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如筠如筠的其他类型小说《被退婚?嫡长女她可是权臣白月光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酬一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仗着萧家新妇的身份,沈如筠在萧家如入无人之境,偶有几个丫鬟小厮视线黏连在她身上,也不过是好奇要洞房的新娘怎还抱着两个妇人,亦或者惊叹她的气力。很快,沈如筠抱着赵、陆二位夫人来到长平苑外。不等踏足其中,便听得长平苑内传来女子的娇声与男子粗重的喘息。沈如筠身子一僵,饶是心里早有准备,此刻胃部也觉出一阵翻涌。好恶心!“如筠丫头!”陆夫人压低的声音突然响起,将有些诡异的气氛打破。她双手急切地拍了拍沈如筠的肩膀,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兴奋:“我肚子有些不舒服,许是席间吃坏了肚子又颠到了,你快放我下来,我要去上茅厕!”闻言,沈如筠缓缓躬身,放下赵、陆二位夫人,游魂般朝着声源行去。“赵夫人!”陆夫人推了推呆立在原地的赵夫人,压低声音提醒道:“你快跟上去...
很快,沈如筠抱着赵、陆二位夫人来到长平苑外。
不等踏足其中,便听得长平苑内传来女子的娇声与男子粗重的喘息。
沈如筠身子一僵,饶是心里早有准备,此刻胃部也觉出一阵翻涌。
好恶心!
“如筠丫头!”陆夫人压低的声音突然响起,将有些诡异的气氛打破。
她双手急切地拍了拍沈如筠的肩膀,眼中是难以掩饰的兴奋:“我肚子有些不舒服,许是席间吃坏了肚子又颠到了,你快放我下来,我要去上茅厕!”
闻言,沈如筠缓缓躬身,放下赵、陆二位夫人,游魂般朝着声源行去。
“赵夫人!”陆夫人推了推呆立在原地的赵夫人,压低声音提醒道:“你快跟上去瞧瞧,如筠丫头今夜受了如此大的打击,万一想不开可不好了!”
言罢,也不待赵夫人做出回应,她便提着裙摆火急火燎地沿着来时路向前厅跑去。
沈如筠缓缓行至月洞门前,透过月洞门朝内看,长平苑内贴满大红色的喜字,处处高挂红绸,红灯笼将整个院子照得亮如白昼。
位于正中间的喜房燃着龙凤烛台,烛火映照在窗户纸上,照出晃动不止的床幔。
“沈......”
“嘘!”沈如筠对着满面惊恐的小厮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一步一步,缓缓向着喜房走去。
终于,在走到长平苑中心处的那一刻,她听清了女子情动的娇声。
随着女子声音响起的,是男子略显恶劣的坏笑。
“啊!”
一道尖细的女子的尖叫声骤然响起,将屋内的声音生生打断。
赵夫人颤抖着手指向燃着龙凤烛台的喜房,慈悲的眉目间满是震惊和厌恶:“奸夫淫妇,卑鄙无耻的奸夫淫妇!”
此言一出,屋内响起一阵丁铃当啷混乱的声音,而后是林楚楚的娇呼与萧亦然没好气的喝骂声:“招财,院中是什么情况?谁闯进来了?”
“少爷!”被唤到名字的小厮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是......是沈大小姐......”
“还有我赵氏!”赵夫人上前几步自报家门,与沈如筠并肩而立,温柔地握住她沁满薄汗的手。
声落,天地间是死一般的寂静。
很快,屋内传来一阵更加混乱的声音,女子惊恐的呼声与压抑的啜泣声交杂着男子翻身下榻声与桌凳碰撞声。
沈如筠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长平苑中,平静地环视着面前熟悉的一砖一瓦。
她脑海中没有浮现自己这些年与萧亦然的过往,有的只是一尊萧亦然的彩色塑像,雨一打,风一吹,那尊彩色塑像便掉色,融化出泥浆,缩小,龟裂,破碎。
萧亦然怎么会变得如此泥泞恶心?因为那便是他的底色!
他这些年来对外表现出的华彩光芒,是他自身的本领,是他良好的家世,更是他伪装出来的品德。
萧亦然此人内里,不过是一不敢爱不敢恨更不敢担责的伪君子罢!
“吱呀!”喜房紧闭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萧亦然站在门内,目光闪躲地看向院中人。
女子身披月华,立于院子正中一动不动,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刃,美则美矣,可锋芒太过,全然失了女儿家的娇柔。
四目相对,沈如筠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在男子闪躲的目光中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如筠丫头!”
“沈如筠!”
“......”
死寂的长平苑在这一刻复活,不仅院内响起阵阵惊呼,院外更是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如筠挺直的腰杆一寸寸弯曲,软倒在赵夫人怀中。
闭目之际,她瞧见萧亦然朝着自己奔来,面上满是惊恐。
萧亦然为什么惊恐?他在担心她的身体健康吗?不,他只是担心她死在他的院子里,仅用一口热血便喷去他四年军功。
沈如筠心中鄙夷,强迫自己放软身子,放空大脑,很快陷入一片混沌中。
耳畔似乎有急切的呼唤声响起,而后是七嘴八舌的争执与议论,一浪高过一浪,可具体都说了些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清。
恍恍惚惚间,沈如筠做了一个梦,梦中没有林楚楚林姑娘,她成功与相识多年的萧小将军萧亦然拜了堂,礼成之际,红绸断裂,牌匾砸落,四周浓墨重彩的颜色在顷刻间褪去,化作渗人的黑白。
“不!”沈如筠猛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是一片熟悉的景色。
“咚咚!”
“咚咚!”
剧烈的心跳声鼓动着耳膜,慢慢归于平静。
“小姐!”守在塌前的丫鬟七巧和八宝见状,急忙迎上前去,一个扶着自家小姐坐起,一个往自家小姐背后塞软枕。
“小姐,您感觉如何?”
“身体可还有哪处觉得不舒服?”
“可需要奴婢去唤大夫前来诊脉?”
“......”
二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全然不给沈如筠说话的空隙。
沈如筠早已习惯两个小丫鬟的性子,等二人觉出不对熄了声,这才不紧不慢道:“我身子并无不适,倒是你们两个,今日合该陪我出嫁,为何我既未在周府见到你二人,亦未在箫府见到你二人?”
闻言,七巧和八宝对视一眼,面上有恼怒亦有踟蹰。
“直说便是!”沈如筠轻飘飘道。
见自家小姐面上没有半分恼怒,七巧这才试探性地开口道:“小姐可知,萧小将军与林楚楚林姑娘已行过周公之礼?”
“嗯!”沈如筠轻轻颔首,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那您可知,萧将军和林姑娘都知晓拜错堂,只是将错就错......”七巧音量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往自家小姐脸上转。
“嗯!”沈如筠依旧颔首,神色平静如初。
“您知晓?”七巧瞪大眼睛,本就浑圆没棱角的包子脸气得更鼓了:“小姐,那萧亦然当真不是个东西,我们陪嫁入了箫府后,他让下人送来甜汤,打着关心你的旗号敦促我们喝下去,这一喝,我们就蹲在茅厕起不来了!”
“直到老太爷派遣人来找我们,我们方知晓前头出事了!”
“亏得我拉到虚脱还认为是今日炮仗放多了,叫不干净的烟灰落入甜汤中,如此看来,分明是萧亦然故意设的局,为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亲,娶那劳什子林楚楚!”
“是呀小姐,今夜闹剧肯定是萧小将军故意为之!”八宝愤愤不平地从旁附和。
“我知晓!”沈如筠莞尔,在两个小丫鬟震惊的目光中不紧不慢道:“你们且告诉我,我被气昏后发生了些什么?”
“据说,您才被气昏过去,老太爷便赶到了,是素来与萧夫人不对付的陆夫人跑到前厅领的人,也是她一口咬定萧小将军和林姑娘都知晓拜错堂,原本许多人不信,但关键时刻,赵夫人出面佐证了陆夫人的说辞。”七巧眉飞色舞地叙述着今夜种种,仿佛事发之时自己就在现场看着:“当时在场的宾客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待明日传出去,他们萧家的名声算是臭了!”
说到这,她又面露惋惜之色:“只可惜,当时老太爷担心您的身体健康,没有追究,抱着您就离开了箫府,否则必叫他们一家子在所有宾客面前脸面丢尽。”
“没什么好可惜,离开是对的!”沈如筠唇角弧度扩大,在两个小丫鬟不解的目光中轻飘飘道:“有陆夫人在场见证这一切,还怕丑事传不出去?”
“怕就怕,当场对峙给了他们萧家狡辩的机会,届时,饶是陆家与萧家再不对付,也不好将今夜闹剧往外处传!”
闻言,七巧瞳孔骤缩,险些惊掉下巴。
“小......小姐......”八宝嘴唇翕动,磕磕巴巴道:“您......您是故意的?”
“你们既说萧亦然是个烂人,难不成在你们眼中,本小姐会为了一个烂人气到呕血?不过是催动内力演上一场让萧家难以收场的好戏罢!”沈如筠轻巧言罢,翻身下榻朝桌前行去:“准备文房四宝,我要为萧小将军写一出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是!”七巧与七宝齐齐应声,欢天喜地地翻出文房四宝一一铺开。
明月西斜,灼灼月华逐渐暗淡,天幕呈现出介于明暗之间的深邃的墨蓝。
“咚!”
“咚咚咚咚!”
“早睡早起,保重身体!”
伴随着打更人的唱声,五更天的更鼓敲响,喧闹了足足一夜的京城灯火尽灭,片刻后又如星辰般在各家亮起点点微光。
沈如筠在黑暗中缓缓睁开双眼,轻轻抽出被好友紧紧抱住的胳膊,悄无声息地翻身下榻,披上外裳趿着绣鞋朝屋外行去。
“吱呀!”
房门轻轻打开,暗淡月华在屋内投射出一道浅浅光柱,很快被紧闭的房门隔绝。
沈如筠站在院中,舒展身体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小姐!”负责守夜的丫鬟上前,轻声询问道:“您今日是要舞双刀还是要练木桩?”
闻言,沈如筠回首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低声道:“把我的双刀取来,送到花园内。”
“是!”丫鬟应声,悄无声息退下。
沈如筠理了理衣襟,又矮身将绣鞋穿好,这才抬脚朝院外行去。
淡淡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在地上拉出一道极长的淡色影子。
行出长风院,沈如筠步子顿了顿,没有直奔花园,而是向着主院行去。
国公府崇尚节俭,是以这一路上瞧不见半点烛火,只能借着暗淡的月光前行,所幸她习武多年,眼力极佳,在这个昼夜交替的时辰行走并无半分困难。
半刻钟后,她来到主院外,就见院中祖父光着上身,两条粗壮的麒麟臂舞得虎虎生风。
不等她抬脚踏入,一道拳风迎面袭来。
沈如筠抬手挡下祖父的攻击,双脚并未后退半分,笑吟吟道:“祖父这是要做什么?”
“咱们爷孙两过几招!”沈老太爷沉声言罢,化拳为爪直击孙女面门。
沈如筠两臂巧如灵蛇,借势缠上将杀招化解,旋即将二人距离拉开:“祖父,咱们不是切磋两招吗,您怎的下死手......”
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见祖父纵身一跃,跳至兵器架旁,从上取下一杆长枪。
沈如筠心头“咯噔”一跳,当即跃至兵器架另一端,单手握住长戟。
“你不能用兵器!”沈老太爷虎目一瞪,提枪朝孙女握戟的手戳去。
沈如筠连连后退,旋身躲过攻击。
沈老太爷根本不给孙女喘息的空隙,欺身上前,招招直击要害。
沈如筠躲闪连连,几次险些被长枪戳伤,衣袖更是被挑出一条长长的豁口。
终于,她瞅准机会,将祖父手中长枪卸下。
不等她喘口气,眼前寒光一闪,长剑直逼面门。
沈如筠下意识抬枪去挡,又想起祖父给自己制定了不能用兵器的规则,当即丢下长枪,侧身避开攻势。
碍于祖父身有旧疾,她不敢尽全力,更不敢主动攻击,只能一次次化解攻击,一次次夺下武器。
半个时辰后,兵器架上的兵器散落满地,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几乎将地上的草皮翻了个面。
沈老太爷手持寒光闪闪的双刀,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身上汗水“啪嗒啪嗒”往下滴,在地面晕出一片深渍。
与沈老太爷的狼狈相反,沈如筠浑身上下仅出了一层薄汗,只是两条衣袖在打斗中丢失,化作躺在地上的一条条破布。
“祖父!”沈如筠轻唤,有些担忧道:“咱们祖孙切磋点到即止,先休息一下吧!”
“呼哧!”
“呼哧!”
沈老太爷只顾着喘气,并无余力回话。
片刻后,他将手中双刀往地上一丢,抬手示意孙女来扶自己。
“祖父!”沈如筠快步上前,手堪堪扶上祖父,就见祖父扬手朝自己脸上打来。
她瞳孔皱缩,没有躲闪亦没有阻挡,垂眸准备生生受下这一巴掌。
霸道的掌风拂过面颊,蒲扇般的大掌落在脸上时却似春风化雨般温柔。
沈如筠诧异抬眸,不明所以地看向祖父:“祖父......”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沈老太爷沉着张脸问道。
闻言,沈如筠抿了抿唇,却还是据实答道:“因为孙女昨日掌掴了萧小将军。”
“没错!”沈老太爷点头,复又询问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打得这么轻吗?”
“......”沈如筠偷偷拿眼打量着祖父的神情,有些不确定道:“因为他该打,您觉得孙女做对了?”
“没错!”沈老太爷再度点头应承。
闻言,沈如筠讶异地瞪大双眸,旋即惊喜道:“祖父这是愿意支持孙女了?”
“我说过的,我已经老了,没什么能帮你的!”沈老太爷在孙女的搀扶下坐在院中石凳上,依旧未在孙女从军一事上完全松口。
见祖父态度未变,沈如筠半点不恼,自然地蹲下身子为祖父捶打双腿按揉穴位,软声细语道:“孙女不需要祖父为孙女劳心伤神,只要祖父心中是赞成孙女所为就成。”
“你呀!”沈老太爷摇头,看向孙女的目光中添了几许无奈:“萧亦然昨日所为,傅容都跟我说了,我承认,这些年来是我看错人了,可他如今已成气候,你要与他抗衡,很难!”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沈如筠声音轻柔依旧,却带着无边的坚定。
闻言,沈老太爷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抬手摸了摸孙女的脑袋,语气柔和几分:“如筠啊,你可知,昨日皇上招我入宫都说了些什么?”
“皇上他说,换亲一事实乃巧合,便是萧亦然与林楚楚入了洞房,有了夫妻之实,也不影响你做萧家的少夫人,让你不要太往心里去。”
沈如筠按摩的动作猛地顿住,抬头仰望与自己相依为命多年的祖父,软声道:“祖父是如何回答皇上的?”
“我说你是个好面子的丫头,若换亲一事悄无声息过了也就罢了,偏当时萧家宾客都在场,你心中有疙瘩。”沈老太爷扯动干瘪的唇,面上皱纹因愁绪加深几分:“如筠,皇上他,已经忘了你了!”
“孙女会让皇上重新想起孙女的!”沈如筠垂首,继续为祖父按摩双腿。
“如今朝中已有能定国安邦的萧亦然,皇上便是想起你的本事,也不会轻易启用你一介女流。”沈老太爷目光随着孙女转动,十分悲观道:“就算皇上想用你,朝中文臣武将也不会答应。”
文臣武将天然不合,朝中许多文官看萧亦然不过眼,可饶是他们再想拉萧亦然下马,也不会允许一介女流顶替萧亦然的位置。
在册立女子为将一事面前,萧亦然犯的所有错处都是小事!
“恭喜萧将军,贺喜萧夫人,萧小将军戎马数栽,不仅加官进爵,还喜迎沈家大小姐入门,当真是双喜临门!”
“要不说萧小将军是个有福气的呢,不仅年轻有为,还得一痴心人如此等待。”
“......”
箫府内,众宾客围着萧将军与萧夫人道贺,惹得萧将军哈哈大笑。
相较于萧将军的欢喜,萧夫人则显得有些神思不属,唇角勾起的弧度十分勉强。
气氛正热闹着,忽听得一阵刺耳的呼声响起:“沈大小姐,你怎在此?”
此言一出,众人齐刷刷扭头看去,就见沈如筠着一席大红喜服,手提一臂长的马鞭,款款自府外行来。
“沈大小姐怎是从府外进来的?”
“不知道呀,萧小将军不是急着去入洞房了吗?”
此言一出,席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只能听见沈如筠沙沙的脚步声。
她缓步行至呆愣的萧将军与慌张的萧夫人面前,略一福身施以一礼,平静道:“萧伯父萧伯母,萧周两家同日迎亲,途经东大街时遇邪风黑雾,惊慌间两家下人抬错了轿子,还请萧伯父萧伯母速速派人前去喜房,将林楚楚林姑娘送回周府,以免误了周家吉时。”
声落,无人应声,席间依旧是死一般的沉默。
两刻钟前,酒醉的萧将军便在下人的搀扶下进入洞房,此刻怕是已然生米煮成熟饭。
见众人不做声,沈如筠只做不知情,端的是贤淑大方的温良模样:“伯父伯母怎的不说话?”
“如......如筠啊......”萧老将军唇瓣开开合合,几度欲言又止。
“如筠,借一步说话!”萧老夫人上前想要去握沈如筠的手,被她不着痕迹地偏身躲开。
沈如筠依旧端着大方得体的微笑,善解人意道:“伯父伯母可是怕唐突了林姑娘?既如此,便由如筠去接她,正好我与她有缘,不仅今日一同出嫁,还同遇百年难得一遇的乌龙事件,想来林姑娘愿意听我几句宽慰!”
言罢,她抬脚轻车熟路地朝着萧亦然所居的长平苑行去。
“如筠!”萧老夫人惊呼一声,见女子步伐没有丝毫停顿,当下眼一闭心一横,朗声道:“亦然他......他......他两刻钟前不胜酒力,已经入洞房了!”
闻言,沈如筠这才停下脚步。
她回首看向在场面色各异的客人,那些人看向她的目光有同情,有惋惜,还有难掩的幸灾乐祸。
沈如筠唇角向上扯了扯,露出一抹毫无破绽的柔和笑容:“萧伯母莫紧张,萧小将军不胜酒力认不得自己的新婚妻子,林姑娘与周公子两情相悦,却是能认得自己的新婚夫君,再者,婚房内还有我的贴身丫鬟婆子侍候,纵然有天大的巧合在,也不可能三方人齐齐花了眼。”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出言附和:“沈大小姐所言在理,方才拜堂时大家可都瞧见了,新娘子身后就跟着她的贴身大丫鬟和沈家的婆子,纵然今日有诸多乌龙,盖头一掀,也该发现不对才是。”
“可萧小将军入洞房多时,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此刻喜房内悄无声息,怕是瞧见不对,不愿闹出大动静,正私下里派人前往周家打听呢!”沈如筠轻飘飘打断另一人质疑的说辞,拧着英气的眉做出一副苦恼模样:“林姑娘初入京城不久又遇上这样一档子乌龙事,身边还没个熟悉的人陪着,心中怕是慌得不行,我得快些过去开解她!”
言罢,她抬脚快步朝长平苑所在方向行去,走了没两步又忽然折回身来,一手抓着一位夫人往长平苑跑,一面跑还一面用在场大多数人能听见的音量道:“陆夫人,赵夫人,如筠得罪了,烦请二位随晚辈走一趟,您二位平日里最是心软,善于开解小辈,今日情况特殊,晚辈不一定能将林姑娘哄好,烦请二位一会儿在晚辈力不从心时帮衬一二!”
“且慢,来人......”萧夫人面色骤变,想要招来下人阻拦,却被萧将军一把扣住手腕。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萧将军蹙眉,以只有他们夫妻二人能听见的音量低声道:“此事由如筠丫头出面处理最为妥帖,她们都是今日拜错堂乌龙事件的受害者,如筠心胸宽阔,沈家又与周家颇有交情,有她哄劝,林姑娘必不会因此事落下心结,若咱们出面,一群萧家人围着她,保不齐林姑娘会因一时恐惧激动而做出极端之举,最后闹得谁都抹不开面!”
“不......”萧夫人摇头,保养得宜的端方面孔上满是惊慌之色:“老爷,今日换亲一举,乃亦然故意为之!”
闻言,萧将军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夫人,咬牙低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老爷......”萧夫人被自家夫君恐怖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面上血色尽失,可她到底当家多年,当下尤记得正事,只能在宾客觉出古怪气氛好奇看来之际用更低的音量道:“当务之急是拦住沈如筠,万不能叫她......叫她......”
“混账!”萧将军猛然抬手,很快意识到周遭有无数双眼睛正好奇打量着这边,当下重重一拂袖,咬牙低声道:“我现在便去追,你最好祈祷不会出更大的岔子,否则我饶不了你们母子!”
撂下这句狠话,萧将军疾步朝沈如筠离去的方向追去。
他心中有些庆幸,庆幸沈如筠带上了赵夫人与陆夫人这两个累赘,否则就以沈如筠的脚程,只这一刹的耽误,他便是拼尽全力也难以追上。
然,沈如筠既是在知晓拜错堂真相的情况下主动登门,便是做足了将事情闹开的准备,又岂会给萧家人追上来的机会。
是以,当她拉着赵、陆二位夫人跑至宾客们的视线盲区,她便松开扣着二人手腕的手,左右拦腰将二人抱起,以最快速度朝着长平苑方向跑去。
“如筠丫头......”
“如筠......”
赵夫人与陆夫人齐声低呼,鬓发间精致的金步摇随着女子跑动的动作前后乱晃,不时拍在脸上。
“抱歉两位夫人,如筠担心迟则生乱,毕竟不是所有女子都如如筠这般厚颜,万一林姑娘因拜错堂又无人来接而想不开,如筠此生难寐,只能委屈二位夫人。”
闻言,赵夫人与陆夫人对视一眼,齐齐噤声,只一手扶着女子结实的肩头,另一手扶着鬓间乱晃的步摇。
爆竹噼啪,与喜庆的乐声交织,间或夹杂着几声男男女女畅快的笑声。
沈如筠身着繁复的大红色喜服,端坐于喜床之上。
红盖头下,她一双英气的眉紧紧蹙着,倾耳听着屋外的动静。
倏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很快停在房门口。
“吱呀!”
房门被人从屋外轻轻推开,屋内红烛晃了晃,倏忽熄灭。
沈如筠端坐的身子瞬间绷紧,在不规律的脚步声靠近之际猛然掀开大红色鸳鸯盖头,偏身往边上躲去。
一道欣长的人影扑空,如一摊烂泥般摔在床榻上。
“娘子......”男子半张脸埋在锦被中,半张脸被漆黑的夜色掩盖,只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朝着沈如筠所在的方向抓摸:“娘子,你我好容易才修成正果,你躲我作甚?”
听着那熟悉的倦懒的声调,沈如筠眼底闪过一抹厌恶,拔腿就朝屋外走去。
“娘子,你这是要去哪?”男子摇摇晃晃从床榻上爬起,急不可耐地朝女子扑去。
沈如筠脚下步伐一顿,在男子扑来之际拔下头上牡丹金簪,回身朝斜上方刺去。
男子被吓得一个激灵,踉跄着朝后倒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就在此时,乌云被一阵风吹散,皎洁的月光瞬间洒满整座京城。
沈如筠看着那张与自己所嫁之人全然没有半分相似的面庞,扯了扯唇角,露出嘲讽的笑:“周公子当真以为,只要熄了烛火,熏上萧小将军同款熏香,再拿腔拿调地学他说几嗓子话,便能骗过我吗?”
被心上人如此鄙夷地睥睨着,周言才心脏抽痛,当下不再伪装,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咬牙切齿恨声道:“沈大小姐,你不会以为,换亲一事乃我一人所为吧?”
“我告诉你,换亲的主意是萧小将军提的,日子也是他选的,为了选中今日这个‘黄道吉日’,他多次请高人推演卦象,这才求得今日这阵调换花轿的邪风!”
闻言,沈如筠握住牡丹金簪的手指微微松开,很快再度握紧,神情冷肃道:“为什么?若萧小将军心中无我,上门退婚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萧小将军出征四年,你也等了他足足四年,为了他从风华正茂百家求娶的沈大小姐熬成十八岁老姑娘,他如何敢负你?”周言才直勾勾盯视着眼前女子,那是他年少时的不可得,是他至今魂牵梦萦的白月光:“如筠,他如今心中已经有了林楚楚姑娘,林楚楚姑娘陪他在军营中出生入死,那份情意,早已将你们的过去掩盖,便是你今日走出我周家,一切也改变不了,不如将错就错,你我喜结连理,我会对你好的!”
说着,他缓缓冲女子伸出手掌,热切的眸光中是不加掩饰的慕恋:“如筠,我与萧小将军不同,我周言才对你一见钟情,十年不悔,这些年你在等萧小将军凯旋而归,而我也在等你看见我,否则,我又岂会拖到二十有二不曾婚配。”
“你若真如你口中所言那般深情,又岂会与萧小将军勾连一起害我?”沈如筠冷眼看着面前陷入自我感动的男子,眼底是清醒,还有浓浓的鄙薄:“你明知一旦今日事成,明日我将沦为京城笑柄,可你依旧为了一己私欲置我于不顾,若这就是你周公子的喜欢,如筠高攀不起!”
言罢,她转身大步跨出房门。
见新娘子出来,几个丫鬟小厮上前想拦,被沈如筠一个眼神喝退。
她扫视一圈面前陌生的面孔,里面不仅没有她的陪嫁丫鬟和婆子,从穿衣打扮上看,里面也并无林楚楚林姑娘的陪嫁丫鬟。
沈如筠心下冷笑,提着繁复厚重的大红色喜服,在丫鬟小厮警惕的目光和周言才声嘶力竭的呼唤声中一步步朝着前厅行去。
喜乐声,觥筹交错声,男男女女畅快的笑声,所有一切,都在她出现的那一个按下暂停键。
周家父母及一众宾客瞪大眼睛,错愕地看着忽然出现在前厅的新嫁娘,很快,他们发现,这位新嫁娘并非周公子一见钟情非卿不娶的林楚楚林姑娘,而是本该在今日嫁给萧将军的沈家大小姐沈如筠。
“沈如筠!”周夫人低呼一声,疾步迎上前去,略显紧张道:“沈大小姐,你......你怎会出现在此?”
“萧周两家同日迎亲,过东大街时遇邪风黑雾,惊慌间抬错了轿子,还请周伯母遣人上沈府通知小女祖父!”沈如筠大大方方冲周夫人施以一礼,并不在人前提自己与周言才的龃龉,撕破萧、周两家的颜面。
周夫人闻言先是一惊,而后面露狂喜之色。
很快,她压下面上流露出的兴奋,摆出一副为难模样:“沈大小姐,萧小将军府正位于东大街,此时通知令祖过去,怕是为时已晚,你既与我家小子拜了堂,不若将错就错......”
在女子凌厉的视线中,周夫人声音越来越轻,直至完全噤声。
见状,沈如筠这才收回目光,缓缓扫视过在场一众宾客,平静道:“如筠与萧小将军青梅竹马,哪怕阔别四年依旧能在未揭盖头的情况下仅凭脚步声便辨别出来人身份的不同,更遑论萧小将军武功盖世,观人于微,总不会荒唐到掀了盖头都认不出自己未婚妻的地步!”
“若今日周夫人将错就错,您可曾考虑过您的未来儿媳妇林楚楚林姑娘当如何自处?”
言罢,她冲众人施以一礼,抬脚跨出周府,随意从一小厮手中抢过缰绳,策马扬长而去。
安国近几年边境时有动荡,但并不影响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故而京城并无宵禁,沈如筠得以于夜间在京城内畅通无阻。
她一席红衣猎猎,策马扬鞭好不潇洒,过往行人见之无不侧目。
“那女子是谁,怎穿着一席嫁衣纵马,莫不是上京来找哪个负心汉讨要说法?”
“好......好像是沈如筠沈大小姐,可她不是今日与萧小将军成婚吗?”
“沈大小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萧小将军与沈大小姐的婚礼我在箫府外瞧了,热闹得不像话,若新娘丢失,怕是早就闹起来了!”
“......”
杂乱的议论声传入耳中,沈如筠美眸微眯,驾马的速度加快,将喧嚣远远甩在身后。
次日,萧周两家同日娶亲出现意外,接错新娘一事不胫而走。
陆夫人本就与萧夫人不对付,加之换亲当日许多宾客都在现场,她也就没了顾忌,将萧亦然设计换亲一事添油加醋大肆宣扬,一时间,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无不对萧亦然感到鄙夷。
而作为换亲事件的“受害者”,沈、周两家几乎被人踏破门槛。
周言才直接参与换亲一事,自是不敢多言,既怕沈如筠事后爆料,又怕萧亦然打击报复,是以面对往来宾客关切询问只能含糊将事情带过,至于沈如筠,则是对外称病,闭门谢客。
如此一来,无论官宦人家还是普通百姓,对沈如筠的心疼都达到了巅峰。
沈如筠贵为沈国公嫡长女,才情容貌皆是一等一的出挑,曾连续五年霸榜京城才女榜,若非及笄那年与萧家公子萧亦然定亲,为给领兵出征的萧亦然祈福闭门礼佛深居简出,才女榜如今怕还是她高居榜首。
更何况,四年前的萧家与沈国公府结亲完全就是高攀了,如今萧亦然发迹,另觅新欢也就罢了,竟还使出换亲那般下作的手段,委实令人不齿。
外界议论纷纷,萧家鸡飞狗跳,沈如筠院内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她悠悠然斜靠在贵妃榻上看着兵书,听七巧和八宝两个活宝眉飞色舞地叙述着府外发生的一切。
“小姐,您是不知道,百姓如今恨不能用口水将萧亦然给淹了,萧家现下大门紧闭,连家里的奴仆都不敢出门!”七巧唇角高高翘起,表情要多兴奋就有多兴奋。
“萧家能关上大门,林楚楚那却是不能,奴婢方才听说,有好些个百姓自发冲入林楚楚在京城买的小院内,把她院子给砸了不说,还将她爹娘骂了个狗血喷头!”八宝从旁补充道。
闻言,沈如筠停下翻书的动作,诧异道:“林楚楚在京城买的院子被人砸了?”
“嗯!”见自家小姐来了兴趣,八宝重重点头,煞有介事道:“不止如此,她的爹娘还被人揍了两拳,鼻子流了两大行血,要我说真是活该,谁叫他们教女无方......”
“咳!”沈如筠轻咳一声,打断贴身丫鬟的长篇大论,表情严肃地纠正道:“第一,那对中年男女并非林楚楚的生父生母,只是萧亦然为她安排的身份罢了,第二,换亲一事,无论是萧亦然提起还是林楚楚提起,主导人皆是萧亦然,真要论教子无方,该受打骂的也是萧家人,而非林家人。”
言罢,她微微掀起眼帘看向侍立身前的贴身大丫鬟,眸光清亮平和:“我方才说的话,你们记住了吗?”
“记住了!”七巧和八宝齐齐点头,面上再无半分听说林家人遭殃的兴奋。
“记住了那便找人宣扬出去,别让本该对准萧亦然的狂风暴雨落在林楚楚头上。”沈如筠淡淡吩咐罢,重新将目光落回兵书上。
“是!”七巧和八宝齐齐应声,齐齐转身,异常同步地朝屋外行去。
才拉开房门,便听得院外传来一阵吵嚷喧闹声,且喧闹声正逐步向着这边靠近。
七巧瞬间皱起眉头,撸起袖子就往院外冲。
等到了院外,她当即厉声喝道:“吵什么吵,大小姐如今正是需要静养休息的时候,你们......”
话音就此戛然,七巧定定地看着站在三丈开外与沈国公府小厮纠缠在一处的萧亦然,还有他身后被严严实实护着的林楚楚,眼中瞬间窜起两簇火苗:“萧小将军,此处是沈国公府,非你萧家府邸,还请你到别处撒野去!”
八宝慢两步赶到,瞧见萧亦然那张讨人厌的脸亦是露出愤怒神情:“萧小将军,沈国公府今日闭门谢客,还请小将军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沈国公府无礼!”
闻言,萧亦然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襟,展颜露出谦和有礼的笑容:“我听闻如筠卧病在床,想来看看她,烦请二位通报一声。”
“我说了,沈国公府今日闭门谢客!”七巧拔高音量,鄙夷地瞥了林楚楚一眼,不阴不阳道:“我家小姐可不想被奸夫淫妇脏了眼睛!”
“你说什么?”萧亦然眼眸微眯,眸中满是危险之色。
几乎是同时,跟在他身后的亲卫涌了上来,反将七巧围住。
八宝见状,立即转身朝院子里跑去。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七巧艰难咽了口唾沫,震惊道:“此处可是沈国公府!”
“本将军给你一个向楚楚道歉的机会,否则,别怪本将军不念往日旧情!”萧亦然声落,他的亲卫将七巧围得更紧。
“萧小将军好大的威风!”一道温柔的突兀声音响起,将剑拔弩张的气氛打破。
萧亦然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一年约三十妇人打扮的女子站在不远处的月洞门前,眉梢眼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和煦笑容。
“容姑姑!”萧亦然瞬间敛了眸中厉色,冲妇人略一施礼,恭敬道:“亦然想见如筠妹妹一面,烦请姑姑通融一二。”
“呵!”被唤作“容姑姑”的妇人轻笑一声,转身朝院内行去:“萧小将军进来吧!”
“容姑姑!”七巧小跑着跟上,气鼓鼓道:“您放那小人进来作甚?”
“这是小姐的意思!”傅容轻敲了下七巧的脑袋,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音量道:“萧家今时不同往日,你日后说话可得谨慎些,知道吗?”
“知道了!”七巧揉了揉被敲疼的脑袋,乖巧应声记下。
她岂会不知萧家如今风光,只是对方不仅强闯他们沈国公府,还带来林楚楚那个抢她家小姐姻缘的女人,她如何能不气,如何能不恨?
“行了,你和七宝在屋外守着!”傅容轻声言罢,领着萧亦然行入自家小姐闺房。
林楚楚亦步亦趋跟在萧亦然身后,想要一同进去,被傅容抬手拦下。
“夫君!”林楚楚低呼,楚楚可怜地扯了扯新婚夫君的袍角。
“如筠妹妹!”萧亦然蹙眉,略显不悦地看向前未婚妻,语气中透出几分责备:“楚楚今日前来乃是鼓足勇气同你致歉,你又何必如此?”
言罢,不待对方接话他又道:“是我昨夜在掀盖头时对楚楚一见钟情,也是我主动提出将错就错,你心中若有怨,只管骂我,楚楚只是一个身世可怜的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