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江北市,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死死摁进了浑浊的水盆里,
连绵不绝的暴雨已经倾泻了整整十天。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参差林立的楼宇之上,
沉重的雨幕不分昼夜地冲刷着这座城市,将街道变成浑浊的河流,
将空气浸透成冰冷粘稠的裹尸布。雨水凶狠地砸在警车湿滑的挡风玻璃上,
雨刮器开到最大档,
劳地切割出前方模糊扭曲的视野——一条被浑浊水流淹没、两侧堆满杂物和垃圾的狭窄通道,
尽头是一排低矮、锈迹斑斑的铁皮棚屋,那里是江北市东郊一片濒临废弃的老旧建材市场。
“头儿,就前面了,宏发冷库。”开车的年轻警察小吴嗓音紧绷,
艰难地辨认着几乎被积水完全吞没的路沿,“水太深了,车开不过去。
”坐在副驾驶的江北市刑警支队队长陈远,一言不发地推开了沉重的车门。
冰冷的雨水瞬间灌了进来,打湿了他的裤脚和鞋面。
他深吸了一口混杂着铁锈、湿泥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腐败气息的冰冷空气,
抬腿直接踏进了及膝深的污水中。浑浊的水流裹挟着漂浮的垃圾,冲击着他的小腿。
他身后的车门接连打开,法医老杨和技术科的小张、小王也跟着蹚进水里,
脸上都挂着相似的凝重和疲惫。空气中那股隐约的、仿佛来自腐烂内脏深处的甜腥气味,
随着他们艰难地靠近那扇深蓝色、油漆剥落的冷库大铁门,变得越发浓烈刺鼻。
冷库孤零零地杵在市场最深处,像一个被遗忘的钢铁棺材。
门口已经拉起了刺眼的黄黑相间的警戒带,两名浑身湿透的辖区民警像钉子一样守在那里,
雨水顺着他们的帽檐和雨衣不断滴落。看到陈远一行深一脚浅一脚地靠近,
其中一位年纪稍大的民警立刻迎了上来,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蜡黄而憔悴。“陈队!
杨法医!”老民警的声音被密集的雨声砸得有些破碎,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是市场管理员老孙发现的,早上来巡查冷库电源,刚打开这门……唉,那味儿,
顶得他差点背过气去。”陈远微微颔首,目光锐利如钩,扫过紧闭的冷库大门,
又投向周围在暴雨冲刷下显得更加破败狼藉的环境。几间相邻的店铺门窗紧闭,
黑洞洞的窗口如同失神的眼窝。雨水在坑洼的水泥地面上汇集成无数条浑浊的小溪,
裹挟着落叶、废纸和不知名的污物,最终消失在远处更深的积水里。这里的一切,
都透着一股被世界遗弃的荒凉和死气沉沉。“身份?”陈远的声音不高,
却穿透了哗哗的雨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初步确认了,”老民警立刻回答,
“周春华,女,四十七岁,就住在市场后面那片老居民楼。她是这冷库的房东,
平时也管着市场里几间铺面的租金。”周春华。这个名字像一枚冰冷的针,刺入陈远的大脑。
三天前,就是这个名字出现在西城路派出所的失踪报案登记表上。报案人是她的妹妹周春玲,
笔录里提到周春华最后一次被看到是三天前下午,在市场里收房租,之后就再没回家,
电话也一直关机。“现场动过吗?”陈远追问。“绝对没有!”老民警斩钉截铁,
“老孙吓得够呛,就站在门口喊了一嗓子,我们来了以后也没敢进去破坏,就拉上了警戒带。
”“好。”陈远不再多问,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老杨和小张、小王。小张立刻上前,
小心翼翼地将那扇沉重的铁门完全拉开。
的、混合着肉类冷冻后特有的铁腥味和某种蛋白质深度腐败后产生的、令人作呕的甜腻恶臭,
如同实质的冰锥,猛地刺了出来,狠狠扎进在场每一个人的鼻腔和肺部。小吴脸色一白,
忍不住干呕了一声,慌忙别过脸去。冷库内部的空间比外面看起来要大一些,
但也显得异常空旷。惨白的光线从顶部几盏节能灯管投射下来,
照在积着薄薄一层灰白色冰霜的水泥地面上。几排空荡荡的金属货架靠墙立着,
角落里胡乱堆着一些沾满灰尘的废弃塑料筐和破损的纸箱。
整个冷库像一个被掏空了内脏的巨大冰柜,寒气森森。就在这片冰冷的死寂中心,
水泥地面上,赫然蜷缩着一具尸体。那是一个中年女性的躯体,
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态侧卧着,双腿蜷曲,双臂扭曲地抱在身前,
仿佛在抵御某种刺骨的严寒或巨大的恐惧。死者穿着一条深色的碎花裙子,
外面套着一件略显臃肿的暗红色针织开衫,脚上是普通的塑料凉鞋。
她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冰冷的地面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片青灰色的皮肤。
陈远戴上手套和鞋套,示意小张、小王开始工作。闪光灯在惨白的光线下不断亮起,
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在寂静的冷库里显得格外突兀。他则放慢脚步,
鹰隼般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地面,掠过那些冰冷的货架、布满灰尘的角落、锈蚀的管道,
后定格在尸体旁不远处一个小小的、闪着微弱红光的黑色方盒上——那是冷库的温度记录仪。
他蹲下身,小心地将记录仪拿起,冰冷的金属外壳触感刺骨。仪器屏幕很小,
但显示清晰:当前温度-18.1℃。他熟练地按动按键,调出历史记录曲线。屏幕上,
一条近乎笔直的线条贯穿始终,稳定地压在代表零下18摄氏度的刻度线上,
只有极其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的上下波动。“温度很稳,”陈远低声自语,
眉头却锁得更紧,“恒定低温。” 这符合冷库的运行要求,但直觉告诉他,
这种“完美”的稳定,本身就像一张过于干净的白纸,反而透着某种刻意涂抹后的不自然。
那边,法医老杨已经蹲在了尸体旁。他小心翼翼地拨开覆盖在死者脸上的湿冷发丝,
露出一张青紫肿胀、五官扭曲变形、布满了深色尸斑的面孔。嘴唇微微张开,
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老杨的动作专业而沉稳,他打开工具箱,取出肛温计,
轻轻插入尸体直肠。片刻后,他盯着温度计上的读数,
又抬头看了看冷库墙壁上悬挂的温度计显示-18.2℃,
布满皱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困惑的神情。“陈队,”老杨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凝重,
“直肠温度是… -17.5℃。”陈远立刻走了过去:“和环境温差多少?
”“只有0.7度。”老杨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职业性的疑虑,
“这…这非常不对劲。在这种恒定的低温环境下,尸体降温会非常缓慢,
要达到与环境如此接近的温度,需要的时间远超三天!而且你看这尸斑,
”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按压尸体背部大片暗紫红色的区域,“指压褪色很轻微,
这是沉降期尸斑的特征,至少需要五到七天才能形成这种固定程度。
还有这腐败水泡…”他指向死者手背和颈部皮肤上浮现的、绿豆大小的水泡,
“虽然低温延缓了腐败,但这种程度的皮肤腐败迹象,三天,绝对不可能出现!”“所以?
”陈远的心沉了下去,老杨的结论印证了他最坏的预感。“初步推断,死亡时间至少在五天,
甚至一周以上。”老杨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法医特有的不容置疑,“绝不可能是三天!
”三天?一周?一个巨大的、冰冷的问号,如同冷库里弥漫的寒气,瞬间攫住了陈远的心脏。
监控录像清晰显示,三天前的下午四点左右,周春华穿着这条碎花裙和红开衫,
还在市场里挨家挨户收租,她走进“建明建材”店门的画面被对面商铺的监控拍得一清二楚。
而现在,法医却断言她已经死了一周?这中间消失的时间去了哪里?
这具躺在冰冷水泥地上的尸体,究竟在无声地诉说着怎样一个被精心扭曲和掩盖的真相?
冷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坨,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只有相机快门单调的咔嚓声,
记录着这诡异的矛盾现场。陈远走出冷库大门,
那令人窒息的恶臭被带着湿泥腥气的冷雨冲淡了一些,但盘旋在他脑海里的疑云却更加浓重。
他拒绝了递过来的雨伞,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脸颊,目光锐利地扫过冷库周围。
几个辖区民警正挨家挨户敲开市场里那些紧闭的店铺门,询问情况。
市场里剩下的商户本就不多,暴雨更是让这里如同鬼域。
一个穿着蓝色工装、身材矮胖的男人被民警带了过来,是市场管理员老孙,
发现尸体的第一人。他脸色惨白,眼神惊恐未定,嘴唇哆嗦着。“孙师傅,
”陈远的声音尽量放平缓,“别紧张,把早上发现的情况,再详细跟我说一遍。
”“陈…陈队长,”老孙的声音抖得厉害,“早上…早上大概九点,雨太大,
我担心市场排水,就想着…想着来冷库这边看看,怕积水倒灌进去。这冷库年头久了,
门缝大…我拿出钥匙,刚把门拉开一条缝…那股味儿!”他猛地打了个寒噤,
仿佛又被那气味击中,“顶…顶得我眼前发黑!
我强撑着往里瞅了一眼…就…就看到地上躺着个人!吓得我魂儿都没了,赶紧喊人报警,
门都没敢再往里推…”“最近几天,你或者其他人,有没有使用过这个冷库?”陈远追问。
“没有没有!”老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空了好几个月了!自从上一家做冷冻肉的搬走,
就一直空着!钥匙就我和周老板有…哦,就是周春华。”提到死者名字,他又是一哆嗦,
“她说要重新找租客,一直没租出去。”“钥匙只有你和周春华有?
”陈远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对,对!”老孙连忙点头,“她那把,应该是她自己保管着。
我这把,一直挂在市场管理办公室的墙上。”“周春华失踪前,市场里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或者,有没有人和她发生过比较严重的争执?”陈远抛出问题,
目光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老孙的反应。老孙脸上掠过一丝犹豫,
眼神下意识地朝市场另一头瞥了一眼,那里是“建明建材”的铺面方向。
“争执…倒也说不上大争执。周老板那人…收租比较紧,性子也急。前几天,
好像是…就是她失踪那天下午吧,我还听到她和人吵来着,声音挺大。”“和谁吵?在哪吵?
”陈远立刻追问。“这个…”老孙缩了缩脖子,似乎在权衡,“听声音,像是…像是李老板。
李建明。就在他那铺子门口那边。具体吵啥没听清,就知道周老板嗓门挺高的,
挺生气…”李建明。这个名字跳进陈远的脑海。三天前下午的监控录像里,
周春华最后消失的地点,就是走进了李建明的“建明建材”店门。时间点,
争吵的目击或者说耳闻…线索开始向这个点汇集。“李建明人呢?”陈远问旁边的民警。
“已经通知他了,在那边店里等着问话呢。”陈远点点头,示意老孙可以先去休息。
他转头看向技术科的小王和小张:“现场初步勘查,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
”小王手里拿着物证袋,里面装着几样东西:“陈队,尸体周围地面很干净,
除了灰尘和冰霜,没发现明显的搏斗痕迹或外来物品。在靠近门口的地方,
提取到几枚比较模糊的鞋印,需要回去做比对。还有这个,”他举起另一个透明的物证袋,
里面是一个空的、皱巴巴的廉价香烟盒,“在货架底下发现的,牌子很普通。
”陈远接过来看了看,是很常见的“红河”烟盒,皱得不成样子,沾满了灰尘,
显然被丢弃很久了。他点点头,示意继续收集。这时,法医老杨也走了出来,
脸色依旧凝重:“陈队,初步尸检情况,死亡时间推断五到七天这个结论,我基本可以确定。
另外,在死者口鼻腔内发现少量冰晶碎屑,很细微,需要实验室进一步分析成分。
颈部有轻微皮下出血,形态像是手指造成的扼痕,但程度很轻,不足以致命。真正致死原因,
还需要解剖确定,但结合环境,高度怀疑是低温导致的循环衰竭和心脏问题。”他顿了顿,
补充道,“还有一个细节,死者右手食指指甲缝里,
提取到一点点非常微小的、类似蓝色塑料漆的碎屑。”蓝色塑料漆?陈远默默记下。
指甲缝里的碎屑,很可能是在挣扎或接触中留下的。“辛苦了老杨。
”陈远拍了拍老杨的肩膀,“尽快出详细报告。”安排完现场后续工作,陈远带着小吴,
径直走向市场另一端的“建明建材”。雨水敲打着店铺的蓝色塑料雨棚,发出噼啪的噪音。
店门开着,里面堆满了各种五金、管件、瓷砖样品,显得有些杂乱。
一个穿着灰色夹克、身材敦实、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正坐在一张小桌子旁抽烟,
看到陈远他们进来,立刻掐灭了烟头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丝局促不安的笑容。“陈队长是吧?
您好您好!”他搓着手,显得有些紧张,“我是李建明。”陈远打量着他。李建明个子不高,
头发理得很短,一张国字脸,皮肤粗糙,是常年劳作的痕迹。眼神躲闪,
带着小生意人面对警察时常见的那种惶恐和刻意表现出的配合。“李老板,坐吧,
例行了解点情况。”陈远语气平和,自己先在对面的矮凳上坐下。
小吴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店铺里的陈设,
目光扫过那些堆放的货物、墙角的工具、桌上的计算器和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旧手机。
“哎,好,好。”李建明拘谨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周春华,周老板,你认识吧?
”“认识,认识!她是房东嘛。”李建明连连点头,语速很快,“我这铺子就是租她的。
市场里剩下的几家都是租她的。”“三天前,也就是周老板失踪那天下午,
她是不是来过你店里?”陈远盯着他的眼睛。李建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是…是来过。大概…四点左右吧?来收租的。
”他指了指桌子上一个翻开的记账本,“喏,我都记着呢,刚交的半年租金,现金给的她,
她当场点了,还给我开了收据。”陈远瞥了一眼记账本,日期确实是三天前,
金额和收据存根对得上。但他关心的不是这个。“据我们了解,那天下午,
你和周老板似乎发生了一些争执?声音还不小,市场管理员老孙都听到了。
”陈远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李建明的脸瞬间涨红了,
显出几分窘迫和激动:“哎呀!这个老孙!真是…陈队长,您别听他瞎传!不是什么争执!
就是…就是声音大了点!”他急忙解释,“周老板那人你也知道,性子急!那天她来收租,
我这正好有批货刚到,堆在门口卸车,挡了点路。她就有点不高兴,嫌我挡道了,说了两句。
我呢,那天也是忙得脚不沾地,火气也有点上来,就回了两句嘴…声音是大了点,
但真没吵起来!就是拌了两句嘴!她收了钱,开了收据就走了嘛!
后来…后来就听说她不见了…”“拌嘴?具体说了什么?”陈远追问。“嗨,
就那点鸡毛蒜皮!”李建明显得很不耐烦,又带着点委屈,“她说我货堵路了,
我说就卸一会儿马上搬开…她就说我不守规矩,
影响别人…我说这市场都快空了哪还有别人…就…就顶了几句。陈队长,
这真不算什么事儿吧?邻里邻居的,谁还没个磕磕碰碰?谁能想到她…”他话没说完,
重重叹了口气,低下头,一副既后怕又无奈的样子。陈远沉默地看着他表演。
李建明的解释听起来似乎合理,情绪也到位——紧张、委屈、后怕。
但那份急于撇清争吵严重性的急切,
以及提到“后来就听说她不见了”时那种刻意划清界限的语气,都让陈远觉得像隔着一层雾,
看不真切。“周老板离开你店里之后,去了哪里?你看到了吗?”“这个…没太注意。
”李建明摇摇头,“她出门就往市场里面走了吧?好像…好像是朝冷库那边拐了?
我也没在意,忙着搬货呢。”“冷库?”陈远捕捉到这个方向,“她去冷库那边做什么?
那里不是空着吗?”“这我就不清楚了。”李建明摊摊手,“可能…就是顺路看看?
或者想再看看库房情况好往外租?”陈远点点头,没再追问。
他的目光扫过李建明略显油腻的头发,落在他的手上。那双手骨节粗大,
指甲缝里嵌着一些洗不掉的黑色污垢,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甲边缘,似乎有轻微的磨损痕迹。
他的夹克袖口,蹭着一小块不起眼的、深蓝色的印记,像是某种油漆。“李老板做建材,
也懂制冷设备吗?比如冷库的维修保养?”陈远忽然换了个话题,语气随意。
李建明明显愣了一下,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警惕,
随即又换上那副老实巴交的表情:“懂…懂一点皮毛吧。以前店里也卖过一些制冷配件,
小冰箱、冷柜什么的也帮人修过。大的冷库系统?那不行,那得是专业的。”他摆摆手,
表示自己能力有限。“哦,这样。”陈远站起身,“行,今天先这样。感谢配合。
后续可能还需要你协助调查。”“应该的应该的!”李建明连忙起身,微微弓着腰,
“陈队长您随时找我!我一定配合!”离开“建明建材”,雨水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
陈远站在湿漉漉的街道上,回头看了一眼李建明那间堆满杂物的铺子。小吴低声问:“头儿,
他嫌疑很大?争吵、最后接触人、还懂点制冷…”“有嫌疑,但动机不足。
”陈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目光沉静,“为几句拌嘴杀人?太牵强。而且,
他说的争吵时间和收租过程,和监控以及老孙听到的争吵时间点基本吻合。
关键是…”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法医说人死了一周,但监控拍到三天前她还活着。
这时间差,才是真正的魔鬼。”回到警局,压抑的气氛如同窗外铅灰色的天空。
案情分析会上,法医老杨的详细报告像一块沉重的冰,压在每个人心头。“死者周春华,女,
47岁。主要致死原因:低温导致的心律失常及循环衰竭。体表无明显致命外伤,
颈部扼痕轻微,非致死原因。尸僵已缓解,尸斑大片、指压褪色不明显,固定良好。
皮肤腐败水泡明显。胃内容物完全排空…综合所有指标,
死亡时间推断为发现尸体前6到7天,即大约一周前。”老杨的结论清晰而冷酷。
技术科的小王接着汇报:“冷库现场提取的几枚模糊鞋印,经初步比对,
与死者所穿凉鞋鞋底花纹不符,与管理员老孙的鞋印也不符,属于未知第三人。
型号判断为常见的胶底劳保鞋,41-42码。空烟盒上提取到数枚残缺指纹,正在比对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