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会上小男孩争亲爸叫叔叔

我穿着唯一体面的西装去开家长会，却被老师安排在垃圾桶旁的末座。会上，

我的顶头上司作为“家委会代表”上台，宣布已帮我儿子办好国际学校的转学手续。

我儿子兴奋地扑进他怀里喊“邬爸爸”，还尖叫着让我滚。我看着这对狗男女，笑了。

他很快就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家破人亡。1施志明把车停在小区门口时，

雨刮器还在左右摆动。他看了看表，下午三点二十。比预计的早到了四十分钟。

方向盘上沾着他昨天吃盒饭时滴落的油渍，已经凝固成了黄色的小点。先生，

临时停车超过半小时要收费。保安敲了敲车窗。施志明摇下车窗，雨水立刻打在他的脸上。

他掏出钱包，里面只有一张二十元和几张零钱。就停二十分钟，接孩子。

保安撇撇嘴走开了。施志明把车熄火，从副驾驶座上拿起那个印着玩具反斗城的塑料袋。

里面的霸王龙玩具是他中午特意跑去商场买的，花了368元。

信用卡短信提醒他本月额度还剩412.8元。电梯里，他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的汗味。

连续加班两周，这件衬衫已经穿了三天。他低头看了看袖口，线头已经开叉。

钥匙插进锁孔时，他听到屋里传来笑声。施志明推开门，看见妻子佟莉正在玄关处涂口红。

她今天穿了那件浅蓝色的真丝连衣裙，是他去年想买但没舍得的那款。爸爸！

施小川从客厅跑过来，但没扑向他，而是直奔鞋柜上的奥特曼书包。

儿子脚上的新运动鞋闪着光，鞋带上挂着迪士尼限定款的发光扣。施志明上周在商场看到过，

标价299元。佟莉往儿子衣领上喷了喷香水：快给邬叔叔发语音，说我们马上下楼。

施志明举起手里的恐龙玩具：小川，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

儿子头也不抬：邬叔叔要带我去坐创极速光轮！他说那是世界上最快的过山车！

恐龙玩具的包装盒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塑料包装裂开了一道缝。

佟莉弯腰拿起她的LV包：你回来正好，把阳台的洗衣机修一下。都漏水三天了。

她指甲上的猫眼胶在灯光下闪着光，映照着施志明起球的衬衫领口。今天是小川生日。

施志明堵在门口，我特意请了假。所以呢？佟莉的手机响起保时捷锁车的提示音，

邬总特意从苏州项目赶回来，就为了带小川去迪士尼。你连张年卡都办不起。

施志明抓住妻子的手腕：上周家长群里那张照片，你戴的卡地亚手镯是谁买的？松手！

佟莉一脚踢开地上的恐龙玩具，你该感谢邬总把你从裁员名单里划掉。对了，

物业费该交了，两千四。电梯发出叮的一声。施小川蹦跳着喊：邬叔叔！

施志明从门厅的镜子里看到电梯里站着个高大的男人，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这块表他在公司年会上见邬总监戴过。爸爸再见！儿子头也不回地冲进电梯。

佟莉突然转身：修洗衣机的时候记得用盆接着水，楼下投诉要赔钱的。防盗门砰

地关上。施志明一脚踩在霸王龙玩具的发声按钮上，塑料碎片扎进了他的拖鞋底。

他看见茶几上摊开的三张迪士尼门票——两张成人票一张儿童票，上面印着VIP通道

的加价标签，额外收费八百元。厨房的水槽里堆着三天没洗的碗。

最上面那个印着最佳爸爸的马克杯，是儿子去年在陶艺课上做的。杯沿裂了条缝，

里面泡着半杯发霉的茶包。手机震动起来。业主群里跳出一条消息：7栋2单元门口，

谁的电动车挡着保时捷了？配图是他那辆链条生锈的二手雅迪。

洗衣机的轰鸣声从阳台传来。施志明走过去，从工具箱里找出螺丝刀。他拧开洗衣机后盖时，

佟莉的手机在洗手台上亮起，一条微信通知跳出来：房间订好了，小川睡着就过来。

水龙头突然爆开。冷水喷出来浇透了他的裤管。施志明低头看见洗衣机排水管连着的，

是儿子去年扔掉的洗澡玩具——一只塑料小黄鸭。雨下得更大了。施志明站在阳台上，

看着楼下那辆黑色保时捷缓缓驶出小区。车窗贴着深色膜，但他知道儿子正坐在后排，

也许正在玩邬总监给他买的新玩具。他回到客厅，捡起那只破损的霸王龙玩具。按下开关，

它本该发出吼叫声，但现在只发出断断续续的电流杂音。施志明把它扔进垃圾桶，

塑料撞击金属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手机又响了。是公司群里的消息，

邬总监发了一张迪士尼城堡的照片，配文：陪家人度过美好时光。照片角落里，

能看见佟莉的丝巾和施小川的奥特曼书包。施志明打开冰箱，

里面只有半盒过期牛奶和几个干瘪的苹果。他拿出牛奶喝了一口，酸味立刻充满了口腔。

窗外的雨打在玻璃上，声音像无数个小锤子在敲打。他走进卧室，

床单上有一根不属于他的金色长发。床头柜上放着佟莉的护肤品，最贵的那瓶面霜要两千多，

是他半个月的工资。衣柜门没关严，里面挂着那件他去年想买给佟莉的羊绒大衣，

吊牌还没拆。洗衣机又发出巨大的噪音。施志明走回阳台，发现排水管完全脱落了，

水漫了一地。他跪下来修理，脏水浸透了他的膝盖。修到一半，他突然停下来，

看着自己的倒影在积水中扭曲变形。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母亲打来的：你爸的药吃完了，

明天记得买。没等他回答，电话就挂断了。施志明看了看钱包，里面只剩十七块钱。

雨声中，他听见楼上邻居家的孩子在笑。那家的爸爸经常在楼下打篮球，

每次都能引来一群孩子围观。施志明想起施小川上个月说的话：邬叔叔打球可厉害了，

比电视里的球星还厉害。厨房里传来滴答声。水龙头还在漏水，声音像秒针走动。

施志明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的全家福。那是三年前拍的，照片里的施小川还愿意让他抱。

电视机上落了一层灰。他按下开关，正好播放到本地新闻，

画面里是邬总监在某个慈善晚宴上发言：作为一个企业家，家庭永远是我的第一位...

施志明关掉电视。寂静中，他听见自己的胃在咕咕叫。从早上到现在，

他只喝了一杯便利店的美式咖啡。冰箱里没什么可吃的，他打开外卖软件，

最便宜的盖饭要25元。手指在支付按钮上悬停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退出了软件。

阳台上，雨水从没关严的窗户缝渗进来，在地上积了一小滩。施志明用抹布去擦，

发现那滩水正好映出天花板上的一块霉斑，形状像个扭曲的笑脸。手机又震动起来。

是物业发来的缴费提醒：7栋2单元902室，物业费逾期未缴，请于今日内缴清，

否则将采取停水措施。施志明走到书房，打开电脑想查一下银行卡余额。电脑开机很慢，

等待期间他看见书架上落灰的相册。翻开第一页，是他和佟莉的结婚照。

照片里的佟莉穿着白色婚纱，笑容明亮。现在那条婚纱应该还在衣柜最顶层，

但他已经很久没见佟莉那样笑过了。电脑终于开机了。网银显示余额：3241.76元。

这个数字减去2400元物业费，再减去下周要给父母的1000元药费，

还剩负158.24元。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是震耳的雷声。

施志明突然想起施小川怕打雷，以前每次雷雨都要躲在他怀里。去年夏天那场暴雨，

儿子哭喊着要他讲故事，他讲了整整一小时恐龙的故事。

现在施小川应该正在迪士尼的某个室内场馆里，被邬总监护着，

吃着80元一个的米奇冰淇淋，完全听不到雷声。书桌抽屉里放着上个月的工资条。

基本工资6800元，扣掉五险一金和房贷，到手5102元。施志明算了算，

邬总监手上那块表，大概相当于他两年的工资。雨声渐小，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施志明站起来开灯，灯泡闪了两下就灭了。他踩着凳子去换灯泡，

发现最后一个备用灯泡上周已经用在了厕所。他坐在黑暗中，听着冰箱发出的嗡嗡声。

手机屏幕亮起，是佟莉发来的消息：今晚不回去了，小川玩累了直接在酒店睡。

配图是施小川睡在豪华酒店大床上的照片，床头柜上摆着迪士尼限量版玩偶套装。

施志明放下手机，走到阳台上。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

楼下停着那辆熟悉的保时捷，看来他们没在酒店过夜。车窗上凝结着水珠，

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影晃动。他转身回到屋里，突然注意到垃圾桶里的恐龙玩具。

施志明把它捡出来，试着按了按开关。这次它发出了微弱的吼叫声，断断续续的，

像是受伤的野兽。洗衣机又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施志明走过去，发现它彻底停止了工作。

水从底部漏出来，混合着洗衣液的泡沫，在地板上蔓延开来。他蹲下来，

看着那些彩色的泡沫一个个破裂。

就像他这些年一个个破灭的期望——给儿子买新玩具的期望，带全家去旅游的期望，

让妻子骄傲的期望。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公司群，邬总监发了个红包，写着感谢团队努力

。施志明点开，抢到0.32元。群里立刻刷起一排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他也跟着发了一个，然后关掉了群聊。厨房的水龙头还在滴水。施志明走过去，用力拧了拧，

结果水喷得更厉害了。他找了块抹布缠住出水口，水从布料边缘渗出来，

像眼泪一样一滴一滴落在水槽里。窗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施志明走到阳台上，

看见那辆保时捷缓缓驶离。尾灯在潮湿的地面上拖出两道红色的痕迹，像是两道伤口。

他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光。通讯录滑到邬总监

的名字，手指悬在拨打按钮上方，最终还是退了出来。洗衣机的水已经漫到了客厅。

施志明脱下袜子，赤脚踩进水里。冰凉的感觉从脚底传来，

让他想起小时候和父亲去河边钓鱼，也是这样站在冰冷的河水里。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是信用卡账单提醒：本期最低还款额：3280元，最后还款日：明日。

施志明关掉手机，躺在湿漉漉的沙发上。天花板上那块霉斑在黑暗中看不到了，

但滴水声还在继续。滴答，滴答，像是倒计时。2雨越下越大，

施志明站在父母家楼下时裤腿已经湿透。他按了三遍门铃，

对讲机里才传来母亲不耐烦的声音：谁啊？妈，是我。门禁咔嗒一声开了。

楼梯间的感应灯坏了，他摸黑爬上五楼，

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三次才打开——这扇门二十年来一直有点卡。

客厅里电视机正放着养生节目，父亲躺在摇椅里，膝盖上盖着那条褪色的军绿色毛毯。

母亲坐在沙发上给妹妹的孩子织毛衣，毛线团滚到施志明脚边。怎么这个点来了？

母亲头也没抬。施志明把湿透的鞋子脱在门口：想来看看你们。父亲突然咳嗽起来，

痰卡在喉咙里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转动。母亲立刻放下毛衣针去拍他的背，

动作熟练得像排练过千百次。药吃了吗？施志明问。

母亲从茶几抽屉里拿出药盒：你上个月拿来的早吃完了，现在用的都是你妹妹买的。

药盒旁边摆着妹妹一家上周去海南旅游的照片，相框是镀金的。厨房飘来中药味。

施志明走过去，看见灶台上熬着黑褐色的汤药，药渣堆在滤网上还在滴水。他打开冰箱，

里面塞满了妹妹孩子吃的进口奶酪和有机牛奶，最下层放着半盒发霉的剩菜。

爸最近怎么样？母亲把毛线针戳进毛线团里：还能怎么样？透析一次六百，一周三次。

你妹妹垫了两个月的钱。她突然抬头，你工资发了吗？

施志明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下周一发。父亲突然把摇椅转过来，

浑浊的眼睛盯着他：听小莉说，你要被公司裁了？没有的事。

施志明感觉后背开始冒汗。啪的一声，父亲把存折摔在他脸上。硬壳本子刮过颧骨，

火辣辣地疼。我跟你妈攒了一辈子的钱供你上大学，你就混成这样？存折掉在地上，

翻开的页面上显示余额：327.60元。妹妹从厨房走出来，

手里端着给孩子切好的水果拼盘。她穿着真丝家居服，手腕上的金镯子叮当作响。哥，

你鞋把门口地毯弄湿了。施志明低头，看见自己袜子上的水渍在地板上积了一小摊。

他弯腰去擦，听见妹妹在身后说：嫂子跟健身房教练的事，全小区都知道了。

母亲突然站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药瓶：你要死别死在这儿，我们赔不起棺材。

她往施志明手里塞了两片降压药，指甲掐进他掌心的肉里。窗外的雷声炸响，

整栋楼突然停电了。黑暗中，父亲的声音格外清晰：当年要是让你妹妹上大学，

现在也不至于这样。应急灯亮起来时，施志明看见妹妹正在喂孩子吃蓝莓，

一颗就要两块钱的进口蓝莓。孩子嘴角流下紫色的汁液，

滴在那件价值他半个月工资的真丝家居服上。我下周带爸去医院。施志明说。

妹妹笑出声：邬总不是给你老婆办了高端医疗保险吗？怎么不蹭他们的？

她给孩子擦嘴的湿巾是日本进口的，包装上印着他不认识的日文。父亲又开始咳嗽，

这次咳出了血丝。母亲慌乱地去拿毛巾，妹妹立刻把孩子抱远了些。施志明站在原地，

看着血丝滴在父亲军绿色毛毯上，变成深褐色的斑点。你还站着干什么？母亲冲他吼，

去楼下买止咳药啊！施志明摸出口袋里的二十块钱：药店关门了吧？

妹妹从LV钱包里抽出两张百元大钞扔在地上：记得开发票，我公司能报销。

她的美甲在应急灯下闪着光，和佟莉的一模一样。下楼时，施志明在二楼拐角处停下来。

雨水从楼道窗户泼进来，打湿了他的后背。他摸出手机，

屏幕亮起时看到佟莉三分钟前发的朋友圈：九宫格照片里，施小川戴着米奇耳朵，

被邬总监举在肩膀上。配文是：最好的生日。药店果然关门了。施志明站在雨中，

看着橱窗里陈列的进口保健品，一瓶抵他三天工资。旁边24小时便利店亮着灯，他走进去，

最便宜的止咳糖浆要38元。收银台前的电视正在播放本地新闻，

邬总监的脸突然出现在屏幕上：我们集团始终重视人才培养...

背景里能看到佟莉的侧影，她正低头玩手机，手腕上的卡地亚手镯闪闪发光。

施志明把止咳糖浆放回货架，买了一包最便宜的薄荷糖。出门时，

便利店店员叫住他：先生，你东西掉了。是他刚才擦汗时从口袋带出来的降压药，

已经3周一早晨七点，施志明挤进地铁时衬衫已经湿透。

他闻到自己腋下散发出的酸臭味——这件衬衫穿了四天，领口已经发黄。

旁边穿香奈儿套裙的女人往旁边挪了两步，高跟鞋踩在他的旧皮鞋上，连句道歉都没有。

公司电梯前排队的人很多。施志明站在队伍末尾，

听见前面两个实习生聊天：邬总监周末带家人去迪士尼了，朋友圈全是照片。

他老婆好漂亮，儿子也可爱。电梯门反光里，施志明看见自己眼下的青黑色。

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早上忘刮了。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信用卡还款提醒短信，

数字后面的红色感叹号刺得眼睛疼。打卡机滴的一声，屏幕上显示8:59。

施志明小跑着冲向会议室，经理已经站在投影仪前敲桌子：就等你了。

会议桌上摆着星巴克纸杯，浓郁的咖啡香盖过了他身上汗馊味。施志明刚坐下，

经理就把一叠文件摔在他面前：你自己看看做的什么垃圾！

文件上是上周熬三个通宵做的方案，现在被红笔划得面目全非。

最后一页贴着便利贴：参考邬总监的版本。邬总监的方案用烫金文件夹装着，

在会议桌那头闪闪发光。这个数据怎么来的？经理用笔尖戳着他方案上的数字。

施志明喉咙发紧：是根据市场部...放屁！经理把方案撕成两半，

邬总监的岳父是集团股东，他拿到的内幕数据才是准确的！纸片砸在施志明脸上，

有一片卡在了他干裂的嘴唇上。会议室门突然开了。邬总监走进来，

身上散发着高级古龙水的气味。他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反光，正好照在施志明眼睛里。

不好意思迟到了。邬总监把保时捷钥匙放在桌上，刚送儿子去幼儿园。

钥匙扣上挂着迪士尼限定款玩偶，和施小川书包上那个一模一样。

经理立刻堆起笑脸：邬总您坐这儿。他把施志明挤开，用袖子擦了擦椅子。

邬总监的PPT在屏幕上亮起来，第一页就写着年度战略规划。

施志明盯着那些熟悉的图表和数据——那分明是他上个月提交的初稿，

只是换了配色和logo。这个思路非常创新。经理带头鼓掌，

大家要学习邬总的前瞻性思维！会议结束时，邬总监拍了拍施志明肩膀：对了，

你儿子昨天玩得很开心。他手机屏保亮起来，是施小川骑在他脖子上的照片。

背景里佟莉的LV包敞开着，露出施志明上周见过的卡地亚包装盒。回到工位，

施志明发现键盘上放着一个信封。人事部的小李站在旁边：施哥，签个字吧。

信封里是《自愿离职协议》，违约金条款用红笔圈了出来，

旁边写着：想想你儿子的抚养费。电脑突然弹出一封群发邮件。

邬总监分享的迪士尼照片，全公司都在回复幸福一家人。施志明点开大图，

看见施小川T恤上印着我最爱爸爸，但搂着他的是邬总监。办公室空调开得很冷。

施志明搓了搓手臂，摸到衬衫袖口脱线的部分。饮水机旁，几个同事正在传阅手机，

看见他过来立刻锁屏。但施志明还是瞥见了屏幕上的画面——佟莉和邬总监在泳池边的合影，

她穿着那件他买不起的比基尼。午饭时间，施志明躲在楼梯间吃便利店饭团。手机震动，

是母亲发来的语音：你爸咳血了，医院要交五千押金。

背景音里妹妹在喊：让他先把上周的二百块钱还我！饭团里的梅干酸得发苦。

施志明翻遍通讯录，最后给大学室友发了借钱信息。对方秒回：兄弟最近手头紧，

然后发来朋友圈更新——刚提的宝马X5。下午三点，部门突然通知临时会议。

投影仪上显示着最新裁员名单，施志明的名字在第一个。经理笑着说：感谢邬总监争取，

补偿金多给半个月。会议室响起掌声，邬总监坐在主位上微笑。回到工位收拾东西时，

施志明发现抽屉里儿子的照片不见了。

隔壁工位的王姐小声说：保洁阿姨昨天清理了『闲置物品』。

她指了指邬总监助理的新工位——施小川的照片正贴在挡板上，旁边贴着团队之星奖状。

纸箱很轻，只装得下一个马克杯和几支笔。电梯里遇到市场部同事，

对方盯着他手里的纸箱：离职了？正好帮我拿个快递吧，前台不肯送上来。走出大厦时，

太阳刺得眼睛生疼。施志明站在垃圾桶旁，看见邬总监的保时捷驶过，

车窗里飘出施小川的笑声。后备箱没关严，露出迪士尼气球的一角，

米老鼠的笑脸在风里摇晃。手机突然响起。学校班主任的号码：施小川爸爸，

明天家长会必须出席！没等他回答就挂断了。锁屏界面弹出佟莉的短信：家长会你去，

我陪邬总见客户。记得穿得体面点。公交站台广告牌上，

邬总监的笑脸在房产广告里发光：成功人士的首选。施志明摸了摸钱包里的二十块钱，

决定走回家。路过证券公司时，大屏幕播放着邬总监的专访：我认为员工要有狼性，

不行就淘汰。天桥下有个乞丐在睡觉。施志明看了看纸箱里的马克杯，轻轻放在乞丐身边。

杯底还印着五年忠诚服务奖，在夕阳下反着微弱的光。

4施志明把唯一一套西装从衣柜底层抽出来时，发现裤腰松了一大截。

他摸了摸自己凹陷的胃部，上次正经吃饭还是三天前在公司楼下吃的牛肉面。

领带上有块油渍，他用湿毛巾擦了擦，结果晕开更大一片。公交车上挤满了人。

施志明护着手里给儿子买的新文具盒，塑料包装被他的汗水浸湿了。

旁边中学生背的书包上挂着施小川同款迪士尼挂件，标价牌还没撕，上面写着"¥3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