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那天,全班兴高采烈登上开往拉萨的大巴。广播突然响起:“守护者游戏开始。
身份卡已发放,审判者每晚可标记一人,净化者需在白天找出审判者处决。
”“未完成任务者,将随机抹杀一名迷失者。
”校花林溪低头发现自己的卡片刻着“审判者”,手心沁出冷汗。
角落里的转校生容遇却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冷笑:“七十年了,这游戏还在继续?
”当司机突然调转车头开向深山,容遇一脚踹碎车窗:“想活命的跟我跳!”车窗外,
一架直升机轰鸣着降落,白发苍苍的老人举着喇叭大喊:“母亲大人,
儿子接您回家整顿门户!”沥青路面蒸腾着暑气,空气里弥漫着解放的躁动与离别的伤感。
高考结束的狂喜尚未完全沉淀,
高三七班四十多张年轻的脸庞挤在开往拉萨的豪华大巴里,喧嚣几乎要掀翻车顶。
班主任老王早已被学生们抛诸脑后,此刻的王国属于青春和未知的远方。“青春没有售价,
硬座直达拉萨!”班长夏芸站在过道,挥舞着小旗子,甜美的声音带着极具煽动性的热情,
“同学们,这是我们给高中三年画下的最完美句号!十二班集体行动,不留遗憾!”她身后,
体育委员陈浩用力拍着胸脯保证安全,引起一阵哄笑和口哨。林溪坐在靠窗的位置,
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熟悉街景。她精致的侧脸在夕阳余晖下如同细腻的瓷器,
只是那双漂亮的杏眼里,盛满了与周遭狂欢格格不入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空茫。
解脱了吗?似乎并没有。未来像车窗外模糊的景色,看不真切。她下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
上面是与暗恋三年的学长最后一条道别的信息,停留在“已读”状态,再无回应。
车内的喧闹在她耳边渐渐模糊成背景噪音。
直到——滋啦……滋滋……一阵尖锐刺耳的电流杂音毫无预兆地炸响,
瞬间盖过了所有欢声笑语。欢迎各位参与者。一个冰冷、平直,
毫无人类情感的电子合成音,透过车内广播系统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守护者游戏,
现在开始。车厢骤然死寂。所有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身份卡已随机发放至各位身边。
请低头查看。林溪茫然低头,
呼吸瞬间停滞——一张不知何时出现的、触感冰凉光滑的黑色金属卡片,
正静静躺在她的裙摆上。卡片中央,蚀刻着三个猩红得刺眼的小字:审判者。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她下意识地攥紧卡片,指尖冰凉,掌心却瞬间被冷汗浸透。
宣读:一、身份分为三类:审判者1名、净化者4名、迷失者其余所有人。
二、审判者权限:每日夜晚22:00-24:00可秘密标记一名净化者或迷失者。
三、净化者职责:每日白天07:00-19:00通过讨论与投票,
找出并处决审判者。成功处决审判者,游戏结束,净化者与迷失者获胜。
四、失败惩罚:若审判者未能于夜晚完成标记任务,将随机抹杀一名迷失者。
若七日内审判者未被找出并处决,所有净化者与迷失者将被集体抹杀。
五、重要提示:请保护身份卡。泄露即视为违规,即刻抹杀。游戏愉快。
广播结束,那冰冷的电子音如同幽灵般消散。车厢里是几秒钟绝对真空般的死寂。
“恶……恶作剧吧?”学习委员刘洋推了推眼镜,声音干涩发颤,“班长,是不是你搞的?
”夏芸脸色煞白,连连摇头,甜美的笑容荡然无存:“不,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车……这车是我叔叔联系的,他说很安全……”恐慌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猛烈炸开。
“开什么玩笑!抹杀?拍电影呢?”“卡片!我的卡片是绿色的‘迷失者’!
”“我这也是迷失者!谁的卡不一样?”“审判者是谁?自己站出来!别害大家!
”“净化者呢?净化者快出来啊!我们得合作找出审判者!
”吵嚷、质问、恐惧的哭腔混杂在一起,车厢化作沸腾的粥锅。林溪死死低着头,
长发垂落遮住她惨白的脸颊,
她能感觉到无数道或怀疑或恐惧的目光如同探针般扫过每一个人。
那张刻着“审判者”的金属卡片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发抖。标记?处决?
抹杀?这些词带来的血腥气几乎让她窒息。她该怎么办?就在这时,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
如同冰锥般刺穿了这片混乱的喧嚣。声音来自最后一排角落的阴影里。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那里坐着一个女生,穿着和大家一样的校服,却显得格格不入。
她叫容遇,一个月前才转学过来,沉默寡言,几乎没什么存在感。此刻,她缓缓抬起头,
露出一张清秀却异常苍白的脸。
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眼神——那不是十八岁少女应有的清澈或迷茫,
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一种洞穿世事的漠然,甚至带着一丝……嘲弄?“七十年了,
”容遇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这无聊的把戏,
还在继续?”她指尖夹着一张黑色卡片,随意地晃了晃,上面赫然是绿色的“迷失者”字样。
“你什么意思?容遇!”体育委员陈浩猛地站起来,壮硕的身躯带来压迫感,“你知道什么?
说清楚!”他下意识地挡在夏芸身前,带着保护的姿态。容遇的目光掠过陈浩,
精准地落在脸色发白的夏芸脸上,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意思就是,这趟车,
根本不是开往拉萨的。对吧,班长?或者,该叫你……‘摆渡人’?”最后三个字,
她说得又轻又慢,却像重锤砸在夏芸心上。夏芸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声音尖利:“你……你胡说!你血口喷人!陈浩,她疯了!把她赶下车!”陈浩犹豫了一下,
刚向前迈出一步,容遇冰冷的目光扫过来,
那目光里蕴含的威压竟让他这个一米八五的体育生硬生生顿住了脚步。
那不像是一个学生的眼神。“赶我下车?”容遇嗤笑,目光却越过夏浩的肩膀,锐利如刀,
直刺驾驶座,“那也得问问这位‘司机’先生,愿不愿意停车。”她的声音陡然拔高,
“开了四十三年黑车,手上十七条人命的老张头,停车对你有什么好处?”吱嘎——!
刺耳的急刹车声响起!巨大的惯性让所有人东倒西歪,惊叫连连。大巴轮胎摩擦地面,
冒出刺鼻的青烟,稳稳停在了盘山公路一个异常陡峭的弯道旁。下方,
是深不见底的幽暗峡谷。驾驶座上,那个一直沉默寡言、戴着鸭舌帽的中年司机,
缓缓转过头。帽檐下,露出一双浑浊却凶光毕露的眼睛,死死盯住容遇,
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笑:“小丫头片子,知道的不少啊。可惜,晚了!”话音未落,
司机猛地一打方向盘,油门被狠狠踩到底!庞大的车身发出咆哮,不再沿着国道前进,
而是蛮横地撞开路旁脆弱的防护栏,
朝着右侧一条被茂密植被掩盖、通往深山更幽暗处的颠簸土路冲去!
碎石和树枝噼里啪啦地打在车身上!“啊——!”绝望的尖叫再次充斥车厢。车身剧烈颠簸,
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他要把我们带进山!快阻止他!”有人哭喊。
几个男生试图冲向驾驶座,但剧烈的颠簸让他们寸步难行。夏芸被陈浩紧紧护在怀里,
脸上早已没了血色,眼中只剩下深切的恐惧,不知是对司机,还是对揭穿了一切的容遇。
就在这时,容遇动了。在所有人都被甩得东倒西歪之际,她如同脚下生根,稳稳地站了起来。
那双苍老而冰冷的眼眸扫过一张张写满惊恐的年轻脸庞,没有一丝犹豫。“想活命的,
”她的声音穿透引擎的轰鸣和尖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跟我跳!”下一秒,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她猛地转身,抬起脚,狠狠踹向身旁紧闭的车窗!砰!
哗啦——!钢化玻璃应声而碎!冰冷的、带着草木腥气和深山寒意的狂风瞬间倒灌而入!
“你疯了!下面是悬崖!”林溪失声尖叫,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审判者的卡片在她手中变得滚烫。容遇半个身子已经探出窗外,
破碎的玻璃边缘划破了她手臂的校服,留下刺目的血痕。她回头,长发在狂乱的风中飞舞,
那张年轻的脸庞上,是与年龄极端不符的、钢铁般的意志和一丝悲悯:“留下来,
才是死路一条!跳下去,还有一线生机!相信我一次!”她的目光,
似乎有意无意地扫过林溪紧握卡片的手。信任?在这个时候?
林溪看着车外飞速掠过的、模糊成一片的陡峭山坡和嶙峋怪石,跳下去生还的几率能有多少?
可留在这辆被疯子控制、驶向未知地狱的车里……“妈的!拼了!
”一个平时沉默寡言的男生,看着容遇手臂上刺目的血痕和那双决绝的眼睛,猛地一咬牙,
第二个冲向破碎的车窗!仿佛一个信号被点燃。“我也跳!”“等等我!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人挣扎着,踉跄着,
扑向那唯一的生路——那个被容遇用血肉之躯破开的、通往未知深渊的窗口。
林溪被混乱的人流裹挟着向前。她回头,看到夏芸被陈浩死死拽着,正艰难地朝车窗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