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仙宗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偌大的拍卖场,镶金嵌玉的巨大穹顶下,人头攒动,
喧嚣直冲云霄,几乎要把那绘着腾云仙鹤的彩绘顶子给掀开。
空气里混杂着高阶灵药的淡淡清香,千年灵兽皮革座椅的微腥,
还有无数修士身上蓬勃的、或是内敛的磅礴灵力气息。人堆里挤着,
穿着五颜六色、气息强横的各路修士,为了争抢前排位置时不时面红耳赤地骂上两句。
目光都跟锥子似的,死死钉在那中央巨大的流光溢彩的拍卖台上,
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价值连城的宝贝。靠角落的一个雅座里,歪歪斜斜坐着一个年轻人。
一身灰扑扑、料子看着顶多值俩灵币的杂役袍子,在这珠光宝气的场子里,
活脱脱就是个刚跑完堂没来得及换衣服的店小二。可偏偏那张脸,又生得极好。
剑眉斜飞入鬓,眼窝深陷,一双眸子亮得像是淬了火的黑曜石。
嘴角挂着一丝懒洋洋、玩世不恭的笑,仿佛底下争破头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正是林墨。
“林墨?那个逍遥峰的废物?”“呸!还能有谁?整日里吊儿郎当,
听说连炼气一重都够呛吧?逍遥峰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收了他。”“他来这儿干屁?
兜里能有几个铜板?莫不是来看自家峰里出丑的吧?哈哈!”“啧啧,管他呢,当猴戏看呗。
”嘲讽的议论声不大不小,刚好能钻进林墨的耳朵。他掏了掏耳朵,
把那点聒噪的垃圾话甩开,目光没落在台下那些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修士身上,
也没看拍卖台上新端上来的一柄霞光四溢、威压惊人的上品飞剑“流云惊电”,
反而有些百无聊赖地越过攒动的人头,落在了拍卖台后方那片用特殊阵法隔绝开的幕帘上。
那后头,关着这次拍卖真正的“压轴”。台上的气氛已经白热化。
那柄流云惊电被加码到了一万上品灵石的惊人价格!
一个满脸虬髯、气息如渊似狱的中年修士,正以气吞山河之势喊出最后的天价,
仿佛稳操胜券。锤师那柄聚满灵光的小金锤已经高高扬起。全场屏息!“成交!”金锤落下,
巨大的光幕上浮现出那“流云惊电”剑和买家的信息。中年修士得意地朝四周拱了拱手,
正要上前交割。就在这时,拍卖行那位穿紫金长袍、留着八字胡的总管步履匆匆地走上台,
脸上带着一丝刻意的凝重,在锤师耳边低语了几句。锤师那张万年不变的脸,
瞬间像被打了一拳似的,猛地扭曲了一下,眼珠子瞪得溜圆,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下意识地朝后面那道幕帘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即咽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
洪亮中带着一丝奇异的亢奋,瞬间压过了满场的喧嚣:“诸位!诸位!暂缓!暂缓一步!
有大惊喜!”全场修士刚松懈下来的神经瞬间绷紧,嘈杂议论声如潮水般涌起。
刚才买到流云惊电的中年修士脸都黑了。总管却站在台前,
一脸神秘莫测:“应委托方极其特殊的要求…我们临时添加一件‘极品拍品’!此物一出,
诸般珍宝,都要黯然失色!请——诸位看官屏息!”话音未落,
沉重的幕帘被两股无形的力量向两边猛地拉开。刷——!整个喧嚣如沸的拍卖大厅,
刹那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不管是高高在上的宗门长老,
还是实力通天的散修巨擘,甚至刚才还满脸不屑嘲讽林墨的家伙们,
眼球仿佛被无形的钩子狠狠勾住,死死地盯向那缓步走出的身影。万籁俱寂,
只有一阵极轻微、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圣物的清脆玉石碰击声。一个穿着似薄纱,
又非薄纱的白衣身影,从那光华流转的幕帘后,宛如轻烟飘雾般缓缓踏出。
那真是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极致容颜。白皙的肌肤宛若天山之巅最纯净的冰雪雕琢而成,
细密的睫毛微微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完美的扇形阴影。鼻梁挺直精巧得挑不出半分瑕疵,
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唇瓣,天生的绯红色泽,微微带着点凉意,不点而朱,
像是初绽的绝色海棠花瓣,无声吐露着致命的诱惑。那衣裙飘渺,
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起伏弧线,两条小腿在走动间若隐若现,肤光比那身流云的衣衫更加润泽,
纤细到仿佛能一手盈握的腰肢之下,是陡然圆润起来的惊人弧度。然而,最令人心魂俱颤的,
是包裹在她周身那股挥之不去的、蚀骨销魂的甜香。并非庸俗的脂粉味,
更像是一朵开到荼蘼的绝世奇花,散逸着足以令所有男性修士血脉贲张的原始召唤!
这香气钻进每一个人的鼻子里,如同带着倒刺的小勾子,狠狠刮过所有雄性的神魂深处。
“嘶——”“咕嘟……”台下抑制不住地响起一片抽气和吞咽口水的声音。
可这足以颠倒众生的魅惑之下,她的眉眼间却是另一番天地。那瞳仁剔透澄澈,深不见底,
宛如亘古幽深的寒潭,里面没有一丝波澜。清冷?对,是彻底的冷!冷到了极致!
那目光空灵地扫过台下无数道火热的、贪婪的、痴迷的视线,如同俯视着一群蝼蚁顽石。
极致的魅惑与冰霜般的疏离,这两种极端矛盾的气息在她身上揉为一体,
形成了一种无与伦比的冲击力!“天…天哪…”有人失神地喃喃。“这…这是哪来的绝色?
”“不对!”终于有见多识广的老修士猛地一拍大腿,
惊骇出声:“这…这是天生‘玄阴媚骨’!”一石激起千层浪!“媚骨?
传说中…男人最好的炉鼎?”“没错!还他妈是顶级的玄阴媚骨!据说这种体质千年难遇,
能让男人修为一日千里!”“看她的气息…孱弱,阴气倒重得吓人!命不久矣!
典型的损己利人!谁得到她,短时间修为暴涨,可她本身根基已断,耗尽了本源,
怕是活不过几时了…”“管她死活?用了她这具极品炉鼎,省去多少年苦修?值了!
倾家荡产也值啊!”“倾家荡产?你有那个资格倾吗?看着吧,这宝贝,
今天怕是要捅破这天价了!”议论从震惊转为狂热,眼神从痴迷变成了赤裸裸的占有欲。
这哪是什么美人?这是一件一步登天的绝世仙器!
一件一次性使用的、能将他们推向无上境界的重宝!锤师强行稳住剧烈的心跳,
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都有些变调:“极品玄阴媚骨炉鼎——苏璃!
起拍价…五十万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少于十万!”报出价格的同时,
一道凝练的灵光落在女子纤细的脖颈上,光芒一闪而逝,
下一个细小却异常清晰、仿佛随时会滴出血来的烙印:“炉”——这是青云仙宗的专属印记,
象征着所有权,更代表着此物的性质。冰冷刻板的烙印,
与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形成一种残酷的对比。“六十万!”第一个声音已经嘶吼着响起,
几乎破音。“八十万!”“一百万!老子出一百万!”场面瞬间失控。
灵石在这里彻底变成了冰冷的数字,只为点燃更疯狂的欲火。
前排几个大人物也纷纷加入战团,价格如同被飓风卷起的海啸,疯狂地向上攀升。
“一百五十万!”“一百八十万!”“两百万!!!”喊出两百万的,
正是那个刚才买到“流云惊电剑”的虬髯中年修士。他此刻脸色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
大手紧紧按在装满沉甸灵石的储物袋上,如同按着自己的心脉。然而,
价格还在以恐怖的速度上升。两百万上品灵石?买下一个小宗门都绰绰有余了!“三百万!
”“三百五十万!”“四百万!!!”短短数十个呼吸,这原本已濒临枯竭的绝代炉鼎,
价格已然飚升到了一个令大部分人都开始头皮发麻的数字。四百万上品灵石!
堆积起来能压死元婴老祖!一些势力稍弱的修士已经摇头叹息,
眼神遗憾又贪婪地在台上那冰冷美人身上打转。就连前排几位大宗门的代表,
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这钱,不好轻易出手了。喊出四百万天价的,
是前排一个身着华丽锦袍、摇着扇子、油头粉面的公子哥,
他眼中是志在必得的得意和浓浓的淫邪。他挑衅似的扫视了一圈,目光似乎在说:还有谁?
“呵…”一直冷眼旁观的林墨,终于动了。他那玩世不恭的脸上,嘴角勾起的弧度更深了些,
带着点讥讽,又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个无聊的笑话。他慢悠悠地坐直了些身体,
动作随意得像是伸了个懒腰。然后,
他那根修长的手指在面前桌子上那枚不起眼的黑色令牌上轻轻敲了敲。
一直站在雅座旁边阴影里、如同一截枯木桩的老仆,那布满褶皱的眼皮抬了一下。
浑浊的眼珠毫无感情地扫了一眼台上,然后,他那如同破风箱般嘶哑难听的声音,
清清楚楚地响彻在骤然安静下来的拍卖场每一个角落:“我家主人,出价…一亿。
”“………”轰!!!整个拍卖场仿佛被投下了一记无声但威力足以崩山的禁咒!
前一秒还在窃窃私语,惊叹四百万天价的喧嚣,猛地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掐断。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无数道凝固的目光,如同被强力磁石吸引的铁屑,
瞬间齐刷刷地从台上那冰肌玉骨的炉鼎美人身上拔下来,
又惊又疑地刺向角落那个灰扑扑的雅座,刺向那个依旧歪歪斜斜坐着、活像个杂役的年轻人。
一…亿?上品灵石?还他妈是极品?!死寂!彻底的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
所有修士的眼睛都瞪得跟铜铃似的,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扔过去确认自己没听错。
站在台边的总管脸上的神秘莫测彻底变成了惨白,八字胡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那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脸上的得意和淫邪彻底僵住,化作一种茫然和骇然,扇子都忘了摇。
之前拍到流云惊电的虬髯大汉,一张红脸刷地一下褪尽血色,嘴唇哆嗦着,
喃喃自语:“疯了…疯了!这…这得是多少座灵石矿脉?!
”锤师捧着金锤的手在剧烈地颤抖,仿佛那小小的锤子有千斤重。他额头上全是汗,
活了近百年,主持过成千上万场拍卖,从没见过这么邪门的报价!连声音都变调了,
嘶吼道:“一…一亿!一亿极品灵石!还有没有…加价的?还有没有?!”死寂持续着,
没人应声。连那些大宗门的代表都脸色铁青,一亿极品灵石?
这足以瞬间改变一个中上等宗门的千年气运!砸在一个注定短暂享用的炉鼎身上?
没人有这个魄力,更没人有这个财力!或者说,有这种恐怖财力的人,
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角落,穿着那身破衣服!角落里,林墨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他甚至还惬意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椅子里,眼皮都没抬,
仿佛刚才叫出一个足以买下十个大型仙城的天价,只是随手丢掉了两个铜板。“小贼!
你他妈装什么大尾巴狼!”一声震耳欲聋、满含暴戾和难以置信的嘶吼猛地炸响!
声音如同受伤的蛮牛,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戾气。
一个身材壮硕如铁塔、光头锃亮的大汉猛地从后面一排位置里站了起来!
满脸的横肉随着怒气而抖动,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瞪着林墨,
里面是嫉妒得快要滴出血来的红丝,一口参差不齐、满是烟渍和烂洞的大黄牙咧着,
喷着唾沫星子:“废物!就凭你逍遥峰那个垃圾堆,扫一千年的茅厕也攒不出半个子儿!
你拿什么付?拿你那破袍子抵吗?!”这大汉显然是被这天价刺激得失去了理智,
他指着林墨,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唾沫横飞:“一亿极品灵石?!
你他妈知道那是多少钱吗?堆起来能砸死渡劫期老怪!青云宗宗主来了都得打哆嗦!你林墨?
算个屁!”他那凶戾的眼神扫过台上那绝美的苏璃,又狠狠啐了一口浓痰:“呸!
为了个短命鬼!还是个只能操一次的货!你是想爽死还是想做牡丹花下的风流鬼?冤大头!
超级大白痴!”粗鄙到极点的恶毒言语,在这寂静到诡异的拍卖场里显得格外刺耳难听。
许多修士皱起了眉头,但这大汉的话,却像是一下子捅破了某种窗户纸,点醒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