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结婚三周年纪念日的烛光晚餐上,江川第九次看了手机。他坐在我对面,昂贵的餐厅,
悠扬的小提琴,桌上摇曳的烛火映在他英俊的脸上,却照不进他那双心不在焉的眼睛。
“公司有急事?”我晃了晃杯中的红酒,轻声问。他像是被惊醒,匆忙将手机屏幕按熄,
对我扯出一个歉意的笑:“嗯,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几个新人搞不定。”我点点头,
没再追问。结婚三年,他总是这样。总有处理不完的“急事”,
总有需要他去安抚的“新人”。我曾以为是我不够体贴,不够懂事,直到一年前,
我无意中发现了他藏在书房最深处的那个盒子。盒子里没有惊天动地的秘密,
只有一沓厚厚的信。每一封,都来自同一个人——林薇薇。
他那场车祸里“意外去世”的白月光前女友。原来,她没死。她只是换了个地方,
继续做他心口那颗抹不掉的朱砂痣。而我,不过是墙上的一抹蚊子血。今晚,
那颗朱砂痣又亮了。手机震动再次响起时,江川的脸色彻底变了。他猛地站起身,
甚至碰倒了手边的酒杯,猩红的酒液泼洒在洁白的桌布上,像一滩刺目的血。“暖暖,
对不起,我必须得走了。”他看也没看那片狼藉,抓起外套,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焦急,
“项目上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人命关天。多严重的说辞。我看着他,
忽然笑了:“是林薇薇出事了?”江川的身形猛地一僵,他回过头,
眼神里满是震惊和一丝被戳穿的恼怒:“你胡说什么!薇薇她……她早就已经不在了!
”他的演技一如既往地精湛,如果不是我亲眼见过那些信,我几乎就要信了。信里,
林薇薇详细描述了她“死”后的新生活,字里行间都是对江川的思念,
以及对他娶了我的“意难平”。而江川,也给她回了信。那些我没见过的回信,
想必充满了对旧爱的安抚和对我这个现任的愧疚。“是吗?”我端起自己那杯未动的红酒,
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江川,结婚三年,你猜我最讨厌你什么?”他皱着眉,
不解地看着我,似乎在奇怪我今晚为何如此反常。“我最讨厌你,”我凑到他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把我当傻子。”说完,
我将杯中所有的红酒,从他头上淋了下去。酒液顺着他打理精致的头发流下,
划过他错愕的脸颊,浸湿了昂贵的白衬衫。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江川彻底懵了。
我退后一步,欣赏着他的狼狈,将空酒杯随手放在侍者托盘上,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角落:“这顿饭,我请了。就当是……我们提前散伙的践行宴。”说完,
我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像是在为我奏响的凯歌。我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不同了。走出餐厅大门,
晚风吹起我的长发。我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地址,然后靠在座椅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浮现的,不是江川震惊的脸,而是书房里那个上了锁的抽屉。那里,放着我的底牌。
一场精心策划的好戏,终于到了该我这个女主角登场的时候。2回到家,
属于江川的东西还摆在原处。玄关处他常穿的皮鞋,客厅沙发上他随手丢下的领带,
阳台上晾着他昨天换下的衬衫。整个房子里都充满了他的气息,温馨得像一个笑话。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收拾,而是径直走进了书房。书房的装修风格是江川定的,
冷硬的深色调,他说这样有助于冷静思考。他总是在这里办公,也总是在这里,
给他远方的白月光写信。我走到书桌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
带密码的保险盒。密码是林薇薇的生日。多讽刺。我输入密码,盒子“咔哒”一声弹开。
里面没有江川的信,而是我自己的东西。一沓厚厚的文件,和一个录音笔。我拿出录音笔,
按下了播放键。“温小姐,求求你,你一定要帮我!”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传来,
正是林薇薇。“我欠了五十万的赌债,那些人要我的命……我不想死,
可我没办法了……江川他那么爱你,我不想破坏你们……”“只要你帮我还了这笔钱,
再给我一笔钱让我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我发誓,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江川面前!我会让他以为我已经死了!”这是三年前,
我和林薇薇的对话。那时,我还是江川的未婚妻。林薇薇突然找到我,
声泪俱下地演了这么一出。她说她得了绝症,不想拖累江川,所以才主动分手。
分手后却又染上赌瘾,走投无路。当时的我还信了她的鬼话,动了恻隐之心。
我给了她一百万。五十万还债,五十万开始新生活。条件只有一个:从江川的世界里,
彻底消失。为了保险起见,我录了音,还让她签了一份详细的协议。协议里清清楚楚地写着,
她自愿与江川断绝一切联系,并制造意外死亡的假象,若有违背,不仅要双倍返还一百万,
还要承担诈骗的法律责任。我本以为,这份协议会永远沉睡在这个盒子里。没想到,
人心不足蛇吞象。拿了我的钱,她不仅没消失,还背着我,和江川藕断丝连了整整三年。
她把他当长期饭票,把我当什么?冤大头?提款机?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温暖,别以为你嫁给了他就能高枕无忧。江川爱的人是我,
他刚才为了我,连你们的结婚纪念日都不要了。识相点,自己退出吧。”短信下面,
附着一张照片。医院的病房里,江川正紧张地握着林薇薇的手,眼神里的担忧和心疼,
是我从未见过的。我盯着那张照片,忽然笑了。退出?不,我不会退出。
我要把属于我的一切,连本带利地拿回来。把这对狗男女,死死地钉在耻辱柱上。
我关掉录音笔,将文件和协议整齐地码好,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
张律师吗?我是温暖。有份离婚协议,需要你帮我处理一下。”凌晨两点,江川才回来。
他一身酒气,衬衫上的红酒渍已经干涸,显得狼狈不堪。他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我,
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疲惫又愧疚的神情。“暖暖,你还没睡?”他走过来,想抱我。
我侧身躲开。“对不起,”他放低了姿态,声音沙哑,“今晚……是我不对。
薇薇她……她病得很重,医生说可能不行了,我一时着急才……”“癌症?”我打断他,
平静地问。他愣住了,大概没想到我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他点了点头,
眼眶泛红:“是胃癌晚期。暖暖,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她只剩下我了。我不能不管她。
”好一往情深的男人。好一出感天动地的戏码。“所以,你今晚去找她,
就是为了陪她走完最后一程?”我看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一丝一毫的真诚。可惜,
只有闪躲和心虚。“是。”他重重地点头。“那她现在人呢?”“在……在医院抢救。
”我拿出手机,点开那张照片,递到他面前。“哪个医院的抢救室,还允许病人一边抢救,
一边发短信炫耀?”江川的脸,瞬间血色尽失。3江川死死地盯着我手机上的照片,
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张照片,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脸上。
他引以为傲的深情,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谎言,在这一刻,被我毫不留情地撕了个粉碎。
“你……你跟踪我?”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震惊和愤怒取代了心虚。
“我需要跟踪你吗?”我收回手机,冷笑一声,“江川,你是不是忘了,林薇薇的手机号,
还是用我的身份证办的。”三年前,为了让她彻底“消失”,我不仅给了她钱,
还动用关系给她办了全新的身份。当然,所有的信息,我这里都有备份。我原本以为,
这是给她新生的机会,没想到,却成了她反过来刺伤我的武器。江川的脸色由白转青,
再由青转为一种难堪的酱紫色。他大概从未想过,一向温顺隐忍的我,会知道这么多,
并且把证据甩在他脸上。“暖暖,你听我解释……”他慌了,上前一步想抓住我的手,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你们怎么样,我没兴趣知道。
”我再次避开他的触碰,从沙发上站起来,与他拉开距离,“我只问你一件事,她的医药费,
是你出的吗?”江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点了点头。“用了多少?”“……前后大概,
三十多万。”“用的我们俩的共同存款?”他沉默了。沉默,就是默认。“很好。
”我点了点头,转身从茶几底下抽出一份文件,拍在他面前,“江川,我们离婚吧。
”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像烙铁一样烫在江川的眼睛里。他像是被雷劈中一般,
呆立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离婚?暖暖,你……你就是因为这个,就要跟我离婚?
”他声音都在发抖,“我承认我骗了你,是我不对!可薇薇她真的快死了!
我只是……我只是想让她走得安心一点!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就抵不过一个将死之人吗?
”他开始咆哮,开始指责,试图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无理取闹”和“冷血无情”上。
这是他惯用的伎俩了。一旦谎言被戳穿,就用道德绑架来占据高地。可惜,现在的我,
已经不会再吃这一套了。“江川,”我平静地看着他,“你有没有想过,
如果今天躺在医院里,快要死的人是我,你会怎么做?”他愣住了。“你会像现在这样,
为了一个前女友,抛下病危的我吗?”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不会”。
因为他自己心里都清楚,答案是会。在他心里,一百个我,也比不上林薇薇的一根头发。
“没什么可说的了,签字吧。”我把笔递给他,“房子归你,车子归我,存款一人一半。
你拿去给你的白月光治病,三十万也好,三百万也好,都随你。”“我不签!
”江川一把挥开我的手,双目赤红地瞪着我,“温暖,你别逼我!我不会离婚的!”“逼你?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江t川,到底是谁在逼谁?是你,
拿着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去养着你的前女友!是你,在我面前演了三年的深情,
背地里却跟她信件传情!是你,毁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只为了去见她一面!现在,
你还有脸说我逼你?”我的声音越来越大,积攒了三年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以为把那些信藏起来,我就发现不了吗?江川,
你太自作聪明了!”我冲进书房,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那个上锁的抽屉,
将里面属于他的那个盒子,狠狠地摔在他脚下。信件散落一地。每一张信纸,
都是他出轨的铁证。江川看着满地的信,彻底傻了。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
我连他藏得最深的秘密,都一清二楚。“看清楚了吗?”我指着地上的信,指尖都在颤抖,
“这就是你所谓的‘感情’!这就是你舍不得离婚的理由!
”“不……不是的……”他终于崩溃了,蹲下身,想要去捡那些信,
却又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暖暖……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抬起头,
脸上满是泪水,狼狈不堪,“你原谅我这一次,我马上跟她断干净!我发誓!
我们不离婚好不好?”他开始哭,开始忏悔,开始求我。就在这时,
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薇薇。4手机铃声在寂静的客厅里,
显得格外刺耳。像是一道催命符,催着江川做出选择。他看着响个不停的手机,又看看我,
脸上血色尽褪,手足无措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抱着臂,冷冷地看着他。“接啊。”我说,
“你的‘人命关天’又来了。”江川的身体抖了一下,他没有接,而是直接按了挂断。
但很快,铃声又一次执着地响了起来。一遍,两遍,三遍。仿佛他不接,就要响到天荒地老。
江川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拿起手机,手指悬在挂断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他在犹豫。他在挣扎。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他依然舍不得彻底挂断林薇薇的电话。
我心中最后一点可笑的期望,也彻底熄灭了。“江川,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深吸一口气,指着门口,“现在,你走出去接这个电话,我们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你留下来,签字,或者把手机关机,我们之间,或许还有谈的余地。”我把选择权交给了他。
这是我能给他的,最后的体面。他抬起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手机铃声还在锲而不舍地响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他做出了选择。他拿着手机,
踉跄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了门口。在手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复杂到我无法形容,有愧疚,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他终究,
还是选择了他的白月光。门开了,又关上。走廊里传来他压低了声音,
却依然难掩急切的安抚。“薇薇,别怕,我马上过来……”声音越来越远。客厅里,
重归寂静。我站在原地,很久很久,都没有动。我没有哭,甚至没有感觉到一丝难过。
心里某个地方,好像彻底空了。也好。哀莫大于心死。我弯下腰,
将地上的离婚协议书捡起来,抚平褶皱,放在茶几最显眼的位置。然后,我拿出自己的手机,
将那份尘封了三年的录音,以及我和林薇薇签订的协议照片,打包发送给了一个人。
我的律师,张律师。并附上了一句话:“张律师,可以开始了。我要她,身败名裂。
”做完这一切,我走进卧室,拉出早已准备好的行李箱。这个充满了谎言和背叛的家,
我一秒钟也不想再待下去。在我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时,手机响了。是江川。
我毫不犹豫地挂断,拉黑。世界清静了。我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再见了,江川。
再见了,我愚蠢的过去。5我没有回父母家,而是在市中心租了一套服务式公寓。环境很好,
安保也很严密,最重要的是,江川找不到这里。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
就是把工作手机的卡换到了私人手机上。我是一名自由插画师,这几年为了照顾家庭,
几乎放弃了事业,只零星接一些散单。现在,我终于可以重新开始了。
我把自己的作品集整理好,更新了社交平台的状态,然后联系了以前合作过的几个编辑。
“暖暖?你终于肯出山了?太好了!我手上正好有个项目,特别适合你!”“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