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不速之“礼”雨,已经淅淅沥沥下了三天。
灰蒙蒙的天光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挤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带,
空气里弥漫着南方雨季特有的、挥之不去的潮霉味。我叫沈言,一个普通的图书编辑,
日子过得像校对过的稿字,平整,也乏味。七年前那场该死的车祸,像一把生锈的钝刀,
把“林霜”这个名字连皮带肉地从我生命里剜走,留下一个永远不会结痂的空洞。今天,
是她的忌日。七年了,时间没能治愈什么,
只是把尖锐的痛楚磨成了沉重的、无时不在的钝痛。下班后,我没有直接回家。
去花店买了一束她最喜欢的白色小雏菊,然后去了城郊那条河边——当年,我就是在这里,
亲手将她的骨灰伴着花瓣撒入清澈的水流。她说这里像她青溪老家的小河,安静,干净。
雨丝冰冷地打在脸上,和七年前那个阴沉的下午一模一样。河水无声流淌,卷走白色的花瓣,
也卷走了我这些年积攒的、想对她说的话。最后只剩下一句哽在喉咙里:“小霜,
我……还是想你。”声音低得被雨声吞没。回到市区,天已黑透。雨势稍歇,
但空气湿冷得能拧出水。楼道里的感应灯坏了,漆黑一片。摸索着钥匙开门,
指尖被冰冷的金属硌得生疼。屋里更黑,更冷,像个巨大的冰窖。我没开灯,
直接瘫坐在玄关冰凉的地砖上,背靠着门。湿透的外套贴在身上,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
疲惫和悲伤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淹没了理智。七年了,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才能解脱?这个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诱惑。就在我沉浸在这种绝望的麻木中时,
一股极其细微的、难以形容的气味,钻进了鼻腔。不是雨水的土腥,
也不是屋里惯有的灰尘味。那是……浓郁的、陈腐的檀香?
混合着一丝极淡的、类似劣质墨汁的刺鼻,
还有一种……一种像是深埋地下、久不见天日的腐朽木头和旧纸的气息?这味道太突兀了,
让我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几分。我猛地抬起头,在黑暗中努力睁大眼睛。门口的地上,
靠近门缝的位置,似乎多了一个小小的、颜色深暗的东西。心脏没来由地一紧。
我摸索着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惨白的光柱瞬间刺破黑暗,精准地打在那个东西上。
是一个长方形的、硬质的帖子。暗沉得近乎黑色的深红底子,边缘已经有些磨损卷曲。
它像一块凝固的污血,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已经等待了很久。我刚才进门时,心神恍惚,
竟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寒意如同细小的冰针,密密麻麻地刺进皮肤。
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我。我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那帖子的瞬间,
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冷顺着手指窜了上来!那不是雨水的凉,也不是地砖的冷,
是一种仿佛来自九幽地府的、带着死气的冰寒!我忍着不适,将它捡起。入手沉重,
质地粗糙。凑近了,那股陈腐檀香混合着墨臭和土腥的味道更加浓烈,熏得我胃里一阵翻腾。
翻过来,手电筒的光清晰地照亮了帖子中央——两列竖排的繁体毛笔字,墨色沉黑如夜,
笔锋僵硬诡异,
寅日卯时生谨择于癸卯年庚申月乙亥日 酉时 于林氏祖宅 行合卺之礼伏冀驾临”嗡——!
大脑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旋转、模糊!林霜!我的林霜!她的名字,
她的生辰八字,一字不差!庚辰年乙酉月丁未日申时……这个精确到时辰的生辰,
除了她至亲和我,绝不可能有外人知道得如此清楚!而那个“沈府言君”……正是我!
庚辰年丙戌月戊寅日卯时……这个连我自己都需要翻身份证才能确认的日子!
这帖子……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请柬!
这分明是一张……一张只有在最荒诞、最恐怖的传说里才会出现的——冥婚婚书!
癸卯年庚申月乙亥日……我颤抖着手点亮手机屏幕,刺眼的光线下,
日期赫然显示——农历七月十三!帖子上的“吉期”,就是明天!
酉时……正是黄昏逢魔时刻!“啪嗒……”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水滴声,
在死寂的玄关响起,却如同惊雷在我耳边炸开!我猛地低头,手电光下移。
就在我刚刚捡起婚书的位置前方,光洁的浅色瓷砖上,赫然印着两个小小的、湿漉漉的脚印!
小巧的,女人的脚印。水渍正慢慢洇开,边缘带着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暗红,
像稀释了的……血水?脚印的脚尖,正对着我,也正对着我手中这张如同诅咒般的婚书。
“啊——!”一声短促的惊叫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挤出。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
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防盗门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手机脱手掉落在地,手电光翻滚着,
将墙上我的影子扭曲拉长,如同一个狂乱舞动的鬼魅。黑暗中,
只剩下我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和那张躺在冰冷地砖上、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深红婚书。
02 银镯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头顶。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
摸索着按下墙壁上的开关。啪嗒。惨白的光线驱散了黑暗,却驱不散心头的寒意。
地上的湿脚印在灯光下更加清晰,那抹暗红也显得更加刺眼。婚书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我不敢再碰,只能死死盯着它,仿佛它随时会活过来。是谁?是林霜?不!不可能!
她那么温柔,那么阳光,她绝不会用这种恐怖的方式回来找我!一定是有人搞鬼!
一个知道我们所有信息的、心理扭曲的变态!这个念头让我稍微找回了一丝理智,
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恐惧覆盖——什么样的变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东西放进我家?
还能留下这样诡异的湿脚印?一夜无眠。我把婚书塞进一个旧杂志里,又用胶带缠了好几圈,
仿佛这样就能封印住里面的邪祟。我检查了门窗,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
湿脚印在清晨的阳光照射下终于彻底干涸消失,只留下一点几乎看不见的水渍痕迹,
证明昨晚的一切并非噩梦。然而,就在我稍稍松了口气,准备煮杯咖啡强行提神时,
一阵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刮擦声从卧室方向传来。吱嘎……吱嘎……那声音,
像是指甲在缓慢地、用力地刮着……木头?或者是……玻璃?心脏猛地一缩。
我抄起手边的擀面杖——这是我此刻能找到的唯一“武器”——屏住呼吸,一步步挪向卧室。
声音是从衣柜方向传来的。我猛地拉开衣柜门!里面只有挂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声音停了。
难道是我幻听?过度紧张导致的神经衰弱?我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正要转身离开,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床头柜。床头柜上,原本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我和林霜唯一的一张合影,
在阳光下,她笑得灿烂,依偎在我肩头。此刻,相框还在原位。但相框旁边,多了一样东西。
一枚老式的、素面的银镯子。款式很旧,边缘有些发黑,像是氧化了。
它就那么突兀地、静静地躺在那里。我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这镯子!我认得它!
这是林霜外婆留给她的遗物,一只很普通的银镯子,林霜生前并不常戴,嫌它笨重。
她去世后,我整理遗物时,这只镯子……我记得清清楚楚,
我把它和她的一些照片、日记本一起,锁进了书房一个带锁的抽屉里!钥匙只有我有!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几乎是冲到书房,拉开那个带锁的抽屉。锁完好无损。
但原本放在最上面的那个装着镯子的旧丝绒盒子……空了!抽屉里其他东西,
包括林霜的日记,都还在原位。那枚银镯,此刻正冰冷地躺在卧室的床头柜上。是谁?
到底是什么东西?!它能无声无息地穿越门锁,拿走它想拿的东西?!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
再次紧紧缠绕上来,勒得我几乎窒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我耳边响起。
那声音极其苍老、沙哑,像是砂纸摩擦着朽木,断断续续,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感,
仿佛不是通过空气传播,
……误了……佳……期……”“回……老……宅……”“成……礼……”每一个字都像冰锥,
狠狠凿进我的耳膜和大脑。我猛地捂住耳朵,疯狂地环顾四周,嘶吼着:“谁?!滚出来!
装神弄鬼的混蛋!别碰小霜的东西!”没有回应。房间里只有我歇斯底里的吼声在回荡。
那个声音消失了,但那股冰冷的、带着腐朽气息的压迫感却仿佛还弥漫在空气中。
我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枚银镯上。冰冷的银光,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恐惧几乎要将我撕裂,但另一种更强烈的、近乎疯狂的念头,
却如同野草般在绝望的土壤里疯长。
老宅……林霜在青溪镇的老宅……那张婚书上指定的地点。万一呢?万一这诡异的一切,
真的和林霜有关?万一……真的能让我再见到她?哪怕只是一缕残魂,一个幻影?
哪怕这“婚礼”是通往地狱的深渊,只要能再确认一次她的存在,
哪怕只是瞬间……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再也无法拔除。七年的思念、痛苦、绝望,
在这一刻化作了不顾一切的孤勇。愤怒对亵渎者的和渴望对林霜的交织在一起,
压倒了纯粹的恐惧。去青溪!去那座尘封已久的老宅!我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搞鬼!
如果……如果真是她的魂魄不安……我抓起背包,
胡乱塞了几件换洗衣物、充电宝、手电筒、一把瑞士军刀聊胜于无的心理安慰,
还有那枚冰冷的银镯和那张被我裹得严严实实的深红婚书。锁门时,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冰冷的“家”,感觉像是奔赴一场未知的刑场,
又像是去赴一个绝望的约。03 通往青溪的末路前往青溪镇的长途大巴破旧而颠簸,
散发着一股混合着汗味、尘土味和劣质汽油的复杂气味。
窗外是连绵的、被雨水浸透的灰绿色山峦,雾气在山腰缠绕不去,像一层层裹尸布。
车上乘客寥寥无几,大多沉默寡言,面色疲惫麻木。农历七月半将近,
这种阴雨连绵的天气赶路,本身就带着一种不祥的意味。我坐在靠窗的位置,
背包放在膝盖上,里面那枚银镯和婚书的存在感异常强烈,像两块沉重的冰,
隔着布料传递着寒意。那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萦绕。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林霜的样子。她笑起来时弯弯的眼睛,她生气时微微鼓起的脸颊,
她依偎在我身边时的温暖……还有七年前,躺在冰冷的太平间里,
那毫无生气的、覆盖着白布的轮廓。剧烈的头痛袭来,像有钢针在里面搅动。
我用力按着太阳穴。“小伙子,脸色这么差,不舒服啊?
”旁边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婆婆忽然开口,声音倒是温和。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睡好,有点晕车。”老婆婆浑浊的眼睛打量了我一下,
又看了看窗外,叹了口气:“唉,这鬼天气,去青溪的路可不好走咯。你是去……探亲?
”“嗯……算是吧。”我含糊地应道,不想多说。“青溪啊……”老婆婆眼神有些飘忽,
像是陷入了回忆,“好些年没回去咯。那地方……安静是安静,就是……唉。”她欲言又止,
摇了摇头。我心里一紧:“就是什么?阿婆,您知道青溪?”老婆婆压低了声音,
带着一种神秘兮兮的口吻:“那地方,老房子多,阴气重。特别是……林家那栋老宅子,
啧啧……”她咂了咂嘴,没再说下去,但那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林家老宅?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您知道那宅子?”“知道,怎么不知道。”老婆婆瞥了我一眼,
“当年林家那闺女,多水灵的一个姑娘,可惜了……年纪轻轻就……唉,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外婆没两年也跟着去了。那宅子就彻底空了,荒得不成样子。”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几乎是在耳语,“都说……不干净。特别是这几年,总有人说,快七月半的时候,
能看见那宅子里有红影子晃……还有人听见里面传出过……喜乐声?瘆得慌!小伙子,
你要是去那边,听阿婆一句劝,天擦黑就赶紧找地方落脚,可别靠近那宅子,邪门得很!
”老婆婆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得我透心凉。红影子?喜乐声?
这和张婚书、和那湿脚印、和那个声音……全都对上了!恐惧再次攫紧了我,
但同时也更加坚定了我要去一探究竟的决心。林霜……如果真的是你,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想要告诉我什么?车子在一个破败简陋的小站停下。“青溪到了!”司机粗声粗气地喊道。
我谢过老婆婆,背起沉重的背包下了车。空气更加潮湿阴冷,
带着浓重的泥土和植物腐烂的气息。小镇比记忆中更加萧条,街道狭窄,
两旁的房屋大多低矮破旧,墙壁斑驳,爬满了青苔。行人稀少,
偶尔有穿着深色衣服的老人慢吞吞地走过,
看我的眼神带着一种麻木的审视和不易察觉的警惕。整个小镇笼罩在一种死气沉沉的寂静里,
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是唯一的背景音。按照模糊的记忆和手机地图的微弱信号,
我朝着镇子西头走去。越往西,房屋越稀疏,道路越泥泞。雨丝变成了冰冷的雨线,
打在脸上生疼。天色愈发阴沉,明明才下午,却像是已近黄昏。终于,
在穿过一片荒草丛生的野地后,那座记忆中的老宅,如同一个巨大而沉默的黑色剪影,
出现在雨幕的尽头。04 荒宅囍堂林霜家的老宅,与其说是宅院,
不如说是一个被遗忘在时光角落的废墟。高大的、爬满枯藤的院墙早已倾颓大半,
露出里面同样破败不堪的主体建筑——一座两层高的、木石结构的旧式房屋。黑瓦残缺,
露出下面腐朽的椽子。木质的门窗大多脱落或歪斜,黑洞洞地敞开着,
像一张张择人而噬的巨口。院子里杂草丛生,足有半人高,在风雨中无力地摇晃。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霉烂、朽木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
比婚书上的味道更加浓烈刺鼻。站在坍塌的院门前,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这里太安静了,连雨声似乎都被这栋死寂的建筑吸收吞噬了。
响——“不干净”、“红影子”、“喜乐声”……我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腐朽味道的空气,
握紧了背包带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来驱散恐惧。跨过倒塌的院墙,
踩进及膝的荒草。脚下的泥泞湿滑冰冷,每一步都像踩在某种生物的躯体上。靠近主屋,
那股陈腐阴森的气息更加浓重。正门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一个黑黢黢的门洞。
我打开强光手电,光柱刺破门内的黑暗。首先映入眼帘的,
是厚厚的、如同黑色绒毯般的灰尘。手电光扫过,灰尘微粒在光束中狂乱飞舞。
正对着大门的,本该是堂屋。此刻,堂屋的景象却让我瞬间僵立当场,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堂屋的正中央,竟然被布置成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喜堂”!
一张布满蛛网和厚厚灰尘的八仙桌被挪到了正中。桌上,赫然立着一对粗大的龙凤喜烛!
烛身是诡异的暗红色,凝固的烛泪层层叠叠,如同干涸的血迹。烛芯焦黑,显然曾经点燃过。
烛台旁边,放着一个布满灰尘的、同样暗红色的酒壶和两个小小的酒杯。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八仙桌后面的墙壁上!
一个巨大无比的、褪色成惨白的“囍”字剪纸,歪歪斜斜地贴在正中央!
剪纸的边缘已经破损卷曲,像一张咧开的、无声大笑的嘴。在“囍”字的下方,
墙壁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暗红色的印记,像是泼溅上去的、年代久远的血迹。
整个“喜堂”弥漫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死寂的喜庆,
一种被时光和死亡凝固的、令人作呕的仪式感。它无声地提醒着我那张婚书的存在,
提醒着我此行的目的——一场为死人和活人准备的婚礼!
“呃……”我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胃部一阵翻江倒海。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间将我淹没。这绝不是活人布置的!是谁?是什么东西?!就在这时,
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堂屋右侧的角落里传来。我猛地将手电光柱扫过去!
光线穿透飞舞的灰尘,定格在角落里一个模糊的轮廓上。那是一个人形!
它穿着一身……刺目的、血红色的……嫁衣!宽大的袖口,繁复的裙摆,
头上似乎还盖着同样鲜红的盖头。
它就那么僵硬地、无声无息地坐在角落里一张同样布满灰尘的破旧太师椅上!我的心脏骤停!
血液似乎都冲上了头顶!是那个红影子?!强光手电的光线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死死咬住牙关,强迫自己稳住光束,缓缓上移,
想要看清那盖头下的脸……光线一点点挪动,掠过嫁衣上繁复的、同样蒙尘的金线刺绣,
掠过盖头边缘垂下的、同样血红的流苏……终于,光柱落在了盖头下方,那应该是脸的位置。
没有脸!盖头之下,露出的不是皮肤,而是一种……粗糙的、泛着灰败死气的……纸!
那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穿着血红嫁衣的、栩栩如生的——纸人新娘!
它空洞的“脸”正对着门口的方向,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我这个闯入者。纸糊的面孔上,
用粗糙的笔墨画着僵硬的五官:弯弯的眉毛,点着胭脂红的脸颊,
还有一张……微微向上翘起、像是在笑的、猩红的嘴唇!那笑容,
在尘埃弥漫、光影摇曳的诡异“喜堂”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阴森和恶意!“啊——!
”我终于控制不住,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踉跄着后退一步,差点被脚下的荒草绊倒。
就在这时,那个苍老、沙哑、非人的声音,再次毫无征兆地在我耳边响起,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吉……时……已……到……”“更……衣……”“行……礼……”声音落下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