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砖缝里还嵌着去年的铁锈，赵磊的球鞋第三次碾过我的影子时，
我以为今天又要像从前那样，抱着碎成渣的试卷，把鼻血蹭在洗不净的校服上。
直到后背撞上墙角凸起的砖块，那股从骨头缝里炸开的热流，
让我第一次看清——原来欺负人的拳头，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慢得像爬。
第一章：墙角的血印后颈被书包带勒出红痕，我攥着满分试卷往巷口缩。
赵磊的球鞋碾过我的影子，三个跟班堵住了唯一的出口。“书呆子，第一的滋味不错？
”他扯走我怀里的试卷。纸屑纷飞时，我的额头撞上砖缝里的铁锈。膝盖被踹得一软，
手掌按在墙根的积水里。他们的笑声像碎玻璃，扎进我鼓胀的耳膜。“跪下捡起来，
爷就饶你这回。”赵磊用鞋尖戳我下巴。我盯着他磨掉皮的鞋跟，牙齿咬得牙龈发疼。
拳头落在背上时，我听见自己骨头的闷响。不知被踹了多少脚，眼前的砖墙开始旋转。
有温热的液体从鼻孔流进嘴里，是铁锈味。他们终于骂骂咧咧地走了，巷子里只剩我一个。
扶着墙站起来，血手印在砖上洇成暗红色。第二章：骨头里的火回家路上，
校服后背的脚印浸着汗，黏在皮肤上。楼道声控灯坏了，我摸着墙根走，每步都踩碎影子。
钥匙插进锁孔时，手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妈在厨房炒菜，我把带血的纸巾塞进裤兜。
“考得怎么样？”她回头时，油星溅在围裙上。“还行。”我低头扒饭，米粒呛进气管里。
半夜翻身，后背的淤青疼得我睁着眼到天亮。早读课上，赵磊的纸团砸在我后颈。
展开是歪歪扭扭的字：放学老地方，别跑。钢笔在指间转了三圈，墨水在草稿纸上洇成乌云。
课间操时，他们故意撞我进花坛，泥土糊满脸。我盯着赵磊抖动的喉结，
指甲掐进掌心的肉里。放学铃响时，我的书包带被自己拽得快要断裂。巷口的风裹着垃圾味，
吹起我额前的碎发。赵磊叼着烟，跟班晃着铁链子，铁链敲着掌心。“昨天没跪，
今天得补回来。”他吐掉烟蒂，踩在我鞋上。我后退半步，后腰撞上生锈的铁门，哐当一声。
他们的笑声惊飞了墙头上的麻雀，羽毛飘在我眼前。拳头过来时，我偏头躲开，
耳朵擦过他的指关节。赵磊愣了愣，随即更狠地挥拳：“还敢躲？”这一拳砸在我侧脸，
鼻血瞬间涌出来，糊住视线。我被按在铁门上，后背的旧伤撞得我眼前发黑。
有什么东西在骨头缝里炸开，像点燃的火药。不是疼，是烫，从心脏烧到指尖的烫。
赵磊的拳头再次挥来，我抬手的速度快过思考。他的手腕被我攥住时，
我听见自己骨头的脆响。“操！”他瞪大眼睛，另一只拳头砸向我面门。我侧身拧腰，
他整个人被我甩出去，撞在垃圾桶上。铁桶滚出去老远，馊水泼了他满身。跟班们冲上来，
我抬脚踹在最前面那人的膝盖。咔嚓一声脆响，他抱着腿在地上打滚，嚎叫声刺耳朵。
另一个人抓我头发，我反手肘击，他捂着肚子蹲下去。最后那个想跑，我扯住他校服后领，
把他掼在墙上。砖缝里的土簌簌往下掉，他顺着墙滑坐在地，尿了裤子。
赵磊从馊水里爬起来，嘴角挂着血沫，眼神里全是惊恐。“你…你他妈是人是鬼？
”他的声音抖得像筛糠。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沾着鼻血，温热的。风卷着馊臭味扑过来，
我突然觉得很平静。“滚。”我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们连滚带爬地跑了，
铁链子拖在地上，叮叮当当。我靠在铁门上，后背的灼痛感慢慢退去，变成发麻的痒。
手心全是汗，刚才攥赵磊手腕的地方，红得像要出血。巷口的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第一次没被人踩在脚下。第三章：课桌上的裂痕早读课的铃声里，我摸着后颈走进教室。
同桌张超的笔掉在地上，他不敢弯腰捡，盯着我。我拉开椅子，木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赵磊坐在斜后方，校服领口歪着，不敢看我。数学课上，老师让我上台解题，
粉笔在黑板上打滑。写完转身时，赵磊的视线像针，扎在我背上。课间操，我站在队伍里，
有人故意撞我胳膊肘。我没回头，那人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放学时，值日生扫地，
扫帚在我脚边停了三次。我收拾书包，拉链声在安静的教室格外响。走到校门口，
三个陌生男生堵住我，校服不是我们班的。“赵磊说你很能打？”带头的歪着嘴，
嚼着口香糖。我捏紧书包带，指节发白，书包里的字典硌着腰。“让开。”我说，
声音比昨天稳了些。他们笑起来，唾沫星子溅在我脸上，黏糊糊的。拳头挥过来时，我侧身，
手肘撞在他肋骨上。他闷哼一声，弯腰时，我膝盖顶在他下巴上。另两个扑上来，
我抓住一个的手腕，反关节一拧。惨叫声里，第三个吓得后退，踩在自己的鞋带摔了跤。
我看着他们，喉咙发紧，刚才的动作像本能，不是我做的。周围的人停下来，指指点点，
有人掏出手机拍照。我转身就走，后背的汗把衬衫湿透，贴在皮肤上。转过街角，
赵磊站在树后，看见我就往墙根缩。我走过去，他腿一软，差点跪下，双手乱摆。
“不是我找的人！真的不是！”他脸发白，嘴唇哆嗦。我盯着他，他的瞳孔里，
我的影子歪歪扭扭。“别再烦我。”我说，每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他拼命点头，
头磕在树干上，发出咚咚的响。我继续往前走，路灯亮起来，把影子切成一段一段。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是妈发来的信息：什么时候回家？我打字：快了。
指尖的汗把屏幕弄得模糊不清。第四章：黑板上的名字早读课，
黑板右下角多了行字：林默是老大？粉笔字歪歪扭扭，带着挑衅的钩子。我盯着那行字，
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粉笔灰在光柱里飘。赵磊趴在桌上，肩膀抖着，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班长站起来擦黑板，抹布在那行字上蹭了半天。擦完转身时，他看我的眼神，
像在看什么怪物。第一节课前，课代表收作业，走到赵磊那停住了。“你的作业呢？
”课代表的声音比平时小了一半。赵磊猛地抬头，眼睛通红，把作业本摔在桌上。
作业本散开，里面夹着张纸条，飘到我脚边。我捡起来，上面写着：放学堵他，带家伙。
我捏着纸条，纸边割得手指疼，纸条被我攥成球。下课铃响，我走到赵磊面前，
把纸团砸在他脸上。他吓得一哆嗦，椅子腿在地上滑出刺耳的声。“还没完？”我问，
声音不高，周围突然安静。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脸憋得通红。“滚。”我说，转身时，
全班都在看我。放学路上，巷子里站着五个人，手里拿着木棍。赵磊站在最后，低着头，
不敢看我。“就是他？”带头的晃着木棍，木棍在地上敲出坑。我把书包扔在地上，
拉链崩开，书本散出来。第一个人挥着木棍冲过来，风声在耳边响。我侧身，抓住他的手腕，
往回一拧，木棍掉在地上。他惨叫时，我膝盖顶在他肚子上，他蜷在地上像虾米。
其他人愣了愣，一起冲上来，木棍乱挥。我弯腰捡起地上的木棍，
反手打在最前面那人的腿上。咔嚓一声，他抱着腿倒下，眼泪鼻涕一起流。剩下三个往后退，
赵磊转身想跑，我把木棍扔过去。木棍砸在他背上，他扑倒在地，啃了一嘴泥。我走过去，
踩住他的后背，他的哭声像被踩住的猫。“还敢吗？”我问，鞋底碾着他的校服。
他拼命摇头，嘴里的泥沫子喷出来，糊在地上。我捡起书包，书本散落一地，踩脏了好几本。
走出巷子时，路灯亮了，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有人在巷口偷看，见我看过去，
立刻缩了回去。我把踩脏的书本扔进垃圾桶，书包变轻了很多。回家路上，手机响了，
是陌生号码，我挂了。再响，我接起来，
里面是赵磊带着哭腔的声音：“对不起……”我挂了电话，拉黑，把手机塞回口袋，
加快脚步。第五章：空荡的讲台早读课，赵磊的座位空着，桌子上蒙了层灰。
班长说他转学了，昨晚他爸来收拾的东西。我盯着空座位，阳光照在上面，灰尘在光柱里跳。
没人说话，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笔尖划过纸的声音。数学课，老师让我上台解题，
粉笔在黑板上打滑。写完转身，全班都在看我，眼神里有害怕，有好奇。课间，
有人往我桌洞里塞了瓶可乐，冰的，瓶身冒汗。我拿出来，看了看，放在窗台上，
没人来认领。体育课，自由活动，男生们聚在操场角落，偷偷看我。有人挥挥手，让我过去，
我没动，靠在篮球架上。他们讨论着什么，声音很小，见我看过去，立刻停了。放学时，
值日生把赵磊的桌子搬到了杂物间。我路过杂物间，门没关，桌子堆在角落里，
像被遗弃的狗。里面还有扫帚、拖把，还有去年运动会的旧彩旗。我关上门，
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格外响。走到校门口，张超追上来，手里拿着个笔记本。“林默，
这道题……”他说话时，手在抖。我接过笔记本，题目是物理题，不难，我在上面写步骤。
他站在旁边，呼吸很轻，像怕打扰我。写完还给他，他说了声谢谢，飞快地跑了。回家路上，
遇见隔壁班的女生，她手里抱着作业本。看见我，她停住脚步，脸红了，低下头，往旁边躲。
我走过去，她的肩膀在抖，像受惊的兔子。“让一下。”我说，她立刻往旁边跳了一步，
差点摔倒。我走过去，听见她在后面喘气，声音很响。到家时，妈在门口等我，
手里拿着毛巾，脸上有担忧。“怎么回来这么晚？”她递给我毛巾，毛巾是温的。“有点事。
”我擦着脸，毛巾上有香皂的味道。吃饭时，她问我学校有没有人欺负我，我摇摇头。
她盯着我看了半天，叹了口气，给我夹了块排骨。第六章：发烫的可乐早读课，
我桌洞里的可乐还在，冰化了，瓶身有水珠。我拿出来，放在窗台上，阳光照在上面，
亮晶晶的。同桌张超偷偷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假装看书。第一节课前，体育委员走过来，
手里拿着篮球。“林默，下午打球？”他挠着头，笑得有点僵。我看着他，他的喉结动了动，
手心在裤子上擦了擦。“不了。”我说，他哦了一声，转身走了，脚步有点快。课间，
有人在走廊里喊我名字，声音怯生生的。我出去，是个小个子男生，手里拿着本漫画。
“能……能借我看看吗？”他把漫画递过来，封面卷了角。我接过，翻了两页，
还给他：“看完还你。”他眼睛亮了，点点头，跑了，书包在背后颠得厉害。中午吃饭，
我坐在角落，有人端着餐盘过来，犹豫了半天。“能……能坐这吗？
”他指了指我对面的座位。我没说话，他坐下了，筷子碰得餐盘叮当作响。他吃一口，
看我一眼，饭粒粘在嘴角，没敢擦。我吃完，站起来，他也跟着站起来，差点把餐盘碰翻。
下午自习课，有人传纸条，纸条落在我桌上。上面写着：放学有人想堵三班的李亮，
你管不管？我把纸条揉了，扔进桌洞，继续做题，笔尖在纸上沙沙响。放学时，
校门口围着一群人，吵吵嚷嚷的。我走过去，看见三个男生在推搡一个小个子。
是三班的李亮，上次借我漫画的那个。“把漫画交出来！”其中一个拽着李亮的书包。
李亮死死抱着书包，脸憋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转。我走过去，他们回头看见我，
动作停住了。“滚。”我说，声音不大，他们对视一眼，跑了。李亮看着我，嘴唇动了动，
想说什么，没说出来。“走吧。”我说，他点点头，跟在我后面，保持着两步距离。
走到岔路口，他停下：“谢谢你。”声音很小。我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他在后面喊：“我明天把漫画还你！”我没回头，挥了挥手，书包在背后轻轻晃。路灯亮了，
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又慢慢变短。第七章：折断的粉笔早读课，李亮把漫画放在我桌上，
封面抚平了些。“谢谢。”他小声说，眼睛亮晶晶的，像有光。我拿起漫画，翻了一页，
他还在旁边站着。“还有事？”我问，他摇摇头，跑回自己座位。数学课，
老师在黑板上写公式，粉笔突然断了。白色的粉笔头滚到我脚边，老师看过来，眼神有点慌。
“林默，帮我捡一下。”他说，声音比平时温和。我捡起粉笔头，扔到讲台上的粉笔盒里，
发出清脆的响。全班都在看，空气像凝固了，只有窗外的风吹着树叶响。课间，
有人在走廊里打架，是两个别班的男生。围观的人很多，没人敢拉，有人喊：“林默来了！
”打架的停了手，回头看我，其中一个脸上带着血。“别打了。”我说，他们对视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