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癌症晚期诊断书那天，丈夫递给我离婚协议。＞“苏晴怀孕了，她需要名分。
”＞我藏起病历开始独自化疗，看着他朋友圈晒孕妇写真。＞最后一次晕倒前，
我给他发消息：“能来看看我吗？”＞他回复：“产检走不开，别闹。
”＞葬礼那天下着大雨，他抱着新生的儿子在产科病房欢呼。＞而我的骨灰盒前，
只有一张被雨打湿的死亡证明。＞管理员嘟囔：“连束花都没有，真冷清。”＞他不知道，
角落里的我正数着墓碑前的雨滴。＞一、二、三……原来死后世界，比化疗室更寂静。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儿浓得化不开，像一团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棉絮，
死死堵在我的喉咙口。我背靠着冰凉的墙壁，瓷砖的寒意透过薄薄的夏衣，
蛇一样钻进骨头缝里。手里那张薄薄的纸片，却沉得几乎拿不住。白纸黑字，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晚期”、“转移”、“建议姑息治疗”。指尖用力到泛白，
边缘被捏得微微卷曲，发出细微的、濒死般的呻吟。头顶惨白的灯光嗡嗡作响，
刺得人眼睛发涩。我闭上眼，黑暗里全是那些冷冰冰的术语在跳舞。再睁开时，
视线有些模糊，只看到对面椅子上一个男人模糊的轮廓。那是我结婚五年的丈夫，顾衍。
他坐在那里，姿态是惯常的从容，昂贵的西装裤线笔直得没有一丝褶皱。他似乎在等我开口，
又或者，只是在等一个他早已准备好的时机。“林晚，”他终于开口，
声音平稳得像在谈一桩无关紧要的生意。
他从那个我熟悉的、用来装重要文件的深棕色真皮公文包里，抽出了另一份同样薄薄的文件，
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犹疑。那文件被推到我眼前，
压在冰冷的、还散发着油墨味的诊断报告上。“签了吧。”他说，
指尖在那份文件的标题处点了点。那三个字，像三把烧红的烙铁，
烫进我的瞳孔里——离婚协议。我猛地抬起头，
喉咙里那团带着铁锈味的棉絮似乎瞬间变成了烧红的炭块，灼痛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死死地盯着他。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深潭一样，映不出我此刻分崩离析的狼狈。
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于摆脱麻烦的倦怠。“苏晴，”他顿了顿，
仿佛在斟酌一个最体面的说法，最终选择了最直白也最残忍的那个，“她怀孕了。三个月。
”他微微向后靠进冰冷的椅背，目光落在我煞白的脸上，
像是在确认我是否理解了这个简单事实背后的全部意义。“她需要名分，
孩子也需要一个完整的家。林晚，我们……好聚好散。”“好聚好散？
”这四个字像裹着冰渣的刀子，在我冻僵的心口上反复剐蹭，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指尖的温度在急速流失，变得和身下的瓷砖一样冰冷。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我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
硬生生将那口带着绝望铁锈味的气息咽了回去。口腔里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
他还在说着什么，大概是财产分割，大概是补偿，大概是“你会找到更好的”。
那些字句嗡嗡地飞过我的耳畔，像一群惹人厌烦的苍蝇，模糊不清。
我的视线穿过他一丝不苟的鬓角，越过他价值不菲的腕表，
凝固在走廊尽头那扇巨大的玻璃窗上。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像一块脏了的旧抹布，
压得人喘不过气。几片枯黄的叶子被风卷着，徒劳地拍打着玻璃，然后被更大的风裹挟着，
消失不见。就像我短暂挣扎过的三十一年。“……就这样吧。”他结束了陈述，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我完全笼罩。他理了理西装袖口，动作优雅而漠然。
“协议你看一下，没问题就签了。律师会联系你后续事宜。
”脚步声在空旷寂静的走廊里响起，清脆、笃定，一步一步，
踏碎了我世界里仅存的一点声响。直到那声音彻底消失在电梯口的方向，
我才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顺着冰冷的墙壁，一点点滑坐到地上。瓷砖的寒意瞬间浸透裙摆，
刺入骨髓。手里，左边是写着“死亡”的诊断书，右边是宣告“终结”的离婚协议。
两张纸的边缘轻轻触碰，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沙沙声，像垂死者最后的喘息。
走廊尽头那扇巨大的窗户外，天色彻底暗沉下来，浓云翻滚，酝酿着一场蓄势待发的暴雨。
---城市的霓虹透过公寓巨大的落地窗泼洒进来，光怪陆离，像打翻了的廉价调色盘，
在昂贵的地板上流淌。这里是“家”，曾经是。
空气里还残留着顾衍惯用的那款冷冽木质香水的余韵，
和他身上那种永远掌控一切的、略带压迫感的气息。如今这气息里，
却混进了一丝陌生的、甜腻的香水味，若有若无，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吐着信子。我赤着脚，
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无声地走向主卧。推开门，属于我的东西，
那些精心挑选的床品、常看的书、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似乎都还在原位，
却又处处透着被粗暴翻动过的痕迹。衣柜的门敞开着一条缝，
里面属于我的衣服被挤到了最边缘，空出了一大片位置。那片刺眼的空白里，
突兀地挂着一件崭新的、料子柔软的孕妇裙，淡淡的粉色，像初绽的樱花，刺得我眼睛生疼。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绞痛袭来，我踉跄着冲进主卧的卫生间。冰冷的水柱砸在脸上，
试图冲刷掉那份恶心和眩晕。抬起头，镜子里映出一张惨白如纸、眼窝深陷的脸，
陌生得可怕。视线扫过洗手台，像被什么烫了一下，猛地定住。两支牙刷。
一支是我用了很久的、刷毛有些软塌的电动牙刷，孤零零地插在杯子里。而紧挨着它的，
是一支崭新的、刷头饱满的粉色牙刷。那粉嫩的颜色，和衣柜里那件孕妇裙如出一辙。
更刺目的是，那簇新的粉色刷毛上，还沾着几点晶莹剔透的水珠，在顶灯下折射着冰冷的光。
它们湿漉漉的。就在不久前，有人用过它。在这个属于“我们”的空间里，
肆无忌惮地使用过。一阵剧烈的眩晕猛地攫住了我，天旋地转。
我死死抓住冰冷的洗手台边缘，指尖用力到骨节发白，才勉强撑住没有倒下。
镜子里那张惨白的脸扭曲着，嘴角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原来，
死亡通知书和离婚协议，都不是最锋利的刀。这湿漉漉的、崭新的牙刷，才是。
它无声地宣告着，我的世界早已崩塌，而入侵者，早已登堂入室，连气息都懒得掩饰。
我扶着墙，一步步挪回客厅，巨大的疲惫感像铅水一样灌满了四肢百骸。手机屏幕亮着，
是顾衍的微信朋友圈。最新一条动态，发布于三小时前。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照片里，
一只骨节分明、属于男人的手，
小心翼翼地、充满占有欲地覆盖在一个明显隆起的、圆润的孕肚上。
那肚子被包裹在质地精良的孕妇装下，光滑的布料勾勒出饱满的弧度。背景是柔和的暖光，
营造出一种近乎圣洁的温馨感。那只手，我认得。无名指上，
还残留着常年佩戴婚戒留下的浅浅戒痕。不久前，这只手也曾带着温度，拂过我的发梢。
如今，它温柔地覆盖在另一个女人的生命之源上。指尖冰凉，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屏幕。
下面已经堆积了一长串点赞和祝福。“恭喜顾总！双喜临门啊！”“嫂子真美，顾总好福气！
”“小宝贝一定像爸爸一样帅！”那些鲜红跳动的小爱心，那些热情洋溢的祝福语，
像一根根烧红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视网膜，再狠狠刺入早已麻木的心脏深处。
胃里的绞痛再次翻涌上来，比刚才更加凶猛，带着一股灼热的腥气直冲喉咙。
我冲到客厅角落的垃圾桶旁，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胃里空空如也，
只有酸涩的胆汁，混着喉咙深处涌上来的、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
溅在冰冷的金属桶壁上，留下几道刺目的暗红。垃圾桶冰冷的金属边缘硌着额头，
我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和绝望的味道。
视线落在客厅茶几上那份刺眼的离婚协议上。旁边，是那份同样刺眼的诊断书。藏起来。
必须藏起来。不能让顾衍知道。绝对不能。他知道了会怎样？一丝怜悯？一点愧疚？然后呢？
在苏晴和即将出世的孩子面前，那点微不足道的怜悯又能持续几秒？
最终只会变成他沉重的负担，一个碍眼的、需要额外处理的麻烦。
一个破坏他完美新生活的“闹剧”。我林晚，不需要施舍。尤其不需要来自顾衍的施舍。
我撑着垃圾桶边缘，用尽全身力气站直身体。抹掉嘴角的血渍，走到茶几前，
拿起那份诊断书，将它对折，再对折，折成一个方方正正、棱角分明的小块，
仿佛这样就能把里面那些狰狞的字眼也一并封印。然后，
我把它塞进了我那个用了很多年、边缘已经磨损的旧通勤包最内侧的夹层里，
压在几张不常用的名片下面。动作缓慢而坚定。做完这一切，我才拿起手机，
屏幕还停留在顾衍朋友圈那张刺眼的照片上。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了几秒，最终，
没有点赞，没有评论，只是无声地向下滑动，让它消失在信息流深处。仿佛这样，
就能把那份剜心刺骨的痛，也一并滑走。窗外，酝酿了一整天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落地窗上，发出沉闷而密集的声响，
像无数只手在疯狂地拍打着这华丽而冰冷的囚笼。---市中心肿瘤医院化疗区的气味，
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烙印。浓烈的消毒水味是基底，强势地盖过一切，
却盖不住底下顽强渗透出来的、各种药水的复杂气息——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
一点化学制剂的甜腻，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金属般的冰冷味道。它们混杂在一起，
形成一种独特而令人窒息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提醒你身处何地。
我坐在角落那张冰凉的蓝色塑料椅上，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根被强行绷紧的弦。
左手手背上埋着的留置针连接着细长的输液管，冰凉的液体正源源不断地输入我的血管。
每一次药液滴落，都仿佛带着细小的冰针，沿着手臂的脉络向上蔓延，
带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寒意。我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旧的薄外套。
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顾衍的朋友圈。最新的一张照片，是两只交叠的手。一只宽大有力，
属于顾衍，另一只纤细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精致，涂着温柔的裸粉色甲油。
两只手共同捧着一件小小的、纯白色的婴儿连体衣，背景是某个高档母婴店柔和的灯光。
配文很简单：“给小家伙准备的第一份礼物，他/她妈妈挑的。”时间是十分钟前。
“他/她妈妈”……苏晴。屏幕的光映在我毫无血色的脸上，眼神空洞得如同两口枯井。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微微颤抖着，最终还是没有点下那个点赞的图标。
只是机械地、一遍遍刷新着朋友圈，看着那条动态下的点赞数不断攀升，
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头像排着队出现，祝福的留言一条条增加。“顾总好福气！
”“嫂子眼光真好！”“小宝贝真幸福！”那些鲜活的、温暖的文字，像一把把烧红的钝刀，
在我早已麻木的心口上反复拖割。胃里又开始翻搅，熟悉的恶心感伴随着眩晕阵阵袭来。
我用力咬住下唇内侧，尝到一丝熟悉的腥甜，才勉强压住那股翻涌。“32床，林晚！
”护士清亮的声音划破了候诊区的嘈杂。我猛地回过神，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迅速按灭了手机屏幕，将它塞进外套口袋深处，
仿佛那是个会灼伤人的烙铁。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那股强烈的眩晕感，
才扶着冰凉的塑料椅扶手，有些摇晃地站起来。“来了。”走进治疗室，
那混合药水的味道更加浓烈刺鼻。冰冷的空气似乎能穿透单薄的衣服。
我顺从地躺上那张铺着一次性蓝色无纺布的诊疗床，皮革表面冰凉刺骨。“今天感觉怎么样？
”负责的护士一边熟练地检查我的留置针，一边例行公事地问着，
语气温和但带着职业性的距离感。“还好。”我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容，声音有些沙哑。
护士看了我一眼，没再追问，开始准备药物。药液顺着透明的管子流下来，
比刚才更刺骨的寒意瞬间顺着血管窜遍全身。我闭上眼，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牙齿轻轻打着颤。时间在冰冷的药液滴答声中缓慢爬行。每一次药液进入血管，
都像是一次微小的爆炸，带来一阵短暂的剧痛和随之而来的、更深的疲惫与寒冷。
不知过了多久，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几乎是屏住呼吸，
带着一丝连自己都唾弃的、极其微弱的期待，摸索着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微信。
发信人：顾衍。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指尖带着不受控制的微颤，点开那条消息。没有文字。只有一个转账通知。
冰冷的系统提示：“顾衍向你转账50000.00元。
”下面跟着他简短的一句话：“最近忙。自己买点营养品。”冰冷的数字，冰冷的语气。
像打发一个无关紧要的、需要定期支付费用的麻烦。最后一丝微弱的火苗，
被这盆冰水彻底浇熄。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我惨白如纸的脸，
眼神里最后一点波动也彻底沉寂下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水般的荒芜。
我盯着那条转账信息看了很久，久到冰冷的药液似乎都流进了心脏深处。然后，
指尖移动到屏幕右上角，点开那个头像，找到删除联系人的选项。
红色的“删除”按钮触目惊心。指尖悬在上面，微微颤抖。最终，还是移开了。
只是关掉了屏幕，将手机塞回口袋深处，仿佛从未亮起过。删除，或者不删除，
又有什么区别呢？他早已在我的世界里，单方面地、彻底地退场了。
诊疗室里只剩下药液滴落的单调声响，和我压抑着的、因寒冷和疼痛而无法控制的细微战栗。
寒意从血管深处蔓延开来，冻结了血液，也冻结了最后一点残存的、可笑的期待。
---午后的阳光惨白，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