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楔子·病房里的悔消毒水的味道像根冰冷的针，扎进周悦的鼻腔。她躺在病床上，
看着天花板上缓慢滴落的输液管，意识像团被水泡过的棉花，沉得提不起来。“小悦啊，
你表哥那婚房窗帘，我昨天去看了款米白的，你说配他那地板行不行？
”姑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点刻意的亲昵。周悦没力气睁眼，只觉得胸口闷得发疼。
她刚做完腹腔镜手术，卵巢囊肿剥除，医生说必须静养，可姑姑从她醒来到现在，
说的全是表哥的装修、姑父的血压、甚至邻居家的猫下崽，没问过一句她疼不疼。
这病是累出来的。上个月表哥说“装修没人盯”，她白天上班，晚上去工地核对材料，
连续熬了三个通宵。最后那天她晕在建材市场，被好心人送到医院时，囊肿已经扭转，
差点要了命。“你说话呀，小悦？”姑姑推了推她的胳膊。周悦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里，
姑姑的脸和十年前重叠——那年她刚上大学，暑假回家，奶奶让她给表哥洗校服，
表哥在旁边打游戏，姑姑笑着说“小悦手巧，洗得干净”。她突然觉得一阵恶心，
不是伤口疼，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这三十年，她像个陀螺，
着转：给表哥洗衣服、帮姑姑盯装修、替父母调解亲戚矛盾……她以为“懂事”能换来真心，
可到头来，她躺在病床上，连句关心都换不来。“姑姑，”她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
“我要睡觉。”姑姑愣了愣，大概没见过她这副样子，嘟囔着“真是白疼你”，起身走了。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周悦的眼泪掉了下来。
她想起老公红着眼圈说“你能不能为自己活一天”，
想起孩子抱着她的腿说“妈妈别总去姑姑家”，想起爷爷生前最疼她，
说“咱小悦不用讨好任何人”……意识渐渐模糊，输液管的滴答声越来越远。
如果能重来一次，她想对所有人说：不。第二章：重生·回到十年前“妈妈！妈妈！
”孩子的哭声把周悦拽回现实。她猛地坐起来，胸口没有伤口，阳光透过窗帘缝照在脸上，
暖融融的。“怎么了？”她看着趴在床边的女儿，三岁的小丫头正揉眼睛，“做噩梦了？
”女儿扑进她怀里：“梦到妈妈不陪我玩，总去姑姑家。”周悦的心像被针扎了下。
这不是梦——十年前的今天，她就是这样，一大早被姑姑叫去给表哥搬行李，
女儿哭着不让她走，她还凶了孩子。“妈妈不走，今天陪你去公园。”周悦抱紧女儿，
指尖发颤。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女儿三岁、表哥刚要装修婚房、她还没累出病的时候。
“真的？”女儿睁大眼睛。“真的。”周悦亲了亲她的额头，
余光瞥见床头柜的手机——屏幕亮着，是姑姑的电话。和记忆里分毫不差。她深吸一口气，
按下拒接，顺手把手机调成静音。“妈妈，爸爸呢？”女儿揪着她的衣角。
“爸爸去买早饭了。”周悦掀开被子，“咱们穿衣服，等下吃了早饭就去公园喂鸽子。
”刚给女儿穿好衣服，老公推门进来，手里提着豆浆油条：“醒了？刚才谁打电话？
我听见手机响。”“姑姑。”周悦接过早餐，“不用管。”老公愣了愣，随即笑了，
走过来揉她的头发：“你能这么想就好。昨天你还说要去给表哥看瓷砖，
我跟你吵了一架……”周悦的心一紧。是啊，前世这天早上，她因为要去给表哥看瓷砖，
和老公大吵一架，女儿吓得哭了半天。“不去了。”她拿起一根油条，掰给女儿，
“表哥自己会看，他都二十五了，总不能一辈子靠别人。”老公的眼睛亮了，
像突然被点燃的灯：“真的？”“真的。”周悦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他跑长途刚回来，
还没睡够，“今天咱们带孩子去公园，下午我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老公走过来，
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老婆，你要是一直这样，我天天给你洗脚。
”周悦笑着捶了他一下，心里却像被温水泡过，软得发胀。这才是她该守着的人，不是吗？
第三章：第一次拒绝·撕破假面上午九点，手机又响了，还是姑姑。
周悦看了眼正在和爸爸玩积木的女儿，走到阳台接起。“小悦！你怎么不接电话？
”姑姑的声音带着火气，“我跟你说，你表哥那瓷砖，我昨天去看了，花色太多，
我挑花眼了，你今天务必过来一趟！”“姑姑，我今天没空。”周悦靠在栏杆上，
阳光晒得后背暖暖的，“我带孩子去公园。”“带孩子什么时候不能带？你表哥装修是大事！
”姑姑拔高了声音，“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我白疼你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抱过我也不能替表哥过一辈子。”周悦的声音很平静，“他比我大一岁，
该自己拿主意了。您要是实在担心，让姑父陪他去，或者找个装修公司的人参谋，
别总指望我。”姑姑在那头“你你你”了半天，最后吼道：“周悦！你要是不来，
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姑姑！”“随您。”周悦直接挂了电话，顺手拉黑。做完这一切，
她长长舒了口气，手心全是汗，心里却像卸下了千斤重担。原来拒绝这么简单，
以前她总怕“伤和气”，却不知道，真正的和气，从不是单方面妥协。中午吃饭时，
母亲打来电话，语气急得像火烧：“小悦！你姑姑哭着给我打电话，说你不帮她！
你怎么回事？她就你表哥一个儿子，你不帮她谁帮她？”“妈，我是她侄女，
不是她儿子的保姆。”周悦给女儿夹了块排骨，“表哥自己的事，该自己做。
您总说‘一家人互相帮衬’，可帮衬得有底线吧？我也有自己的家，我要陪我女儿，
要顾我老公，我没那么多精力总围着别人转。”母亲被噎住了，半天没说话，
最后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硬气了？”“大概是想明白了，
人得先顾好自己。”周悦说，“妈，您也别总为姑姑操心了，她有姑父，有表哥，
轮不到您一个亲家母瞎忙活。”挂了电话，老公给她盛了碗汤：“说得好。
以前你总怕妈不高兴，其实妈心里跟明镜似的，就是抹不开面子。”周悦喝了口汤，鲜得很。
是啊，谁心里没数呢？不过是以前的她，总把别人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忘了自己也该被心疼。
下午带孩子去公园，女儿指着远处的樱花树：“妈妈，花！”周悦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粉白的花瓣落在草地上，像雪。她突然想起前世这个时候，她正蹲在建材市场的瓷砖堆里，
给表哥挑花色，膝盖都蹲麻了。“爸爸抱你看樱花好不好？”老公抱起女儿，冲周悦眨眼睛，
“咱们去买个棉花糖。”看着父女俩的背影，周悦笑了。阳光落在她脸上，
暖得她想眯起眼睛。这才是日子该有的样子——有花，有孩子，有不用讨好任何人的轻松。
第四章：连锁反应·他们的兵荒马乱拒绝姑姑的第二天，周悦去上班，
刚到公司就听说姑姑昨天在建材市场闹了一出。同事李姐家就在建材市场附近，
说有个穿红外套的阿姨一听就是姑姑因为挑瓷砖没主意，跟店家吵起来，
说“我侄女不来谁也别想卖我瓷砖”，最后被保安劝走了，成了市场的笑谈。
“那阿姨是你姑姑？”李姐凑过来，“上次她来给你送水果，跟我们说你‘最贴心’，
说她儿子多有本事。”周悦笑了笑：“她就那样。”“不过你姑姑也真行，”李姐叹了口气，
“上次她装修，让你请假去盯了三天，你表哥倒好，天天在朋友圈晒钓鱼。
你也是太好说话了。”“以前是，现在不是了。”周悦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工作。
她没再像以前那样，总担心姑姑不高兴、母亲念叨，工作效率高了不少。
以前她总因为要帮姑姑的忙请假，项目进度总拖后腿，现在她准时上下班，
连领导都夸她“最近状态不错”。而姑姑家那边，果然乱了套。表哥没人帮忙盯装修，
买瓷砖时被店家忽悠，花高价买了抛光砖其实不适合厨房；订的衣柜尺寸错了，
塞不进卧室，退回去又花了几百运费；最要命的是，他因为总请假去处理这些事，
手上的项目出了纰漏，被领导狠狠批了一顿，季度奖金泡汤了。有天周悦下班，
路过小区门口的超市，看见姑姑在跟收银员吵架——她给表哥买窗帘付了定金，
后来又想换款式，店家不肯退定金，她就站在收银台前骂了半个钟头。周悦没上前，
只是拉着女儿的手绕开走了。女儿仰着头问：“妈妈，那是姑姑吗？”“是。
”周悦摸了摸她的头，“但咱们别管，她自己的事，让她自己解决。”回到家，
老公正在做饭，听见她说这事，叹了口气：“人要是总想着靠别人，最后只能自己着急。
”“是啊。”周悦从后面抱住他，“以前我总怕他们着急，结果把自己逼得喘不过气。
现在才明白，该着急的是他们自己。”第五章：旧账·那笔没还的钱平静的日子过了半个月，
这天周悦刚下班，就接到表哥的电话。这是她拒绝帮忙后，表哥第一次联系她。“小悦，
”他的声音带着点不自然的客气，“最近忙吗？”“还行。”周悦看着正在摆碗筷的老公，
“有事？”表哥顿了顿，像是鼓足勇气：“那个……我装修还差五千块，你先借我，
下个月发工资就还你。真的，这次肯定还！”周悦的心沉了沉。这笔钱，前世她借了，
而且多给了一千，说“买个床头柜”，结果那钱拖到她做手术都没还。后来表哥买车，
她旁敲侧击提了句，表哥还不高兴，说“几千块钱你总惦记”。“没有。
”周悦的声音冷了下来，“我刚交了房贷，手里一分闲钱都没有。”“你怎么可能没有？
”表哥的语气立刻冲起来，“你工资不是刚发吗？我妈说你最懂事，你别跟我装！
”“懂事也得顾自己家。”周悦想起前世自己拿着刚发的工资去银行转账的场景，
心里像被针扎了下，“表哥，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清楚——十年前你借我的四千块，
说‘两个月就还’，到现在没还。后来你买车，我提了句，你还不高兴。那笔钱我不要了，
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借你一分钱。”表哥在那头愣了半天，大概没料到她会翻旧账，
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我……我那时候忘了……”“忘了不是借口。”周悦打断他，
“借钱还钱，天经地义。你要是连这点都不懂，以后别指望任何人帮你。我言尽于此，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