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捆仙绳今天绑的是我自己冰冷的触感蛇一样缠上来,死死咬进手腕的皮肉里,
勒得骨头都在无声地呻吟。那尖锐的痛,比记忆中埋葬一切的深渊寒风,更刺骨,更真实。
云瑶猛地睁开了眼。视野里没有清虚仙宗那冰寒彻骨、刻满耻辱符文的刑台,
没有死后魂魄无所依凭、漂浮在血色与灰烬之上的虚无。
只有眼前翻滚不息的、浓得化不开的幽暗雾气,像一张巨大的、湿冷的裹尸布,
缠绕着下方万年不化的冰封深渊。寒意如同无数根淬毒的针,穿透单薄的仙衣,
扎进骨头缝里。是这里。黑水渊。前世她奉师门无上敕令,带着必死的决心踏入的绝地。
也是在这里,她倾尽全力,将诛魔的仙剑刺入那条名为玄溟的黑龙逆鳞之下,
溅起的滚烫龙血灼伤了她的眼睛。同时,黑龙濒死反噬的狂暴力量也撕开了她的护体仙光,
震碎了她的脏腑仙脉。记忆的碎片带着血腥味和剧痛,狠狠撞进脑海。身体深处,
那早已不复存在的仙骨位置,竟传来一阵尖锐的、被活生生剥离碾碎般的幻痛!耳边,
似乎又响起了师尊玉玑子那威严又虚伪的敕令:“云瑶,孽龙玄溟,祸乱苍生,当诛!
取其逆鳞龙心,以证汝之仙道!” 还有那些曾经并肩的同门,
在她重伤垂死挣扎着爬回山门时,投来的不是关切,
而是比这深渊更冰冷的、看叛徒与污秽之物的眼神!最后定格的画面,是灵魂消散前,
穿透仙山护宗大阵的血色龙焰,是震耳欲聋的崩塌与哀嚎,
是玄溟那庞大得遮天蔽日的黑色龙躯盘踞在清虚仙宗化为焦土的废墟之上。
他低垂的、布满血丝的巨瞳,死死锁定的,
是她那具被随意丢弃、仙骨尽失、残破不堪的尸身。
那一声混杂着无尽暴戾与极致悲怆的嘶吼,
仿佛还在撕裂她的神魂:“你们——竟敢如此对她——!!!”血泪,
从那双暴怒的龙瞳中蜿蜒而下,滴落在她冰冷的残躯上,烫得她早已无感的魂魄都在战栗。
重生了!回到了这宿命对决、万劫不复的前夕!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前世的恨,师门的背叛,玄溟那绝望疯狂的血泪……所有情绪如同沸腾的岩浆,
瞬间冲垮了迟疑的堤坝。没有时间犹豫,没有余地思考!这一次,她绝不重蹈覆辙!
云瑶的手快得只剩下残影,精准地掠过腰间。抽出的,
不是那柄前世饮过黑龙之血、也葬送了她自己的诛魔仙剑。指尖触到的,
是另一件冰冷坚硬、金光流转之物——捆仙绳!师门赐予她,
专门用来束缚“孽龙”玄溟的无上仙宝。冰冷的金色绳索如同拥有自己的意志,
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决绝,瞬间活了过来!它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迅捷无比地缠绕上她纤细的手腕,狠狠勒紧!紧接着,蛮横地缠过腰肢,
最后死死捆缚住她的脚踝!动作一气呵成,快得连一个呼吸都不到。“呃!
” 灵力被这至宝强行禁锢、锁死,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仙躯被彻底束缚,
动弹不得。她像一个最虔诚也最疯狂的祭品,用这代表仙门权威的绳索,
将自己献祭给了深渊之下的恶魔。捆仙绳的金光映着她苍白如纸的脸,
那是一种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惨烈。没有半分留恋,云瑶用尽残存的力量,
朝着脚下那片翻涌着令人窒息暴戾龙威的、最深沉的黑暗,纵身一跃!身体急速下坠,
凛冽如刀的寒风割裂皮肤,灌满口鼻。深渊的黑暗如同巨兽的口腔,要将她吞噬。
下坠的失重感中,前世今生的痛楚与觉悟在胸腔里炸开。她张开嘴,声音被狂风撕扯得破碎,
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玉石俱焚的疯狂,狠狠砸向那即将破渊而出的灭世存在:“玄溟——!
”“这条命,随你处置——!!!”声音在空旷死寂的深渊峭壁间疯狂撞击、回荡,
每一个音节都像淬了血的冰棱,带着前世未干的怨毒和今生孤绝的赌注。下方,
那如同亘古凝固的、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骤然被一股无法形容的暴戾意志搅动了!
不再是死寂,而是沸腾!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坚逾精铁的万年玄冰峭壁簌簌剥落、碎裂,被无形的力量碾成齑粉。
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水,轰然上涌,
瞬间将急速下坠的云瑶死死攫住!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翻滚的黑暗深处,
两盏巨大的、燃烧着纯粹毁灭与深渊寒意的“灯笼”,猛地亮起!那是眼睛。
巨大的、竖立的龙瞳!瞳孔深处,是熔岩般的赤红,边缘却凝结着万载玄冰的惨白。
那赤红的核心,死死地钉在了云瑶身上——那个自缚手脚、如同断翅蝴蝶般坠落的仙门祭品。
龙瞳之中,没有丝毫云瑶预想中的错愕或动摇。
只有一种被彻底冒犯、被蝼蚁挑衅了无上威严的、纯粹而古老的暴怒!那怒火,
足以焚尽星辰,冻结时空。“吼——!!!”一声龙吟,撕裂了深渊的死寂!那不是声音,
而是规则层面的咆哮!狂暴的音波裹挟着实质般的毁灭之力,如同亿万柄无形的重锤,
狠狠砸在云瑶身上!她身上的护体灵光即使被捆仙绳压制,
依旧微弱存在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间寸寸崩碎!五脏六腑被震得移了位,喉头一甜,
温热的鲜血无法抑制地从嘴角溢出。下坠的身形被这恐怖的龙吟冲击得猛然一顿,
随即以更快的速度砸向深渊底部!黑暗在她眼前急速放大、旋转。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直接摔成一滩肉泥的瞬间,
一股无法抗拒的、沛然莫御的吸力猛地从下方传来!天旋地转!
身体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凌空摄住,狠狠掼向冰冷坚硬的地面!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剧痛让她眼前发黑。捆仙绳勒紧的伤口摩擦着粗糙的地面,火辣辣地疼。
她狼狈地蜷伏在冰冷的深渊之底,粗粝的黑色岩石硌着身体。
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包裹着一切,只有那对燃烧的赤红龙瞳,
悬浮在不远处的半空,如同地狱的审判之眼,冰冷地俯视着她。那目光,
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穿透皮肉,刺进骨髓,带着审视死物的漠然。巨大的阴影缓缓移动。
黑暗如同被无形的手撕开,一个身影从绝对的漆黑中凝聚、踏出。玄溟。
他站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身形高大,几乎顶到了这深渊之底无形的穹顶。
一身玄黑如夜的长袍,袍角无风自动,流淌着幽暗的光泽,仿佛吞噬了周围本就微弱的光线。
墨色的长发披散,几缕垂在棱角分明、如同刀削斧凿般的冷峻脸颊旁。
他的肤色是一种常年不见天日的冷白,更衬得那双眼眸深不见底,如同两口通往九幽的寒潭。
此刻,这双眼里翻涌的情绪,只有纯粹的、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冰冷的讥诮。他微微俯身,
视线如同刮骨的刀锋,一寸寸扫过云瑶被捆仙绳勒出深痕的手腕、脚踝,
扫过她苍白沾血的脸颊,最终定格在她那双因剧痛和紧张而微微睁大的眼睛上。薄唇,
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刻骨的、将万物视为尘埃的轻蔑。
“呵。”一声短促的冷笑,在死寂的深渊里荡开,比万载寒冰更冷。
“仙门的走狗……”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却淬着剧毒,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云瑶的耳膜,
“也配在本尊面前,妄谈生死?”那“生死”二字,被他咬得极重,
带着一种玩弄猎物般的残忍。云瑶的心脏在肋骨下疯狂跳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捆仙绳的禁锢让她无法动弹分毫,
只能被动地承受着那几乎要将她碾碎的威压和那淬毒的目光。
前世灵魂所见的那双流着血泪的龙瞳,与眼前这双只有毁灭与轻蔑的寒眸,
在她脑海中激烈地碰撞、撕扯。她喉咙干涩发紧,想开口,想解释那灵魂见证的一切,
想诉说师门的背叛……但所有的语言,在这绝对的力量压制和刻骨的恨意面前,
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只是倔强地仰着头,迎视着那双深渊般的眼睛,唇瓣抿得死紧,
尝到了自己鲜血的铁锈味。玄溟的视线,
在她那身象征着清虚仙宗、此刻却沾满尘土和血迹的素白仙衣上停留了一瞬。
那眼神里的厌恶,浓烈得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脏。” 他薄唇微启,
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力量骤然降临!嗤啦——!
布料被蛮横撕裂的声音尖锐地刺破了深渊的死寂!那件代表着清虚仙宗弟子身份的素白仙衣,
如同脆弱的蝶翼,在玄溟冰冷的目光下,从肩头到腰际,
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彻底撕裂、扯碎!破碎的布帛如同凋零的白色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
落在冰冷的黑色岩石上。彻骨的寒意毫无阻隔地侵袭而来,皮肤瞬间激起细密的颗粒。
云瑶的身体猛地一僵,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淹没了她!她下意识地想蜷缩,
想遮挡,但捆仙绳将她牢牢束缚成一个献祭的姿态,连蜷缩手指都做不到。
只能徒劳地绷紧身体,暴露在深渊冰冷的空气和那双毫无温度的审视目光之下。
莹白的肌肤在绝对的黑暗中,脆弱得如同新雪,与周围浓墨般的黑形成了惊心动魄的对比。
玄溟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缓慢而极具侵略性地扫过她被迫暴露的每一寸肌肤。
从剧烈起伏的胸口,到不堪一握的腰肢,再到因为恐惧和寒冷而微微颤抖的修长双腿。
那目光里没有情欲,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刻薄的评估,如同在审视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或者……一件即将被拆解毁坏的玩物。“清虚仙宗……” 他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极其刺耳的玩味,“自诩清贵无瑕的仙子……”他向前逼近一步,
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云瑶。冰冷的龙威几乎冻结了她的血液。“原来,
” 他俯下身,冰冷的气息拂过她裸露的、紧绷的肩颈皮肤,激起一阵无法抑制的战栗。
他靠得极近,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耳廓,用只有她能听到的、淬着剧毒的低语,
一字一顿地吐出最残忍的判决:“滋、味、不、过、如、此。”羞辱!
比刀刃割肉更甚百倍的羞辱!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云瑶的灵魂上。
前世被剥仙骨的痛楚,同门冰冷的眼神,此刻都在这赤裸的审视和刻薄的评价面前,
化作了更尖锐的毒刺。泪水瞬间冲上眼眶,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那被彻底踩在尘埃里的尊严。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更浓重的血腥味,
倔强地不让那屈辱的泪水落下,身体却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冰冷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