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宁国的新帝。我继位后,遵祖例要为我择君后。上一世我选了丞相家的长子,
宁国第一美男子玄玉。却不知他爱慕我身边的侍女如珠,迫于我的权势不得已委身于我。
我为博他一笑,准他随意出入我的御书房,赐他母家权势,给他天下男子做梦都想要的荣宠。
他却给我饮食中下了慢性毒药,令我血衰而亡。直到他与如珠携手站在我病榻前洋洋得意,
我才明白他们二人的狼子野心。再睁眼,我竟重回到了选夫当日,一众世家男子跪伏在殿前。
我依旧择了玄玉进宫,不过,这次是侧君。极致的皇权是我最好的刀刃。
用真心得不到的猎物,只能用权力逼迫了。1风栖殿里,檀香萦绕。
我还在发现自己重活一世回到选秀这天的荒谬中未回过神,
丞相便向我俯首:陛下可有中意之人?我被她的提醒拉回神,这才平稳了心绪,
往阶下看去。只见为数不多的几位臣子与一众世家男子跪着,各个神色恭谨,挑不出错。
为首的便是玄玉,我上一世唯一择入宫的君后,也是方才说话的丞相玄雀之子。
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一张雌雄莫辨美人面,一副清隽俊逸玉竹身。
我朝并无只许男子继位、为官那一套臭规矩,女子也可与男子共同科举竞争、朝堂辨事。
前世我是母皇唯一的女儿,从小便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从一众兄弟间厮杀出来,
做了这宁国的新帝。我天生好强,既做了世间最尊贵的人,那么要得到的一切也要最好的。
玄玉便是我认为最好的男子。毕竟我天潢贵胄,权势滔天,择夫婿不如说是择爱宠。
只要美貌对我胃口,其他都不重要。只是我过于自负,忘记了蝼蚁也有效胆之志,
更何况是金尊玉贵长大的一个世家公子。我从未将他放在眼里,他不愿与我亲近,
我便赐予许多珠宝给他。他时常吃味于我身边许多貌美内侍,我便准他随意出入御书房,
更准他与我同住在我的寝宫,衣食住行毫不设防。也是这样,给了他了结我性命的机会。
可笑我自负掌控一切,却中了他的慢性毒药。在我奄奄一息无力回天时,
他与我的婢女如珠站在我榻前。昭曦,你是皇帝又怎样,
皇帝便可以随意掌控他人的人生吗,皇帝就可以不顾他人心意吗?我便告诉你,
我心仪之人永远是如珠,哪怕她身份卑微,我都心悦于她。我拼力多年,
却落个丢了皇位丧了性命的下场。思绪至此,我捏紧手心,缓缓吐了口胸间的浊气。
目光往下一扫,这些男儿真是各有各的美。太师家的小儿子萧执墨,容貌旖丽,颜如渥丹,
如桃花般柔媚。御史大夫家的长子叶惊澜,丰神俊朗,潇洒出尘,别有一股清朗之气,
像月光仙子下凡。我随手一指。玄玉。玄雀玄玉母子一听,立马挺起脊背,
面上隐隐倨傲之色。封侧君。玄玉闻言惊愕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坦然与他对视。
在选秀前我确实承诺了他君后之位,他也应允了。只是重来一世,
我哪里会事事如了这样表里不一的人心愿呢。陛下......玄玉跪着前行一步,
立即被玄雀堵住了声音。谢陛下恩典!姜还是老的辣,她倒是识相。
我再度开口:萧执墨。册封君后,择日行封后大典。叶惊澜。封侧君,封号赐月。
萧执墨与叶惊澜二人惊喜不已,强按着声音中的颤抖向我叩头谢恩。
宁国的后宫制度并不繁琐,分别一君后、二侧君、十二贵侍,其余全称小侍。
如今我只纳三人,一个做了君后,一个有封号。只有玄玉,只一个侧君。
我并不会因前世的凄惨而避开他,相反,我要他彻底臣服于我。那么专宠便是必然没有的。
向来眼高于顶的他,又该如何自处呢。2选秀后当晚,玄玉与叶惊澜便入了宫。
萧执墨要等着行封后礼,故而暂居家中。规矩是选秀前早就学好的。只待我今晚召幸。
身边的宫女如珠与似雪已等候多时,我依旧埋头在政务里不肯起身。陛下......
如珠先开了口。我淡淡瞥她一眼,她立马低下头。您今晚还没说召哪位男君侍寝呢。
借着明亮的烛光,我细细打量了如珠一眼。长得很美,要是不美的话也做不了我的侍女。
称得上一句娇躯软玉,与我凌厉大气的五官相比,她确实楚楚可怜惹人疼爱。你说,
孤该召哪位男君呢。如珠立马跪下,声音惶恐。奴婢不敢妄言。
只是......君后还未行封后大典,也只有月侧君与玄侧君了。
我饶有兴致开口:那便召玄侧君?陛下不是给月侧君赐了封号吗,何不召月侧君呢。
这话实在大胆,大胆到连似雪都面色微妙看了她好几眼。
看来这俩人互通心意是不止一两日了啊。我并不打算治她的僭越之罪。我要看看,
这一世我知晓了他们的私情后,在我眼皮下他们能做到什么地步。那便召月侧君吧。
月色迷蒙,我沐浴后便倚在床榻上看着书静待着叶惊澜的到来。屋里暖香盈动,不多时,
叶惊澜一身白衣,缓缓漫步我身前。陛下。清泉般悦耳的声音,我用书卷挑起他的下巴,
他面色含羞别过眼。内侍与侍女们都退下,他轻轻倒在床榻上。我解开他的衣袍,渐渐地,
一具美如璞玉的身体呈现在我面前。罗帐半垂,玉肌相偎。在我神智逐渐迷乱时,
却有扫人兴致的声音传来。启禀陛下,玄侧君似乎犯了心绞症,身子不舒服得厉害呢。
身下的美人一顿,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瞧着我。我心一软,不耐烦地挥挥手:不舒服召御医,
难道孤会治病吗?殿外立即噤声。
想来他们也不明白登基前对玄玉爱之宠之的我继位后就像变了个人般。陛下......
美人勾住我的脖颈,我会心一笑,再次投入床榻间。一夜无眠。
3第二日清晨我破例让叶惊澜在我寝宫休息,自己则去上朝。
却不想上朝路上有一人拦在我轿前。我于龙辇上睁开眼,竟是玄玉。他一双眼睛红得厉害,
面色苍白如纸。我眼里毫无情谊:男君拦在孤轿前,可有要事?臣侍只想问陛下一句,
昨夜臣侍心口痛,陛下为何不来看一眼。看来我真是做公主时贪图他美色,荣宠给太多了。
竟敢质问我。玄侧君这是要做孤的主?臣侍不敢。他说着不敢,
一张脸却依然倔强看着我。罚玄侧君禁足三日。我轻飘飘丢下一句旨意,便去了朝堂。
全然不顾错愕的玄玉。人的本性便是这样不知好歹。前世我对他有求必应,堆金积玉,
除了朝政不让他插手,是真快做到昏君的地步了。而他却对我不冷不热,若即若离,
端足了架子。如今我撇了他在一边,去宠幸别人,他倒是急了。真有趣。
只是光冷落玄玉没有用。我要搞清楚前世的慢性毒药是什么,
如何经过重重宫围来到的他手上。至于如珠。还不如蝼蚁。我只是随口一句话,
她就从我身边得脸的掌事侍女变成了只能在殿外侍候的三等宫女。她含着泪,虽不甘,
却也不敢有半句不满。连着七天,我都召幸了叶惊澜。他喜诗文,
我处理完朝政便陪他谈诗词歌赋。他喜莲花,我便命人在太液池种满莲。
这七日里叶惊澜多受宠,玄玉就多惨淡。听说宫人拜高踩低到连衣料都克扣的地步了。
如珠偷偷探望过好几回,我都没有发作。4再有三日就是封后大典了。
这段时日沉浸在叶惊澜的温柔乡里,我倒没怎么想起萧执墨。当日择他做君后,
也有层原因是他的父亲萧太傅曾在我上位时助了不少力。如今既让他入宫,
自然也不能亏待他。故而我吩咐下去,封后大典一定要备极荣宠。在这前一晚,
我未叫叶惊澜陪着我,而是早早睡下了。却听见殿外有凄然的箫声。如同声声哭泣。
我起身走向殿外,只见玄玉只身站在殿外,穿着一身青色长衫,神色哀怨。
陛下即如此不待见臣侍,不如放臣侍归家。呵。我冷笑一声。
这段时间是孤冷落了你,还有什么不满,都尽数说出来吧。他听我低头认错,
又端上了自己的架子。陛下不该将臣侍丢着不管不问,
也不该将您的侍女如珠随意打发成三等侍女。为何?臣侍是陛下苦求进宫的,
若是这般轻慢,当日为何又口口声声爱慕于臣侍?如珠更是侍奉陛下多年,
便是有什么事惹陛下不快,陛下也不该如此不顾旧情。我兴味盎然瞧着他:那你说,
孤该怎么做。陛下该让如珠继续服侍在您身侧,也该给臣侍足够的体面与尊重。话落,
殿前值守的如珠泪眼汪汪看了他几眼,他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当着我面都眉来眼去。
再忍我就真成王八了。玄侧君,是爱慕孤的婢女,如珠是吗?话一出,
他们二人皆睁大眼睛,面色惶恐。陛下怎可如此污人清白?玄玉义愤填膺,
为如珠鸣不平。这几日,你们私下见了多少面,孤的眼睛可实实在在盯着呢。
如珠早跪下了,而玄玉还在辩解。陛下不知宫里人如何轻慢我,若不是如珠常常照拂,
臣侍那里怕是连冷宫都不如。臣侍是对如珠有相知之心,却不曾与她僭越半分。
我笑着抚了抚长发。孤当然知道你们毫无僭越,否则这时候你们俩的头都会被丢去喂狗。
如珠身子一抖。玄侧君,如珠,随孤进殿。我意味深长望他们一眼。其他人退下。
5寝殿里只点了两盏烛灯,我走到玄玉面前。细细看了他两秒,突然反手压制住他的身体。
他从来只学文不习武,哪里会是精通武艺的我的对手。三下五除二,我将他绑在了床铺上。
他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却毫无反抗之力。陛下这是何意?我绝不容忍被如此折辱!
我轻笑,看着战战兢兢的如珠。喜欢孤的侧君,是吗?奴不敢!陛下息怒啊!
玄玉挣扎着:如珠,你做什么,你站起来!我挥挥手:如珠,过来。她照行。
我又问玄玉:孤若是现在随你心愿,召幸你,给你宠爱,你可否会心悦于孤。不会!
我玄玉永远不会心悦于陛下这样强取豪夺的女子!好。我拍拍手:如珠,
脱了他衣袍。玄玉愕然:你要做什么?如珠,你应当知道孤的意思。
你也知道孤的手段。她咬着唇,一双泪眼看着玄玉,摇摇欲坠。终于,她还是照做了。
如珠手下的玄玉,羞愤到几点,他死死咬着唇,一双眼睛瞪着我,藏了太多恨意。出去吧。
我屏退了如珠。看着被欲望支配的玄玉,我冷笑一声。孤将一番真心奉于你,
你弃之敝履,旁人迫于孤的权势不敢为你辩驳半分,你却爱得不行。玄玉,
到底该说你贱呢,还是该说你痴呢。孤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权势,什么叫臣服。
珠绳缚玉骨,蛮卧锁郎腰。汗光珠点点,发乱绿松松。一场情事完,玄玉早已像滩软泥般。
而我则居高临下瞧着他。这天下都是孤的,玄侧君不会觉得,
凭一张脸就能成孤另眼相待的例外吧。他一双眸子静静看着我,神色不明。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眼中似乎多了些迷惘。6封后大典繁琐冗长,
待我伴着萧执墨循完礼制,已是黄昏。照常说,今夜应是我与萧执墨的新婚夜。
而我虽去了萧执墨的金缕殿,却未与他缠绵塌间。我一改这些时日的酒醉金迷,
神色严肃地问萧执墨。太师可有查明孤所说的毒药?萧执墨蹙眉,
含桃般的面庞在烛火下柔媚至极。据陛下所说,那味毒无形无色,
靠日积月累的毒性伤人五脏六肺,最后会侵蚀根本令人而亡。家父派人暗中打探多时,
找寻到了最相近的一味药。什么?我面色沉稳地开口。来自波斯国的噬心砂。
宁国与波斯国虽素有来往,但也是一些平常的丝绸茶叶,像毒药是万万不会流入宁国境内。
但玄玉的舅父,却在任市舶司。我心中冷笑。我早就想到了,玄玉久在后宫,
像这种隐秘的毒药必是他那好母亲、我的好丞相寻来的。只是没想到,
我已如此看重他们一家,他们还能生出这样的狼子野心来。陛下?我沉思太久,
萧执墨疑惑,水般的眸子在烛光下盈盈多情。我回之一笑:执墨,孤有些事,
别人都放心不下,还需你父亲协助。他颔首:臣侍与家父,必当全力协助陛下。
洞房夜后,我赐了一对罕见的东珠给萧执墨,又赐了前朝的孤本给叶惊澜。上一世玄玉进宫,
我对他宠爱至极,什么珠宝珍玩,只要他想,我便给。只是这一世萧执墨有,叶惊澜有,
独他没有。我做公主时,在一场赏花宴上见到了玄玉,那时的他在牡丹花从中抚琴,
同仙子一般。从那以后,我对人人杀伐果断,独对他事事纵容。
他虽没明确表示过对我的心意,可我给他的一切宠爱,他都是默认了的。就连做我的君后,
他都没拒绝。这样的人,不可能对名利毫无企图。一边享受着我的纵容,
一边和我的侍女上演苦命鸳鸯的戏码。由烈火烹油到无人问津。他按捺不住。7果然,
这个夜晚我正在批折子,他就拎着食盒进了养心殿。陛下。我抬眼,见他莲步轻移,
来到我身边。这是臣侍亲手做的莲子羹,给陛下降降火。打开食盒,
我看到那碗汤羹时心中一紧。上一世,我和玄玉的关系转变就是从一碗莲子羹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