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宅试睡员第一天,我被红衣厉鬼拖进棺材。直播弹幕瞬间刷爆:“主播凉了快打110!
”、“卧槽红衣姐今晚业绩超标!”我掏出一沓黄纸砸恶鬼脸上:“加班费结一下?
九块九包邮冥币行不?”突然背后响起阴森童谣,小女鬼歪头问我:“姐姐,
我的数学作业你也不会吗?”后来开发商跪着求我收下那栋凶宅。“钱归你,房归我,
但半夜别让纸人保安追着我要功德!”转头却听见小鬼们蹲墙角八卦:“这届业主真难带,
天天逼我们跳科目三...”第一章梆!后脑勺结结实实磕在硬木上,
疼得我眼前金星乱窜,鼻腔里呛满了灰败的木头腐朽味,还有一股子像是放久了的血,
甜腥甜腥的腻人。视线勉强聚焦,触目所及一片刺目的猩红!不是光,是料子。粗糙的缎面,
水波纹一样悬在我脸上方不到一掌的距离。艹!真掉棺材里了!还是带盖儿的!
我试着动了动手脚,跟被几吨水泥压着似的,别说抬,挪根指头都费劲。
胸口也被那沉重阴冷的“鬼压床”死死压着,喘气都费劲,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冰水里抽抽。
唯一畅通无阻的,是我耳朵里炸锅的直播耳机。“……临颍人就是猛啊!
主播真给红衣姐姐拖走了?!!!”“凉了凉了!快打110!报地址啊兄弟萌!
”“夭寿了红衣姐今晚KPI超标了吧?”“前排出售瓜子啤酒矿泉水,
顺便点个香…”“卧槽这什么阴间直播!举报了!”“刚进来的别走!主播好像还在动!
”“动个屁!镜头早掉了!黑屏!”“ID记住没?‘作不死就往死里作’,兄弟们记住了,
明年今天…”我猛地吸了一口那股子带着腐败味的冷气,
混沌的脑子总算被呛清醒了一瞬——还活着,就是开局有点地狱。眼前这块猩红,
除了那厉鬼姐姐的大红袍子还能是啥?这压着我的力道,
冰冷僵硬得跟殡仪馆冻过的铁块差不多,合着人家搁这儿加班搞我呢?
“嘿……” 喉咙眼挤出一个破了音的调子,感觉再不用点儿力气就得归西。
压在我胸口那无形巨力还在使劲,肺里的空气眼瞅着就要见底。
我虎子这名头在老家临颍是白叫的吗?平时给人看阴宅风水,
背地里谁不知道林老六那个倒霉外孙女是出了名的不讲理还贼能打?生死关头,
啥技巧都白扯,就剩拼命一途。我把全身那点残存的力气,
顺着那股子压着我的手抽进来的方向,全他妈拧在腰眼上了——然后猛地一蹬腿,
不是往上顶,是狠狠往棺材板子的方向踹!咚!棺材板子发出沉闷的回响,
震得我耳朵嗡嗡的,那股压着我的冰冷力道果然跟着晃荡了一下!
胸口好像能喘上那半口气了!有门儿!趁着这一瞬的空隙,
我用尽吃奶的劲儿把胳膊从身侧硬生生往上挤。背包带子勒得我肩膀生疼,
但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掏!背包是祖传的老帆布,我妈缝的,贼结实。
里头揣着吃饭的家伙:罗盘、墨斗线、一小包五谷杂粮压仓,
还有最常用、占地方也最大的——厚厚几沓裁剪好的黄裱纸,一打打扎得结结实实,
说是印着“冥通银行”,颜色比A4纸还正点几分,花九块九还包邮。
指尖终于抠开了背包搭扣,摸到了那叠熟悉的、略显粗糙的纸质边缘。我几乎是本能地,
抓住最厚实的一沓,就往外薅!背包里东西被带得稀里哗啦一阵乱响。顾不上了!
胳膊肘顶开那沉甸甸的猩红袍子角,使出我小时候帮我姥爷打纸钱儿的全部狠劲,
抡圆了胳膊,朝着压在我上方那团红彤彤、看不清模样的玩意儿——劈头盖脸就是一纸板板!
唰啦啦啦——劣质的纸钱跟雪片似的,在狭窄的棺材空间里爆开,
天女散花一样糊了上面那红衣厉鬼一身一脸!同时,我那股吊命的东北大碴子劲儿喷涌而出,
穿透那窒息的压力,顶到了舌尖:“嘎哈玩意儿啊你!动手前能不能吱一声?!
讲不讲点职业道德啦?” 喉咙又干又疼,像被砂纸蹭过,“加班费结一下行不?
要现金还是要转账?我这可有正经银行发行的!九块九包邮!量大管够!
”那一沓黄纸钱狠狠拍在那片猩红上,发出“噗”的一声闷响。原本冰冷沉重的压力,
有刹那的凝滞。四周阴冷得如同冰窖的空气也像是被冻住了一瞬。成了!
心里那根绷得快断的弦儿刚松了半毫。“吱呀——”刺耳的木头摩擦声就在我耳边响起,
近得仿佛那声音是直接钻进我脑仁里的!刚被我踹了一脚的棺材盖子,竟然自己慢慢挪开了!
一道惨白惨白的光线,比我姥爷灵堂里那白炽灯泡还惨淡十倍的光线,
从打开的缝隙里冷冷地透进来。光线映照下,
刚才被我纸钱糊了一脸的那一团浓稠如血的红衣身影,正悬在棺材正上方。
光线勉强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没有具体五官,
只有一种空洞洞、直勾勾的“注视”感,正死死地落在我身上。那张脸孔的位置,
糊着我撒出去的好几张黄纸钱,被灯光衬得诡异无比。压着我的冰冷窒息感并没有完全消失,
反而因为“对视”更加刺骨。一股更加恶寒的凉气顺着脊椎骨猛地往上窜!完犊子,
这姐们儿好像真生气了?念头刚起,没给我任何喘气的机会,
那双无形冰凉的手仿佛受了刺激,再次蛮横地朝我抓过来!
冰冷的指爪透过厚厚的羽绒服和卫衣,直接掐到了我的皮肉上,
那感觉像是手术刀贴着骨头在刮!力道之大,勒得我眼前阵阵发黑!不行!
不能让她把我再闷回去!这棺材就是个死罐子!我几乎是使出了打娘胎里带来的所有力气,
双手死死撑住棺材两边腐朽的木头内壁,指甲都抠进了朽木的软瓤里,
脚底疯狂地在棺材底上乱蹬乱踹!背包带子被那股力道扯得吱嘎作响。“撒手!
你丫给我撒开!!” 我扯着嗓子嚎,破锣嗓子在棺材里撞出嗡嗡的回声,“强买强卖啊?!
不给钱还抢人是吧?!” 完全是肾上腺素驱动下的胡言乱语,大脑接近宕机状态。蹬踹!
撕扯!翻滚!挣扎!我像个被麻袋装了即将送上屠宰台的活猪,
在狭窄的棺材空间里上演着全武行。羽绒服的帽子不知什么时候兜头罩下,
把我的脸挡了个严实。一片混乱的黑暗中,我只听见哗啦哗啦的声音,
是满棺材乱飞的黄纸钱被我扑腾起来的声音,还有自己粗重得如同破风箱的喘息,
以及…那股阴冷固执、缠绕不放的力道。混乱中,也不知是我的王八拳抡到了哪里,
还是撒出去的纸钱在某个不可思议的节点起了效天知道九块九包邮的东西有没有用!,
或者单纯就是我豁出去的求生欲撞大运——胸口那股死沉的勒迫,陡然一松!
身体重获自由那一瞬间带来的巨大惯性,让我像颗被强力弹簧崩出去的石头,“哗啦”一声,
上半身直接脱离了棺材的束缚,从大开的盖子边上猛地探了出来!冷空气劈头盖脸砸在头上,
激得我打了个剧烈的哆嗦。眼睛一时无法适应从绝对黑暗到有光的环境转变,
视线模糊得像是盖了层毛玻璃。我整个人还卡在棺材边缘,腰以下还在那口破棺材里,
上半身挂在腐朽的棺壁上大口喘着气。肺里火辣辣地疼,心在腔子里擂鼓一样死命地跳。
耳朵里,直播耳机的世界像是另一个次元:“……我滴个姥爷!黑屏了五分钟!诈尸了?!
”“镜头呢?麦呢?刚才听见主播在那骂娘!好像还噼里啪啦打起来了?
”“声音断断续续的……说什么包邮?冥币?主播怕不是被夺舍了?”“真…真出来了?
镜头动了!草草草!有影子在晃!开灯!开灯!”“榜一大哥刷的火箭都凉透了!
主播你还活着吱一声啊!”“吱个屁!赶紧跑啊!!”我的手机!挂在胸前的支架上!
刚才打斗的时候镜头歪了,但收音麦克风应该一直在工作!我顾不上别的,
一只手死死抠着棺材帮,另一只手在粘满了纸钱灰的羽绒服上胡乱摸索着胸口挂的手机支架。
找到了!手指刚碰触到冰冷的手机边缘。“嘀嗒……”一声极其轻微的水滴声,
就在我头顶正上方响起。清晰无比,像是带着冰碴子的水滴,直接落在我天灵盖上渗进去。
全身的汗毛,在这一刻,唰一下全体起立敬礼!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轰的一炸!
身体的本能快过了思维。我几乎没有抬头看,完全凭借刚才在棺材里挣扎时对空间的记忆,
和对那惨白灯光位置的感觉——上半身还在棺壁外保持悬空姿势的情况下,
腰腹猛地再次发力天知道我哪来的二度爆发力,
抓着手机支架的手同时往斜前方狠狠一送!嗡——手机前置的LED补光灯猛地亮起!
惨白冰冷的光柱如同手术刀,瞬间刺破了眼前的黑暗!手机屏幕被我同步摁亮,
前置摄像头疯狂怼向我头顶正上方!借着那一瞥即逝的屏幕反光——天花板上!
距离我的头顶不到一尺!一根歪斜、沾满污渍的水管子末端,
正凝着一颗浑浊发黄、几乎不透明的水滴。水滴要落未落,悬在那灯管照射的光晕边缘,
映出一圈油腻腻的反光。而在那滴水旁边…或者说,
更上方一点模糊的光影里……一个倒垂下来的轮廓!
猩红的衣角湿漉漉地贴在腐朽的楼板缝隙间!乌黑散乱、一缕一缕粘结成绺的长发,
正顺着那滴“水”的位置,慢慢地、慢慢地往下淌……不是水!那粘稠的质感,
更像是……血浆!她,或者说它,就像一只巨大又畸形的壁虎,以完全违反物理法则的姿势,
整个“贴”在了天花板上!头颅歪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脖子细长得仿佛折断,
只有那头湿透的乱发垂落下来,几缕发梢几乎要扫到我的鼻尖!没有脸!或者说,
那张脸孔原本的位置,深深埋在湿漉漉纠结的发丝阴影里,只能看到一抹若有似无的惨白。
唯一清晰的,是两只眼睛。不,不能说是眼睛,那更像是两块吸光的、深不见底的墨黑岩石!
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纯粹的、仿佛要将一切光亮都吞噬的冰冷恶意!它就悬在那里,
倒挂着,隔着那滴浑浊发黄的液体,“俯视”着刚从棺材里挣扎出头、同样狼狈的我。
时间似乎凝固了一秒。“吱呀——”死寂中,楼下方向,
陡然传来一声悠长而滞涩的门轴转动声。不是那种轻轻的推门吱呀,
更像是生了厚厚铜锈的沉重门扉,被人用钝器生生撬开时发出的、艰难而刺耳的呻吟!
那声音穿透了这栋凶宅死寂的空气,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粘滞感,清晰无比地撞进我耳朵里!
我甚至能想象那扇尘封大门背后,
浓稠的黑暗在缓缓涌动……第二章心脏像是被那声音猛地攥了一把,瞬间失血,
又被更汹涌的回流挤得狂跳起来,咚咚咚砸得胸骨生疼。楼上天花板悬着的红衣厉鬼,
那股倒悬的、吞噬一切的注视感还如同实质般压在我的头皮上。跑!必须立刻离开这个棺材!
这房间不能待了!肾上腺素第二次开始飙车。后背紧贴着的棺木冰冷依旧,
但现在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寒毛倒竖!楼下的门轴声就是催命符!
腰腹和手臂同时爆发出最后残存的力气,我像条被扔上甲板濒死的鱼,猛地扭动、弹起!
“哗啦——砰!”身体从棺材沿上彻底滚落出来,重重砸在冰冷坚硬、遍布灰尘的地砖上。
膝盖磕得生疼,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但顾不上那么多!楼下的门轴摩擦声还在持续!
“嘎……吱……哒……”沉重,缓慢,带着不祥的黏腻拖沓感,
每一声都像在挑战我濒临崩溃的神经极限。“咳咳!” 摔在地上的瞬间,我弓起身子,
被地上的浮灰呛得猛咳了两声。手机支架在刚才剧烈的挣扎中终于被我死死攥在手里,
指尖冰凉又黏腻,全是冷汗。刺眼的前置补光灯还亮着,
灯光在地面上投下我剧烈晃动的影子,像一头受惊的困兽。下意识地,
我将手机猛地抬向天花板!光柱向上刺去!灯管悬吊在离天花板很近的位置,
在惨白的光圈边缘,还能看到那根漏水的生锈水管末端,几缕粘稠的“水”丝在缓缓下坠。
但——刚才那个倒挂着、几乎把脸埋进水痕里的红衣鬼影,消失了!天花板上空荡荡的,
除了污渍斑驳的墙皮和灯管投下的惨淡光影,什么都没有!只有那灯管因年久失修接触不良,
轻微地嗡嗡震动着。人呢?鬼呢?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冻得我整个人都僵了一下。跑了?还是……下去了?!“……门……楼下的门!主播!!
” 耳机里终于有听回神的观众发出了尖锐的提醒。“刚才那滴水!我的妈!是血吧?!
镜头好像拍到了!!”“影子!天花板上绝对有东西!我看的清清楚楚!一团长头发的倒影!
”“主播别愣着!!门开了!!!”“跑啊!!!”“草草草!跑!!
”楼下的门轴摩擦声还在缓慢持续,如同钝刀子割肉。每一下“嘎吱”声响起,
心脏都被狠狠揪紧再松开。不能回头!更不能上楼找什么女鬼!唯一的生路在楼下大门!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背包带子勒得我肩膀剧痛,
背包里的东西主要是剩下的黄纸钱哐当乱响。手机被我抖着手调整方向,
前置灯光迅速扫向楼梯口方向——黑洞洞的,通往一楼的木质楼梯像个张着大嘴的巨兽咽喉。
灯光只能照亮楼梯口最上方几级台阶,上面同样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我一眼就看到其中几级台阶上有踩踏的痕迹,是我刚刚跑上来时留下的凌乱脚印。
但在那些新鲜模糊的脚印旁边……光线昏暗的边缘……似乎还有别的拖痕?来不及细看!跑!
顾不上膝盖的剧痛,我迈开腿就冲向楼梯口!羽绒服在我跑动的撕扯下发出唰啦唰啦的噪音,
在死寂的屋子里格外刺耳。
通向楼梯的平台边缘——“滋…滋啦……”耳机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极其刺耳高频的电流噪音!
尖锐得像是无数根针扎进耳膜!耳朵里嗡的一声,短暂失聪,
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片茫然的蜂鸣!“……呃!” 我痛苦地闷哼一声,
身体因为突袭的剧痛和短暂的失衡猛地趔趄,撞在了楼梯口冰冷的木质扶手上。
腐朽的木头发出不祥的呻吟。刺耳的电流噪音持续了大概两三秒,才猛地中断,
变成一片死寂的沙沙杂音。然后,一个被严重干扰、失真变形得几乎无法辨认的电子合成音,
断断续续、毫无感情地从耳机里挤了出来,
伴随着电流的兹拉背景音:“…任…务…失败…惩…罚…”那声音冰冷、空洞,
带着机械式的非人质感,每一个被电流切割的碎片音节都敲打在我的神经末梢上。任务失败?
惩罚?!这破系统提示早不来晚不来,偏在这催命的时候砸我耳朵里!
我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什么任务?谁他妈发布的任务?
我按的启动键明明是“凶宅试睡”平台那个,关这鬼声音屁事!
“……靠……” 我喉咙里滚出一句模糊的咒骂,头晕眼花地扶着冰冷的楼梯扶手稳住身体。
胸口的手机镜头随着我的动作狂乱地晃动着,
屏幕上只能看到我自己惨白的、带着冷汗的脸一闪而过。就耽误了这几秒钟的功夫,
楼下那沉重、拖沓的“嘎吱……哒……”声,猛地停了!寂静。
比先前任何时刻都更加瘆人、更加令人窒息的寂静。不是没有声音了,
而是整个世界仿佛瞬间被抽成了真空。连刚才那嗡嗡作响的灯管震动声也消失了。
耳朵里只有自己心脏在耳膜上疯狂擂鼓的巨响,以及血液冲上头顶的嗡鸣。
后背的寒意瞬间凝结成冰。有什么东西……出来了!身体的本能再次占据了绝对上风。跑!
现在!立刻!马上就跑!这楼梯就算通往地狱,也得冲下去!
留在原地就是那口活棺材的翻版!我咬紧了后槽牙,屏住呼吸,放低重心,
几乎是贴着楼梯扶手就要往下冲!
左脚刚刚踏上木质台阶的边缘——“姐姐……”一缕极其细微、极其缥缈的童音,
毫无预兆地在我脑后左侧响起!声音轻柔得如同幻觉,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奶声奶气,
却又像裹着一层化不开的湿冷雾气,丝丝缕缕,直直钻进耳朵眼最深处!
我的脚步瞬间钉死在地面上!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同一时间凝固!
它…它什么时候绕到我身后的?!不是消失了?!僵硬。从后颈一路蔓延到尾椎骨的僵硬。
牙齿控制不住地开始轻轻磕碰,咯咯的微响在死寂中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不敢动。
别说回头,连眼珠子都不敢转动一下。视野的余光被恐惧限制在极小的范围内,
只能看到身前向下延伸的、被昏黄灯光勉强照亮一部分的、布满灰尘的木楼梯。
前方是未知的地狱之门。身后……是贴着我的、冰冷而虚无的……低语。
那童音似乎又近了一毫厘,几乎就在我左耳后方几厘米的空气中飘荡,
带着一种好奇又困惑的稚嫩腔调,
伴随着凉丝丝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垂:“你……也不会做数学作业吗?”数学……作业?
我脑子里像是被扔了一颗闪光弹,白茫茫一片,
所有的恐惧神经都被这句“童真的疑问”冲击得短暂短路了!搞鬼也搞点有职业精神的啊!
搞这套??一股荒谬绝伦的怒意混杂着被捉弄的憋屈感,如同火山熔岩冲破冰盖,
猛地在我胸腔里炸开!极度的恐惧临界点之后,竟然产生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癫狂!
我甚至没经过大脑思考,嘴巴已经条件反射似的崩出一句:“……操!
几年级的题啊你就不会?!小学的鸡兔同笼还是中学的解析几何?!
”这句话吼出来带着破音,更像是街头茬架的挑衅对象还是个“鬼”,
在死寂的楼梯间里撞出嗡嗡的回音。死寂。身后的冰冷气息,似乎凝固了一瞬。
连带着那股贴身的、若有若无的阴冷感,都停滞了。耳机里短暂的沉寂后,彻底爆炸!
“……????????????”“啥玩意儿???数学作业??????
”“主播你吼啥呢?!对面到底是个啥啊!!”“我裂开了!红衣厉鬼搞学习???
这业务范围太广了吧?!”“鬼也开始卷了?九年义务教育普及到阴间了?
”“主播是临颍人不奇怪!但鬼特么是海淀的吧???
”手机直播画面一片混乱的晃动和噪点。
我吼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我好像……吼了一个“鬼”?
脑子被恐惧和愤怒搅得跟一团浆糊似的。但出乎意料,被我这么一顿吼,
后背上那股几乎要贴上皮肤的阴冷气息,非但没有更靠近,反而……似乎消退了一些?
那种被无形绳索勒紧的感觉减弱了。有效?物理攻击无效精神攻击起效了?
知识打击还能让鬼僵直??现在不是搞学术分析的时候!趁着身后那股僵持的瞬间,
我像被鬼追着似的,憋足了一口气,一头朝楼梯下方黑黝黝的入口猛地扎了进去!楼梯很陡,
木头腐朽得厉害,每一脚踩下去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感觉随时会断裂。
我几乎是半滚半跳地往下冲,用尽全身力气稳住身体的平衡,避免自己直接摔下去。
手机前置灯光如同盲人手中的探路杖,在狂乱颠簸中疯狂扫视着下方。
光线划过楼梯两侧肮脏斑驳的墙皮。墙皮大片地剥落,
露出里面的灰色水泥和……几块似乎是木板填补的位置?颜色明显深一块浅一块。
灯光所及的墙根处,除了厚厚的灰尘,似乎还有某种干涸的、片状泼洒的深色印记?
看不真切。光线快速掠过,来不及细看。
我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脚下陡峭的阶梯和楼梯底端那片如同深渊巨口的黑暗上。一步!两步!
肩膀刮蹭过腐朽的楼梯扶手,沾上一手黏腻的黑灰。最后几级!我几乎是跳着冲下了楼梯!
身体猛地撞在一楼客厅地面上的同时,我双手撑住膝盖,呼哧带喘。冷汗像打开的水龙头,
瞬间浸透了额发和后衣襟。胸前手机的光柱随着我剧烈的喘息上下起伏,
灯光艰难地刺破眼前的黑暗。一楼的空间比二楼客厅更加空旷,也……更加混乱。目光所及,
到处是倾倒破烂的家具,
、斜躺的木桌、东倒西歪的柜子残骸……空气里有种陈年的尘土味混合着更为浓重的水腥气。
刚才那沉重的门轴声……是从正前方传来的!光线猛地扫过去!那里本该是入户大门的位置。
此刻,那扇厚重的、蒙着厚厚灰尘的木头大门,却是紧闭的状态!
和我记忆中刚进来时一模一样!门板上的旧式铜锁虽然锈迹斑斑,但完好地挂在那里!
我冲下来的瞬间,绝对没有听见大门关闭的声音!那股冷气又顺着脊椎骨往上爬了。
刚才那声“嘎吱”……是门开了?还是……门自己开了又关上了?或者说,
根本就是引我下来的幌子?“……门关着?”“锁还在!主播进来时我看到了!就是那个锁!
”“刚才明明有开门声!!”“完了完了,
主播进死胡同了…”“楼上还有个要作业的…楼下门又关了…”“这副本难度超标了!
红名小怪还带传送吗?!”弹幕的惊恐像是无数根针扎着我的后背。我强迫自己冷静,
眼睛如同雷达一样飞快扫视着这阴森的一楼。光线有限,只能照亮身周一小圈。
正前方除了紧闭的大门,就是一大片倾倒的障碍物。左侧黑漆漆一片,似乎堆着些杂物,
像个储物间?右侧,我的灯光扫过,隐约能看到一条向里延伸的、更加黑暗的走廊!
那走廊深处,比这客厅还要黑上十倍!像是能把光线都吞噬进去。
而空气中那股若有似无、混在灰尘味里的血腥或者水腥气息,
似乎……就是从那边飘过来的?哪里才是生路?大门锁着,
原路返回……上面还有个不知是“姐姐”还是“妹妹”的玩意儿!储物间?走廊?
就在这时——咔…哒…哒…哒…一阵极其轻微的、连续的敲击声,
清晰无比地从右侧那条深不见底的走廊深处传来!像是……一支铅笔的笔帽,
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木质的桌面上?声音轻而规律,哒,哒,哒,
在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又带着一种磨人的执着。哒……哒……哒……不紧不慢,
仿佛在计算时间,又像某种不祥的倒计时。
手机灯光几乎是本能地被我的右手转向了走廊入口的方向!
惨白的光束刺进那片浓墨般的黑暗。光束努力延伸着。走廊的地面上似乎铺着暗色的地毯,
覆盖着厚厚一层灰,已经看不出本色。灯光能照亮入口处一米多远的地方,再往前,
光柱就被吞噬了,只隐约勾勒出走廊两侧墙壁模糊的轮廓。其中一侧墙上,
似乎挂着一个什么东西,形状扁长……像一个镶嵌在墙上的画框?看不真切。
而那持续的铅笔敲击声,就来自那比灯光能照及之处更深的、更黑的地方。“……铅笔?
绝对是铅笔!!” 耳机里有人尖叫。“作业本来了????”“艹了!还是个执着的孩子!
”“……主播……要不……你去问问是几年级的?”“作死呢楼上?!主播别去!绝对坑!
”我死死盯着那片光线无法征服的黑暗走廊,握手机的手心全是冰凉的汗。
那铅笔敲击声不疾不徐,像是在挑衅,又像是一种冰冷的邀请。身后的楼梯上,
并没有传来其他动静。那个索要作业的“东西”,似乎停下了?此刻,大门锁死,出口消失。
唯一的“动响”,就藏在这条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走廊深处。摆在我面前的,
仿佛是三个赌注巨大、但底牌不明的赌局:A. 冲上去跟锁死的大门死磕!
试试九块九包邮的黄纸钱能不能化成一柄开锁匠专用的钢凿?B. 扭头冲回楼梯,
去直面那位可能刚复习完《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并进入狂暴状态的“小学生”?
C. 提着我的补光灯当“勇气BUFF”,摸进这条铅笔声回荡的走廊深渊?
这选择题还有王法吗?!走廊尽头那一下一下、如同敲在心上的“哒…哒…”声,
突然间停了!绝对的死寂再一次降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成胶质,
黏得人喘不过气来。我甚至能听到自己汗珠从鬓角滑落,砸在衣领上的细微声响。
停得太突然了。就像一部按部就班运行的机器,忽然被掐断了电源。它…它是在听我的选择?
还是……在等什么?这诡异的寂静只持续了不到一秒。一个崭新的声音,
再次从走廊最深处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渗透出来。不是铅笔敲击了。是……歌声。
一种极其轻微、又极其怪异的童谣声调,
混在一种仿佛老旧磁带卡带般、夹杂着电流滋啦的严重失真里。
“月……亮……白……白……”断断续续、失真扭曲的童声,
每一个字都像被碾碎了又重新拼凑起来,带着一种非人的呆板和滞涩。
“骑……个……马……马……上……灵……台……”那种粘稠冰冷的童声调子,
配合着嘶嘶啦啦的电流干扰噪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摩擦着人的神经。
歌词更是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邪性和阴寒!“灵台”?那特么是放尸体的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