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声音像灰尘，钻进耳朵里就再也拍不掉。我没想到，
有一天我会成为别人嘴里那个“靠身体上位的捞女”。我叫洛书，
在一家挺大的互联网公司做产品经理。名字是我妈起的，她年轻时候喜欢读点文艺小说，
觉得这名字沾点书卷气。我每天的生活就是地铁、工位、外卖，再地铁回家。普通得掉渣。
江晚舟是我大学同学兼闺蜜，毕业后也进了同一家公司，不过她在市场部。她名字也挺好听，
晚舟，听着就有股子楚楚可怜的劲儿。我们合租一套两居室，分享口红，吐槽老板，
周末一起瘫沙发追剧。我以为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姐妹。直到那个周末加班到深夜。
地铁停了，项目刚上线，大家都累得东倒西歪。总监陈默男，四十出头，业界精英，
已婚看我实在打不到车，说顺路送我一段。我犹豫了一秒，但凌晨一点多的街头寒风刺骨，
我裹紧大衣说了声谢谢。他住城东的高档小区，我租的老破小在城西，一点也不顺路。
我猜他只是看我们几个新人可怜。车里很安静，只有导航的机械女声。我累得眼皮打架，
几乎在副驾驶上睡着。快到我小区时，陈默的手机响了，他按了车载蓝牙接听。
是他太太打来的，问他怎么还没到家。他声音很温和地解释：“送一个加班的下属，
小姑娘住得偏，这么晚了不安全，快到了。” 那边似乎说了句什么，
他笑着回了句：“放心，我知道，老婆大人。”我有点尴尬，只能假装看窗外。
车停在我那栋破旧的居民楼下时，我道了谢，几乎是逃下去的。
这件事在我心里没留下半点涟漪。直到三天后。午休刷手机，公司匿名八卦群里突然炸了锅。
一个刚注册的小号发了几张照片。拍的是那天晚上，陈默的车停在我家楼下，我在副驾驶座，
因为角度和模糊的画质，显得姿态有点……说不清道不明。
尤其是那张我闭着眼似乎要睡着、头微偏的照片，配上昏暗的路灯，暧昧感拉满。
配文更劲爆：惊！某司产品部洛姓女经理深夜搭已婚总监豪车归巢，关系匪浅！
难怪升职那么快！我脑子嗡的一声，血全涌到脸上。手指冰凉。下面瞬间盖起了几百层楼。
“卧槽！是她？平时看着挺清高的啊！”“洛书？不是吧？她不是和江晚舟玩得挺好吗？
”“啧啧，知人知面不知心，陈总监可是出了名的好老公人设啊！
”“难怪上次那个重点项目给她了……”“傍金主呗，这年头，不都这样？
”“长那样也有人看得上？金主眼光不行啊。”“坐等后续！求锤得锤！
”“心疼陈太太……”“@洛书 不出来解释下？”恶意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把我淹没。
我坐在工位上，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同事若有若无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
我下意识看向不远处江晚舟的工位，她正低头刷手机，眉头紧锁，一脸震惊和担忧的样子。
她很快抬头看向我，眼神里全是焦急，用口型问我：“怎么回事？”我摇摇头，脸色惨白。
她立刻起身走过来，把我拉到茶水间。“书书，那照片……”她压低声音，急得快哭了，
“谁那么缺德啊？那天晚上陈总监送你回来，我也知道啊，还是我让你搭的车！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对！你可以帮我证明！那天我们项目组加班到凌晨，很多人都知道！
陈总监是好心！”江晚舟用力点头：“嗯！我这就去群里帮你说话！
”她真的在群里发言了：我是江晚舟，洛书的室友兼同事。
那天晚上我们整个项目组都在加班，洛书住得远，打不到车，
陈总监是出于安全考虑才送她的！我就在现场！大家不要传谣！这对洛书不公平，
对陈总监的家庭也不负责任！她的发言立刻引来更多议论。“闺蜜下场了？
”“闺蜜的话能信？说不定一起的呢……”“江晚舟人挺好的，应该不会说谎吧？
”“@江晚舟 你亲眼看到他们只是送回家？没上楼？”“对啊，送到楼下就没后续了？
谁信啊！”江晚舟据理力争：我就在家里等她！她很快就上楼了！
而且陈总监在车上还接了太太的电话，我们都听到了！然而，
她的辩解在汹涌的恶意揣测和看热闹不嫌事大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很快，
她的发言就被更多的污言秽语和恶意表情包淹没了。
甚至有恶毒的人开始攻击她：这么着急护着，一丘之貉吧？
我看着她为了我跟那些人对呛，急得眼圈发红，心里又暖又痛。我点开那个匿名小号，
一片空白，显然是专门用来爆料的。我把链接发给江晚舟：“舟舟，别跟他们吵了，没用。
你帮我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ID的线索？”江晚舟盯着手机，手指飞快划动：“行！
我找我在技术部的朋友问问看！这帮人太可恨了！”中午的事情像病毒一样扩散。下午，
话题#洛书傍金主#竟然冲上了本地热搜榜的尾巴。虽然排名靠后，但足以让事情彻底发酵。
我的微博、小红书账号被扒出来，私信箱爆炸，全是谩骂和污秽不堪的词汇。
以前发的生活照、工作照下面，也涌入了大批网友“观光打卡”，留下各种恶心评论。
“金主给你买的包不错啊！”“睡上去的职位稳不稳啊？”“当三不得好死！”“贱人！
”部门老大找我谈话了。他脸色很难看：“洛书，影响太坏了！公司形象受损！
陈总监那边压力也很大！他太太今天都闹到公司来了！”我心沉到谷底：“老大，我没有！
那天真的只是加班晚了，陈总监顺路……”老大不耐烦地挥手打断：“现在解释这些没用！
重点是舆论！你手上的项目，暂时转给老王吧，你这段时间……先休息一下，避避风头。
”避避风头？这就是变相的停职。我看着手里刚刚取得关键进展的项目资料，心在滴血。
这是我熬了无数个夜的心血，就因为几张模糊的照片和几句谣言？浑浑噩噩走出领导办公室，
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灰的。工位上，江晚舟一脸担忧地看着我：“书书，老大怎么说？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让我休息。”“凭什么！”江晚舟义愤填膺，
“明明是诬陷！我已经托朋友在查那个匿名ID了，很快会有消息！”回到家，
我瘫在沙发上，像一具被抽空的躯壳。手机还在不断震动，
是各种陌生号码的骚扰短信和电话。我索性关了机。房间里死寂一片。合租以来，
第一次觉得这个家空得可怕。江晚舟晚上回来得很晚，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
她手里提着外卖，放在茶几上：“书书，吃点东西吧。我给你带了粥。”我摇摇头，没胃口。
她挨着我坐下，叹了口气，
声音带着疲惫：“技术部那朋友说……那个匿名小号……IP地址是动态的，很狡猾，
查起来需要点时间。而且……现在网上信息太多太杂了，很难锁定源头。”她顿了顿，
小心地看着我，“书书，我们……要不要报警？或者发律师函？”报警？
警察会管这种网络造谣吗？律师函？那得多少钱？我一个刚工作几年、刚被停职的人，
哪里负担得起？就算发了，在网友眼里，会不会更像是“心虚”和“仗势欺人”？“等等吧，
”我声音干涩，“也许过几天，热度就下去了。”然而事情并没有平息，
反而朝着更诡异的方向发展。几天后，那个匿名小号又出现了，这次爆出的“实锤”更狠。
一张照片，是我两个月前签下那个重点项目时，和团队一起庆祝吃饭的照片。照片里，
我和陈总监正好坐在邻座，我笑着在跟他说话当时讨论项目细节，他侧头听着。
因为角度刁钻，看起来就像我在对他“巧笑倩兮”，而他“深情凝视”。
配文：职场潜规则实锤！庆功宴上旁若无人！难怪项目给她！洛书手段高！
另一张截图更致命。是我半年前因为急性肠胃炎住院，
江晚舟在朋友圈发的求助信息：室友急性肠胃炎住院了，谁认识靠谱的代煎中药快递？急！
下面有朋友留言问情况，江晚舟回复：唉，书书最近压力太大了，连续加班，
饮食不规律搞的。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关怀。然而，这个匿名小号却在这条朋友圈截图下，
用红圈重点标出了“压力大”三个字，配文：划重点！压力大！怎么缓解的压力？
傍上金主之后，压力就缓解了？更让我浑身发冷的是，这个爆料贴里，
还附上了一张模糊的微信转账截图。收款方头像打了厚厚的马赛克，
但收款人名字那里隐约能看到一个“书”字我的微信名就是“洛书”。金额不小，
五万块。转账备注栏只有两个字：谢谢。时间是……我签下项目后的第三天。
爆料者声称这是“金主给情妇的分手费”或者“封口费”。舆论彻底疯了。“转账都有了！
实锤了吧！”“卧槽五万！玩得挺值啊！”“压力大？呵呵，傍上金主当然没压力了！
”“陈总监玩得花啊，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洛书 装死有用？
”“@陈默 出来走两步？”“人肉她！让她社死！”我盯着那张转账截图，如坠冰窟。
那天下午，我确实收到过一笔五万块的转账。是我老家一个表姐，
她老公做生意需要短期周转，找我借钱。我当时刚拿到项目奖金，手头宽裕点，就借了。
表姐微信名叫“书”。因为当时在开会，她转账过来，我只回了“谢谢收到”四个字，
根本没写备注。后来这笔钱她半个月后就还给我了。
我立刻翻出和表姐的聊天记录、转账记录、她的还款记录，时间完全对得上！
可这些截图被精心裁剪、模糊处理过，
只留下“*书”收到转账和那孤零零的“谢谢”两个字，再配上恶意的引导，
就变成了铁证如山！谁？谁这么处心积虑地要害我？连我和表姐的私密转账都知道？
还专门选了这个时间点的截图？恐惧像毒蛇一样缠住了我的心脏。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造谣了，
这是有预谋的构陷！我把这些证据截图保存下来，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我冲到江晚舟房间，她正敷着面膜看剧。“舟舟！”我声音都在抖，“你看这个转账截图！
这是我借给我表姐的钱！她微信名带‘书’字！时间就是我拿到项目奖金后！
这绝对是有人故意栽赃！”江晚舟扯下面膜，凑过来看，眼睛瞪得老大：“天哪！
这也太阴险了！连这种私人转账都扒出来断章取义？”她气得捶了一下床，
“这背后的人太可怕了！书书，这绝对是有预谋的！我们必须反击了！
”她拉着我坐下：“你把你和你表姐的所有聊天记录、转账凭证都保存好！
还有当时项目组加班的时间记录，那天晚上陈总监送你回家的时间点，
最好能找到小区门口的监控！对了，还有陈总监在车上接电话的录音！
你不是说他当时开蓝牙，车里应该都有记录仪吧？去问问陈总监！”江晚舟的思路很清晰，
她显得比我还愤怒和急切：“我再去催催技术部的朋友，那个匿名ID，必须揪出来！
这人太毒了！”江晚舟的愤怒和行动力给了我一丝支撑。我开始疯狂收集证据。联系表姐，
让她提供了详细的借款和还款记录截图她那边记录更全，有明确的借款说明。
联系项目组同事，拿到了那天加班到凌晨的公司打卡系统记录截图。
厚着脸皮联系了陈默的助理，试探性地询问那晚行车记录仪的情况。
助理回复说陈总监的车有行车记录仪，但内容一般只保存一周，现在已经覆盖了。不过，
她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陈总监那天晚上回家后，和他太太详细解释了送我回去的事情，
他太太当时虽然有点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直到谣言出来，他太太才爆发了。
我最后一丝希望是小区门口的监控。我找到物业，说明情况，恳求他们调取监控。
物业经理是个中年大叔，他为难地说：“姑娘，不是不帮你，监控我们一般就保存半个月，
你那晚都过去一周多了，早覆盖了。”就在我绝望之际，江晚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书书！有进展了！”她冲进家门，一脸兴奋，“我朋友说，
那个匿名小号最近一次登录的IP，定位在城西一个叫‘蓝月’的网吧！虽然人没抓到，
但范围缩小了！”城西？蓝月网吧？离我们住的地方不远。“太好了！
”我仿佛抓住了一线生机，“能知道具体是哪台机器吗？什么时间？
”江晚舟摇摇头：“具体机器查不到，网吧管理混乱。时间是……昨天下午三点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