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流层在岩石圈的上面还是下面

陈屿从未想过，一个阳光过于灿烂的周一早晨会永远改变他按部就班的生活。

地铁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拥挤，他皱着眉站在车厢连接处，试图在人群中保住自己的一方小天地。

列车突然急刹，人群像多米诺骨牌般向前倾倒，一声惊呼伴随着咖啡泼溅的声音响起。

陈屿感到一阵温热液体迅速渗透了他的白衬衫，黏腻感让他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那股浓郁的咖啡香与他惯常喝的黑咖啡不同，带着明显的甜腻气息，显然是加了不少糖和奶的精制饮品。

“对不起！

真的非常对不起！”

一个充满歉意的年轻声音连声道歉，手忙脚乱地试图用纸巾擦拭陈屿的衣服，结果只是让咖啡渍在昂贵的衬衫上扩散得更开。

陈屿低头，看见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头发有些凌乱，眼睛大而明亮，此刻正因为尴尬而满脸通红。

他手里还拿着半杯洒了的咖啡，纸杯己经被捏得变形，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没关系。”

陈屿简短地说，声音比预期中还要冷淡。

他本来今天有个重要会议，现在不得不先回家换衣服了。

这打乱了他一贯精确到分钟的时间表，令他不悦地抿紧了唇。

“我是林朗，真的非常抱歉！”

年轻人依然跟在他身后，列车到站门开，他们被人流一起挤了出去。

月台上，林朗仍坚持不懈地跟在陈屿身后，像个做错事等待发落的小狗。

“事故而己，不必在意。”

陈屿试图结束对话，加快步伐走向出口。

他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巧妙地将衬衫上的污渍遮挡大半。

但林朗像只执着的小狗一样紧跟不舍：“至少让我赔您干洗费！

或者买件新的衬衫！

我知道这附近有家不错的店...”陈屿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这个过分热情的年轻人。

阳光从地铁站口倾泻而下，为林朗镀上一层金边，让他看起来格外青春洋溢。

“真的不必。”

陈屿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林朗胸前挂着的临时访客证——明德科技，正是他所在的公司。

证件照上的年轻人笑得灿烂，与眼前这张写满愧疚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你要去明德科技？”

陈屿问道，语气稍稍缓和。

林朗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挽回错误的机会：“是的！

我今天去面试！

您也在那里工作吗？”

陈屿微微点头，看了眼手表。

如果现在回家换衣服，会议肯定赶不上了。

他叹了口气，做了个出乎自己意料的决定：“跟我来。”

半小时后，陈屿带着林朗出现在明德科技大厦一层的品牌店内，快速选了一件一模一样的白衬衫。

林朗坚持要付款，陈屿没有反对，看着年轻人掏出钱包时认真数钱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祝你好运。”

结账后，陈屿对林朗简短地说，然后转身走向高管专用电梯。

他的背影挺拔而疏离，仿佛刚才那片刻的温和只是林朗的错觉。

林朗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挺拔冷峻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手里紧紧攥着找零的钱，心里泛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那是一种混合着愧疚、感激和莫名吸引的复杂情绪，在他心中悄悄生根发芽。

那天上午的面试，林朗超常发挥。

当他被问及为什么想加入明德科技时，他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陌生男人冷静的眉眼和最后那句简短的祝福，脱口而出：“因为我相信这里的人专业、优秀，是我想要学习和共事的对象。”

当他收到录用通知邮件时，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

然后他开始在公司内网上搜索，凭着记忆中的面容和“陈”这个姓氏，很快找到了那个地铁上的男人——陈屿，产品总监，32岁，公司最年轻的高管之一，以严谨高效和不近人情著称。

员工论坛里的讨论证实了这一点：“冰山总监”、“工作效率机器”、“莫得感情的工作狂”...林朗盯着电脑屏幕上那张证件照，照片中的男人目光锐利，唇角紧抿，看不出丝毫情绪。

与早上那个被他泼了一身咖啡却依然帮助他的人仿佛不是同一个。

一种莫名的决心在林朗心中生根发芽。

他想要了解这个外表冰冷内心似乎藏着温柔的男人，想要感谢他的帮助，更想要...靠近那份罕见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