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辐射区开了家餐馆。＞烤红薯的香气引来拾荒者：“老板，
我用辐射蟑螂肉换半块行吗？”＞避难所首领踹门而入：“交税，或者关店！
”＞暴民冲击避难所那晚，首领浑身是血倒在我店门口。＞我默默熬了锅汤。＞香气弥漫时，
暴民放下武器，排队等在店外。＞首领喝完汤擦擦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我亮出账单：“赊账的汤，十倍价格。”＞他默默签下避难所转让协议。
＞——后来全人类都知道，辐射区有家店，老板的汤能救命。＞而老板本人，
正研究怎么把变异蚯蚓做成铁板烧。---铁锈和尘土的气息，像一层洗不掉的油垢，
死死糊在这片废弃工业区的每一个角落。远处，那座被称为“磐石”的巨型避难所堡垒，
在灰蒙蒙的天光下只露出一个冷硬、沉默的轮廓，是这片死寂大地唯一突兀的凸起物。
而我脚下这座破败不堪的两层小楼，
就窝在离磐石侧门不到一公里外的一堆扭曲钢筋和破碎水泥块里，
像被巨人随意丢弃的一块发霉饼干渣。一块摇摇欲坠、锈得看不出原色的铁皮牌子，
勉强挂在门框上方，被风吹得“嘎吱”呻吟。上面用油漆粗暴地刷着四个字：“林晚食堂”。
油漆早就剥落得厉害，笔画断断续续，透着一股随时要关门大吉的潦倒。门，
是厚实的金属门，布满砸痕和划痕，一看就经历过不少“热闹”场面。门边唯一的小窗，
嵌着厚厚的防弹玻璃，玻璃内侧还加焊了一层细密的钢丝网，视野有限，但足够安全。此刻，
我正蹲在店里唯一的热源旁边。那是个用废弃汽油桶粗糙改造的大烤炉，
炉膛里烧着捡来的碎木和焦黑的变异植物根茎，火舌舔舐着桶壁，发出噼啪的轻响，
橙红的光映在脸上，带来一阵阵干燥的灼热。空气里，一股霸道又温柔的甜香，
正丝丝缕缕地从桶盖边缘顽固地钻出来，像一只无形的手，
顽强地扒开外面浓重的铁锈和尘埃味，固执地向更远处伸去。炉子旁，
堆着几个表皮皱巴巴、沾满泥土的红薯。这是我能搞到的、为数不多还算“正常”的食材。
我拿起一个，掂了掂，用小刀麻利地削去表皮上最脏的部分，露出底下微微发黄的薯肉。
炉火的热气扑在脸上，带着点焦糊味，但更多的是那种让人心头发暖的甜。
我小心地掀开沉重的桶盖，一股更浓郁、更滚烫的甜香蒸汽“呼”地冲出来，
瞬间填满了小小的店铺。炉膛里，几块红薯皮已经烤得焦黑蜷曲，
紧贴着桶壁的几块红薯则呈现出诱人的焦糖色，裂开的口子里，金黄的薯肉呼之欲出。
“嘶……”一声清晰又带着点急切的吸气声，贴着防弹玻璃响起。我动作没停，
用铁铲小心地把烤好的红薯翻了个面，让另一面也均匀受热。眼角余光瞥向窗外。
一张脸紧贴在玻璃上，几乎压扁了鼻子。那是个干瘦的男人，头发油腻打绺，
脸上糊着厚厚的污垢，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死死盯着炉膛里那些冒着热气、滋滋流着糖浆的红薯，喉结上下滚动，发出响亮的吞咽声。
他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补丁叠着补丁，勉强能看出点原样，
腰间鼓鼓囊囊挂着一个同样肮脏的布袋。“老板……”他声音沙哑干涩，像砂纸摩擦铁皮，
又带着一种近乎谄媚的急切，“红薯……真香啊……”我没应声，
专注地用铁铲刮着桶壁上粘连的焦糊薯肉。铁铲刮过粗糙的金属内壁，
发出刺耳的“嚓嚓”声。“我用……我用这个换！”男人像是下定了决心，
手忙脚乱地解开腰间的布袋口，往里掏。他的手黑乎乎的，指甲缝里全是泥垢。很快，
他掏出一块东西，猛地按在防弹玻璃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那是一块肉。深褐色，
边缘不规则，表面布满令人不适的细小颗粒和可疑的粘液，
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膻混合着机油和腐土的怪味。即使隔着厚厚的玻璃和钢丝网，
那股味道也顽强地钻了进来。“刚弄到的！新鲜变异蟑螂后腿肉！能量高！绝对顶饿！
”男人急切地推销着，手指把那块令人作呕的肉在玻璃上压得更紧，留下模糊的油渍，
“换……换半块！不，就换一小块红薯！老板，求你了！
”我看着那块紧贴在玻璃上的“肉”，胃里本能地一阵翻搅。变异蟑螂？在这鬼地方，
它们倒是顽强得像蟑螂本身。但这东西……能吃？我宁愿啃墙皮。“不收。
”我的声音透过门边的传声筒传出去，没什么起伏。“老板！老板你再看看！绝对好货！
”男人急了，把肉块举得更高，用力晃着，试图让我看清那上面可疑的“新鲜”光泽，
“我饿了好几天了！就换一口！一口就行！”炉膛里，一块个头最大的红薯“噗”地一声，
裂开一道更大的口子，金灿灿的薯肉几乎要流淌出来，
浓郁的焦糖香气瞬间压过了那块变异肉带来的腥膻。男人盯着那块裂开的红薯，
眼神直勾勾的，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下来，拉出一条亮晶晶的细线。我叹了口气，
放下铁铲，走到门边一个固定在墙上的小托盘前。那是个内外交换的通道，
只能通过书本大小的物品。我拉开内侧的金属挡板，对外面说：“放进来。”男人愣了一下，
随即狂喜，忙不迭地把那块深褐色的变异蟑螂肉塞进托盘孔洞。我等他缩回手，
才关上外侧挡板，再拉开内侧。那块肉掉了进来，落在托盘里，那股混杂的怪味更浓了。
我皱着眉，用铁钳夹起那块肉，看也没看，
直接扔进墙角一个空着的、盖着沉重铁盖的塑料桶里。桶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那是“垃圾回收桶”，专门用来处理这些没人要的“硬通货”。然后，我拿起铁铲，
从炉膛里铲出那块最大的、裂开的红薯。滚烫的红薯落在厚实的砧板上，我拿起小刀，
干净利落地将它从中间一分为二。瞬间，更加浓郁、更加滚烫的甜香喷薄而出，
金黄的薯肉暴露在空气中，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糖浆在切口处晶莹闪烁。
我把其中半块用一张干净的油纸包好，放进托盘，重新打开通道。“拿着。
”男人几乎是扑了上来，手闪电般伸进通道，一把抓起那半块滚烫的红薯。
油纸瞬间被烫得滋滋作响，但他毫不在意，像捧着绝世珍宝，紧紧捂在胸口，
烫得龇牙咧嘴也舍不得松手。“谢……谢谢老板！谢谢！”他语无伦次，声音激动得变了调，
一边哈着气给红薯降温，一边迫不及待地撕开油纸一角，狠狠咬了一大口滚烫的薯肉。
他被烫得直抽气，眼泪都迸出来了，却连咀嚼都顾不上，囫囵吞了下去，
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痛苦的、却又极致满足的神情。他再也没看我一眼，抱着那半块红薯，
缩到旁边一堆水泥块后面，背对着我，整个人蜷成一团，肩膀微微耸动，
传来压抑的、近乎呜咽的吞咽声。我默默关上交换通道的挡板。炉火依旧噼啪作响，
甜香弥漫。外面的风似乎更大了一些，卷起地上的尘土和纸屑，打着旋儿。
* * *下午的光线变得浑浊，带着一种铁锈般的暗黄。炉火已经熄了，
只在桶底留下一层厚厚的、带着余温的白灰。
店里弥漫着一种沉静下来的、混合着食物余香和灰尘的味道。
我正仔细擦拭着那把陪伴我很久的菜刀，刀刃在昏暗中反射着一点冷硬的光。刀柄温润，
是我从旧世界带来的少数东西之一。“砰！砰砰砰！”沉重的砸门声毫无预兆地响起，
粗暴得像是要把那扇加固过的金属门直接砸穿。整个门框都跟着震动起来，灰尘簌簌落下。
砸门声停顿了一秒，随即一个冰冷、毫无情绪的声音透过门缝和传声筒强行挤了进来，
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开门。收税。”我放下菜刀，走到门边，
拉开防弹玻璃窗内侧的观察小挡板。门外站着三个人。为首的男人身形高大，
穿着一身洗得发白但浆得笔挺的旧式卡其布制服，外套敞着，露出里面深灰色的衬衫。
他的脸线条冷硬，像用斧头劈出来的花岗岩，一道醒目的伤疤从左边眉骨斜斜划下，
消失在颧骨附近，让那张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更添几分凶悍。他站得笔直，眼神锐利如鹰隼，
直接穿透钢丝网，钉在我脸上。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穿着制服的年轻人，表情紧绷，
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腰间的警棍上，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磐石避难所的治安队长，陈野。
这片区域的实际管理者之一。他身后那扇紧闭的磐石侧门，像一只巨大的、冷漠的眼睛。
“什么税？”我隔着钢丝网问，声音不高。陈野的目光越过我的肩膀，
在狭小的店铺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后那个还在散发着微弱余热的汽油桶烤炉上，
鼻翼似乎微微翕动了一下，捕捉着空气中残留的红薯甜香。他重新看向我，
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公事公办的冰冷。“磐石避难所安全区管理费。月度定额。
水、空气过滤、外围警戒、潜在威胁排除……”他报出一串名目，语速不快，但字字清晰，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按你这店铺的规模，基础费，五十个通用点。”他顿了顿，
目光再次扫过我身后简陋得近乎赤贫的“食堂”，“或者，等值的干净食物、燃料、药品。
”五十个通用点。这在磐石内区，或许只够勉强维持一个人几天最低限度的营养糊糊。
但在这外围的废墟里，对一个刚开张几天、只能用烤红薯换变异蟑螂肉的小店来说，
无异于天文数字。干净食物？我只有角落里那几个沾满泥土的红薯。燃料？
炉子底下那点灰烬余温未散。药品？那更是个笑话。“没有。”我的回答很干脆。
陈野脸上那道疤似乎微微抽动了一下，像一条僵死的蜈蚣突然被针扎了。
他身后的一个年轻队员下意识地握紧了警棍。“没有？”陈野的声音低沉下去，
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力，他向前逼近半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完全挡住了小窗透进来的光线，
阴影笼罩下来，“那就关门。磐石的安全区，不养闲人，也不允许非法占用资源。
”他微微偏头，对身后下令，“通知工程组，明天带切割工具过来。这栋违章建筑，拆了。
”“砰！”他布满厚茧的手掌猛地拍在防弹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整个钢丝网都跟着震颤。“明天日落前，要么看到税，要么看到你滚蛋！”说完，
他不再看我，转身就走。卡其布外套的下摆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两个队员立刻跟上，
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清晰的“咔嚓”声，像踏在人的神经上。
门外的光线随着他们的离开重新透了进来，灰尘在光柱里疯狂舞动。我站在原地，
看着那扇被拍出一个模糊掌印的防弹玻璃窗，掌心微微发烫。
空气中残留的红薯甜香似乎被某种更沉重的东西压了下去。* * *烤炉重新燃了起来。
火苗舔舐着桶壁，发出稳定的噼啪声，却驱不散店里那股无形的沉重。我盯着跳跃的火苗，
手里无意识地转动着一根捡来的、还算笔直的小铁钎。明天日落前……五十个通用点。
这地方，通用点就是磐石内部流通的信用货币，外围拾荒者手里根本不会有。
等值的物资……除非我能变出一整箱干净的罐头或者一桶纯净水。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声，很细弱，像小猫的呜咽，被风撕扯得时断时续。
我走到窗边，拉开小挡板。下午那个换了红薯的干瘦男人还在，他蜷缩的位置没变，
只是怀里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个小女孩，看着只有五六岁，小脸烧得通红，
嘴唇干裂起皮，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灼热感。
男人粗糙肮脏的手紧紧抱着女儿，用自己同样破旧的外套裹着她，徒劳地想给她一点温暖。
他自己则抖得像风中的枯叶，一半是冷，一半是绝望。他不停地用额头去贴女儿的额头，
又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茫然四顾，里面全是走投无路的恐惧。
“囡囡……囡囡不怕……爸爸在……”他声音嘶哑，语无伦次，眼泪混着脸上的污垢流下来，
冲刷出几道狼狈的痕迹，“爸爸……爸爸再去弄吃的……弄药……”他一边说，
一边慌乱地摸索自己身上所有口袋，最终只掏出一小片皱巴巴、沾着不明污渍的白色药片。
他捏着那片药，看着怀里烧得迷迷糊糊的女儿，手抖得更厉害了。这药，
恐怕连是什么都不知道。哭声和男人绝望的呢喃，被风裹着，一下下撞在防弹玻璃上。
我沉默地看着。炉膛里的火苗安静地燃烧着。过了几秒，我转身走到角落，
从一堆杂物里拖出那个沉重的铁盖塑料桶——下午装那块变异蟑螂肉的“垃圾回收桶”。
揭开盖子，那股熟悉的腥膻怪味立刻涌了出来。我皱着眉，用长柄铁钳在里面扒拉了几下，
夹出了那块深褐色的蟑螂肉。肉块在钳子上滴着粘稠的汁液。我把它扔进一个空的小铁盆里，
端到水槽边。拧开一个锈迹斑斑的水龙头，只有细细的一股带着铁锈味的浑浊水流出来。
我接了小半盆水，把肉块放进去，用力搓洗。粘液和表面的污垢被冲掉一些，
露出肉块本身更深的褐色和那些密密麻麻的颗粒。味道依旧刺鼻。洗了几遍，
水变得浑浊不堪。我把水倒掉，重新接了点水，把肉块又扔进去，放到炉火上开始煮。
水很快沸腾，翻滚着浑浊的泡沫，那股腥膻味在高温下变得更加浓烈、霸道，
瞬间盖过了店里原本所有的气味，甚至冲出了小窗。
窗外的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怪味呛得咳嗽起来，茫然地抬起头看向这边。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锅里翻滚的肉块，任由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弥漫。煮了大概十分钟，
水变得像泥汤一样。我把肉块捞出来，放在砧板上，用菜刀切成几块更小的丁。
肉质的纹理很奇怪，切起来有种切老橡皮的感觉。
重新换上一锅干净的、相对不那么浑浊的水。把切好的蟑螂肉丁放进去，再次煮沸。
这次我加了一小撮盐——这盐还是用一小块压缩饼干跟一个拾荒者换来的，珍贵得很。然后，
我翻出角落一个小布袋，从里面捏了一小撮干枯的、像草根一样的东西。
这是之前在一个废弃药店的角落发现的，几株干枯的蒲公英。
我不太确定它现在是否还有效用，但那股淡淡的、带着微苦的植物气息，
是我能找到最接近“药”的东西。把蒲公英根扔进锅里。
怪味似乎被盐和植物微苦的气息中和掉一点点，但依然顽固地盘踞在空气里。
水一直煮到剩下小半锅，汤汁呈现出一种浑浊的浅褐色。
我把里面的肉丁和蒲公英渣都捞干净扔掉，只剩下那点少得可怜的汤水。
找出一个边缘磕碰变形了的旧搪瓷杯，我把那点微温的、颜色可疑的汤水小心地倒了进去，
刚好铺满杯底一层。走到交换托盘前，拉开挡板，把杯子放进去。“喂她喝了。
”窗外的男人愣住了，看看托盘里那杯浑浊的、散发着难以形容气味的液体，又看看我，
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这……这是……？”“死不了。”我的声音隔着玻璃传出去，
没什么温度，“总比你手里那东西强。”我指了指他手里捏着的那片来历不明的白药片。
男人低头看看药片，又看看杯子里那点汤水，再看看怀里烧得气息滚烫的女儿，
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最终，绝望压倒了疑虑。他颤抖着手，
飞快地从托盘里抓起搪瓷杯。杯壁的温度让他稍微定了定神。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女儿的头，
把杯沿凑到她干裂的唇边。“囡囡，喝点……喝点热乎的……”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小女孩在迷糊中本能地抗拒着那陌生的、难闻的气味，小脑袋扭动着。男人几乎是含着泪，
半强迫地慢慢把那一小口浑浊的液体喂了进去。女孩吞咽得很困难，呛咳了几下，
但大部分还是咽了下去。男人紧紧抱着女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小脸，
身体绷得像一块石头，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炉火在寂静中噼啪作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店里那股浓烈的怪味慢慢淡了，只剩下水汽和余烬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半个小时。小女孩急促滚烫的呼吸，
似乎……平缓了一点点？紧皱的小眉头，好像……微微松开了一丝丝？虽然依旧烧得通红，
但那种痛苦的紧绷感，似乎真的减轻了微不可察的一点点。男人猛地吸了一口气，
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
死死盯着女儿的脸，又猛地抬头看向防弹玻璃窗后的我，嘴唇剧烈地哆嗦着，
眼泪再次汹涌而出，这次是劫后余生的狂喜。“谢……谢谢！谢谢老板！您……您是大恩人！
活菩萨！”他语无伦次，抱着女儿就要磕头。我面无表情地关上了观察挡板，
隔绝了外面的声音和画面。转身回到炉子边，看着桶底那层白灰里未熄尽的火星。活菩萨？
我扯了扯嘴角。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用垃圾煮的垃圾汤罢了。
* *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浸透了这片废墟。磐石避难所高耸的外墙上，
几盏功率不足的探照灯有气无力地扫过，惨白的光柱像巨大的刷子，在断壁残垣间划过，
照亮飞扬的尘土和冰冷的金属残骸，转瞬又沉入更深的黑暗。风声呜咽，卷起地上的沙砾，
敲打在“林晚食堂”的金属门和防弹玻璃上，发出细碎又恼人的“沙沙”声。店门紧闭，
厚厚的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只有角落一盏用废弃蓄电池供电的节能小灯，
散发着微弱昏黄的光，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我坐在一张用旧货箱改成的矮凳上，
借着这点光，手里拿着一小块还算干净的布，仔细擦拭着几把形状各异的刀具。
刀刃在昏光下偶尔闪过一道冷冽的弧线。炉子早已冰冷。外面除了风声，死寂一片。
那个抱着孩子的男人，在女儿退烧迹象稳定后，就千恩万谢地抱着她，
深一脚浅一脚地消失在了黑暗深处。就在这片死寂之中，
一种极其细微、却让人无法忽略的异样声响，像水渗入沙地一样，悄然漫了过来。
起初是零星的脚步，压得很低，在碎石瓦砾间谨慎地移动。接着，声音开始增多，变得杂乱，
像无数只脚在黑暗中不安地踩踏、拖曳。窃窃私语声也起来了，起初是压抑的嗡嗡声，
像蚊蚋聚集，很快音量就开始拔高，夹杂着粗重的喘息、短促而激烈的争执，
还有被刻意压低的、充满戾气的咒骂。“……粮食！他们说好的配额根本没发够！”“水！
水龙头里流出来的全是铁锈渣子！”“我儿子……我儿子还在隔离区……他们不让见！
说感染了……放屁！就是不想浪费药品！”“……受够了！冲进去！把东西抢出来！”“对！
抢出来！凭什么他们里面的人吃香喝辣！”愤怒的低吼和煽动性的叫嚷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
瞬间引爆了压抑的情绪。脚步声陡然变得密集、沉重，如同闷雷从四面八方滚来，
朝着同一个方向——磐石避难所那扇巨大的、紧闭的合金主门！“轰——！”一声巨响，
像是重物狠狠撞击在厚重的金属大门上。紧接着，无数声音汇聚成一股狂暴的声浪，
轰然爆发：“开门！开门！！”“把粮食交出来！”“放我们进去！”“砸开它！砸开！
声、撞击声、金属扭曲的呻吟声、石块砸在合金门上的爆响……各种声音疯狂地搅拌在一起，
形成一片歇斯底里的狂潮。地面仿佛都在微微震动，灰尘簌簌地从天花板上落下。
那几道探照灯光柱疯狂地扫射着，试图锁定骚乱的源头，
却只能徒劳地在攒动的人头和挥舞的棍棒、铁条间徒劳地晃动。暴动开始了。
我放下手里的刀，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掀开窗帘一角。透过防弹玻璃和钢丝网，
只看到一片混乱晃动的黑影，如同沸腾的黑色潮水，疯狂地冲击着磐石避难所那巨大的门。
嘶吼和撞击的巨响如同实质的拳头，一下下砸在耳膜上。
避难所高墙上的哨塔似乎有微弱的枪口焰闪了一下，但立刻被淹没在更狂暴的声浪中。磐石，
像一头沉默的巨兽，被无数疯狂的蝼蚁撕咬着。就在这震耳欲聋的喧嚣达到顶峰时——“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不是来自远处的避难所大门，
而是……紧贴着我店门的金属门板！那声音如此之近，如此沉重，
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狠狠砸在了门上，连带着整个门框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我猛地后退一步，心脏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攥紧。门外，
骚乱的声浪似乎也因为这近在咫尺的撞击而诡异地凝滞了一瞬。紧接着，是令人窒息的死寂。
几秒钟后，一个极其微弱、带着浓重血腥气的喘息声，艰难地穿透了厚厚的金属门板，
钻了进来。那喘息声断断续续，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一种液体堵塞气管的“嗬嗬”声，
每一次呼气都带着濒死的破败感。“嘶……呃……”声音的来源，就在门外，
紧贴着我的店门。我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动作。外面的撞击声、嘶吼声再次响起，
甚至更加疯狂，但门外的这个沉重的、濒死的喘息声，却像一根冰冷的针，
刺穿了所有的喧嚣，清晰地钉在我的意识里。过了十几秒，直到那喘息声微弱得几乎要消失，
我才走到门边，没有开观察窗，只是伸手，缓缓拉开了门内侧那个交换物品的小托盘挡板。
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合着硝烟、尘土和汗水的浊气，瞬间涌入狭小的空间，
呛得人几乎窒息。托盘里，空无一物。但借着外面远处探照灯扫过的、极其短暂的一缕光线，
我看到托盘通道靠近外侧的金属边缘上，蹭着一道刺目的、黏稠的暗红色痕迹——新鲜的血。
那个沉重的撞击声……那个濒死的喘息……我猛地关上托盘挡板，锁死。
血腥味被短暂地隔绝。炉子冰冷。店里一片死寂。只有远处暴乱的喧嚣，如同背景噪音，
持续地轰鸣着。* * *门外的喘息声，像破旧风箱在苟延残喘，断断续续，越来越微弱，
每一次艰难的抽气都伴随着粘稠液体翻涌的“咕噜”声，每一次呼气都带着濒临散架的嘶哑。
它顽固地穿透厚重的金属门板，钻进店里冰冷的空气里，盖过了远处依旧喧嚣的暴乱声浪。
我站在冰冷的炉子旁，昏黄的节能灯光线微弱，在墙壁上投下摇晃的、巨大的阴影。
空气里还残留着之前烤红薯的微甜、变异蟑螂汤的怪味，以及此刻无法忽视的浓重血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