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什么分?我们三个锁死周凛和陈旭,我的青梅竹马。一个冷如雪山,一个暖如骄阳。
七年前我以为必须二选一,仓皇逃离。如今重逢,周凛是聚光灯下的天才画家,
陈旭是策展新贵。酒会上陈旭逼问:“躲我们七年,是不是分不清喜欢谁?”深夜便利店外,
周凛将热可可塞进我手里:“不用分。”玻璃倒影中,他们一左一右将我围在中间。
陈旭扣紧我的手指:“这次,我们要三个人的永远。”周凛沉默着,点了点头。
---钢筋与玻璃构筑的冰冷空间里,空气似乎也凝固了。这里是周凛个人画展的开幕酒会,
水晶吊灯的光线折射在抛光的混凝土地面上,冰冷刺眼。我端着半杯香槟,
杯壁凝结的水珠冰凉地贴在指尖,寒意顺着皮肤缓慢爬升。
目光穿过衣香鬓影、酒杯交错的浮华,精准地落在那个人身上。周凛。七年了。
他站在一幅巨大的、色调阴郁冷峻的抽象画前,正微微侧着头,
听一位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亮的藏家说话。深灰色的定制西装裹着他挺拔的身形,
比少年时代更加瘦削,也更显出一种难以接近的冷硬。
记忆里那个清冽如终年不化雪山的少年,轮廓依旧锋利,
只是这锋利如今裹上了一层打磨过的、属于成功者的疏离光泽。他偶尔颔首,
唇角牵起的弧度礼貌而精确,像用尺子量过,毫无温度。心口某个沉寂已久的地方,
猛地被刺了一下,钝痛蔓延开来。我下意识地垂下眼,
盯着香槟杯中细小气泡徒劳地上升、破灭,试图压下那股不合时宜的酸涩。
七年前那个闷热的、蝉鸣聒噪的夏夜,他紧抿着唇,眼神比此刻更冷,也更痛,
最终一言不发转身离去的背影,猝不及防地撞入脑海,清晰得令人窒息。那年夏天,
高考志愿填报的截止日期像一个巨大的铡刀悬在头顶。老槐树的浓荫也挡不住滚滚热浪,
蝉鸣撕扯着空气。我死死攥着那张薄薄的志愿表,汗水浸透了纸张边缘,指尖冰凉。“晚晚,
想好了没?”陈旭的声音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他不知何时翻过我家矮墙,额发被汗濡湿,
几缕贴在饱满的额角,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我和老周都填的本市A大!
咱们仨还能一块儿疯四年!多好!”他自然地伸手想揉我的头发,像过去千百次那样。
我几乎是触电般猛地一缩,避开了他的手。那份慌乱如此明显,陈旭的手僵在半空,
脸上的笑容也凝住了,阳光似乎瞬间黯淡了几分。“我……我还没想好。”我声音干涩,
眼神仓皇地飘向几步之外倚着树干的人。周凛一直沉默地站在那里,
白衬衫的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清晰流畅的线条。他手里把玩着一片狭长的槐树叶,
目光却穿透灼热的空气,落在我脸上。那双眼睛,沉静如寒潭,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仿佛早已看穿我内心的挣扎和即将脱口而出的谎言。那目光重若千钧,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可能去南方的学校看看……”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南方?”陈旭愕然,
声音拔高,“那么远?为什么?”他上前一步,想追问。就在这时,周凛动了。他指尖一松,
那片被揉捏得失去水分的槐树叶无声飘落。他没有再看我一眼,也没有等陈旭再问出什么,
只是极其冷淡地、决绝地转过身。少年清瘦挺拔的背影,在浓得化不开的树荫下,
在令人窒息的蝉鸣声浪里,一步步走远,最终消失在巷子拐角,只留下一个冰冷坚硬的烙印,
深深烫在我的视线里。那个背影,成了我七年间午夜梦回时,
反复咀嚼的苦涩和挥之不去的痛楚。我最终选择了地图上距离他们最远的那个坐标,
像一只受惊的蜗牛,仓皇地缩进了陌生的壳里。七年,音讯断绝。“晚晚?林晚。
”一个熟悉到灵魂深处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瞬间击碎了我勉力维持的平静。呼吸一滞,我倏然转身。周凛不知何时已站在面前。
隔着一臂的距离,他身上那股混合着高级烟草和冷冽松木香的熟悉气息,
霸道地侵入我的感官。那双眼睛,依旧沉静得像幽深的寒潭,此刻正定定地落在我脸上。
时光似乎在他深邃的眼窝处刻下了更深的痕迹,也淬炼了那份沉寂的力量。“周…周先生。
”喉咙干涩得发紧,我努力调动起职业策展人的专业面具,扯出一个自认为得体的微笑,
声音却带着自己都嫌恶的僵硬,“恭喜画展成功开幕。作品反响非常热烈。”“周先生?
”他重复了一遍这个生疏的称谓,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潭寒水似乎掠过一丝微澜。
随即,他薄唇轻启,吐出的两个字却像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耳膜上,“晚晚。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骤然收缩。指尖一颤,冰凉的液体猝不及防地泼溅出来。
香槟杯脱手坠落,“啪”地一声脆响,在略显嘈杂的背景音中异常刺耳。
淡金色的酒液迅速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洇开一小片狼藉,细碎的玻璃渣闪着残忍的光。
我僵在原地,脸颊瞬间滚烫。周围似乎有几道探究的目光扫了过来。
周凛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片,又落回我失措的脸上,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抱歉,
”我几乎是狼狈地蹲下身,手忙脚乱地去捡那些危险的碎片,只想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
“我太不小心了……”话音未落,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已经先一步伸了过来,
稳稳地捏住一片较大的玻璃。是周凛的手。
指腹上沾染了些许油画颜料洗刷后留下的、无法褪尽的痕迹,这熟悉的细节像一把钥匙,
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那双手,曾无数次在画纸上涂抹梦想,也曾在我跌倒时,
沉默而坚定地将我拉起。“别碰,会割伤。”他的声音低沉,近在咫尺,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他轻易地拂开我的手,动作却带着一种刻意的轻缓。随即,
他站起身,向旁边侍立的工作人员示意了一下。“林晚?”又一个声音响起,洪亮、爽朗,
带着阳光穿透阴霾的力道,瞬间打破了我和周凛之间凝滞的、令人窒息的气氛。我猛地抬头,
循声望去。人群仿佛自动分开一条路。陈旭大步流星地走来,
一身剪裁精良的宝蓝色丝绒西装,衬得他笑容愈发灿烂耀眼。时光似乎对他格外宽容,
那张英俊的脸上飞扬的神采丝毫未减,依旧是记忆里那个永不熄灭的小太阳。只是此刻,
那阳光般的笑容里,掺杂着一丝锐利的审视,目光在我和周凛之间飞快地打了个转。“哈!
果然是你!”陈旭几步就跨到我们面前,无视地上的一片狼藉和周凛微沉的面色,
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在我肩上用力拍了一下,力道大得让我晃了晃。
那久违的、带着阳光气息的熟悉感扑面而来。“我刚在外面就觉得眼熟,一打听,好家伙,
真是你!林大策展人!混得不错嘛!”他的热情像一团灼人的火焰,
瞬间驱散了方才的冰冷与尴尬。我下意识地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陈旭?
你怎么……”“我公司是这次画展的联合承办方之一啊,林总监。”他挑眉,
刻意加重了“总监”两个字,促狭地眨眨眼,视线再次扫过周凛,又落回我脸上,
笑容依旧明亮,眼底却沉淀下某种更深的东西,“世界真小,是不是?兜兜转转,该碰上的,
一个都少不了。”周凛已经直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陈旭,
眼神淡漠得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工作人员迅速清理了地上的狼藉,
但空气中无形的张力并未消散,反而在陈旭加入后,变得更加微妙和紧绷。酒会冗长而虚伪。
我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木偶,端着重新斟满的酒杯,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穿梭,
得体的微笑挂在脸上,说着言不由衷的场面话。眼角余光却不受控制地,
一次又一次地捕捉那两个身影。周凛始终是人群的焦点,被簇拥着,
谈论着那些我看不懂却价值连城的线条与色彩。他偶尔投来的目光,隔着攒动的人头,
短暂交汇,沉静依旧,却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陈旭则如鱼得水,
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宾客之间,谈笑风生,俨然是社交场的中心。但他总能在间隙,
精准地捕捉到我飘忽的视线,然后扬起酒杯,隔空对我做个干杯的口型,笑容灿烂得晃眼,
眼底却藏着一丝洞悉一切的、近乎狡黠的光。时间被酒精和喧嚣拉扯得无比漫长。
直到午夜将近,宾客才渐渐散去。画廊巨大的空间终于显出几分空旷和冷清,
只剩下工作人员在无声地收拾残局。高强度的社交像抽走了所有力气,
我靠在冰凉的玻璃幕墙边,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只想立刻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华丽牢笼。
“累了?”陈旭的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不知何时他已摆脱了最后的寒暄,
手里拎着两瓶矿泉水。我点点头,连说话的力气都吝啬。“走吧,透口气去。
”他不由分说地把一瓶水塞给我,动作熟稔得仿佛昨天我们还在一起逃课,
“我知道附近有家24小时便利店,热可可做得还行。”深秋的午夜,寒气像细密的针,
轻易穿透单薄的礼服。高跟鞋踩在空旷寂静的人行道上,发出单调而清晰的回响。
陈旭走在我旁边,沉默了一会儿。城市斑斓的霓虹倒映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光怪陆离,
如同我们此刻无法言说的心境。“七年了,”陈旭忽然开口,
声音在清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沉。他侧过头看我,
路灯的光线在他英挺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那总是阳光灿烂的眼眸里,
此刻沉淀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带着点逼视的意味,“晚晚,
当年你高考志愿填得那么远,毕业又像人间蒸发一样躲着我们……是不是因为,
你根本分不清?还是你根本不想做选择题!”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分不清,到底是喜欢那块千年不化的冰疙瘩,
”他朝前方不远处那个独自伫立、背影孤绝的身影抬了抬下巴,意指周凛,
“还是喜欢我这块热情似火的小太阳?”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
撞得胸腔生疼。血液似乎瞬间涌上头顶,又在下一秒退得干干净净,留下彻骨的寒意。
我猛地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那些刻意尘封的、纠缠不清的青春悸动,那些辗转反侧、自我怀疑的痛苦夜晚,
被他如此直白、如此残忍地撕开。前方那个颀长冷峻的身影,也停住了。周凛缓缓转过身。
他不知何时已等在便利店门口昏黄的光晕下,暖色调的光线落在他身上,
却丝毫软化不了他眉宇间那股天生的冷冽。夜风撩起他额前几缕墨黑的发丝,
露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此刻正穿透清冷的夜色,沉沉地望过来,无声地等待着我的答案。
空气凝固了。时间被拉长、扭曲。七年分离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摇摇欲坠。
陈旭的问题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剖开了所有自欺欺人的伪装。我张了张嘴,
喉咙里堵满了砂砾,那些在心底盘桓了无数个日夜的混乱、挣扎、愧疚和难以言说的情愫,
此刻都化作了巨大的恐慌,将我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就在这时,周凛动了。他迈开长腿,
几步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他没有看陈旭,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只专注地凝视着我,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看穿。然后,他伸出手,
将一杯散发着氤氲热气的纸杯塞进我冻得冰凉僵硬的手里。是热可可。
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纸杯壁,瞬间熨贴了冰冷的指尖。“不用分。
”周凛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在这寂静的午夜街头,清晰得如同某种宣告。没有多余的解释,
没有复杂的铺垫,只有这三个字,带着他特有的、斩钉截铁般的冷硬和不容置疑。
我怔怔地捧着那杯热可可,滚烫的温度从掌心一直蔓延到心口,烫得我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那简单的三个字,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撬开了记忆里某个早已被遗忘的角落。是了,
年少时那些三人行的画面——放学后夕阳拉长的影子,夏日里分享同一根冰棍的清凉,
考试失利后沉默却坚定的陪伴……那些画面里,从来都是三个人。
我曾天真地以为那是牢不可破的友情,后来才在懵懂的情愫中迷失,
固执地认为必须做出一个痛苦的选择。原来,答案一直如此简单。简单到近乎荒谬,
却又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呵……”旁边的陈旭发出一声短促的、像是释然又像是早有预料的轻笑。他上前一步,
站到了我的另一侧。高大的身影带着熟悉的、阳光般的气息,瞬间驱散了另一边的寒意。
他没有丝毫犹豫,带着薄茧的、温暖的手掌,坚定地覆盖在我握着热可可杯的手背上,然后,
修长的手指不容抗拒地滑入我的指缝,十指紧紧相扣。我的左手,
被周凛塞进的热可可占据着。我的右手,被陈旭的手指牢牢扣住。便利店巨大的玻璃橱窗,
此刻变成了一面清晰的镜子。倒影中,城市的霓虹流光溢彩,模糊了背景。而我,
穿着单薄的礼服裙,站在午夜清冷的街头,左边是周凛。他依旧身姿挺拔,
侧脸线条冷硬如削,微微低垂着眼帘,目光落在我手中的杯子上,那专注的姿态,
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守护感。右边,是陈旭。他微微扬着下巴,
嘴角噙着一抹熟悉的、带着点痞气却又无比认真的笑意,眼神明亮而炽热,透过玻璃的反射,
毫不避讳地、直直地望进我的眼底。他那紧扣的手指,传递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和滚烫的温度。
而我,站在他们中间,像是被风暴裹挟的小舟,又像是被两座沉默山峰拱卫的中心。
巨大的、不真实的眩晕感攫住了我,心口被一种难以名状的洪流冲击着,酸胀、滚烫,
几乎要冲破喉咙。“晚晚,”陈旭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异常清晰,
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穿透了午夜的寂静,“七年,够长了。绕了地球一大圈,
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这次,我们三个,要一个永远。”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我清晰地感觉到,左侧周凛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他并未言语,
只是那原本落在我手上杯子的目光,缓缓抬起,透过玻璃的反射,
与陈旭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瞬。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沉淀的锐利,
最终似乎归于一种无声的、沉重的确认。没有反对。橱窗的倒影里,
我们三人定格在午夜的光晕下,像一幅荒诞不经却又理所当然的现代画。
霓虹灯管在玻璃深处无声流淌,变幻着幽蓝、魅紫、猩红的光晕,
冷冰冰地映照着这方寸之地。远处高楼的轮廓隐在夜色里,只剩下参差的、闪烁的灯火,
像散落一地的碎钻,也像少年时躺在天台上,一起数过的、遥不可及的满天星斗。
陈旭紧扣的手指滚烫,像烙铁嵌进我的指缝。周凛塞来的热可可杯壁,温度透过掌心,
固执地蔓延。两种截然不同的热度,沿着手臂的脉络,在胸腔深处猛烈地碰撞、交汇,
激荡起无声的轰鸣。永远?这个词太大,太重,砸在心上,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它裹挟着七年分离的空白,裹挟着世俗惊愕的目光,裹挟着未来不可预知的惊涛骇浪,
沉甸甸地压下来。恐慌的触角本能地想要蜷缩。可就在这窒息的沉重里,另一种奇异的感觉,
破土而出。像是漂泊太久的船,终于寻到了锚点;又像是失散多年的拼图,
被强行摁回了原位。纵然边缘锐利,硌得生疼,但那份残缺被填补的完整感,
带着一种近乎疼痛的慰藉,蛮横地冲刷着所有的不安和疑虑。原来,三角形的结构,
才是最稳固的。年少时懵懂感知却无法言喻的羁绊,兜兜转转,竟成了唯一的归途。
周凛的视线从玻璃倒影上收回,落回我脸上。那双总是盛着寒潭静水的眼眸深处,
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碎裂、消融,最终沉淀为一种磐石般的、近乎悲壮的沉静。
他没有看陈旭,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一个微不可察的动作,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
在我心底掀起滔天巨浪。陈旭笑了,那笑容在玻璃倒影里肆意张扬,
带着得逞的狡黠和如释重负的畅快。他扣着我的手指,又用力收紧了几分,
仿佛要将这迟来的“永远”死死焊住。“走,”他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活力,拉着我,
同时也拽着凝固在另一侧的周凛,“回家。”回家。这个词像魔咒,轻易击溃了最后的心防。
我被他带着,脚步有些踉跄地向前迈去。左手依旧捧着那杯快要冷却的热可可,
右手被他紧紧攥着。周凛沉默地跟在我另一侧,步履沉稳。午夜清冷的空气灌入肺腑,
带着一种凛冽的清醒。便利店明亮的灯光被我们甩在身后,
连同橱窗里那个被霓虹切割的、三人紧靠的倒影。前方,是城市沉睡的街道,
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将我们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在空旷的路面上无声地融合、交叠,最终模糊成一个再也分不开的整体。陈旭的车停在路边,
流畅的黑色车身在路灯下泛着冷光。他拉开后座车门,
动作带着一种不由分说的强势:“上车。”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下意识地看向周凛。他站在几步之外,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侧脸线条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更加冷峻。他没有看我,目光落在远处的虚空,薄唇紧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