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三年女人我回来了 小说

重生三年女人我回来了 小说

作者: 喵喵不吃番茄

言情小说连载

小说《重生三年女人我回来说》“喵喵不吃番茄”的作品之张伟坤苏晴雨是书中的主要人全文精彩选节:第一章:吉他玹断在雨夜里沈明川的放大镜压着右眼竹片挑开松了的琴码窗外的蝉鸣突然断了——老巷口的雨来得窗玻璃哐当响了雨珠子砸得窗框发他低头继续拨弄那把旧小提指腹擦过琴颈处一道凹陷的划眼前浮起画面:穿蓝布衫的老头坐在藤椅手抖着按阳光透过葡萄架漏下在琴身洒下细碎的这是王阿公的上周他说琴音发沈明川摸了半天才摸出琴颈被孙子拿玩具车撞凹了道“小沈!”门被...

2025-07-22 14:21:47

第一章:吉他玹断在雨夜里

沈明川的放大镜压着右眼皮。

竹片挑开松了的琴码时,窗外的蝉鸣突然断了——老巷口的雨来得急,窗玻璃哐当响了声,雨珠子砸得窗框发颤。

他低头继续拨弄那把旧小提琴。

指腹擦过琴颈处一道凹陷的划痕,眼前浮起画面:穿蓝布衫的老头坐在藤椅上,手抖着按弦,阳光透过葡萄架漏下来,在琴身洒下细碎的金。

这是王阿公的琴,上周他说琴音发闷,沈明川摸了半天才摸出琴颈被孙子拿玩具车撞凹了道痕。

“小沈!”

门被撞开的风卷着雨丝扑进来。

王秀芬裹着湿哒哒的红伞冲进来,发梢滴着水,怀里护着个褪色的木琴盒。

“活动室角落翻出来的!”她把琴盒往桌上一放,水珠顺着盒边淌到沈明川刚擦净的桌布上,“有人托我送来的,说急着用。”

沈明川摘下放大镜,指节抵着桌面站起来。

他个子高,弯腰时额前碎发扫过琴盒上的水痕。“谁托的?”

“没说。”王秀芬扯下伞上的雨水,“就塞我手里说’找老巷口修琴的小沈‘。

我想着这琴在活动室积灰大半年了,指不定是哪家孩子的宝贝,赶紧送过来。“她扒拉了下琴盒搭扣,”你看看,这木头都裂了道缝。“

沈明川打开琴盒。

松香味混着潮湿的木头味涌出来。

吉他身泛着旧木的黄,琴头刻着歪歪扭扭的“晚棠”两个字,划痕从琴头一路划到共鸣箱,像道狰狞的疤。

他指腹擦过最深的那道,木刺扎进皮肤,血珠渗出来,在琴身上晕开个小红点。

“哟,还夹着纸。”王秀芬凑过来,手指点了点琴箱缝隙里露出的纸角。

沈明川捏着纸角抽出来。

泛黄的便签纸卷着边,墨迹有些晕开,却还能认出字:“风吹过老巷口时,记得唱给我听。”

他指尖顿住。心跳漏了一拍。

这字迹......

“我先走了啊!”王秀芬抓起伞往门外冲,“修好记得喊我,我给送回去!”门“砰”地撞上,雨声又密了几分。

沈明川没应声。

他盯着便签纸,喉结动了动。

十年前的夏天突然涌进脑子:他蹲在老槐树下,树叶沙沙响,树那边传来清凌凌的歌声。“老巷口的风/吹过青石板/吹过我吉他的弦......”扎着马尾的姑娘坐在台阶上,吉他搁在腿上,发梢沾着槐花瓣。

他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绿豆糕,听得出了神,直到姑娘抬头,他才慌慌张张往墙根缩——可那姑娘没看过来,低头在琴箱里塞了张纸。

“沈师傅?”

王阿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沈明川猛地回神,便签纸被他捏出褶皱。

他把纸小心塞回琴箱缝隙,抬头时看见王阿公举着伞站在门口,“我来看看我的琴......”

“快好了。”沈明川应了声,低头继续修小提琴。

可手指总往旁边的吉他上飘。

等王阿公拿着琴走后,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拨了下吉他弦。

第三根弦嗡地响了。音色闷得像堵了棉花。

他低头看弦。

金属丝在12品处断了,断面泛着冷光。

第三根弦的闷响撞进耳膜时,沈明川的指尖麻了麻。

他盯着断弦的断面,记忆突然被扯出一道裂缝——十年前老槐树下的蝉鸣顺着裂缝钻进来,混着女孩清亮的嗓音:“老巷口的风/绕着屋檐转/转进我吉他的弦......”

“这琴啊,我瞧着像有点来历。”王秀芬的声音从门口飘过来。

她不知什么时候又折了回来,正踮脚够墙上挂着的油纸伞,“前阵子社区搞怀旧展,有人搬来这琴盒,说是什么’当年红过的民谣歌手‘用过的。”她拽下伞,转身时瞥见沈明川盯着吉他发愣,笑出褶子,“怎么?

小沈对这个感兴趣?“

沈明川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十年前那个夏天,槐花瓣落在姑娘的吉他上,她唱完那首《老巷口的风》后,人群里有人举着灯牌喊“苏晚棠”。

他当时蹲在树后,攥着的绿豆糕被汗浸软了,却没敢挪一步。

“没。”他低头把吉他往自己跟前拉了拉,“该修了。”

王秀芬没再追问,哼着小曲儿推门走了。

门轴吱呀声里,沈明川摸出工具箱。

小起子沿着琴身缝隙撬动时,木屑簌簌往下掉。

他用软毛刷扫净灰尘,发现琴箱内侧有块颜色略浅的木片——是后来粘上去的夹层。

雨停时,老巷口的路灯次第亮了。

沈明川的台灯在桌面投下暖黄光晕,他捏着起子轻轻一挑,夹层“咔”地弹开。

一枚褪色的演出徽章掉在泛着松香味的木屑里。

铜制的徽章边缘磨得发亮,中间刻着“苏晚棠2013夏·老巷口民谣夜”。

沈明川的手指抖了抖,想起十六岁那年暴雨夜,他蹲在老槐树下躲雨,看见穿白裙子的姑娘抱着吉他往巷口跑,琴盒扣没扣紧,这枚徽章“叮”地掉在他脚边。

他捡起来时,姑娘已经跑远了,只留给他一个抱着琴盒的背影,和被雨水打湿的“晚棠”两个字——和吉他琴头刻的一模一样。

他捏着徽章贴在眼皮上。

十年前的雨声突然清晰起来:姑娘在暴雨里跑,琴盒撞在腿上,他攥着徽章追了两步,又停住。

那时他刚跟着爷爷学修琴,手背上还沾着木屑,哪里敢追上去说“你的东西掉了”?

更不敢说,他蹲在树后听了她三个月的歌,连她吉他第三根弦总比其他弦松半调都知道。

桌上的老式座钟敲了十下。

沈明川把徽章轻轻放回夹层,用木胶重新粘好。

他收拾起子和毛刷时,目光扫过吉他琴头的“晚棠”二字——被划痕覆盖的部分,隐约能看出是用彩色铅笔描过的,像极了姑娘当年总别在马尾上的彩色头绳。

他关上台灯。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在吉他弦上投下一道银线。

明天得先换弦,他想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沿敲了敲——正是《老巷口的风》的节奏。

第2章修琴师的树影记忆

沈明川天没亮就到了铺子。

工具箱里的弦是爷爷留下的老货,他挑了一套最细的钢弦,拆封时牛皮纸沙沙作响。

拆开单弦时,铜锈沾在了指腹上,十年前树后的少年突然在他的记忆中苏醒——他记得那姑娘的第三根弦总是松半调,弹《老巷口的风》副歌时会跑调,树后的他跟着着急,指甲都掐进了掌心。

“得调标准音。”他对着空气说道,又觉得自己很傻,便低下头用校音器拨了拨弦。

琴身的划痕在晨光中显现了出来。

他用细砂纸轻轻打磨,第一道长长的划痕从琴桥延伸到音孔,就像一道浅浅的伤疤。

那年夏天,她靠在老槐树下弹琴,风拂过琴弦,槐花瓣飘进了琴箱,有个醉汉踉跄着撞了上来,吉他磕在了树桩上——他蹲在树后,紧紧攥着衣角,听她笑着说“没事”,而他自己却在夜里翻出爷爷的砂纸,对着木头练习打磨。

“修好了。”他对着划痕吹了吹木屑,突然笑了。

那时他连琴都摸不着,只会对着爷爷修好的旧吉他比划。

下午三点,苏晚棠抱着帆布包站在铺门口。

玻璃上贴着“取琴请按铃”,她按了十下,门里没有动静。

她正打算离开,王秀芬从巷口跑了过来,手里攥着芹菜:“哎呀,小苏!明川去仓库搬木料了,我刚锁门去买菜,钥匙插在门上忘了拔!”

她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串,转身朝居委会跑去:“我去拿备用钥匙,你在门口等等啊!”

苏晚棠望着锁眼上的钥匙,没有说话。

修琴铺门口钉着一块木板,上面贴满了泛黄的便签纸——那是沈明川的修琴笔记。

她凑过去,最上面一张写着:“小提琴E弦在第三品处断了,主人拉《梁祝》时太用力,指甲盖蹭过琴颈,有茧子。”

下一张是关于吉他的:“琴箱左侧有三道浅痕,是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造成的。主人经常坐在阳台,右腿压着琴身,说明情绪低落时会弹琴——2023年5月17日 沈明川。”

她的指尖颤抖起来。

那枚银戒指是她十九岁生日时自己买的,后来演出时总是戴着,在写不出歌的深夜,她确实总是蜷缩在出租屋的阳台,右腿压着琴身。

当风灌进来时,她会哼两句不成调的旋律,以为只有月亮能听见。

“他怎么知道?”她小声问道,低下头看到最底下一张笔记,字迹更淡:“老巷口槐树下的吉他,第三弦松半调,姑娘唱《老巷口的风》时,槐花瓣落了十七片——2013年8月5日 沈明川。”

十七片。

那年夏天她数过,每次唱到“风穿过老巷口”,槐花瓣就会飘落。

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她掏出来,屏幕亮着:林小满来电。

手指悬停在接听键上,修琴铺的门突然“咔嗒”一声开了。

沈明川抱着半人高的木料站在门里,木屑沾在他浅色的工装裤上,看到她时,耳尖泛红:“吉他……修好了。”

苏晚棠望着他手里的木料,又把目光移回到门口的笔记上。

风掀起一张便签,上面的字被吹得四处乱飞——但她听清了,是十年前自己唱的那句:“老巷口的风,会记住所有没说出口的话”。

苏晚棠接起电话时,手指关节捏得泛白。

林小满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晚棠,有家影视公司想翻拍《老巷口的风》用作主题曲!但他们要求你先澄清当年抄袭的事情,否则版权无法通过审核。”

她望着修琴铺门楣上褪色的“明川修琴”木牌,喉咙发紧。

十年前周浩在发布会上摔话筒的声音突然涌入脑海——“苏晚棠的创作全是偷来的!”记者的镜头闪得她睁不开眼,台下有人扔矿泉水瓶,砸中了她脚边的吉他箱。

“晚棠?”林小满喊她。

她把手机贴在耳边,盯着沈明川工装裤上沾的木屑。

那些木屑极像十年前槐树下细碎的阳光,那时她抱着吉他唱歌,总觉得树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

“我……”话还没说完,沈明川抱着木料侧身进了门,把木料靠在墙角,转身从里屋捧出一个红绒布包。

吉他裹在绒布里,弦钮擦得发亮。

沈明川蹲下来打开琴箱,动作轻得就像在揭开一道伤疤。

他往琴箱里塞防潮棉时,一张泛黄的纸条从夹层滑落出来——那是她五年前写的创作手记,背面有一行小字,墨迹淡得像是被水浸过:“谢谢你听懂我的歌。”

他的手指停在半空中。

那字迹歪歪扭扭的,像中学生写的。

十年前的夏天突然涌上心头:他蹲在老槐树根后,看着穿白裙子的姑娘抱着吉他唱“老巷口的风,会记住所有没说出口的话”。

她唱完后往琴箱里塞纸条,他没看清内容,只听见她小声说:“要是有人懂就好了。”

“沈师傅?”苏晚棠的声音从门口飘了过来。

他慌忙把纸条塞回琴箱,抬头时正好对上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和记忆里树下的姑娘重合在了一起。

他的喉结动了动,十年前没说出口的话突然涌到嘴边:“这把琴……是你当年的那把吧?”

苏晚棠的脚步停住了。

她想起便签上“2013.8.5”那个日期,想起自己数过的十七片槐花瓣。

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她看见沈明川工装口袋里别着一把旧木尺,和爷爷修家具时用的那把很像。

“你……”她刚开口,沈明川已经把吉他递了过来,指尖碰到她手背时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

吉他贴着掌心的温度,和十年前在槐树下抱着时一模一样。

她的手指轻轻搭在弦上,G弦微微颤动,发出一声清亮的“哆”。

沈明川望着她垂落的睫毛,突然想起当年躲在树后的自己——那时他总是在她唱完后,蹲在原地等风把琴声卷过来,再用爷爷的旧吉他偷偷模仿,直到弦钮磨出了茧。

“要试试吗?”他轻声问道。

苏晚棠的指尖停在了弦上。

远处传来王秀芬喊“明川来端绿豆汤”的声音,修琴铺里飘进了桂花香。

她望着沈明川工装裤上没拍干净的木屑,突然想起便签上那句“会记住所有没说出口的话”。

喉咙发紧,她轻轻拨动了第一根弦。

第3章 琴声响起的误会

苏晚棠的手指搭在弦上,轻轻一挑。

熟悉的音色漫出来,像十年前老槐树下的风突然灌进耳朵。

她睫毛颤了颤,眼眶有点热。

“你怎么知道是我?”她声音发哑。

沈明川没说话,指了指琴箱内侧。

她凑近看,木头纹路里刻着行小字:“老巷口的风会记住所有没说出口的话”。

字迹歪歪扭扭,是她十七岁时拿铅笔尖偷偷刻的——那年她总蹲在修琴铺对面的槐树下唱歌,琴箱里塞着写满歌词的纸条,刻这行字时,木刺扎得指尖冒了血。

“我爷爷教我修琴时说,乐器比人诚实。”沈明川蹲在她旁边,工装裤膝盖处沾着木屑,“这把琴的弦枕磨损弧度,和你当年站在树下发力的角度一模一样。”

修琴铺门口有穿堂风。

王秀芬端着绿豆汤路过,看了眼他们,又悄悄拐去了便民服务点。

苏晚棠搬了把竹椅坐下,吉他搁在腿上。“五年前那事......”她低头拨弦,G弦发出清亮的颤音,“周浩说要给我造势。”

沈明川没接话,从抽屉里摸出杯凉茶推过去。

“他趁我录demo时,往副歌里偷偷混了段陈默的旋律。”苏晚棠指甲掐进琴身,“陈默当时正火,公司买了营销号,说我‘十年前就开始抄’。”

沈明川的拇指蹭过琴颈上一道浅痕——那是她当年练《老巷口的风》时,琴弦崩断划的。

“我找他对质,他说‘这是为你好,黑红也是红’。”苏晚棠笑了一声,比哭还难听,“后来我拒了所有商演,他就把合同往我脸上一摔,说我‘不识抬举’。”

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

沈明川突然摸向工装口袋,掏出个银色小物件。

“那年你在树下唱歌,我躲在树后听。”他拇指蹭过徽章边缘的磨损,“你唱完急着走,这东西掉在树根下。”

苏晚棠的手顿在弦上。

那是枚月亮形状的演出徽章,背面刻着“2013.8.15”——她十八岁第一次在巷口小酒吧演出时戴的,散场后翻遍背包都没找到,以为是落在后台了。

“我......”她喉咙发紧,伸手去碰徽章,指尖在半空停住。

沈明川把徽章轻轻放在她掌心。金属有点凉,贴着她发烫的皮肤。

“前几天周浩给我发消息了。”苏晚棠突然说,盯着徽章上的刻字,“说要帮我‘重启事业’。”

沈明川没接话,低头收拾桌上的琴钉。

他听见苏晚棠的指腹蹭过徽章背面,发出极轻的沙沙声。

“他要的从来不是我的歌。”她把徽章攥进手心,“是流量,是钱。”

修琴铺的挂钟敲了五下。

沈明川抬头时,看见苏晚棠盯着琴箱里那张泛黄的纸条——背面那行“谢谢你听懂我的歌”,是他十年前躲在树后,用铅笔描了三遍才敢写的。

她突然抬头,眼尾泛红:“你......当年也在听?”

沈明川的耳尖红了。

他抓起桌上的木尺,假装检查吉他琴桥,却听见自己说:“不止当年。”

苏晚棠的手指搭在弦上,这次拨得很慢。

琴声裹着桂香飘出巷口,撞在青石板墙上又弹回来。

“要再唱一遍吗?”沈明川轻声问。

她望着他工装口袋里别着的旧木尺——和爷爷修家具时用的那把,连磨损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好。”她吸了吸鼻子,指尖落在第一根弦上,“就唱《老巷口的风》。”

远处传来王秀芬喊“晚棠来吃桂花糕”的声音。

沈明川搬了张凳子坐在她旁边,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他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指正跟着旋律轻轻打拍子——和十年前躲在树后时,一模一样。

苏晚棠唱到副歌时,放在脚边的手机亮了。

屏幕上是条未读消息,发件人备注:周浩。

她没看,继续唱。

沈明川望着她被风吹起的发梢,突然想起爷爷临终前说的话:“旧物最金贵的,是有人记得它的故事。”

而他记得。

记得树下白裙子的姑娘,记得琴箱里没送出的纸条,记得那枚月亮形状的徽章在树根下闪着光——像颗被风藏了十年的星星。

苏晚棠唱完最后一句时,夕阳正漫过修琴铺的门楣。

她低头看掌心的徽章,突然发现背面多了行小字。

是沈明川的字迹,很淡,像怕被人发现似的:“我听懂了。”苏晚棠的指尖在徽章背面那行字上反复摩挲。

十年前的记忆突然涌上来——她第一次在巷口酒吧演出,下台时撞翻了后台的木凳,月亮徽章就是那时掉的。

她蹲在地上找了十分钟,没找到,后来安慰自己“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却不知道有个小男孩捡走了它,藏了整整十年。

“晚棠!”王秀芬的大嗓门从巷口飘过来,“有个男的在便民服务点等你,说是你前经纪人周浩,说有办法帮你澄清抄袭的事!”

苏晚棠的手猛地收紧,徽章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她抬头看沈明川,对方正用软毛刷清理吉他琴箱里的木屑,听见“周浩”二字,手腕明显顿了顿。

“我不去。”苏晚棠把徽章塞进牛仔裤口袋,“五年前他能往我歌里塞别人的旋律,现在说的‘澄清’能有几分真?”

王秀芬搓了搓手:“那小子说就在巷口奶茶店,你要是不愿见,我帮你轰走?”

沈明川放下毛刷,工装裤口袋里的木尺露出半截:“我陪你去。”

苏晚棠盯着他泛白的袖口——那是修琴时蹭的木屑印子,和爷爷当年的旧衫一模一样。

她突然笑了:“不用。

我自己去,当面说清楚。“

奶茶店玻璃门推开时,周浩正翘着二郎腿刷手机。

他抬头看见苏晚棠,立刻堆出热情的笑:“晚棠!

我就说你肯定会来,当年的事是我不对......“

“周哥。”苏晚棠打断他,“你说的‘澄清’,是要我配合你炒‘被经纪人迫害’的人设,还是再往我歌里塞点什么?”

周浩的笑僵在脸上:“你这话说的......我是看你现在在小酒吧驻唱太委屈,想帮你上综艺......”

“不用。”苏晚棠转身要走,被周浩抓住手腕。

她甩开他的手,力度大得奶茶杯在桌上晃了晃:“再碰我,我报警。”

出了奶茶店,晚风裹着桂花香扑在脸上。

沈明川不知何时等在巷口,手里提着她落在修琴铺的帆布包。

“他没为难你?”他问。

苏晚棠摇头,接过包时碰到他指尖——沾着木蜡油的味道,和修琴铺里的气味一模一样。

“我没事。”她低头翻包找钥匙,“就是突然想起,当年你爷爷修琴时总说‘急功近利的手修不好旧物’,周浩这种人......”

“修不好人心。”沈明川补了半句。

苏晚棠抬头看他。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和十年前树后的那个影子重叠在一起。

她突然说:“今晚我想去老槐树下练歌,你......要来听吗?”

沈明川的耳尖又红了:“好。”

老槐树的枝桠在月光下投出斑驳的影。

苏晚棠抱着吉他坐石墩上,琴弦擦过指尖时,想起白天在修琴铺唱的那版《老巷口的风》。

这次她唱得很慢,每个尾音都裹着风的温度。

沈明川靠在树干上,望着她被月光镀亮的发梢。

十年前他也是这样,躲在树后,听她的歌声撞碎在青石板上。

那时他攥着捡到的徽章,想跑过去说“你唱得真好”,可喉咙像被塞了团棉花,最后只敢把纸条塞进她琴箱。

“我听懂了你的歌。”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桂花瓣。

苏晚棠的手指顿在弦上。

她转头看他,月光落在他工装裤的木屑印子上,落在他别着的旧木尺上。

她突然笑了:“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沈明川低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子,“歌很好听。”

苏晚棠没再追问。

她继续弹唱,这次把副歌的尾音拖得很长,像要把十年前没唱完的遗憾都补回来。

深夜的修琴铺落了锁。

沈明川打着手电筒检查白天没修完的吉他,指尖划过琴箱内侧的刻字时,突然顿住——在“老巷口的风会记住所有没说出口的话”旁边,有块木头颜色比周围浅些,用指甲轻轻一抠,竟露出道细缝。

他拿木尺尖挑开细缝,里面卡着个指甲盖大小的东西。

金属外壳泛着冷光,边缘有磨损的痕迹。

他凑近看,隐约能看见上面刻着“录音模块”三个字。

沈明川的呼吸一重。

他放下木尺,把吉他轻轻放回工作台。

窗外的月光漏进来,照在那个小模块上,像照见了某个被封存十年的秘密。

第4章 老琴箱里的新旋律

沈明川的拇指在模块边缘摩挲。

金属外壳上的划痕像道疤,他突然想起苏晚棠说过,当年“抄袭”证据是“有人匿名寄了竞品歌手的原创手稿”。

而她自己的创作笔记,偏偏“在巡演途中丢了”。

他翻出通讯录,找到陈远的号码。

对方接电话时正啃着泡面,听说要修“老古董电子件”,骂了句“你个修琴的怎么总折腾我”,但半小时后还是开着电动车到了修琴铺。

“哪儿整的这玩意儿?”陈远捏着模块凑近看,“微型录音器,十年前的老款了,现在早停产。”他从工具箱掏镊子,“接口磨损严重,应该被反复插拔过——估计录完音就藏这儿了。”

沈明川没说话,盯着陈远把模块连上便携电脑。

屏幕闪过一串乱码,突然跳出个音频文件夹。

最早的一条时间戳是2013年5月17日——苏晚棠被指抄袭的前一周。

陈远双击文件,吉他扫弦声混着风响从电脑里冒出来。

沈明川耳尖动了动——是苏晚棠的声音,比现在更清透些,唱的是《老巷口的风》的副歌:“桂花瓣落进琴箱/藏着没说出口的谎……”

“这是她的原创demo。”他轻声说。

陈远手一顿:“所以当年说她抄的那首《风里的信》,和这旋律……”

“一模一样。”沈明川喉结动了动。

凌晨三点,林小满的酒吧后台还亮着灯。

沈明川把U盘塞进她手里时,她正蹲在椅子上啃三明治,睫毛膏蹭了半张脸。

“什么东西?”“你听听。”他转身要走,被她拽住袖子。

耳机里的旋律刚飘出半句,林小满的三明治“啪”掉在地上。

她扯下耳机冲他喊:“这是她在老槐树下写的那首!当时她非说没写完不让录,结果……”声音突然哽住。

沈明川低头看自己沾着木屑的鞋尖:“时间是抄袭案前一周。”

林小满掏出手机狂按号码,回头冲他笑时眼睛发亮:“周浩那孙子当年说‘原创手稿丢了’,合着是自己藏了录音当把柄!等律师查完版权记录,我要把这孙子钉在耻辱柱上——”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林小满看了眼来电显示,笑容猛地收住:“苏晚棠的电话。”

沈明川没多留。

他走过老巷口时,月亮正往西边坠,桂香裹着风钻进领口。

修琴铺的窗还亮着,他摸出钥匙开门,一眼看见工作台角落的吉他——琴箱夹层的细缝被他用木粉填了,颜色和周围几乎融为一体。

与此同时,周浩正站在巷口便利店门口,盯着手机里苏晚棠今晚在小酒吧驻唱的照片。

他摸了摸西装内袋里的信封,里面装着新签的演出合约,嘴角扯出抹笑。

便利店的荧光灯照在他镜片上,遮住了眼底的暗。

周浩是在苏晚棠驻唱结束后堵住了她。

小酒吧的后巷堆着啤酒箱,他把西装搭在臂弯,笑得眼角的细纹都挤在了一起:“晚棠,好久不见。”

苏晚棠攥紧吉他背带,往后退了半步。

路灯在他的镜片上反光,就像当年签第一份合约时那样——他说“我帮你红”,后来又说“你抄了别人的歌”。

“当年是我混账。”周浩拿出烟盒又放下,“那稿子是我让人寄的,你写的小样我藏起来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晃了晃,“我可以去警局作证,只要你……”

“只要我签回工作室。”苏晚棠接过话茬。

后巷里的风穿堂而过,吹得她的刘海乱舞。

周浩的笑容依旧,就像一块抹了蜜的玻璃,甜得让人难受。

“新合约的抽成降低两成。”他往前凑了凑,“你不是想唱歌吗?我能让你登上音乐节,让《老巷口的风》再次走红——”

“我得考虑一下。”苏晚棠避开他的目光,朝巷口走去。

王秀芬是来送社区活动通知的。

她拎着塑料袋站在巷口,刚要喊“小苏”,就看见周浩往苏晚棠手里塞名片。

那男人笑得太殷勤了,就像当年哄她签“自愿退圈”声明时的样子。

“这事不对劲。”王秀芬蹲在自家厨房择菜时,对着老伴唠叨,“小苏那丫头倔,说不定被他忽悠了。”她拍了拍围裙上的菜叶子,“明天我得把她骗到修琴铺去——沈师傅心思细腻,肯定能看出端倪。”

第二天早上,苏晚棠被王秀芬拽进修琴铺时,手里还攥着周浩的名片。

沈明川正低着头修理一把断弦的二胡,抬头时,木锉“咔”的一声磕在了桌沿上。

“王姨说你有话要跟我说。”苏晚棠把吉他靠在墙角。

沈明川没有回应,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金属模块。

那是从她的吉他里拆出来的,边缘还沾着他修琴时留下的木屑。

他又插上U盘,电脑里飘出清脆的吉他声——是《老巷口的风》的副歌部分,比现在的版本多了几分青涩。

“2013年5月17日。”他指了指时间戳,“抄袭案发生的前一周。”

苏晚棠的手指紧紧扣住桌沿。

那是她在老槐树下写的小样,当时怕没写完被人笑话,连林小满都没让听。

后来巡演时箱子被偷,她以为这辈子都找不回来了。

“你没有抄袭,是你的声音被偷走了。”沈明川的声音轻得像落在琴箱里的桂花瓣。

苏晚棠的眼眶突然发热。

她想起这些年在小酒吧里唱别人的歌,想起被记者堵在后台时的难堪,想起每次弹那把旧吉他时,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原来缺的是自己的声音。

“你为什么一直帮我?”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颤抖着。

沈明川的耳尖红到了脖颈。

他低下头,把二胡弦绞紧,指甲盖蹭过泛着包浆的琴筒。

窗外的桂花香飘了进来,落在他修琴的布上,也落在苏晚棠攥着的名片上。

林小满的手机在酒吧后台震动时,她正对着电脑查询版权登记号。

屏幕上跳出一串陌生号码,备注是“Livehouse陈经理”。

她接起电话,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沿,听完对方的来意后,突然笑出声来:“行,下周末?我让她准备新歌。”

修琴铺里,王秀芬正把苏晚棠往桂树下推:“明川手艺好,你那把吉他再让他调一调——”

沈明川已经捧起那把旧吉他。

他的指尖拂过琴箱上的划痕,就像在抚摸一段被藏了十年的时光。

第5章 风从老巷口吹来

林小满把手机往桌上一摔时,陈远正蹲在她工作室修麦克风。

“陈经理说他们最近在做’城市记忆‘主题演出,要找个能唱老巷子故事的歌手。”她扯了扯松垮的卫衣帽子,“我顺口提了晚棠的《老巷口的风》——你猜怎么着?

人家连版权费都不要,只要她本人来。“

陈远的螺丝刀“叮”地掉在工具箱里。“你没提前跟晚棠说?”

“说了她准躲。”林小满翻出苏晚棠的演出服,袖口还沾着上次驻唱时溅的啤酒渍,“上回在酒吧她唱到副歌就跑后台,说‘现在的嗓子配不上当年的调’——我偏要让她看看,有人等这声音等十年了。”

演出当晚七点,苏晚棠被林小满拽着胳膊往Livehouse走时,还攥着修琴铺的丝绒琴袋。“不是说听别人唱么?”她低头看自己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我连口红都没涂。”

“听你自己唱不行啊?”林小满把她推进后台,反手锁上门。

苏晚棠这才看见化妆镜上贴着节目单,最底下一行加粗写着“神秘嘉宾:苏晚棠《老巷口的风》复刻版”。

她指尖戳在“复刻版”三个字上,突然想起沈明川电脑里那个带时间戳的demo——原来不止她一个人,把那段被偷走的声音当宝贝藏着。

“小满你疯了。”她转身去推门,却听见前台传来骚动。

“苏晚棠!”

“晚棠姐!”

年轻的、苍老的、带着方言尾音的呼喊混在一起,像老巷口的风卷着桂花瓣往后台钻。

苏晚棠贴着门听,有人举着灯牌,光透过门缝照在她鞋尖——是十年前巡演时粉丝自制的,蓝底白字的“晚棠的风不会停”。

“他们怎么知道我来?”她声音发颤。

林小满从化妆台底下摸出个银色胸麦,别在她衣领上。“上个月我在独立音乐论坛发了条’谁还记得2013年巷口老槐树的清唱‘,底下八百条留言说’苏晚棠‘。”她拍拍苏晚棠的肩,“你以为只有沈明川留着你的demo?

全城的老邻居都在等你开口。“

后台的布帘被掀起一角。

沈明川抱着那把修好的吉他站在阴影里,琴箱上的划痕在暖光下泛着蜜色。“弦调过了。”他把吉他递过去,指腹蹭过她手背,“桂花香的味道,我加进共鸣箱了。”

苏晚棠这才闻见,琴箱里正飘着若有若无的甜香——是沈明川用桂花瓣泡的木蜡油,他修琴时总说“老物件要带着老味道”。

前台的呼喊声突然拔高。

主持人的声音混在里面:“接下来,让我们请出一位,用一把旧吉他藏了十年故事的——”

苏晚棠的指甲掐进琴颈。

她想起被记者围堵的那天,经纪人把“抄袭”通稿拍在她脸上;想起在小酒吧唱别人的歌时,台下醉汉喊“换首热乎的”;想起沈明川说“你缺的是自己的声音”时,桂花瓣落在她手背上的温度。

“我不敢。”她低声说。

林小满从后面推了她一把。“你该被听懂。”

沈明川跟着往前迈半步,手指悄悄按向西装内袋的遥控器——那是他连夜改装的录音模块,备份着2013年的demo。

如果她忘词,如果她紧张,如果有人再喊“抄袭”......他盯着台上的追光灯,喉结动了动。

苏晚棠被推到舞台边缘时,眼前一片白。

她看见第一排坐着王秀芬,举着手机录视频;再后面是修鞋摊的老张头,抱着他那把总跑调的京胡;最角落的位置,陈远举着相机对她比了个“OK”。

观众突然安静下来。有人喊:“晚棠姐,我们听。”

苏晚棠低头调整琴带。

琴弦擦过指尖的瞬间,她听见沈明川的声音在耳边响:“是老槐树的风,是青石板的雨,是你当年坐在树杈上唱的调。”

她把吉他抱得更紧了些。

后台的沈明川松开遥控器,掌心全是汗。

他望着台上那个被光裹住的身影,突然想起十六岁那年,他躲在老槐树上修爷爷的木工刨子,听见树杈上有人哼歌——

“老巷口的风,吹过青石板,

吹落桂花瓣,落进旧琴箱......“

现在,那个声音要重新落进千万个琴箱里了。

苏晚棠指尖轻拨琴弦。

第一个音出来时,前排王秀芬的手机抖了一下,视频框里的皱纹都跟着颤。

老张头的京胡搁在腿上,弓子松松垂着——这调儿,和十年前老槐树下飘的一模一样。

观众里有人吸鼻子。

有人跟着哼,声音轻得像飘在桂香里的棉絮。

苏晚棠闭着眼,琴箱里的桂花香往鼻尖钻。

她想起沈明川蹲在修琴铺地上,用棉签蘸木蜡油往琴缝里抹,说:“这琴陪你淋过三场雨,得让它闻见当年的桂。”

唱到第二段副歌时,后台帘子“哗啦”被拽开。

周浩挤进来,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歪在锁骨上。

“她抄袭!”他冲上台,手指几乎戳到苏晚棠鼻尖,“十年前那首歌是李老师写的,她偷的!”

苏晚棠后退半步,吉他弦刮过手臂。

台下骚动起来。

有小年轻喊:“有证据吗?”周浩脖子红了:“我是她前经纪人,能骗你们?”

林小满从侧台冲出来,手机举得老高。

“证据?”她按了下播放键,周浩的声音炸在音响里,“这旋律不错,我拿去给李老师用一下——晚棠刚写的,她不会在意。”

全场静得能听见琴弦震颤。

周浩瞪圆眼:“你...你偷录!”林小满冷笑:“我早防着你。去年在酒吧,你醉了说漏嘴,我录的。”她晃了晃手机,“陈远帮忙提取的原声,没剪辑。”

陈远从观众席站起来,举着个U盘。

“我是电子维修师,能证明录音没改过。”他看了眼沈明川,“明川说晚棠需要,我就来了。”

周浩踉跄两步,撞翻了麦克风架。

“你们...你们合起伙来坑我!”他吼完转身就跑,西装后襟沾着舞台的金粉,像条落荒的鱼。

苏晚棠盯着他背影,喉咙发紧。

十年前的暴雨突然涌进记忆——她举着demo冲进经纪公司,周浩把文件摔在她脸上:“李老师说你抄袭,不想打官司就闭嘴。”

“晚棠。”沈明川不知何时站到她身边。

他手里还攥着那把吉他,琴颈被他握得发烫。

“你该继续唱下去。”他声音轻,却像块压舱石,“当年树杈上的歌,该被听见。”

苏晚棠接过吉他。

琴弦还是沈明川调的音,低半度,刚好适合她现在的嗓子。

她抬头看台下,王秀芬抹着眼泪冲她点头,老张头用京胡弓子敲着大腿打拍子,陈远的相机闪个不停。

“老巷口的风,吹过青石板——”她重新开口,声音比刚才更稳。

桂花香裹着琴音漫开,有人跟着唱,有人哭出了声。

这一次,没有记者举着话筒喊“抄袭”,没有醉汉拍桌子要换歌。

只有风,从老巷口的方向吹来,把十年前的云,轻轻推开。

散场时,林小满塞给她一沓演出邀请。

“明天有音乐节,下周末有剧场——”苏晚棠翻到最底下,看见张泛黄的纸条。

是十年前粉丝写的:“等你再唱老巷口的风。”

沈明川蹲在后台收拾吉他。

琴箱里的桂花瓣落了两片在他脚边。

手机震了震,是林小满发来的消息:“晚棠说新专辑要叫《修琴铺的风》,你得给她做把纪念琴。”

他低头笑了,指尖蹭过琴箱上的划痕——那是苏晚棠当年在树杈上弹时,被树枝刮的。

现在,这些划痕终于能跟着新的歌,飘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第6章 修琴铺的风又起

苏晚棠把演出邀请单摊在修琴铺的木桌上时,沈明川正低头修一把裂了琴颈的小提琴。

“新专辑叫《修琴铺的风》。”她指尖点过最底下那张泛黄的粉丝纸条,“主打歌是我们整理的那首——你补的尾奏,我改的副歌。”

沈明川的刻刀顿了顿。

三天前他们翻遍她地下室的旧纸箱,找出十二盒发霉的磁带,在修琴铺的旧收音机前听了整夜。

他记得她摸到某盘磁带时突然停住——磁带上用记号笔写着“2013夏 树杈上的demo”,正是他少年时躲在树后听过的那首。

“封面想找你拍。”苏晚棠从帆布包里掏出相机,“上次演出你拍的那些照片,陈远说有‘旧时光的呼吸感’。”

沈明川抬头,阳光透过窗棂落她发梢。

他想起上周整理磁带时,她低头用棉签清理磁带,碎发扫过他手背的温度。

“好。”他应得轻,耳尖却红了。

王秀芬拎着浆糊桶撞开铺门时,沈明川正给相机装镜头。

“明川!”她举着块木牌,“我找老周头刻的,‘音乐人交流角’——”她踮脚把木牌钉在门框上,“隔壁老张头说他孙子写了首口琴曲,明儿要来讨教;三楼小慧的尤克里里弹跑调,非说要等你调。”

苏晚棠笑出声:“您这是要把修琴铺变成社区音乐驿站?”

“本来就是!”王秀芬拍掉手上的木屑,“上次看你俩在这儿鼓捣磁带,我就琢磨——咱们老巷口这么多会摆弄乐器的,总得有个地儿聚聚不是?”

话音刚落,老张头抱着二胡晃进来:“明川,我这弦松得跟面条似的,帮调调?”

沈明川刚接过二胡,隔壁奶茶店的小慧举着尤克里里探进头:“姐姐说您调的音最顺耳!”

苏晚棠退到门边,看沈明川低头拨弦的侧影。

他的手指在琴轴上转得很慢,像在和每根弦说悄悄话——和修琴时一模一样。

林小满的电话是在傍晚打来的。

“李文杰说修琴铺门口那棵老槐树,音响效果比Livehouse还好。”她语速快得像机关枪,“咱们办场‘老巷口音乐会’,就定在月底,你压轴,唱《修琴铺的风》!”

苏晚棠捏着吉他拨片:“地点?”

“就你当年唱歌的树底下。”林小满笑,“沈明川负责音响调试,他说那棵树的共振频率能让琴音传半条街。”

挂了电话,苏晚棠转身。

沈明川正蹲在墙角给音响接线,额发被电风吹得翘起。

她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夏夜——她坐在树杈上弹吉他,底下有个影子动了动,又迅速缩进墙根。

“月底那天。”她走过去,“你会站在我旁边吗?”

沈明川的螺丝刀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指尖碰到她垂落的吉他背带。

“调音响。”他捡起螺丝刀,“得站近点。”

音乐会前一天,修琴铺的门从早开到晚。

王秀芬煮了桂花茶,老张头的二胡和小慧的尤克里里奏出跑调的旋律,沈明川抱着那把老吉他来回调试。

“琴箱里的桂花瓣该换了。”他蹲在地上,打开琴箱。

十年前苏晚棠塞进去的干桂花早碎成金粉,混着他后来悄悄添的新花瓣。

他伸手去扫,指尖碰到箱底一道浅痕——是当年树杈刮的。

忽然,他摸出兜里的纸条。

纸是从修琴铺记账本上撕的,边角还留着铅笔印的“吉他弦×2”。

他盯着自己写的字看了三秒,折成小方块,轻轻塞进琴箱最深处。

“明川!”王秀芬在门口喊,“李文杰说音响线不够,你去仓库拿卷粗的!”

沈明川手忙脚乱合上琴箱。

他站起身时,吉他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琴箱缝隙里,露出半角浅黄的纸。

演出当天,老巷口的树底下围了一圈人。

苏晚棠抱着吉他站在台阶上,指尖刚触到琴箱搭扣,忽然顿住。

晨光漏进木纹缝隙,半角浅黄的纸在箱底闪了闪。

她打开琴箱。

干桂花的香气混着旧木味涌出来。

纸条躺在花瓣堆里,边角还留着“吉他弦×2”的铅笔印。

展开,是沈明川的字迹,笔画清瘦像他修琴时的刻刀:“谢谢你让我听懂了你。”

喉头发紧。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把纸条按在胸口。

人群里传来林小满的催促:“晚棠!该你了!”

她抱着吉他走上前。

琴弦轻颤,像十年前那个夏夜,树杈上的风穿过指缝。

沈明川站在最后一排,手插在工装裤口袋里。

他调过的音响在树桠间,确保每个音符都能撞着老墙,荡出回音。

第一声和弦响起时,他想起爷爷。

爷爷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修琴不只是修木头,是修人心。”那时他不懂,直到苏晚棠的旧吉他带着划痕撞进铺门,直到磁带里的旋律漫过修琴台,直到她低头清理磁头时,碎发扫过他手背的温度。

“老巷口的风 吹过修琴铺的窗/有人在听 有人在唱/弦断了再续 音哑了再亮/原来最暖的歌 是有人懂你藏的伤……”

苏晚棠的声音裹着风。

他看见老张头抹眼睛,王秀芬用围裙擦鼻子,小慧的尤克里里跟着轻轻和。

十年前那个缩在墙根的少年忽然长大,原来“听懂”不是藏在树后,是站在这里,看她的歌被整个巷子接住。

最后一个尾音消散时,掌声像潮水漫过青石板。

苏晚棠抱着吉他走下台阶,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

沈明川想往后退,却撞在老槐树上。

“给你。”她把吉他递过去。

琴颈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以后每一场演出,你都得在。”

他手指蜷了蜷,接过吉他。

弦枕磨得发亮,是他修过无数次的痕迹。

“好。”他应得轻,喉结动了动,“我调弦。”

晚风掀起她的发梢。吉他弦忽然轻响,像一句没说出口的“我在”。

夜很深了,修琴铺的灯还亮着。

王秀芬来锁门时,见他蹲在地上,把白天收的乐器一件件擦干净。

二胡弦上落了桂花,尤克里里的琴箱里塞着小慧画的简谱,那把老吉他静静立在墙角,琴箱缝隙里,露出半角浅黄的纸。

“明川,早点歇吧。”王秀芬把门锁扣上,“明儿早上,老张头说他孙子要带新写的口琴曲来。”

他应了声,把最后一块抹布搭在椅背上。

月光透过窗棂,落在记账本上。

本子最新一页,他用铅笔写着:“苏晚棠 吉他 修复记录——琴箱内添纸条,字:谢谢你让我听懂了你。”旁边画了朵歪歪扭扭的桂花。

第二天清晨,沈明川推开修琴铺的门。

晨雾里飘着桂香,台阶上放着个牛皮纸信封。

他弯腰捡起,封口没贴,露出半张乐谱纸。

最上面一行字是苏晚棠的笔迹:“给修琴铺的调音师——下首歌的副歌,等你补尾奏。”

第7章 琴箱里的回声

沈明川把吉他抱上修琴台时,阳光刚爬上窗棂。

布擦到琴箱底部时,指尖触到凸起。

他放下布,指甲轻轻抠。

夹层开了条缝,露出拇指大的金属块——是爷爷的手艺,老木匠总爱在琴里藏小机关。

耳机插头对准小孔。电流声“滋”一声,旋律淌出来。

不是《老巷口的风》。

低低的哼唱混着风响,调儿熟得烫人。

他手指抖了下,耳机线缠上了琴码。

“陈远,能修这个吗?”他举着金属块冲进电子维修店。

陈远正拆蓝牙音箱,抬头时螺丝刀掉在地上:“这是老式录音模块?你从哪翻出来的?”

音频文件导出时,电脑屏幕亮得刺眼。

频谱图上,波峰波谷和苏晚棠的demo叠成一片。

陈远推眼镜:“时间戳显示……2010年7月15日。”

“她2013年才出道。”沈明川喉结动了动。

傍晚的修琴铺飘着酸梅汤味。苏晚棠攥着耳机,指节发白。

“是我小时候。”她声音轻得像飘在桂香里,“总蹲在老槐树下哼这个调儿。那时候……”她低头看吉他弦,“总觉得没人听。”

“真没人知道?”沈明川问。

她摇头:“没写过谱,没录过音。连小满都不知道。”

风掀起桌上的乐谱纸。

王秀芬拎着菜篮撞进来,塑料袋里的茄子碰得哐哐响:“明川啊,昨儿整理居委会仓库……”她突然住了嘴,盯着苏晚棠手里的耳机。

“怎么了?”沈明川递酸梅汤。

王秀芬搓了搓围裙:“没事没事!那啥,老张头说他孙子的口琴修好了没?”

苏晚棠走后,沈明川收拾琴箱。

夹层里的金属块还带着体温,他摸出铅笔在记账本上写:“苏晚棠 吉他 隐藏录音——2010年7月15日,巷口哼唱版。”

月光漫过窗台时,王秀芬的声音从门缝里飘进来:“明川,明儿来居委会帮个忙?有点老物件……”

他应了声,合上账本。

最后一页的桂花旁,多了行小字:原来“听懂”是,你藏了十年的调,我替你找回来。

第二天清晨,沈明川推辆旧自行车到居委会。

王秀芬正踮脚搬铁皮箱,灰扑簌簌落她蓝布衫上。

“明川搭把手。”她指第三层货架。

箱子落桌时,锁扣“咔嗒”响。

王秀芬掏钥匙:“昨儿收拾仓库,翻出这箱老物件。十年前的社区活动资料,压箱底了。”

纸页泛着茶渍。

沈明川帮着整理,翻到一沓报名表。

王秀芬突然抽走一张:“哎,这名字熟!”

报名表上“参赛选手”栏写着“苏晚棠”,“代报人”是林小满,备注栏铅笔字:“选手临时退赛,资料封存”。

日期是2010年7月20日——和录音模块的时间差五天。

“十年前的社区才艺大赛。”王秀芬拍脑门,“那年小棠才十六?我记得有个小姑娘在老槐树下练歌,总躲着人。小满来报名时说,她嗓子发炎唱不了,结果资料就压这儿了。”

沈明川手机震动。

是林小满发来的消息:“文杰说联系上当年评委了,你带晚棠来录音室。”

录音室在巷尾文创园。

李文杰推转椅让座,电脑屏幕亮着波形图:“评委老师存了备份。当年他说这曲子有灵气,特意刻了盘,后来硬盘坏了,以为丢了。前儿翻旧抽屉,找着张老CD。”

播放键按下。

吉他扫弦声混着电流杂音,接着是清透的女声:“老巷口的风,吹过青石板……”

苏晚棠手撑在桌沿,指节发白。

这旋律比她后来写的更生涩,却带着晨露般的鲜活——是她蹲在老槐树下,对着蝉鸣哼的调儿。

“当时填报名表时,你发着烧。”林小满坐她旁边,“我说替你报,你怕唱不好丢脸,临了又反悔。”

“评委老师说,那年他把试听录音传给了唱片公司。”李文杰点鼠标,“后来你出道的《老巷口的风》火了,他还跟我提过,说像极了当年那个没露面的小姑娘。”

苏晚棠摸向耳机线。

沈明川把分线器推过去,两人各戴一只耳机。

旋律淌进耳朵时,她想起十六岁的夏天:槐花落进琴箱,她以为只有风在听,原来还有报名表上的名字,评委的CD,还有——

“原来这首歌,不止是你一个人的记忆。”沈明川声音轻,混着电流声。

苏晚棠偏头看他。

窗棂漏进的光里,他睫毛沾着细尘,像当年树后的影子。

她突然想起,总觉得老槐树下有目光,原来不是错觉。

“那时候我总躲在树后。”沈明川喉结动了动,“爷爷说,修琴的人要学会听。你哼调儿时,蝉鸣盖不住,我就搬个小马扎,坐树杈后面听。”

苏晚棠眼泪砸在琴箱上。

十年前的风突然涌进来,卷着槐花香,卷着没说出口的“我听见了”,卷着被封存的报名表,卷着CD里的旧录音——原来她以为被偷走的旋律,早就在巷口的风里,在某个人的耳朵里,在时光的褶皱里,悄悄活了十年。

“晚棠。”沈明川抽纸巾递过去,“下周小剧场有演出,林小满说……”

“我唱。”她抹了把脸,“这次,我要站在台上唱。让所有听见的人,都知道这旋律从哪儿来。”

李文杰敲键盘:“伴奏带我今晚就能做好。”

林小满拍她背:“这才对嘛。”

王秀芬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明川!老张头说他孙子的口琴急着要!”

沈明川应了声,转身时被苏晚棠拽住袖口。

她眼睛亮得像星子:“等我唱完,能……能请你当第一个听众吗?”

他耳尖泛红,点头:“好。”

夕阳漫过窗台时,修琴铺的老座钟“当”地响了一声。

沈明川翻开记账本,在“苏晚棠 吉他”那页底下,添了行小字:原来“被听见”是,你藏了十年的调,风替你传,时光替你存,而我,替你守到它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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