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被抢，新房被占，十平米寒窑困死全家！七零筒子楼里，林秀禾攥紧一枚生锈轴承，
在机床轰鸣中咧开沾着油污的嘴。当众抢粮？借权扔“破烂”？夺我应得新房？
且看清洁工少女如何偷师学艺，一手土法修好报废织机惊呆全厂！更在民主评议会上，
甩出房产铁证，字字诛心：“李干事，您48平带院砖房算‘小破屋’？”谎言崩塌，
特权倾覆！技术是她拆穿谎言的扳手，智慧是她夺回公平的利刃！寒风卷着细碎的煤屑，
刀子似的刮过筒子楼斑驳开裂的墙缝，发出呜呜的哨音。
林秀禾裹紧身上那件洗得发白、肘部和肩膀都打着厚厚补丁的蓝布棉袄，袖着冻得通红的手，
排在公共水龙头前蜿蜒的长队里。前面的人跺着脚，呵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她冻僵的右手死死攥着全家最后的指望——一张薄薄的豆腐票和几张卷了毛边的毛票、分币。
粮缸空了，煤票没了，弟妹的肚子饿得咕咕叫。队伍一点点往前挪，
终于快排到那扇钉着铁皮的小窗口。一股温热的豆腥气混着卤水味儿飘出来，
林秀禾下意识咽了口并不存在的唾沫。眼看下一个就是她，
一个裹着半新藏蓝色棉猴、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身影，拎着个锃亮的铝饭盒，
蛮横地插到前面。“小刘！两份！要中间那块厚实的！
”王翠花拔高的嗓门带着惯有的颐指气使，街道办李干事老婆的身份就是她的通行证。
售货员是个中年妇女，脸上立刻堆起熟稔的笑。“哎哟，李嫂子！您稍等，马上切！
”麻利地放下刚捞起准备递给林秀禾的那块颤巍巍的白豆腐，刀锋转向王翠花指定的那块。
“同志！是我先排到的！”林秀禾的声音因寒冷和紧绷而有些发涩，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
王翠花扭过头，描画过的眉毛高高挑起，目光像扫过什么碍眼的垃圾，
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厌烦。“嚷什么嚷？一点规矩都不懂！没看见我正买着吗？
”她不再理会，把切好的两块厚实豆腐小心装进饭盒，捧着转身就走，
胳膊肘带着十足的力道，狠狠撞向林秀禾。林秀禾本就冻得腿脚发僵，
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身体失去平衡，
“噗通”一声摔倒在冰冷肮脏、结着薄冰的水泥地上！
手里攥着的毛票、分币和几张宝贵的粮票，脱手飞出，叮叮当当滚落进乌黑的泥水煤灰里。
一枚五分硬币滴溜溜滚出老远，撞到墙角才停下。哄笑声和低语声在周围响起。
王翠花停下脚步，回头瞥了一眼，嘴角勾起刻薄的弧度，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所有人听见。
“啧，钱都拿不稳当？真是穷得叮当响，连钱都嫌弃你们林家啊？捡干净咯！别挡着道！
”说完，扭着腰，踩着那双半旧的黑色棉皮鞋，“哒哒哒”地走了。
走廊里弥漫开豆腐的香气，此刻却比毒气更令人窒息。林秀禾趴在冰冷刺骨的地上，
寒气瞬间透过单薄的棉裤侵入肌肤。她顾不上疼，
也顾不上周围那些刺人的目光和压抑的嗤笑。
落在污秽地面上的钱和粮票——那是母亲陈桂兰从破手绢里一层层翻出来、全家最后的希望。
冻僵的手指有些不听使唤，她咬着牙，一点一点，把沾满泥水的分币、毛票，
还有那几张薄薄的、承载着全家口粮希望的粮票，艰难地捡起来。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地面，
也触碰到更冰冷的绝望。一滴滚烫的东西砸在手背上，瞬间变得冰凉。她死死咬住下唇，
没让第二滴落下来。就在她捡起最后一枚硬币，撑着膝盖想要站起来时，
指尖无意中碰到了棉袄内袋里一个硬硬的小东西。是昨天下午，
她鬼使神差绕到黑市边缘那条僻静小巷时，瞥见箩筐里似乎有……鸡蛋？
这个念头像黑暗中擦亮的一根火柴，微弱，却带着灼人的温度。弟妹渴望的眼神，
母亲忧愁的叹息，父亲强忍病痛的模样……有王翠花轻蔑的嘴脸，
张婶刻薄的嘲笑……一股混合着屈辱、愤怒和不甘的火焰，猛地从心底窜起，
瞬间烧干了眼底的湿意。她紧紧攥住捡回来的钱和粮票，连同内袋里那个硬物，
仿佛攥住了最后一点翻盘的筹码。不能哭。哭给谁看？谁会在乎？她抬起头，脸上没有泪痕，
只有冻出来的两团高原红和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她深深地、无声地看了一眼李家紧闭的、刷着绿漆的房门，
又扫过张春梅那张写满幸灾乐祸的脸。然后，她挺直被生活压得有些单薄的脊背，一步一步，
稳稳地走回自己家那扇同样破旧、却透着微弱煤油灯光的门前。推开吱呀作响的木板门，
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带着淡淡中药味和清贫气息的家的味道，
还有小妹林秀苗带着哭腔的微弱声音：“姐……豆腐……”母亲陈桂兰正用一块破旧的抹布，
徒劳地擦拭着空无一物的灶台，闻声转过身。看到女儿空空的双手和冻得发青的脸颊，
她眼中刚升起的一丝微光瞬间黯淡下去，嘴唇翕动了一下，
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得几乎压垮脊梁的叹息。林秀禾没说话。她走到灶台边，
把捡回来的钱和粮票轻轻放在冰冷的台面上。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口袋里的粮票，
那个关于“鸡蛋”的念头，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她心中激起了越来越大的涟漪。
她走到唯一的小窗户边，撩起那块打着补丁的旧窗帘一角。筒子楼对面，
就是那条通往黑市边缘的小巷。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巷口空无一人，寂静得有些诡异。
黑市......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疯狂滋长，带着巨大的风险，
也带着一线渺茫却诱人的生机。纺织厂车间的轰鸣震耳欲聋，棉絮像细小的雪花在空中飞舞。
林秀禾握着长长的竹扫帚，埋头清扫着机器下方堆积的棉绒和废料。
她穿着洗得看不出原色的工装，头发用旧手帕包着，只露出冻得通红的耳朵尖。
“磨蹭什么呢？动作麻利点！挡着道儿了不知道？”车间主任王有财腆着微凸的肚子踱过来，
崭新的翻毛皮鞋尖有意无意地踢散她刚拢好的一小堆棉絮。他声音洪亮，
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林秀禾动作顿了一下，没抬头，也没吭声，只是更用力地挥动扫帚，
将散开的棉絮重新归拢。只有微微绷紧的下颌线和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泄露着无声的隐忍。
王胖子哼了一声，似乎很满意她的“识相”，背着手踱到不远处两个正在给纱锭的女工旁边，
声音刻意拔高了几分。“看见没？李家嫂子那新买的红灯牌收音机，就摆在301室窗台上，
锃光瓦亮！啧啧，还得是李干事，有本事！那新房，两间朝阳，带小厨房，看着就敞亮！
”他一边说，一边拿眼角的余光瞟向林秀禾的方向。林秀禾握扫帚的手猛地收紧，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王翠花得意洋洋炫耀新收音机的脸，李家那崭新紧闭的301室房门，
在脑海中清晰地闪过。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继续清扫。
扫到车间角落那台最老旧、噪音也最大的“先锋号”织布机旁时，她蹲下身，
借着擦拭机器底座油污的掩护，指尖飞快地掠过几个关键的螺栓接口和轴承外壳。
冰冷的金属触感带着机器运行特有的微弱震颤传入掌心，
昨夜在昏黄煤油灯下反复揣摩的那张轴承结构简图，在脑中变得异常清晰。深夜，
筒子楼死寂。家家户户早已熄灯，只有林家低矮的窗户缝隙里，还透出一点豆大的昏黄光晕。
林秀禾蜷缩在床底下临时清理出的狭小空间里，用几块破砖头垒了个简易台子。
煤油灯芯跳跃着，将她的影子拉长扭曲在斑驳的墙上。
她面前摊着几本卷了边、纸张发黄发脆的《机械基础》和《电工原理》，
旁边散落着几段剥了皮的细铜丝、一块边缘磨损的小磁铁、一个缺了角的绝缘云母片，
还有那个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布满铜锈的旧线圈。她小心翼翼地用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
将铜丝一圈圈缠绕在线圈骨架上，对照着书页上模糊不清的矿石收音机线路图，全神贯注。
缠错了，轻轻拆开，哈口热气暖一暖手指，再耐心重来。
用废电话的听筒里只有一片滋啦作响的电流噪音。她需要听到墙外的声音，
需要捕捉那可能存在的、一丝微弱的转机。突然，滋啦的电流声中，
断断续续挤进来几个模糊却清晰的字眼。
等涉及群众切身利益事项……务必公开公正……接受群众监督……”林秀禾猛地屏住了呼吸，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豆大的灯火映在她骤然亮起的眼眸中，如同寒夜里点燃的火种！
“嘎吱——哐当！！！”一声撕裂金属般的巨响猛地炸开！盖过了车间所有机器的轰鸣！
老旧的“先锋号”织布机像一匹脱缰的疯马，剧烈地抽搐了几下，
主轴部位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和撞击声，
紧接着一股浓黑的、带着焦糊味的烟雾猛地喷涌而出！
整台庞大的机器发出一阵垂死般的哀鸣，彻底瘫死不动了！整个车间的轰鸣声都为之一滞，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怎么回事？！！”车间主任王有财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脸色煞白，满头油汗地冲过来，声音都变了调。挡车工是个年轻姑娘，吓得脸都白了，
带着哭腔：“王、王主任！不知道啊！突然就卡死了！还冒烟！
”技术员老张提着工具箱匆匆赶来，围着机器左敲右打，拧开几个盖子查看，
又用螺丝刀捅了捅，眉头拧成了疙瘩，脸色越来越难看。“麻烦了！主轴轴承抱死了！
这老古董，型号太旧，配件早八百年就停产了！神仙也修不了！”“修不了？！
”王胖子的声音陡然拔高，几乎破音。“你知道耽误一天生产是多大的损失吗？
厂里的生产任务完不成，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想办法！必须给我修好！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冲着老张和技术组另外两人咆哮，唾沫星子四溅。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在车间里蔓延开来。“先锋号”是主力机台之一，
它的停工意味着巨大的产量缺口和随之而来的严厉追责。工人们面面相觑，
空气中弥漫着不安。就在这时，公告栏方向爆发出更大的喧哗声，像水溅进了滚油锅！
“分房名单贴出来了！”“快去看看！”人群呼啦一下涌向车间门口。林秀禾的心猛地一沉，
也随着人流挤了过去。公告栏前早已水泄不通，人头攒动。她瘦小的身体在人缝中艰难穿行，
目光急切地在崭新的红纸上搜寻。找到了！
“困难职工住房分配第一批拟分配名单公示” 她的手指顺着名单往下滑，
心一点点沉入谷底。没有林建国。没有林家。而名单的末尾，
赫然写着：“李卫东街道办，家庭人口四人，原住房面积不足，
拟分配筒子楼后新建单元房301室。”轰——！ 林秀禾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耳边所有的喧嚣瞬间远去，只剩下血液奔流的轰鸣声。王胖子刚才对李卫东的吹嘘，
王翠花那张得意的脸，此刻都化作了最尖锐的讽刺，狠狠扎进她的心脏！“看！是李干事家！
301室！”“啧啧，阳面两间房呢！李干事真有门路！”“林家呢？老林工伤，
五口人挤十平米，又没份？”“嗨，得罪了李干事家，还能有好？
没看王嫂子昨天……”议论声像针一样刺进耳朵。
同情、麻木、幸灾乐祸……各种目光交织在她身上。王翠花穿着新做的藏蓝色斜襟罩衫，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和傲慢，正被张春梅等几个妇人簇拥着。
张春梅声音格外谄媚响亮：“哎哟！李嫂子！恭喜恭喜啊！301室！那可是好房子！
宽敞亮堂！我就说嘛，李干事有本事，王组长也关照！你们家这是苦尽甘来，该享福啦！
”王翠花矜持地捋了捋鬓角，眼风得意地扫过不远处脸色惨白、如同泥塑般僵立的林秀禾，
故意拔高了声音：“哎呀，张大姐客气了！这也是街道和厂里对我们家老李工作的肯定嘛！
我们家那点困难，领导们都看在眼里呢！不像某些人家，自己不努力，思想还有问题，
净想着歪门邪道，还阻碍街道工作，这种家庭，怎么能照顾？那不是助长歪风邪气嘛！
”句句诛心，直指林家。屈辱、愤怒、冰冷的不甘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熔岩，
在胸腔里疯狂冲撞、咆哮！分房的彻底落空，王翠花当众的羞辱，张春梅的捧杀，
周围那些冷漠或嘲讽的目光……所有的压抑、所有的屈辱、所有的不公，
在这一刻被推向了极致！林秀禾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那股即将冲破躯壳的狂暴力量！她死死咬住牙关，口腔里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
眼底最后一丝属于“林秀禾”的温顺和隐忍彻底碎裂、剥落，
露出下面冰冷、坚硬、如同淬火寒铁般的本质！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
穿透人群，精准地、死死地钉在王翠花那张因得意而扭曲的脸上！那眼神，不再有愤怒，
不再有委屈，只剩下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玉石俱焚般的平静和……刻骨的决绝！
王翠花被她看得心里猛地一突，那股在楼道里感受过的不安瞬间放大。那眼神太可怕了！
让她脊背莫名窜起一股寒意。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色厉内荏地喝道：“林秀禾！
你瞪什么瞪！不服气啊？名单是街道和厂里定的！你有意见找领导去！”林秀禾没有回答。
她甚至没有再看王翠花和张春梅一眼。她的目光缓缓移开，越过喧嚣的人群，
越过冰冷的公告栏，
最终落在那台瘫痪在车间角落、兀自冒着丝丝黑烟的“先锋号”织布机上。
一个清晰无比、却又疯狂至极的念头，如同黑暗中亮起的唯一灯塔，牢牢占据了她的脑海！
她松开紧握的拳头，任由掌心被指甲掐破的伤口渗出血珠，滴落在冰冷油腻的地面。然后，
在所有人或诧异、或鄙夷、或怜悯的目光中，她转过身，一步一步，异常沉稳地，
朝着那台瘫痪的“先锋号”织布机走去。她的背影，单薄却挺直，
像一柄在寒风中缓缓出鞘、即将饮血的利刃。绝境中的唯一生路：要么毁灭，
要么……打碎这枷锁！众目睽睽之下，林秀禾走向那台如同死兽般的“先锋号”。
车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其他机器单调的轰鸣，更衬得这片区域的死寂令人心慌。
“林秀禾！你干什么？！滚开！那是你能碰的？！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王胖子气急败坏地尖叫，试图阻拦。她充耳不闻。蹲下身，布满细小裂口和老茧的手，
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探向主轴下方最油腻肮脏的轴承座外壳！
指尖在冰冷滑腻、沾满黑色油污的金属上摸索、按压、停顿。无数次在角落里的偷窥观察，
无数次在煤油灯下用木棍的模拟，无数次摩挲那个捡来的旧零件时的感悟……在这一刻，
如同破碎的拼图，在她脑海中飞速组合、成型！就是这里！泄油孔！
刘师傅处理类似异响时反复检查的位置！老张说“抱死”！她眼神一凝，
口袋里摸出一把磨得锃亮、只有巴掌大小的旧活动扳手——这是她打扫废料堆时的意外收获，
一直藏在身上。扳手卡住泄油孔盖子上几乎被油泥糊住的棱角，身体微沉，
腰腹核心瞬间绷紧发力！“嘎吱——嗤……”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那锈死粘连的盖子，竟被她一点一点地、顽强地拧松了！技术员老张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他刚才也想过检查这里，但看到厚厚的油泥覆盖，又觉得可能性不大，
加上盖子太紧一时没拧动就放弃了。这个清洁工……她怎么知道？她怎么拧得动？！
盖子拧开，一股浓烈的、带着焦糊味的黑褐色粘稠废油汩汩涌出，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林秀禾毫不在意，她甚至凑近闻了闻这个动作让不远处的王翠花嫌恶地捂住了鼻子，
然后拿起那把电池快没电的破旧铁皮手电筒，拧亮，强光柱刺破轴承座内部的黑暗。光线下，
内部的惨状一览无余：滚珠碎裂成渣，银白色的金属保持架扭曲变形得像一团废铁丝，
死死卡死在滚道上！正是最典型的轴承抱死！“是轴承！滚珠全碎了！保持架变形卡死！
”林秀禾清冷的声音第一次在寂静中响起，不大，却像冰珠砸在水泥地上，
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老张猛地一拍大腿，失声叫道：“对！对！就是这里！抱死了！
”他看向林秀禾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王胖子也愣住了，张着嘴，忘了呵斥。
林秀禾没有停顿。她放下手电筒，
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几块相对干净的旧棉纱擦机器用的和一截细铁丝。
她用棉纱尽量清理轴承座内部的油污和细小的金属碎片，动作谈不上多熟练，甚至有些笨拙，
但异常专注和沉稳，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那专注的神情，
让周围质疑的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清理完内部油污，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动作——她竟然从怀里掏出了那个她视若珍宝、布满铜绿和锈迹的旧轴承！
那是一个尺寸略小、但结构极其相似的旧轴承！虽然锈迹斑斑，布满铜绿，
但滚珠和滚道看起来基本完好无损！“她……她哪来的轴承？”连老张都再次失声惊呼。
一直沉默旁观的刘师傅，眉头紧紧皱起，眼神锐利地审视着那个旧轴承。林秀禾没有解释。
她仔细地比对着两个轴承的尺寸。旧轴承外径略小，内径也稍小一点。她眉头微蹙，
但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她拿起那根细铁丝，
座内壁之间小心地、一圈圈地缠绕、勒紧、固定；又在轴承内圈和主轴的轴颈之间同样操作。
这是在利用铁丝的可塑性和张力，强行填补尺寸的微小差异，起到临时固定和缓冲的作用！
这完全是土法上马，是她在无数个对着破烂琢磨的夜晚，想出的没有办法的办法！
整个车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个瘦小的清洁工，
用那双布满油污和细小伤口的手，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
小心翼翼地将那个锈迹斑斑的旧轴承，一点点塞进巨大的、还残留着污渍的轴承座里。
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沾了油污的脸颊滑落，她也浑然不觉。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每一秒都无比漫长。终于，旧轴承被塞了进去，并用铁丝在关键位置做了临时紧固。
林秀禾直起身，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脸上留下几道滑稽的黑印子。
她走到布满按钮和闸刀的控制箱旁，深吸一口气。这一刻，
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辱的清洁工林秀禾，而是一个即将发动引擎的战士！“让开点。
”她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感。
站在控制箱旁的一个年轻技术员下意识地退开了两步。林秀禾伸出手，没有一丝犹豫，
用力按下了那个绿色的启动按钮！“嗡——！”电机发出一阵沉闷的启动声，
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被唤醒！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嘎吱——哐当！哐当！
” 机器猛地剧烈抖动起来，主轴部位发出几声刺耳的、令人心惊肉跳的金属撞击和摩擦声！
临时固定的铁丝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完了！要散架了！”“我就说不行！”“快关掉！
关掉！”王胖子吓得脸都白了，失声尖叫。王翠花和张春梅脸上露出了恶毒的快意笑容，
仿佛已经看到了林秀禾闯下大祸的下场。林秀禾的心脏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
巨大的噪音和震动冲击着她的耳膜和身体。但她死死咬着牙，
手像焊在启动钮上一样纹丝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剧烈颤抖的机器主轴部位！
她能感觉到那个旧轴承在巨大的扭力下疯狂挣扎！坚持住！ 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
牙齿深深陷入下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