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结始皇

团结始皇

作者: 傻乎乎的笨蛋

其它小说连载

《团结始皇》火爆上线啦!这本书耐看情感真作者“傻乎乎的笨蛋”的原创精品朱云涛王铁柱主人精彩内容选节:头视野里最后残留是那缕熟悉的、枯黄开叉的头它们曾经倔强地从安全帽边缘钻出此刻却像肮脏的渔死死缠绕在飞速旋转的刀盘锯齿冰冷坚硬的金以一种不容置疑的、碾碎一切的姿狠狠咬合、收朱云涛甚至没感觉到只有一种荒谬的、被彻底剥离的灵魂像被猛地抽离了沉重的躯悬在半冷漠地俯视着下方那团狼藉的、浸在粘稠暗红里的破布——那曾是他自机床巨大的轰鸣声在那一刻奇异地褪去...

2025-08-12 15:13:26
头发。

视野里最后残留的,是那缕熟悉的、枯黄开叉的头发。

它们曾经倔强地从安全帽边缘钻出来,此刻却像肮脏的渔网,死死缠绕在飞速旋转的刀盘锯齿上。

冰冷坚硬的金属,以一种不容置疑的、碾碎一切的姿态,狠狠咬合、收紧。

朱云涛甚至没感觉到疼。

只有一种荒谬的、被彻底剥离的轻。

灵魂像被猛地抽离了沉重的躯壳,悬在半空,冷漠地俯视着下方那团狼藉的、浸在粘稠暗红里的破布——那曾是他自己。

机床巨大的轰鸣声在那一刻奇异地褪去,只剩下骨头、软骨、肌腱被巨大力量强行扯断、碾碎的细微声响,湿漉漉的,令人牙酸。

咔…嚓…咔…嚓……像踩断冬天枯枝的声音,又密集又清脆。

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混杂着机油特有的、令人作呕的甜腻腥气,猛地灌满了他最后的意识。

黑暗,彻底吞噬一切。

***“朱云涛!

你他妈聋了?!”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裹挟着浓重的烟油味唾沫星子,狠狠砸在朱云涛耳膜上。

他猛地一哆嗦,整个人像被高压电打过,瞬间从那个冰冷血腥的死亡幻象里弹了出来。

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胸腔跳出来。

冷汗沿着脊椎沟一路滚下,浸透了粗糙的工装背心,黏腻冰冷,贴在皮肉上,激得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胃里翻江倒海,那股浓烈的铁锈与机油混合的死亡气味仿佛还堵在喉咙口,让他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眼前景象剧烈晃动、旋转、重组。

刺目的白光。

不是机床冰冷的金属反光,而是无数飞溅的、炽白刺眼的火星。

它们像一群狂暴的微型流星,嘶嘶尖叫着,从前方一个佝偻的身影前爆开、坠落,在布满油污和铁锈的地面上瞬间熄灭,留下一片片微小的、焦黑的痕迹。

空气灼热,弥漫着浓重的臭氧味、融化的金属味,还有一种皮肉被瞬间燎焦的、令人不安的蛋白质糊味。

“操!”

那佝偻的身影猛地一甩焊把,焊枪头砸在旁边的铁架子上,发出“哐当”一声刺耳巨响。

他首起身,摘下深色的电焊面罩,露出一张被汗水、油污和长期烟熏火燎刻满深壑的脸——师傅王铁柱。

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此刻正燃烧着毫不掩饰的怒火,死死钉在朱云涛脸上,像要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老子喊你拿焊条!

拿焊条!

你杵这儿挺尸呢?!

魂让女工勾跑了?!”

朱云涛的嘴唇动了动,喉咙里却像塞满了滚烫的砂砾,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摸自己的后颈。

那个地方,在幻象里,曾清晰地传来过颈椎断裂的“咔嚓”声。

手指触碰到温热的、带着汗水的皮肤,完好无损。

只有指尖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废物点心!”

王铁柱看他这副呆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把旁边一个沾满厚厚铁锈、形状扭曲变形的废法兰盘踹了过来。

沉重的铁疙瘩擦着朱云涛的鞋尖滚过,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去!

把这玩意儿给我处理了!

里头的锈,焊疤,全他妈清干净!

磨光机在那边!

今天清不出来,晚饭你也甭想了!”

那废法兰盘躺在油污地上,像个丑陋的金属肿瘤。

缝隙里积满了深褐色的铁锈粉,边缘处还有几道粗粝突兀的旧焊疤,如同狰狞的蜈蚣爬在上面。

这是车间里最没人愿意碰的“狗不理”活计,费力不讨好,磨光机的砂轮片转几下就废了,扬起的铁锈粉尘能糊人一脸,钻进肺里,又痒又呛。

一股冰冷的、混杂着前世死亡恐惧和今生屈辱的寒意,从朱云涛的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他想开口,想反驳,想告诉眼前这个唾沫横飞的男人,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

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声压抑的、几不可闻的吸气声。

他看到了自己的手。

不再是前世那双操作精密机床、相对还算干净的手。

眼前这双手,手指粗短,关节突出,指甲缝里嵌满了洗不掉的黑色油泥和铁锈粉末。

手背上密布着细小的烫伤疤痕,新旧叠加,像一片崎岖的、永远无法痊愈的微型火山地貌。

掌心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老茧,硬得像砂纸,边缘处还有几处刚刚被飞溅焊花燎出的新鲜水泡,在灼热的空气里一跳一跳地疼。

这双手,属于学徒朱云涛。

属于这个在团结工厂电焊车间最底层挣扎、每天干着最脏最累的活、承受着最刻薄辱骂的朱云涛。

前世被机床活活绞死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带来尖锐的刺痛。

那“咔嚓”的断裂声,那浓重的血腥和机油味,是刻进灵魂的烙印。

活下去!

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

这个念头瞬间压倒了所有的屈辱和不甘,变成一种近乎本能的求生意志。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下颌的线条绷得如同冰冷的钢铁。

没有再看王铁柱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没有理会周围几个工友投来的、混杂着同情和幸灾乐祸的目光。

他沉默地弯下腰,那双布满疤痕和老茧的手,稳稳地抓住了那只冰冷的、沉重的废法兰盘。

指尖传来的粗糙触感和重量感,奇异地压下了灵魂深处那令人窒息的死亡幻象。

粗糙,冰冷,沉重,但无比真实。

活着。

这就是活着的触感。

他拖着法兰盘,走向角落里那台沾满油污、嗡嗡作响的磨光机。

每一步都踏在粘腻的地面上,留下清晰的脚印。

抓起沉重的磨光机,开关按下,砂轮片发出刺耳的尖啸,高速旋转起来。

他毫不犹豫地将砂轮压向法兰盘边缘那最粗粝的旧焊疤。

“滋——!!!”

刺耳的噪音瞬间撕裂了车间里原有的嗡鸣。

高速旋转的砂轮与坚硬的金属猛烈摩擦,爆发出大蓬大蓬赤红色的火花,如同地狱喷发的岩浆碎屑,狂暴地喷溅开来。

灼热的气浪裹挟着浓密呛人的红褐色铁锈粉尘,瞬间将朱云涛整个人吞没。

他下意识地侧过脸,眯起眼。

汗水立刻从额头、鬓角疯狂涌出,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痛。

但他没有停下,甚至没有去擦。

手上的力道反而加重了几分,将磨光机死死抵在那顽固的焊疤上,身体随着机器的剧烈震动而微微颤抖。

透过弥漫的锈尘,他死死盯着砂轮与金属接触的地方。

那迸射的赤红火花,炽烈、狂暴、短暂,带着一种毁灭性的美丽。

它们跳跃着,扭动着,在他眼前疯狂炸开,光线强烈到足以灼伤视网膜。

这景象,诡异地与他意识深处那飞旋的、绞碎了他一切的冰冷刀盘光芒重合、叠加。

死亡的刀光,与重生的焊火,在这一刻,在他布满油污汗水的脸上,交织碰撞。

“咳咳咳…”旁边传来工友被粉尘呛到的咳嗽声,有人低声抱怨:“妈的,又搞这么大灰…”王铁柱叉着腰,远远看着那个被赤红火花和锈尘包裹的身影,眉头拧成一个疙瘩,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哼!

笨驴!

就知道使傻力气!”

语气依旧刻薄,但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细微的异样。

那小子握着磨光机的姿势,那不顾一切往里硬怼的狠劲儿……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令人心悸的偏执。

朱云涛充耳不闻。

他的世界只剩下手中机器的咆哮、砂轮啃噬金属的嘶鸣、飞溅的火花和弥漫的死亡粉尘。

每一次磨光机的震动都清晰地传递到他结满老茧的手掌,顺着骨骼肌肉一路震颤到他的心脏。

这震动,这噪音,这灼热,这粗糙的触感……都在一遍遍向他确认:你活着。

你还在这个充满油污、噪音和汗臭的炼狱里,实实在在地活着。

前世那冰冷的、被彻底剥离的“轻”,此刻被这沉重的、充满痛感的“实”所取代。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磨光机死死压向法兰盘深处那最难清理的锈蚀沟槽。

赤红的火花,映亮了他布满汗渍和锈尘的脸庞,也映亮了他眼底深处那团比焊火更幽暗、更执拗的火焰。

日子在焊枪的嘶鸣和磨光机的咆哮中,缓慢而沉重地碾过。

团结工厂巨大的钢构厂房像一个永不疲倦的钢铁巨兽,日夜吞吐着灼热的空气、刺鼻的烟尘和震耳欲聋的噪音。

朱云涛成了车间里一块沉默的、布满锈迹的垫脚石。

“朱云涛!

去!

把淬火车间退回来的那批废轴套焊口补了!

记住,里面全是淬火应力,焊不好炸裂崩死你,算你自己的!”

王铁柱的吼声总是不期而至,伴随着丢过来的、散发着刺鼻冷却液味道的沉重工件。

那是连老师傅都皱眉的“炸弹活儿”,淬火后的高碳钢脆得像玻璃,焊接时极易产生裂纹甚至瞬间崩裂伤人。

朱云涛默默接住,从不争辩。

他熟练地戴上厚重的皮手套,拿起焊枪,面罩扣下,遮住所有表情。

只有电弧引燃的瞬间,面罩深处那双眼睛会骤然亮起,专注得近乎贪婪地盯着那团跳跃的、温度高达数千摄氏度的熔池。

每一次焊丝熔融、金属液滴滚落,都像在舔舐他灵魂深处那个被机床刀盘绞出的巨大空洞。

高温灼烤着手臂,汗水在厚厚的帆布工装里流淌,结成盐霜。

偶尔有细小的熔渣或焊花穿透防护的缝隙,烫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却只是微微绷紧肌肉,连哼都不哼一声。

“朱云涛!

通风管道夹缝那截腐蚀烂了!

钻进去割掉换新的!

妈的,就你这身板刚好塞得进!”

狭窄、低矮、布满尖锐毛刺和厚重油泥的管道夹缝,如同钢铁巨兽的肠道。

空气污浊闷热,弥漫着铁锈和陈年积灰的腐败气味。

朱云涛蜷缩着身体,像一枚被硬塞进炮膛的炮弹,焊枪的火舌在逼仄的空间里喷吐,灼热的气浪烤得他几乎窒息,汗水流进眼睛,火辣辣地疼。

飞溅的焊渣落在帆布工装上,烫出一个个焦黑的洞,有些甚至穿透布料,在皮肉上留下细小的烙印。

他咬紧牙关,只有焊枪稳定的嘶鸣在回应着外界的嘈杂。

“朱云涛!

料场露天那堆废钢,结构件!

全他妈锈死了!

拿割炬去,拆解分类!

下雨前干不完,你今晚就睡上面!”

暴雨将至的闷热午后,料场巨大的废钢堆如同生锈的坟场。

朱云涛拖着沉重的割炬和气瓶,在摇摇欲坠的钢铁废墟上攀爬。

乙炔割炬喷出的长长火舌舔舐着厚重的锈层,发出滋滋的声响,蒸腾起带有剧毒氧化铅的黄色烟雾。

他站在高处,狂风卷着灼热的金属蒸汽和锈尘扑面而来,吹得他几乎站立不稳。

雨点终于砸落,冰冷的雨水浇在滚烫的钢铁上,腾起一片白茫茫的蒸汽,瞬间将他吞没。

雨水、汗水、锈水混在一起,顺着他的下巴滴落。

他抹了一把脸,面罩下的视线一片模糊,只有割炬喷射的火焰,在雨幕中执着地燃烧,像一盏微弱的、倔强的灯。

“嘿,看那小子,真他妈属骡子的,光知道低头拉磨。”

“王头儿这是捡着宝了?

脏活累活危险活全给他,还一句屁都不放。”

“宝?

我看是傻!

干这些有屁用?

能评先进还是能涨工资?

图啥?”

“图啥?

图不被王阎王骂死呗!

哈哈!”

休息的间隙,工友们的议论或同情或嘲弄,隔着烟雾飘过来。

朱云涛靠在冰冷的钢柱上,拧开满是凹痕的军用水壶,灌了几口苦涩的凉茶。

水顺着干裂的嘴角流下,混着脸上的黑灰,留下几道滑稽的污痕。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那双曾经只是布满老茧和烫疤的手,如今指关节因为长期紧握焊枪和磨光机而异常粗大变形,指甲残缺不全,掌心覆盖着一层厚厚、黝黑发亮的角质层,像套了一层天然的、丑陋的盔甲。

几道新鲜的烫伤和割痕,边缘红肿,渗着组织液,点缀其上。

疼吗?

当然疼。

但这点皮肉之苦,比起灵魂深处那被机床绞碎、冰冷彻骨的死亡记忆,又算得了什么?

每一次焊花的爆裂,都像是在提醒他前世那致命的刀光。

他需要这灼痛,需要这沉重,需要这油污和汗臭,需要这实实在在的、哪怕充满痛苦的“活着”的感觉,来对抗那无边无际的死亡虚无。

他用力攥紧了拳头,粗大的骨节发出轻微的嘎巴声。

那双藏在浓密睫毛下的眼睛,深处沉淀着一种经历过彻底毁灭后重燃的、近乎冷酷的平静。

活下去。

用这双手,在这片钢铁荆棘里,凿出一条活路。

时间像淬火池里的冷却油,粘稠地流淌着,将朱云涛焊进了团结工厂这幅巨大而粗糙的工业图景里,成了一个不起眼却异常牢固的铆钉。

他依旧沉默,依旧干着那些没人愿意碰的脏活累活危活,依旧承受着王铁柱时不时的斥骂。

骂声依旧响亮,但似乎少了些最初的暴戾,偶尔,当朱云涛用一种近乎自虐的专注和精准,啃下某个连老师傅都挠头的“硬骨头”工件时,王铁柱叉腰站在旁边,那声习惯性的“哼”里,会带上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别扭。

这天下午,车间里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焦躁。

巨大的行车吊钩悬在半空,空荡荡地晃悠着。

平日里震耳欲聋的设备轰鸣低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嗡嗡作响的议论声。

一群穿着干净工装、戴着安全帽和白手套的人,簇拥在厂房中央最大的那台万吨水压机旁,对着上方指指点点,人人脸色凝重。

朱云涛刚焊完一批高难度的不锈钢压力容器封头焊缝,正坐在角落的焊丝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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