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林浩，你过来一下。"苏雨薇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出来，
语气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冷淡。我放下手中的技术图纸，快步走向她的办公室。刚推开门，
就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她对面，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这是我们厂的技术骨干林浩。"苏雨薇介绍道，"这位是省里新下派的谢主任。
"谢志强站起身，伸出手："久仰大名，听说你是我们厂最年轻的技术员。
"我礼貌地握了握手，却发现苏雨薇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谢志强身上，
眼中有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那种光芒，三年前她看我时也有过。"林浩，你先去忙吧，
我和谢主任还有事要谈。"苏雨薇摆摆手，语气客气得像对待普通同事。
我点点头退出办公室，心中却涌起一股说不出的不安。走廊里，
车间主任老张正抱着一摞文件经过。他看到我从苏雨薇办公室出来，凑过来小声说："小林，
这个谢主任来头不小啊，听说是省委某位领导的侄子，专门下来锻炼的。""是吗？
"我装作不在意地回应。"你没看到吗？我们苏科长对他那个殷勤劲儿，啧啧。
"老张摇摇头，"年轻人啊，都现实得很。"我的心猛地一沉。回到技术科，
我强迫自己专心工作，但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刚才那一幕。苏雨薇看谢志强的眼神，
那种崇拜和渴望，曾经只属于我。下午五点半，下班铃声响起。我收拾好东西，
按照惯例去苏雨薇办公室接她下班。这是我们三年来雷打不动的习惯。推开门，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苏科长已经走了。"路过的同事告诉我，
"和那个谢主任一起去食堂吃饭了。"我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
感觉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三年来，苏雨薇从未缺席过我们的下班约定。即使再忙，
她也会留个纸条告诉我原因。可今天，什么都没有。我独自走出厂门，寒风呼啸而过。
这是1995年的冬天，整个东北都笼罩在国企改革的阴霾中。我们这个重工厂也不例外，
人心浮动，人人自危。但我从没想过，连苏雨薇也会变。晚上八点，
我在苏雨薇家楼下等了两个小时，终于看到她的身影。她和谢志强一起从出租车上下来，
两人有说有笑，苏雨薇脸上的笑容比三年来任何时候都要灿烂。我站在昏暗的路灯下，
看着这一幕，心如刀绞。谢志强绅士地为苏雨薇拉开车门，又陪她走到楼下。
两人聊了十几分钟才分别，期间苏雨薇甚至主动帮谢志强整理了衣领。这个动作，
她曾经无数次为我做过。等谢志强的出租车消失在夜色中，我才从阴影里走出来。"雨薇。
"苏雨薇看到我，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林浩？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接你下班，你不在办公室。"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哦，
谢主任请我吃饭，谈工作的事。"她解释道，但眼神有些闪躲，"你怎么不回家？
在这儿站了很久吗？""没有，刚到。"我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苏雨薇点点头："那我先上楼了，明天见。"说完她就要走，我忍不住叫住她："雨薇，
你今天怎么了？感觉你有点不一样。"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我，
目光中有种我读不懂的复杂："没什么不一样啊，可能是工作太忙了吧。早点回去休息，
明天还要上班呢。"看着她上楼的背影，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三年了，
我们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段感情。因为身份的差距，我们不能公开，只能在暗中相爱。
苏雨薇是厂长的女儿，而我只是个普通工人家庭出身的技术员。
这种差距在90年代的国企里，几乎是不可逾越的鸿沟。但我们相爱了，深深地相爱着。
至少我是这样以为的。第二天一早，我特意早到了半小时，想和苏雨薇单独说说话。
但她来得更早，办公室里已经坐着谢志强了。"早啊，林工。"谢志强热情地打招呼，
"正好，我有个技术问题想请教你。"接下来的一个小时，
谢志强问了很多关于生产流程和设备改造的问题。我发现这个人确实有两把刷子，
不是那种只会空谈的官二代。更要命的是，苏雨薇一直在旁边认真记录，时不时插话讨论，
眼中满是对谢志强的欣赏。"谢主任真是年轻有为，这些问题抓得很准。
"苏雨薇由衷地赞叹。"还是要多向一线的同志学习。"谢志强谦虚地说，
"像林工这样的技术专家，就是我们最好的老师。"表面上是在夸我，
但那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让我很不舒服。中午吃饭时，
我想约苏雨薇到老地方——厂后面的小花园谈谈，但她又被谢志强请走了。"林浩，
不好意思，谢主任要了解一下销售情况，我得陪他去客户那儿一趟。
"她匆匆跟我说了一句就走了。我独自坐在食堂里，看着窗外飘洒的雪花，心情越来越沉重。
第二章夜里十一点，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和苏雨薇相识相恋的回忆。
那是1992年的秋天，她刚从省城的大学毕业，分配到我们厂的技术科。第一次见面，
她穿着白色的衬衫和深蓝色的长裙，扎着马尾辫，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你就是林浩吧？听说你是咱们厂最年轻的技术员。"她主动伸出手，"我是苏雨薇，
以后请多多指教。"那一刻，我的心就被她征服了。因为都是技术科的，我们经常一起工作。
她聪明好学，虽然是厂长的女儿，但从不摆架子，反而很谦虚地向我请教各种技术问题。
渐渐地，我们从工作伙伴变成了朋友，再从朋友变成了恋人。
第一次牵手是在厂后的小花园里。那天她被一个技术难题困扰，我陪她在花园里讨论到很晚。
月光下，她的侧脸美得让人心醉。"林浩，谢谢你这么有耐心地教我。"她轻声说道。
"应该的，我们是同事嘛。"我有些紧张地回答。"不，你对我很特别。"她转过头看着我，
眼中有种让我心跳加速的情绪，"我能感觉到。"那一刻，我忍不住牵起了她的手。
她没有挣脱，反而轻轻握紧了我的手指。第一次接吻是在技术科的加班夜晚。
为了完成一个紧急项目，我们俩在办公室待到了深夜。当解决了最后一个技术难点时，
她兴奋地扑到我怀里。"太好了！林浩，你真是太厉害了！"我看着她兴奋的笑脸，
忍不住低头吻了下去。她先是一愣，然后闭上眼睛回应我。那一吻，甜得像初春的花蜜。
"我们这样不好吧？"吻后，她有些紧张地说，"我爸是厂长，你...""我知道。
"我轻抚她的脸颊，"如果你觉得不合适...""不，我没有那个意思。"她急忙解释，
"我是说，我们要小心一点，不能让别人知道。"于是，我们开始了三年的地下恋情。
白天在厂里，我们保持着同事的距离，专业而礼貌。但下班后，我们会在无人的地方相见，
在月光下散步，在她家里看电视，在我的小屋里做饭。她说过无数次爱我。"林浩，
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等时机成熟了，我们就公开关系，好不好？
""你等等我，再等等我，我一定会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我爸。"我等了三年。三年里，
我拒绝了所有人的介绍，拒绝了无数次相亲的机会。我妈为此没少唠叨，
亲戚朋友也都替我着急，但我始终坚持着，因为我相信苏雨薇，相信我们的感情。
我以为再等等就好了，等她准备好了，等时机成熟了。但现在，谢志强的出现让我意识到，
也许我等错了。第二天早上，我特意观察苏雨薇和谢志强的互动。在晨会上，
谢志强提出了几个改革建议，苏雨薇积极响应，甚至主动提出要配合他的工作。
"谢主任的这些想法很有前瞻性，我们技术科全力支持。"她说话时眼中闪着光，
那种光芒让我心痛。会后，我借机和苏雨薇说话："雨薇，你对这个谢主任评价很高啊。
""当然了，人家是省里来的，见识不一样。"她理所当然地说，
"而且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职位，肯定很有能力。""那我们呢？"我忍不住问，"雨薇，
我感觉你最近对我有些冷淡。"她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怎么会呢？
我们不是一直都很好吗？只是最近工作忙，没时间...""真的只是工作忙吗？
"我盯着她的眼睛。苏雨薇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林浩，你想多了。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而且现在厂里来了新领导，我们都要把精力放在工作上。
"这番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我能感觉到她在疏远我。中午，我又一次被拒绝了。
苏雨薇要陪谢志强去市里开会，下午才能回来。我独自在食堂吃饭，
旁边桌的几个女工在聊天。"这个谢主任真是不错啊，年轻有为，还长得帅。""是啊，
听说家里条件也很好，省城有房子有车。""你们说，苏科长会不会看上他？郎才女貌的，
多般配啊。""那可不一定，苏科长眼光高着呢，一般人看不上。
""但这个谢主任不是一般人啊，人家是省里的干部，前途无量。"我听着这些议论，
心如刀绞。下午，苏雨薇和谢志强从市里回来，两人有说有笑。
我从办公室的窗户看到他们在楼下聊天，苏雨薇笑得很开心，
那种笑容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傍晚下班，我再次去接苏雨薇，但她又有安排了。
"谢主任说要请几个科室负责人吃饭，商讨改革方案。"她整理着桌上的文件，
"你先回去吧，我可能会晚一点。""我等你。"我说。"不用了，真的。"她头也不抬，
"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忙。"我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冷淡的态度，心中涌起一阵酸楚。
曾经的她，会因为我的一个眼神而脸红，会因为我说要等她而感动得落泪。现在的她，
却连正眼看我一眼都显得不耐烦。"雨薇，你真的变了。"我轻声说道。她终于抬起头看我，
眼中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就恢复冷静："林浩，我们都要面对现实。时代在变，
我们也要跟着变。""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她收拾好文件站起身，
"我该去吃饭了，你也早点回去。"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第三章那天夜里，我失眠了。躺在床上，我想起了三年来的点点滴滴。
想起我们第一次在小花园里看星星，她靠在我肩膀上说："林浩，
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就好了。"想起去年冬天她感冒发烧，
我在她家照顾了她一整夜，她握着我的手说："这辈子除了你，我谁都不嫁。"可现在，
一切都变了。第二天是周六，按照惯例，我们会在小花园见面。我早早地到了那里，
在长椅上等她。九点，十点，十一点...直到中午十二点，她都没有出现。
我给她家里打了电话，是她妈接的。"小林啊，雨薇不在家，一早就出去了。
"苏妈的声音很和蔼，"你有什么事吗？""没事，就是想找她聊聊工作的事。
"我撒了个谎。"那你等等吧，她下午应该会回来。"我在小花园里一直等到下午五点，
苏雨薇终于出现了。但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谢志强也在。两人从小径的另一头走来，
有说有笑。谢志强还买了冰糖葫芦给她，苏雨薇吃得很开心，偶尔还会喂给谢志强吃一口。
我坐在长椅上，看着这一幕，心如死灰。这里是我们的地方，我们的秘密花园。三年来，
她从没带任何人来过这里。但现在，她带来了别的男人。他们走得很近，
谢志强的手甚至搭在了苏雨薇的肩膀上。我站起身，迎向他们。"雨薇。"苏雨薇看到我，
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林浩？你怎么在这儿？""我在等你。
"我看了一眼谢志强，"我们约好的。""约好的？"苏雨薇明显愣了一下，
"我...我忘了。"三年来，她从没忘记过我们的约定。"没关系。
"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你们在约会吗？""不是约会，
是谢主任想了解一下我们厂的历史，我带他四处看看。"苏雨薇解释道，但眼神有些闪躲。
"哦。"谢志强这时开口了，"原来这里就是你说的小花园啊，确实很漂亮。
难怪你对这里这么有感情。"苏雨薇脸红了："谢主任，我们该回去了。""好的。
"谢志强点点头，然后看向我，"林工，你也一起走吧？""不了，我想在这儿坐一会儿。
"我重新坐回长椅上。他们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小花园里。夕阳西下，
把整个花园染成了金黄色。这里有太多我们的回忆，每一棵树，每一朵花，
都见证过我们的爱情。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周一上班，
厂里传来消息：省里决定对我们厂进行重组改革，谢志强被任命为改革工作组组长。
这意味着他将在我们厂待很长时间，甚至可能直接调任厂里的副厂长。
苏雨薇听到这个消息时，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太好了，有谢主任主持改革，
我们厂一定能走出困境。"她在科室会议上这样说道。会后，我找到她："雨薇，
我们谈谈吧。""有什么事？"她整理着文件，没有看我。"关于我们的事。
"她手中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继续整理文件："我们能有什么事？""苏雨薇，
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她终于抬起头看我，
眼中有种冷漠："林浩，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要像孩子一样。""孩子？"我苦笑，
"三年来，我像孩子一样等你，像孩子一样相信你的每一句话，像孩子一样以为你真的爱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皱起眉头。"我的意思是，现在我明白了。"我看着她的眼睛，
"你从来没有真正爱过我，对吗？"苏雨薇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林浩，
感情的事很复杂，不能简单地说爱或不爱。我们有过美好的时光，但...""但是什么？
""但是我们不合适。"她的声音很轻，但字字如刀，"我们的差距太大了，我爸是厂长，
而你...""而我只是个工人家庭出身的技术员。"我接过话头，"所以，
当有更合适的人出现时，你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不是这样的。"她摇头，
"谢主任和我只是工作关系。""工作关系？"我冷笑，"苏雨薇，你觉得我是瞎子吗？
你看他的眼神，和他说话的语气，还有昨天在小花园的那一幕...你觉得我看不出来？
"她的脸更红了，但态度依然坚决："不管怎样，我们确实不合适。林浩，你是个好人，
值得更好的女孩子。""更好的女孩子？"我苦笑，"苏雨薇，
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吗？为了等你，我拒绝了所有人的介绍，拒绝了所有的机会。
我妈为此愁白了头发，亲戚朋友都说我傻。但我以为值得，因为我以为你爱我。"她低下头，
声音有些颤抖："对不起...""对不起？"我站起身，"苏雨薇，
你的对不起来得太晚了。"说完，我转身离开了办公室。第四章接下来的几天，
我像行尸走肉一样工作着。苏雨薇和谢志强的关系发展得很快，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厂里的人都看出了端倪，议论纷纷。"苏科长和谢主任挺般配的。""是啊，
听说谢主任已经见过苏厂长了，苏厂长对他很满意。""那可真是门当户对，强强联合啊。
"我听着这些议论，心如刀绞，但表面上依然保持着平静。周三下午，
人事科的老王找到我："小林，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南方的一家合资企业要从我们厂挖几个技术人员，开出的条件很不错。月薪三千，还包住房。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三千块，这在1995年是个天文数字。
我们厂的技术员月薪才五六百块。"为什么推荐我？"我问。"人家指名要的啊。
"老王神秘地笑笑，"听说是有人推荐了你，说你技术过硬，人品也好。
"我心中一动："是谁推荐的？""这个我不能说，人家要求保密。"老王拍拍我的肩膀，
"小林，这是个好机会，你好好考虑考虑。现在咱们厂的情况你也知道，改革改革，
说不定哪天就要下岗了。趁着年轻，出去闯闯也好。"那天晚上，我想了很久。
也许离开真的是最好的选择。留在这里，每天看着苏雨薇和谢志强恩恩爱爱，我会疯掉的。
而且，我突然意识到，也许苏雨薇说得对，我们确实不合适。不是因为出身，而是因为格局。
她看重的是地位和前途，而我看重的是感情和真心。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第二天一早，
我找到老王："老王，那个南方的工作，我同意了。""好！"老王很高兴，
"我马上联系那边，最快下周就能办手续。"接下来几天，我开始默默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厂里的同事都很惊讶，纷纷来挽留我。"小林，你疯了吗？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
跑到南方去干什么？""就是啊，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受骗了怎么办？""再说了，
咱们厂现在有谢主任主持改革，前景一片光明，你这时候走不是太可惜了吗？
"我笑着解释："趁着年轻，出去见见世面也好。"但实际上，我是在逃避。
逃避每天看到苏雨薇的痛苦，逃避那些关于她和谢志强的议论，逃避这个让我伤心的地方。
周五下午，人事科通知我，南方那边已经同意了，下周一就可以去办离职手续。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技术科，收拾最后的一些东西。
苏雨薇正在和谢志强讨论什么技术问题，两人坐得很近，
谢志强的手甚至放在了苏雨薇的桌子上，几乎要碰到她的手了。苏雨薇察觉到我的视线，
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林浩，你在收拾东西？"她问道。"是的。
"我淡淡地回答，"我要离开了。""离开？去哪儿？"她站起身，脸上闪过一丝紧张。
"南方，有家公司要我过去。"我继续收拾着东西，没有看她。"什么时候？""下周。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谢志强也停止了说话，好奇地看着我们。苏雨薇张了张嘴，
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我收拾好东西，站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
我回头看了一眼。苏雨薇正看着我，眼中有种复杂的情绪，是愧疚，是不舍，还是别的什么，
我已经不想去理解了。"再见。"我轻声说道，然后走出了办公室。晚上，
我正在家里整理行李，门外传来敲门声。开门一看，是苏雨薇。她站在门外，
脸色有些苍白："林浩，我们谈谈吧。"我让开身子，让她进来。"你真的要走？
"她环顾着我简陋的小屋，眼中有些湿润。"是的。"我倒了杯水给她，"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这么突然？"她接过水杯，但没有喝，"是因为我吗？"我看着她，
心中涌起一阵苦涩："苏雨薇，你觉得我还有留下的理由吗？"她沉默了。"三年了，
我等了三年。"我坐在她对面，"我以为你需要时间，我以为你在等合适的机会。
但现在我明白了，你不是在等机会，你是在等更好的选择。
""林浩...""现在你找到了。"我打断她的话，"谢志强，省里的干部，前途无量，
家庭背景也好。确实比我这个工人家庭出身的技术员强多了。
"苏雨薇的眼泪流了下来："不是这样的，我...""那是怎样的？"我看着她的眼睛，
"苏雨薇，你敢告诉我，你对谢志强没有感觉吗？你敢说你没有动心吗？"她哭得更厉害了，
但始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就足够了。"走吧。"我站起身，"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林浩，我舍不得你。"她抓住我的手，"我真的舍不得。""舍不得？
"我轻轻挣脱她的手，"苏雨薇，如果你真的舍不得，
就不会让谢志强出现在我们的小花园里。"她愣住了。"那是我们的地方，我们的回忆。
但你轻易地就带别人去了。"我的声音很平静，但心在滴血，"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
我们真的结束了。"苏雨薇站在那里，泪如雨下。"林浩，对不起，
我真的对不起...""不用道歉。"我转过身，不想看她哭泣的样子，
"也许这样对我们都好。你可以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我也可以开始新的人生。
"她在我身后站了很久，最后轻声说："保重。"然后，我听到了门关闭的声音。
第五章周一，我办完了离职手续。厂长苏雨薇的父亲亲自接见了我，这让我有些意外。
"小林啊，听说你要去南方发展？"苏厂长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和蔼地看着我。"是的，
苏厂长。"我礼貌地回答。"年轻人有闯劲是好事，但也要慎重啊。"他倒了杯茶给我，
"南方虽然机会多，但竞争也激烈，不比咱们这儿。"我点点头："我会小心的。
"苏厂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小林，你是个好孩子，技术过硬，人品也好。
这次南方的机会，是我推荐的。"我愣住了："是您？""是的。"他点点头，
"我知道你和雨薇的事。"我的心猛地一跳，但努力保持镇静："苏厂长，
我...""不用解释。"他摆摆手，"雨薇是我女儿，我了解她。她是个好孩子，
但有时候眼界不够开阔，容易被表面的东西迷惑。"他站起身，走到窗前，
背对着我说："小林，你是个有潜力的年轻人。在这个小地方，你的才华被埋没了。
去南方吧，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谢谢苏厂长。"我真诚地说道。"不用谢我。
"他转过身，"我只希望你能记住，一个人的价值不在于出身，而在于能力和品格。
你有这两样，所以你一定会成功的。"我明白了，苏厂长是在告诉我，
他其实并不反对我和苏雨薇的关系，甚至是支持的。但现在一切都晚了。离开厂长办公室，
我在楼下遇到了谢志强。"林工，听说你要去南方？"他走过来，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是的。"我简短地回答。"挺好的，年轻人就应该出去闯闯。"他拍拍我的肩膀，
"不过南方竞争激烈，要有心理准备。"我看着他虚伪的笑容，心中涌起一阵厌恶。
但我没有发作，只是淡淡地说："谢谢提醒。""对了，"他又说，"雨薇托我转告你，
让你保重身体。她本来想亲自来送你的，但实在抽不开身。"听到这话，我心中一阵刺痛。
抽不开身？还是不敢面对我？"我知道了。"我冷冷地回答，然后转身离开。下午，
我拖着行李来到火车站。去南方的火车要晚上七点才开，
我提前来是想在这座城市里最后转转。这里是我生活了二十七年的地方，有太多的回忆。
我沿着熟悉的街道慢慢走着，经过了小学，中学，经过了第一次见到苏雨薇的那个路口，
经过了我们常去的电影院。每一个地方都有回忆，每一个回忆都让人心痛。最后，
我来到了那个小花园。夕阳西下，花园里很安静，只有几个老人在下棋。
我坐在那张熟悉的长椅上，看着眼前的景色。三年来，我们在这里度过了无数个美好的黄昏。
她会靠在我的肩膀上，说着工作上的事，说着对未来的憧憬。我会听着她的声音，
看着她的侧脸，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林浩。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回头，看到苏雨薇站在小径上，眼睛红红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问。"我猜的。"她走过来，坐在我旁边，
"你总是喜欢一个人在这儿坐着。"我们并肩坐着，但彼此都保持着距离。"火车几点？
"她问。"七点。""还有一个小时。"她看了看手表，"我能陪你坐一会儿吗？
"我点点头。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夕阳慢慢落下，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
"林浩，"她突然开口，"如果时间能倒回去，你觉得我们会有不同的结局吗？"我想了想，
摇摇头："不会。苏雨薇，我们的问题不在于时间，而在于选择。""什么意思？
""你选择了现实，我选择了感情。这注定了我们走不到最后。"我看着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