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摇头,却不知她就是那白狐所化。>她给我看前世的记忆:我曾温柔地为她疗伤,
也曾亲手放火烧了她的洞穴。>“你说妖物终究是妖物,该杀。”她指尖燃起幽蓝狐火。
>“现在轮到你了。”---窗外头那雨,下得跟老天爷倒翻了洗脚盆似的,没完没了。
豆大的雨点子砸在玻璃上,“噼里啪啦”响个没完,听着就让人心里头直发毛。
屋子里那股子味儿,潮气混着老地毯的霉味儿,还隐隐约约夹着一丝铁锈似的腥甜,
直往人鼻子里钻,躲都躲不开。我窝在客厅那张老掉牙的沙发里,整个人都快陷进去了。
手指头在手机屏幕上划拉着,屏幕光映在脸上,白惨惨的,可那些字儿啊图啊,
压根儿没往脑子里去。墙上挂钟那秒针,“咔哒…咔哒…”走得不紧不慢,
可在这死寂的屋里头,听着格外硌耳朵,跟窗外的雨声一唱一和,搅得人坐立不安。
“滴答…滴答…” 角落里,阳台门缝没关严实,雨水渗进来,在瓷砖上聚了一小滩,
水珠儿慢悠悠地往下掉。那声音,黏糊糊的,直往人耳朵眼儿里钻,搅得我心里头七上八下,
空落落的,像是丢了什么顶顶要紧的东西,可偏生想不起来是啥,那感觉,抓心挠肝的难受。
就在这当口——“叮咚!叮咚!叮咚!”门铃像是发了疯,又尖又急,毫无征兆地炸响!
那声音,像根冰锥子,猛地扎进我太阳穴!我一个激灵,手里的手机差点儿飞出去。
心口窝里那颗心,跟揣了只兔子似的,“砰砰砰”乱撞,撞得肋骨生疼。这鬼天气,
这深更半夜的……哪个不开眼的会来?推销的?物业查水表?还是隔壁老王?
脑子里念头乱飞,可一股子更深的、没来由的寒气,像条冰冷的蛇,
“噌”地从脚底板蹿到了天灵盖,把那些念头全给冻僵了。那门铃催命似的,一遍又一遍,
不依不饶,在空旷的客厅里撞来撞去,也撞在我那根绷得快断了的神经上。
我使劲儿吸了口气,那带着霉味儿的冷空气灌进肺里,沉甸甸的。起身,
光脚丫子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堆里,虚得很。穿过黑洞洞的小过道,
那老掉牙的门把手,冰凉刺骨,那寒气,顺着指尖“嗖”地一下,直往骨头缝里钻。
我拧动锁舌,“咔哒”一声干涩的呻吟,门轴也跟着“吱呀——”一声长叹,
像是在不情不愿地抱怨。门,开了。楼道里那声控灯,病恹恹地亮了,惨白的光泼在门口,
照出一个人影,直挺挺地戳在那儿。是个女人。浑身上下湿得透透的,
单薄的白衣裳紧紧贴在身上,瘦得让人心惊。头发乌黑,被雨水打得一绺一绺,
海带似的贴在惨白的脸颊和脖颈上,水珠子顺着发梢往下滚,“啪嗒啪嗒”砸在地上,
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印子。她低着头,我只能看见她那没半点血色的下巴颏,
还有那两片抿得死紧的嘴唇,线条绷得笔直。一股子裹着水汽的寒气,呼啦一下涌进门,
冻得我牙关都打了个哆嗦。她慢慢地,慢慢地抬起了头。灯光底下,
那张脸白得像刚刷过的墙皮,透着一股子死气。可偏偏那两片嘴唇,红得刺眼,
活像雪地里硬生生绽开的两朵滴血的梅花。最要命的是那双眼睛。眼珠子颜色深得吓人,
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幽幽的,把光都吸进去了。瞳孔深处,
好像有一丝极淡、极冷的金色流光,倏地一闪,快得让人疑心是自己眼花了。
那目光直勾勾地钉在我身上,仿佛能穿透皮肉骨头,带着一种能把人灵魂都看穿的审视,
还有……一股子浓得化不开的、沉甸甸的悲凉劲儿。时间像是被这湿冷的空气给冻住了。
楼道灯“啪”地灭了,黑暗“呼啦”一下把我们吞了进去。只有窗外路灯那点昏黄的光,
透过楼梯间的破窗户,在她湿漉漉的身影上投下几道歪歪扭扭、鬼影似的亮条子。
雨声成了唯一的背景,单调又巨大,像一张无边无际的网。“柳清源。
” 她的声音响了起来,像碎冰碴子刮在琉璃上,清冷冷的,干净,
却透着一股子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疲惫,每一个字都穿透雨幕,清清楚楚地敲在我耳朵里,
“还记得我吗?”柳清源?我拧紧了眉头,在记忆的犄角旮旯里使劲儿翻腾。这名字,
像片枯叶子掉进水里,“噗”地一声,就没了影儿,连个水花儿都欠奉。压根儿不认识!
我困惑地摇头,勉强挤出个安抚的笑,那笑比哭还难看:“对不住啊,姑娘,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陈默,柳清源……真没听说过。外头雨跟瓢泼似的,
要不……先进来擦擦?” 我侧身让出门口。她没动。那双深潭似的眼睛,
一眨不眨地定在我脸上,里面的情绪翻江倒海,复杂得让人心头发紧——失望?了然?
还是……一种积攒了不知多久、就等着今天这一刻的……审判?那抹若有似无的金色,
又在她眼底深处掠过,冰一样冷,刀子一样利。“忘了?
” 她嘴角极其细微地往上弯了一下,那弧度冰冷,没半点暖意,
反而透出股彻骨的悲凉劲儿,“也好。”她往前挪了一步。没穿鞋,光着脚丫子,
沾满了泥水,踩在地板上,悄无声息,留下一个湿漉漉的脚印。
一股子奇异的、说不上来的气息随着她靠近弥漫开来。不是雨水的味儿,也不是泥土的腥气,
倒像是……深山老林里头,大雪盖了厚厚一层,底下松针烂了,
混合着某种活物皮毛的、野性的气息,原始,又冷飕飕的。她抬起了右手。那手纤细修长,
指甲在昏暗中泛着贝壳似的微光。她的食指,就那么轻飘飘的,点向我的眉心。指尖冰凉,
像块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铁!我下意识就想往后缩,想躲开,
可身子骨像被无形的铁链子捆了个结实,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一股子巨大得没法儿抗拒的力量,顺着那冰锥似的指尖,蛮横地冲进了我的脑子!嗡——!
眼前的一切,“哗啦”一声全碎了!客厅的墙,昏暗的灯,
窗外那泼天的雨……所有东西都像打碎了的镜子,碎片打着旋儿飞溅、剥离。一阵天旋地转,
跟掉进了大漩涡似的,瞬间就把我给吞没了。碎片重新聚拢。阳光暖融融的,
带着草木清香的微风拂过脸。眼前哪还是我那憋屈的小客厅?分明是一片翠生生的竹林深处。
小溪潺潺,鸟儿在枝头唱得欢快。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的书生,正蹲在溪水边上,
动作那叫一个轻,小心翼翼地从水里捞起一团雪白雪白的东西。是只白狐。
它的后腿被个锈迹斑斑的兽夹子死死咬住了,鲜红的血染红了雪白的皮毛,
也把身下的溪水染红了一小片。它浑身湿透,抖得跟秋风里的落叶似的,
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盛满了撕心裂肺的疼和快要死了的恐惧,眼巴巴地望着书生,
全是哀求和绝望。我的心猛地一揪!一股子巨大得没法儿形容的悲伤和怜悯,像只大手,
死死攥住了我的心脏,憋得我差点儿喘不上气。我认得那眼神!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像条冰冷的毒蛇,“嘶溜”一下就缠了上来。眼前一晃。光线变得柔和多了。是晚上,
一间简陋但收拾得挺干净的小茅屋里。油灯跟黄豆粒儿似的,昏黄的光在土墙上跳着舞。
还是那个青衣书生——柳清源,年轻的脸盘儿带着股温润的书卷气。他坐在床边,
怀里抱着那只虚弱的小白狐。它腿上的伤已经仔细清洗过、敷了药,
用干净的布条子包扎得好好的。它在他怀里微微打着颤,发出细弱得像小猫叫似的呜咽声。
柳清源一手轻轻抚摸着它湿漉漉的皮毛,那动作,轻柔得能滴出水来,充满了安抚的味道。
另一只手端着个粗陶小碗,里面是温热的褐色药汁。他低下头,
自个儿先抿了一小口试试温度,然后才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凑近白狐的嘴,
耐心地喂它喝下去。“别怕,小东西,” 他低声说着,声音清朗温和,
像山涧里淌过的清泉水,“喝了药,伤就能好。好了,就放你回那大山林子去,
找你自个儿的家。” 他的眼神专注又温柔,带着一种近乎圣洁的光,
把小狐狸眼里的恐惧一点点驱散了。白狐那双乌黑纯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依赖地往他暖和的怀里又缩了缩,那眼神,干净得像刚洗过的星星。画面又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