么？”他逼近一步。把我堵在墙角。
阴影笼罩下来。“我说错了？”“他不是你花钱雇的？”“陪你演戏？
”“满足你那点虚荣心？”“你……”我扬起手。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按在墙上。动弹不得。
“林晚。”他低头。气息喷在我耳边。滚烫。“你找谁演不行？
”“非要找个……”他话没说完。外面传来周放的声音。“晚晚？”“导演找你！
”江屿眼神一暗。松开我。后退一步。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我整理好衣服。
狠狠瞪了他一眼。拉开门出去。周放站在走廊。看到我。又看看我身后的江屿。眼神疑惑。
“怎么了？”“没事。”我挤出笑容。“聊工作。”周放没再问。但眼神明显不信。
后半场拍摄。气氛更诡异。导演喊“卡”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收拾东西离开。
周放故意落在后面。低声问我。“晚晚，你和江屿……”“到底怎么回事？”“没事。
”我加快脚步。“工作上的分歧。”“他是不是……”周放皱眉。“对你有想法？
”我心跳漏了一拍。“没有。”“你想多了。”“最好没有。”周放语气严肃。“合约期间。
”“别惹麻烦。”“我知道。”回到楼下公寓。我精疲力尽。甩掉高跟鞋。瘫在沙发上。
手机响了。江屿发来信息。“上来。”“拿你的东西。”我一愣。我的东西？
我有什么东西在他那儿？犹豫了一下。我还是上了楼。输密码。1215。门开了。
江屿站在玄关。递给我一个纸盒。“打扫书房找到的。”“应该是你的。”我疑惑地接过来。
打开。瞬间僵住。盒子里。零零碎碎。一个褪了色的星星发夹。几卷用光的胶卷壳。
一把生锈的钥匙扣。还有……一叠厚厚的电影票根。最上面一张。日期是三年前。
片名都模糊了。是我和他看过的最后一场电影。这些东西。我以为早就丢了。分手时。
我把他送的所有东西。能扔的都扔了。不能扔的。锁进一个破盒子。塞在床底下。后来搬家。
忘了。怎么会在他书房？“你……”我声音发颤。“怎么会有这些？”“你落下的。
”他语气平淡。“上次搬走。”“没清干净。”“阿姨收拾出来的。”我捧着盒子。
像捧着一盆炭火。烫手。又舍不得扔。“谢谢。”我低声说。抱着盒子想走。“林晚。
”他叫住我。我回头。他靠在门框上。灯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当年……”他顿了顿。
“为什么不等我？”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等了。怎么没等。
等得心都凉透了。等来他一条冷冰冰的分手短信。“你爸找过我。”我听见自己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