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把教室后窗的绿萝吹得晃了晃，林清捏着刚发下来的座位意向表，
指尖把“希望与顾言同桌”那行字洇出浅浅的印子。
初中两年同桌的时光还在眼前：他会把解不出的数学题推过来，
笔杆敲着卷面问“辅助线怎么画”；会在她收作业时，提前把全班的练习册按学号排好。
如今高中教室还是熟悉的布局，她终于敢把藏了三年的心思，写在纸上。
顾言接过意向表时挑了挑眉，笔锋利落签下名字，抬头时眼里带着笑：“刚好，
我也没找好同桌。”那一个月的日子像浸了蜜的糖。清晨她会早到十分钟，
把两人的桌面擦得干干净净；晚自习他帮她讲物理题，笔尖划过草稿纸的沙沙声，
比窗外的虫鸣还让人心安。可渐渐的，班里开始有细碎的议论，
“你看林清总盯着顾言”“班长和学委坐一起，好配啊”，每句话都像小刺，
扎得林清坐立难安。第二次分座位时，舍友拉着她的胳膊小声问：“要不要和我坐？
后排视野好。”林清看着顾言空着的旁边的座位，又想起那些议论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
搬书那天，顾言帮她递过摞得高高的课本，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又很快收回。
他没问为什么，只说“有不会的题，还可以找我”。林清抱着书走到后排，坐下时偷偷回头，
看见新同桌笑着和顾言说话。窗外的绿萝又晃了晃，她低头翻开课本，
把那点没说出口的遗憾，藏进了第一页的页脚里。自那以后，林清成了最“规矩”的同学。
遇见顾言在走廊，她只会点头说句“班长好”，便匆匆错开目光，
连他话里的停顿都没敢细听；收作业时碰到他递来的练习册，指尖也只飞快碰一下就收回，
忽略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有次晚自习，林清被一道数学题难住，咬着笔杆皱了眉。
余光瞥见顾言从座位上站起来，朝后排的方向走，她心猛地一跳，赶紧把习题册合上，
假装整理笔记。直到听见他在隔壁组停下，给另一个同学讲题，她紧绷的肩膀才慢慢放松，
却又莫名空落落的。运动会上，林清负责登记成绩，顾言跑完1500米，
满头大汗地过来交号码布。他把布递到她面前，声音带着喘：“刚才看你一直在写，
没顾上喝水吧？”说着就要递过自己的水壶。林清却像被烫到似的往后缩，只接过号码布，
低声说“谢谢”，转头就叫了下一个同学的名字。她没看见，顾言举着水壶的手僵在半空，
眼底的光暗了暗，直到水壶的温度慢慢凉下去。而林清低头盯着登记本上的字迹，
明明是熟悉的数字，却怎么也写不整齐——她以为躲开的是别人的议论，
却不小心把靠近他的路，也一起堵上了。僵局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破。周五放学时，
豆大的雨点砸下来，林清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来往的同学被家长接走，
攥着书包带的手越来越紧——她的伞早上落在了教室，而父母要加班到天黑，根本没法来送。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冒雨跑回家时，一把黑色的伞突然举到了她头顶。林清抬头，
撞进顾言带着水汽的眼睛里，他手里还拎着自己的书包，
声音比雨声更轻：“刚在教室看见你的伞，猜你没带。”她下意识想往后退，
却被顾言轻轻按住了胳膊：“雨这么大，跑回去会感冒的。你家往哪走？我送你。
”雨水顺着伞沿往下滴，在两人之间织出小小的屏障，林清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
和初中时同桌的味道一模一样。路上没什么话，只有雨打在伞面上的声音。
快到林清家小区时，顾言突然开口：“之前分座位，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坐？
”林清的脚步顿住，雨水打湿了她的裤脚，也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张了张嘴，想说“不是”，
却又说不出更完整的话。顾言看着她泛红的眼眶，
把伞往她那边又递了递：“其实我挺想继续和你当同桌的。不管别人怎么说，
我觉得和你一起讨论题，很舒服。”雨点落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林清忽然发现，
那些她以为跨不过去的别扭和顾虑，在他直白的话里，好像也没那么难解开了。
雨点落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林清忽然发现，那些她以为跨不过去的别扭和顾虑，
在他直白的话里，好像也没那么难解开了。她攥着书包带的手松了松，
声音轻得像被风吹着：“不是不想……是怕别人说闲话。”说完又赶紧低下头，
怕看见他失望的表情。顾言却笑了，伞沿下的阴影里，
他的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原来你在担心这个？我还以为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他往前递了递伞，“其实班里那些话，我根本没在意。以前初中同桌时，
你帮我补数学、收作业，我一直觉得，和你坐一起特别安心。”小区门口的路灯亮了，
暖黄的光透过雨幕洒过来，照亮两人之间小小的距离。林清抬头时，
刚好看见顾言把伞又往她这边倾了倾，自己的肩膀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片。
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伸手把伞往他那边推了推：“你伞歪了。”“没事，
我皮糙肉厚的。”顾言说着，又把伞推了回来，“下周一开始，要不要……我们还坐回一起？
我跟老师说，就说讨论学习方便。”雨水还在淅淅沥沥地下，林清看着他认真的眼神，
想起初中时他帮自己捡笔、高中时悄悄在她桌角放的草稿纸，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
原来她一直都没错过。她咬了咬唇，刚想说“好”，话到嘴边又顿住——万一坐回去，
议论声又起来怎么办？她攥着伞柄的手又紧了紧，眼神也暗了暗。顾言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
脚步往她这边挪了挪，声音放得更柔：“不想马上换也没关系。
”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翻到空白页，用指尖点了点纸页，
“我们可以先当‘隔壁桌学伴’，你有不会的题，随时写纸条给我；我整理的物理错题，
也给你抄一份。等你想通了，再一起跟老师说，好不好？
”小区门口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雨丝落在笔记本上，晕开浅浅的墨痕。
林清看着他眼里没有半分催促的耐心，想起之前自己刻意避开他时，他眼底藏着的失落，
心里那道紧绷的弦忽然松了。她接过笔记本，指尖碰到他递过来的笔，
轻轻“嗯”了一声：“好。”顾言立刻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签，写下自己的座位号，
贴在笔记本扉页：“记得写纸条时，别被老师发现啊。”他把伞往她怀里又塞了塞，
“快进去吧，我家就在前面那条街，跑回去就行。”说完还故意拍了拍自己的外套，
证明“不怕淋雨”。林清抱着笔记本站在屋檐下，看着他冲进雨里的背影，
忽然翻开笔记本——扉页除了座位号，还画着一个小小的笑脸，旁边写着“初中同桌的约定，
继续呀”。雨还在下，可她握着笔记本的手，却暖得发烫，那些别扭的顾虑，
好像也跟着这张便签，悄悄软了下来。可这份刚松快的心情，很快被文理分班的通知打乱。
林清选了文科，顾言填了理科，红榜上两人的名字隔着好几列，像被划开了一道无形的线。
新教室在二楼东侧，而顾言的班级在三楼西侧，每天去食堂、回宿舍，
林清都要路过他的教室门口。第一次路过时，她的心跳得像要撞开胸腔，
眼睛忍不住往教室里瞟，却在看见顾言低头做题的侧脸时，猛地把头扭回来，
脚步也加快了几分。直到走出老远，她才敢偷偷回头，只看见教室门慢慢关上，
连他的衣角都没再看清。后来次数多了，她养成了“目不斜视”的习惯。
听见三楼传来的喧闹声，知道是他们班下课了，就提前攥紧书包带，
盯着脚下的台阶走；偶尔遇见顾言和同学从教室出来，她会立刻把视线埋进课本，
假装没看见，直到他的脚步声走远，才敢抬起头，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有次早读课代表忘拿资料，让林清去理科办公室补领。路过顾言教室时，她正贴着墙根快走，
却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是顾言的声音。她的脚步顿住，手指掐着资料袋的边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