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都不想说你了！莉莉，我扶你到沙发上躺着。”
常莉托着孕肚嗤之以鼻，“有时间担心一个农民工，倒不如想想怎么伺候好我和你孙子！”
我的脸深深埋进双掌内，眼泪像决堤般泄洪。
进厨房的时候，林炜又打来电话。
我接通后听到他沙哑的嗓音，尾音还带了点大哭一场后的啜泣。
“李主任，您不用赶过来了。那个伤者失血过多抢救无效，已经死了……”
我的心似被尖锥刺穿一样疼。
耳旁却传来常莉轻飘飘的风凉话。
“你看，就算你刚刚赶过去也来不及呀。生死有命，他注定是救不活的，省得你折腾了！”
“向明，扶我进去睡一下，待会儿睡醒就要吃燕窝。”
林炜刚进医院没多久，对于救不下来的病人有着深深地无奈。
“主任，这个案例应该会登记研究，我把当时刚才的现场给你看一下……争取以后要把这种情况的伤者都治好！”
像伤势如此严重的病例，从刚进医院就会有专门的现场录制，就是为了让我们能够复盘研究，有更多的经验治疗今后的病人。
林炜挂断电话，微信给我发来一个文件。
我透着有点模糊的手机屏幕，心里暗暗想起一个人。
这不是常莉和方向明结婚时来参加婚宴过的表弟吗？
“林炜，他叫什么？”
“王……王恺。”
我在常莉房间慌忙大喊：
“莉莉，那个受伤的农民工是你弟弟！”
常莉不悦地拉开门，居高临下地瞪着我呵斥。
“你没完了是吧？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吗，惊到肚子里的孩子了！”
“我也没有弟弟！”
我着急道：“就是你那个表弟啊！”
“我哪来的表弟？方向明，你管管你妈！”
“王恺啊！你结婚时来吃喜酒的那个表弟王恺啊！”
常莉顿时双膝一软，幸好拽住了方向明的衣袖。
她失控地抢走我的手机盯着屏幕里的尸体，尖叫声此起彼伏。
“王恺？死的人怎么会是王恺！”
方向明带着我和常莉一脚油门冲到了医院。
亲眼看到王恺的尸体，常莉崩溃地抓起他僵硬的手撕心裂肺。
“王恺！好端端的你
向明的模样太过陌生，简直判若两人。
他一口一个莉莉，一口一个孙子，好像这个孩子是为我生的一样。
他这是在道德绑架我，甚至绑架了我的使命和责任！
常莉悠悠扶着孕肚坐在沙发上，得意洋洋，一副胜利者姿态。
“妈，我想吃燕窝，帮我多炖点。”
我瞅准门边空无一人，趁方向明从冰箱里拿燕窝的空隙，从他身后一钻，直往门口冲。
脑子里嗡嗡回荡着伤者波动的心电监护仪。
我一定要去医院！
没想到常莉一个孕妇迅速反应过来后，见拦不住大门，掀起肚皮上的衣料把肚子怼在桌角。
“你要是敢出去，我就一肚子撞在桌角上！我看你们方家还怎么传宗接代！”
我拧门锁的手瞬间顿住，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她。
她竟然拿肚子里的孩子要挟我。
方向明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立即好声好气地哄着常莉。
“老婆老婆，你别激动，小心孩子……妈不走，她不会出去的！”
他一脸怒色瞪我，“妈！你还不快进来！你就非得把莉莉和孩子都逼死是吗！”
“你今天要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踏出这个家门一步，你就是我们方家的罪人！爸在九泉之下是不会原谅你的！”
我死死咬住牙，眼底一阵潮湿。
我在赌常莉的心，这可是她的亲生骨肉，她不可能会真的伤害孩子。
我试探性地微微拧动了门把。
常莉后撤了两步，一阵助跑冲向锋利尖锐的桌角……
4
“不要！”
我惊叫出声，最终低头妥协。
“不走了，我不走了……我留下来，不去医院了，我在家照顾你和孩子。”
我心里涌起一团酸楚，一阵巨大的罪恶感把我生生裹挟。
我对不起身上这身白大褂，我对不起那个重伤的病人……
方向明喘了一口气，依旧不忘翻白眼指责我。
“妈，你早这样不就得了。还非得闹这一出！差点儿你的宝贝孙儿就要被你害死了！”
“莉莉，妈说不走了。你快离桌角远一点儿……”
“妈，你没听莉莉说要吃燕窝吗？赶紧去厨房炖呐！还有还有……家里这些桌角这么尖锐，你为什么不把它包住！”
“莉莉
我休假在家照顾怀孕儿媳，接到了急诊主任的电话让我赶紧回去主刀。
有一个工人从高处坠落被五根钢筋贯穿全身，命悬一线。
我急忙想往医院赶，儿媳却堵在门口不让我走。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去给小姑子伺候月子，还搞一个这么拙劣的借口。”
“就一个农民工而已，就算你给他做手术他也未必能付得起医药费，还不如死了痛快！再说了，医院又不止你一个医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儿子也搭腔：“天大的事都没有肚子里的孙子重要！”
我放不下伤者，打算硬闯出去。
谁知，儿媳将肚子怼在桌角上，要伤害肚子里的孩子威胁我。
见我左右为难，她很是得意。
没多久，急诊科传来噩耗，病人失血过多抢救无效。
我一眼认出了病床上的尸体，竟是儿媳的弟弟！
1
“李主任！急诊来了一个重伤，全身被五根钢筋贯穿，其中一根还插入了心脏！开刀风险极大，恐怕只有您能主刀！”
急诊的主治医师林炜给我打来电话时，我正将刚炖好鲫鱼汤盛到保温桶里，准备去医院看望刚生产的女儿。
“林炜你别急，我马上赶过去！”
我不忘拎起保温桶，急匆匆要往医院赶。
儿媳却撑开双臂堵在门口不让我走。
医院的伤者还在等我救命，我的语气不免有些冲。
“莉莉你别耍小孩性子了，快让开，医院来了个重伤，容不得耽误！”
常莉瞄了眼我手里的保温桶，翻了个大白眼。
“切，你不就是想去给小姑子伺候月子吗？扯什么医院有病人，你是想展示你的医者仁心我的自私恶毒还是怎的？”
自打女儿方雪宁和常莉前后脚怀孕后，这个家就没一天安宁日子。
常莉什么都要和宁宁争，什么都要压宁宁一头。
哪怕她还在孕期，而宁宁已经生产了，她也不让我去照顾宁宁坐月子。
一开始我不答应，她就要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哭二闹三上吊，叫嚣儿媳就是不如亲女儿，只把她当作方家生儿育女的工具。
我怕了她了，不敢去照顾宁宁，只好给宁宁一笔钱，让她去住月子中心。
常莉还是要闹，带
东西，眼睁睁看着你妈这么侮辱我吗？”
“好好好，你别生气，小心动了胎气……”
他上前把我步步逼回客厅，对我一通痛斥。
“妈，你怎么思想就这么顽固呢！莉莉只想要你好好照顾她。现在全世界最要紧的就是您的宝贝孙子，天大的事都不如莉莉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我的大脑如遭重击，这还是我学识渊博，善解人意的儿子吗？
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林炜的电话一个接一个，他的嗓音带着哭腔在颤抖。
“李主任您到底到哪儿了呀？患者快不行了！我们已经给他的心脏上了仪器，可现在他的心跳越来越弱了……”
我心急如焚地看着病人心电仪里越来越微弱的生命体征，恨不得坐火箭冲到医院。
“不就是一个农民工吗？就算你赶过去给他动手术，他有钱付医药费吗？还不如死了痛快。”
常莉也是穷苦家庭出身，大冬天的摆过地摊，在大排档里当过服务员。
她吃过苦，受过穷，可如今却不把穷人的命当命。
肩上的医生使命让我红了眼儿，我的责任感和职业道德都告诉我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病人死在我面前。
我猛地冲上去，将常莉的手指从门把手上一根根掰下。
“快给我让开！我今天一定要去医院！”
“方向明！你妈打我，我好痛！”
我的双肩突然传来一阵穿透皮肉的剧痛，火辣辣地疼。
3
方向明的大手拧在我肩膀上紧紧扣住，把我往屋子里拽。
“妈，医院里那么多医生，少了你也有别人能做手术！可是我的孩子只有你一个奶奶啊！”
“难道你想不好好呵护他，等待他出生吗？”
他一把把我推进厨房，将我买给常莉的补品都从冰箱里掏了出来塞在我手里。
命令道：“你给莉莉和宝贝孙子多做点补品！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医院少了你还是照常治病救人！”
“至于那个农民工能不能活，都看自己的造化。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照顾莉莉，你也是做医生的，知道孕妇情绪对胎儿成长的重要性。”
“莉莉心情不好，孩子发育就不好。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