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前面，舅舅一巴掌扇在我脸上，我妈也用木棍猛击我的膝盖，迫使我跪下。

「你从年头上班到年尾，赚了不少钱吧，就带回来这么点节礼?」

外婆抓住我的头发，拼命往地上磕。

「死丫头，不是说让你给我买金手镯吗，你的孝心被狗吃了？」

我像狗瘫在地上，奄奄一息，讨饶道。

「对不起，我错了，我马上就买!别再打我了!」

「舅舅的茅台，妈妈的皮草，外婆的金手镯，弟弟的首付，我全都掏钱!」

得了我的承诺，几人全都满意地笑出声。

我也偷偷笑了。

祠堂供奉着几尊祖宗排位。

我妈拧着我的耳朵，让我直视排位。

「大丫，你今天就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发誓，承诺补齐节礼，不然你不得好死，死了也没人收尸!」

我盯着我妈，心中委屈。

「妈，我一年能挣几个钱，你不知道吗？我只留吃饭的钱，剩下的所有钱都打给你了，哪还有钱买那么贵的节礼啊?」

舅舅一嘴巴子扇的我耳朵流血，外婆趁机递给我妈一个木棍子。

我妈毫不含糊，举起木棍，蓄力敲在我膝盖上。

舅舅指着我的鼻子，怒骂道。

「你妈真是白生你了，不孝的贱人!」

「你就算死工资没有那么多，你在那么大的城市打工，不能想办法出去找找兼职吗，就带回来这么点节礼孝敬我?」

「那么便宜的酒，你也拿得出手，你这是打长辈的脸，打你舅舅我的脸吧!」

「砰!砰!砰!」

见我被打的奄奄一息，毫无反抗之力，外婆也伸出那只布满沟壑的手，扯住我的头发，迫使我往地上磕了一个又一个头。

额头磕的稀烂，头破血流，也无人在意。

「我们在电话里怎么嘱咐你的，你就带回来那些破烂，打发叫花子呢？」

「你舅舅辛苦了一辈子，想喝外甥女两口好酒都不行吗？你买的那酒，我去店里问了，才两百块钱!」

「还有你亲妈，这么大冷天的，你连件皮草都舍不得给她买，人家都说生女儿贴心，你真让你妈寒心哦!」

外婆口水飞溅，细数着我的罪责。

「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不能享一点孙女的福吗?让你给我买的金手镯，你带回来了吗?我手上光秃秃的，什么首饰都没有，这像话吗？」

舅舅一声令下，我妈开始给我上家法。

手臂粗的木棍像雨点子朝我身上落下，专往痛的地方打。

我被打的四肢扭曲，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别打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舅舅吐了一口烟雾，满意地喊停。

「笑话!我们这么多长辈，还能治不了你一个女娃娃吗？」

我像狗瘫在地上，奄奄一息，讨饶道。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马上就给你们买!别再打我了好不好!」

「舅舅的茅台，妈妈的皮草，外婆的金手镯，弟弟的首付，我全都掏钱!」

「明天就带你们去买，我如果被打残废了，明天可就起不来给你们付钱了。」

舅舅给我妈递了个眼色，我妈把木棍甩在一边。

外婆喜滋滋地扶起我，像扶起一棵摇钱树。

我妈也给我掸了掸身上的灰。

他们互相对视，异口同声地问道。

「果真?」

「你说真的?」

我应的干脆，不敢有一丝一毫犹豫。

「真的!」

得了我的承诺，祠堂里的几人全都满意地笑出声。

刘海遮住我的神色。

我也偷偷笑了。

这是你们要的。

你们有命买，没命享受，那就怪不到我头上了。




半个月前，我绑定了心愿系统。

系统告诉我，能为我兑换一切东西。

包括财富，智慧，美貌，权利......

只要我有足够的筹码，什么都能换。

那一刻，我觉得我是上帝的宠儿。

世界的女主。

美好的世界将向我敞开怀抱。

可我问系统。

「我要拿什么换呢？」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在我脑海无情响起。

「你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你没啥天赋，身体素质也不行，脑子也不聪明。」

在系统面前，我无所遁形。

世俗的意义上，我的确不值钱。

小学毕业，进厂打工，现在还被开除了。

挤在狭小的出租屋，吃着最便宜的袋装泡面。

一开始，我听见系统的声音，还以为泡面过期了，我吃中毒才产生了幻觉。

「真倒霉，刚睡醒，居然抓了个废物宿主。」

我从机械音中，听出了某些贪婪的情绪。

「如果你真的想换，你可以用寿命来换，你身上唯一值钱的就是你的寿命了。」

我连忙拒绝了，命都没了，还享受什么。

既然我不是什么女主，我还是好好苟着吧。

况且我这种小炮灰的命，也换不来几个钱。

我可不想过几天有钱人的生活，就突然暴毙了。

听系统的描述。

他之前的宿主都是天道宠儿。

在一次意外反噬沉睡醒来后，系统只能随机绑定一个人，结果抓到个我这样毫无利用价值的普通人。

「等我能量稳定了，就和你解绑，没什么事别烦我。」

系统淡淡警告我，不想和我这个没有价值的人，多说一句废话。

可是，现在，我唤醒了我脑海里的系统。

「我们做个交易吧。」

我拿着系统幻化出的合同，摆在我舅舅面前。

上面写着，心愿合同，签字有效，随机抽取代价。

唤醒系统后，我问它，要不要我帮它当免费当中介。

我不要一分钱好处。

还可以让他更快恢复能量，好摆脱我这个不值钱的宿主。

系统同意了。

舅舅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大丫，厂子里的机器，把你的头敲傻了吧？」

「你好歹上过小学，你以为来钱这么容易，随便签个字就能给你?」

我讨好地看着他。

「舅舅，你如果想要节礼，那就签字吧，你签完了，我就带你去买。」

我外婆也催促着舅舅。

「管他什么合同不合同的，儿子你直接签!就算她反悔了，合同有诈，我们不给钱不就行了!都是自己家娃娃，她还能告我们不成!」

舅舅老奸巨猾地翻了翻合同，也没找出来具体写了什么代价。

他抽了一口烟，瞥了我一眼，签下了他的大名。

「我管你什么代价，你要是敢耍花招，看我不在祖宗面前抽死你!」

我佯装害怕，在心里默默问系统。

「这样成了吗？」

得到系统的肯定，我长舒一口气。

我和系统进行这个交易时。

系统告诉我，由于它绑定在我身上，无法直接和别人产生关联。

想和别人达成交易，就要让交易对象在它幻化出的心愿合同上，自愿签字。

这样交易才会完成。




甚至厂子效益不好，年前辞退我了，我都不敢告诉他们。

说有什么用，只会换来毒打，说我没用。

我想和小崔一样跑了。

可是我跑不掉。

他们会报警，说我失踪了，求警察帮忙找我。

他们在警察面前，一唱一和。

我舅舅像一个老实的庄稼汉子，激动地握住警察的手。

「谢谢警察同志，帮我们找到大丫!」

「这孩子几岁的时候，爹就死了，都是我们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可孩子大了叛逆啊，不着家，我们做家长的心里着急啊，只能求助你们!」

我妈也在低头抹泪，可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死命掐我腰。

外人眼里，他们是真心关心我的家人。

「他们说的不是真的，我不想回去，他们会打死我!」

我妈捂住我的嘴。

舅舅一脸老实看着警察。

「这孩子，从小不学好，学人家网恋，我们不能看着孩子走歪路!麻烦你们了，我这就带孩子回去!」

我的求救，每次被云淡风轻地挡回来。

然后毫不例外，被抓去祠堂，毒打一顿。

被打的受不了了，我会看向牌位。

祖宗有灵，为什么不来救救我。

对，我忘了，祖宗也是男人，祠堂里供奉的都是姓李的男人，他们不会救我。

被抓了几次后，我学乖了。

这辈子就这样吧。

我没有自杀的勇气，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像狗一样活着吧，供养身上的蚂蟥吧。

得了他们的夸奖。

我哈了口气搓着冻的发红的手，偷偷观察起他们每一个人。

过节礼你们满意了。

代价，你们准备好了吗？

「砰。」

外婆嘴歪眼斜地砸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我妈哭天喊地。

「啊!娘啊!你这是怎么了!」

舅舅手里的香烟也在愣神的功夫，掉在地上。回过神来，立马扇了我一巴掌，命令道。

「大丫，你傻站着干啥!还不去卫生所叫大夫过来给你外婆看看!」

「反应那么慢，是想害死你外婆吗？」

我唯唯诺诺地走出祠堂。

跑向雪地里，带回了大夫。

大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中风了!年纪大了，不太好恢复喽。」

我妈哀嚎着追问。

「大夫，啥叫不好恢复啊？那以后都是瘫子了吗？」

大夫点了点头，一脸遗憾。

「你们好好照顾老太太，说不定能恢复一点。」

送走了大夫，我妈一屁股坐在地上。

舅舅的烟抽的越发猛了。

整个房间乌烟瘴气。

「这可咋办啊?谁伺候娘啊！嫂子走得早，要不还有个人搭把手!」

「娘咋这好好的，就弄成这样了。」

舅妈几年前就过世了，由于生不出孩子，过世前少不了外婆的磋磨，就算她活着，也不见得想照顾外婆吧。

「等大壮开学了，我还得陪读，哥你还得种地!哪来的人伺候她一个老太太啊！」

「真是造孽啊！」

舅舅和我妈对视了一眼。

舅舅敲了敲烟灰，打定主意。

「要不，就这么送走娘吧，反正她活着也是一种折磨。」

「哥，我实在下不了手啊!」

「不用你下手，就把她放这吧，大冷天的，几天就没了。」

舅舅和我妈离开了祠堂，顺手薅下了外婆手上的大金镯子。

嘱咐我把门锁上，不要让别人发现外婆躺在地上。

我看着半身不遂的老人，笑道。

「外婆，过节礼还满意吗？」




并且由于交易对象不是宿主，完成心愿所需的代价会更高。

代价更高?

我就是想让他们付出更高的代价啊！

我妈也迫不及待地签上了她歪歪扭扭的大名。

我外婆傻了眼。

「不签字就不给买吗？我不识字啊！」

我在心里敲了敲系统，系统给出了解决办法。

「外婆，你摁手印就行了。」

外婆从抽屉翻出了好久不用的印泥，巍巍颤颤地按下指印。

我收齐了合同，朝他们一笑。

「走，现在就去买!」

首先是去买酒。

柜台里摆满了各种珍藏的酒水。

一千的，两千的，一万的。

上不封顶，只要你有钱，什么贵的都有。

没等我说，舅舅直接让服务员拿了两瓶一万的酒，啧啧称奇。

「活了大半辈子，我还没摸过这么贵的酒呢!」

服务员一脸怀疑的看着我们几个，给保安使了个眼色。

我知道，我们看起来不像是能消费的起这种东西的人。

正当保安要过来把我们驱逐出去的时候。

我拿出了系统给我的卡。

「你好，用这个刷吧!」

服务员一脸狐疑接过。

「稍等。」

等到两万块钱被顺利划扣走，服务员又绽开热情的笑容。

「请问还需要什么吗？」

「我们这里还有一些红酒，是从法国空运来的，价格非常划算。」

舅舅被服务员的话打动了。

又搬了一箱红酒。

他已经忘记了，他本来只想买两瓶茅台的事情。

现在拿的东西，都购买一箱茅台了。

我没有不识趣去提醒舅舅。

我在心里默默算着，这么多酒，也不知道舅舅还的起代价吗?

我又带着我妈，去买了最新款皮草。

给外婆买了大金镯子。

无一例外，他们都多拿了。

我妈多拿了两件羽绒服，外婆多拿了个金戒指。

呵呵，多拿好啊，多拿好啊！

得到了想要的节礼。

他们对我转换了态度。

还带我去祠堂，当着列祖列宗的面，狠狠地夸了我一顿。

完全不记得，前几天，我就在这被他们打出血了。

「大丫啊，舅舅打小就知道，以后你肯定是我们老李家最出息的娃娃。」

外婆摸着大金镯子，乐不可支。

「是啊，没想到大丫出去打工这几年，就攒了这么多钱!」

「村里那个大学生，赚的都没你多!」

「多亏我当初劝你妈，丫头片子不用念那么多书，早点出去打工，还能帮衬家里人!」

「我这话说对了吧！」

我妈也穿着皮草大衣乐呵呵。

「娘啊，幸好没给咱大丫念书啊，你不知道，隔壁那个老王家的小翠，念书念野了，今年过年都没回家，说要和他爸妈断绝关系!」

「还是我们大丫好啊!」

我看着他们的你来我往，心中钝痛。

我上完小学，就被他们喊回家带弟弟，连义务教育都没上完。

等到大一点了，就和同村的姐姐一起去打工了。

没有文化，没有姿色，我只能进厂。

两千块钱一个月，还得打一千回家，只能吃最便宜的盒饭，穿从夜市淘来的二十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