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稻,这个名字承载着外公对我的期许,他希望我做人做事如同种田留底线那般,
稳稳当当,一生顺遂。小时候,外公总是在我耳边念叨:“一稻啊,
种田不能把种子全撒出去,得留些,这样来年才不会饿肚子。”那时少不更事的我,
只把这话当作外公讲述他们那个物资匮乏年代的故事,全然不知这其中饱含的深意。
外公对我这个刘家独苗格外疼爱,这话也就成了他的口头禅,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后来我才知晓,在我年幼时,家庭遭遇了重大变故。爸妈因生活的重压,连温饱都难以维持,
最终选择了离婚。爸爸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没什么本事,跑去广州打工后便没了音信。
妈妈独自抚养我,可生活的重担实在太过沉重,仅仅一年,她就被压垮,积劳成疾,
离我而去。经历这些之后,外公更加笃定,做人一定要留些“米”,无论是粮食还是钱财,
总归要有个保障,才能应对生活的风风雨雨。我出生在偏远的小山村,那里四面环山,
交通闭塞,村民们大多靠着几亩薄田维持生计。小时候的记忆里,
生活被一层灰暗的阴霾笼罩,贫穷如影随形。家里的房子是破旧的土坯房,每逢下雨天,
外面大雨倾盆,屋内就会滴滴答答下起小雨。妈妈总是匆忙地拿着各种盆盆罐罐,
放在漏水的地方,水滴敲击容器的声音,就像一首悲伤的交响曲。记得有一次,
雨下得特别大,屋顶的一块瓦片被大风刮落,雨水直直地灌进我的小床。我被吓得哇哇大哭,
妈妈急忙跑过来,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轻声安慰我,
可我还是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焦虑和无奈。那时,
家里的经济来源主要依靠爸爸在附近打零工,收入微薄且不稳定。
妈妈则操持着家中的大小事务,照顾我和年迈的外公外婆。一家人的生活捉襟见肘,
每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有一年冬天,天气异常寒冷,我身上穿的还是去年的旧棉袄,
又小又薄,根本抵御不了刺骨的寒风。我冻得瑟瑟发抖,看着其他小朋友穿着崭新的棉袄,
心中满是羡慕。妈妈察觉到我的心思,把我拉到身边,温柔地说:“一稻乖,
等妈妈攒够了钱,就给你买新棉袄。”我懂事地点点头,心里却明白,这新棉袄的钱,
怕是要攒很久很久。为了节省开支,妈妈想尽了办法。家里吃的蔬菜都是自己在院子里种的,
一年到头,除了过年,很少能吃到肉。有一回,我在村里的小卖部看到一包花花绿绿的糖果,
那鲜艳的包装和香甜的味道,让我馋得直流口水。我眼巴巴地望着妈妈,小声说:“妈妈,
我想吃糖。”妈妈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几块钱,给我买了一小包。
我开心极了,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那甜蜜的味道瞬间在口中散开,那一刻,
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然而,这样的幸福总是稍纵即逝。随着我逐渐长大,
家里的负担越来越重。上学的费用成了压在爸妈心头的一块巨石。为了给我凑学费,
爸爸常常天不亮就出门,直到天黑才回来,即便如此,钱还是远远不够。有一年开学,
别的同学都高高兴兴地背着新书包去学校,我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妈妈四处借钱,
可村里的人都不富裕,能借的也不多。那几天,妈妈愁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我看着她日渐憔悴的面容,心里特别难受。后来,还是外公拿出了自己攒了很久的养老钱,
才勉强凑齐了我的学费。生活的磨难并没有就此停止。在我还小的时候,
家里连吃饭都成了难题。爸妈常常为了柴米油盐这些琐事争吵,每次听到他们争吵,
我都会躲在角落里,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后来,他们还是因为生活的重压选择了离婚。
爸爸去了广州打工,从此没了音信,妈妈一个人扛起了这个家。妈妈没什么文化,
只能靠做些简单的手工活赚点钱。她每天从早到晚,不停地忙碌着,
可挣来的钱还是难以维持我们的生活。为了省钱,妈妈连生病都舍不得去看医生,
总是硬扛着。终于,有一天,妈妈病倒了,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我守在她身边,哭着说:“妈妈,你快好起来,我不要你生病。”妈妈吃力地抬起手,
摸了摸我的头,说:“一稻,妈妈没事,你要听话。”然而,妈妈的病情越来越严重,
最终还是离开了我。那一刻,我的世界仿佛崩塌了,我成了一个没妈的孩子。
外公把我接到他身边,从此,我们爷孙俩相依为命。后来我才明白,
外公那句“种田要留底线”的话,不仅仅是关于种田,更是对生活的一种深刻理解。
在那个贫穷的年代,每一粒米都无比珍贵,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只有懂得留有余地,
才能在艰难的生活中生存下去。大学毕业后,我怀揣着梦想来到一座三线城市。
本以为能在这里开启新生活,可现实却给了我沉重的打击。这里的消费水平高得离谱,
对于我们这些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工资永远追不上物价。刚到这座城市时,
我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省吃俭用。我满心期待着,只要努力工作,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然而现实却残酷得让人绝望,短短半年时间,我先后换了三家公司。
前两家公司因为资金链断裂倒闭,我被迫失业;最后一家公司,工资低得可怜,
一个月才1800块,老板还极其抠门,每天无休止地加班,稍有差错,
还会被总监劈头盖脸地一顿骂。我堂堂一个一本院校毕业的“村里高才生”,
面对这样的生活,内心防线彻底崩塌。那段日子,我过得浑浑噩噩,
每天都在迷茫和痛苦中挣扎。终于有一天,我在网上看到一座据说求财会很灵的寺庙。
那一刻,仿佛黑暗中出现了一丝曙光,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我咬咬牙,
拿出身上仅剩的五十块钱,站在路边准备打车去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寺庙。彼时正值傍晚,
天空被染成诡异的暗红色,像是被鲜血浸透。一辆出租车缓缓驶来,在我身边停下,
车窗摇下,司机探出头来,他的脸隐在昏暗的光线里,表情有些模糊,
声音沙哑地问:“去哪儿?”我报出寺庙的地址,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霉味。一路上,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
路边的树木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在昏暗的天色下显得格外阴森。我望着窗外,
心里七上八下,既期待又有些不安,不停地在心里默念:“这也许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一定要灵验啊。”车子在一条蜿蜒的山路上行驶了许久,终于停在了寺庙山脚下。我付了钱,
下车后才发现,这座寺庙被笼罩在一片浓稠的雾气之中,四周静谧得可怕,
只能听到偶尔传来的几声不知名的鸟叫,那声音尖锐又凄厉,让人脊背发凉。
通往寺庙的台阶又窄又陡,两旁是茂密的树林,枝叶交错,几乎遮住了天空,
偶尔有几缕黯淡的光线透过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诡异的光斑。我深吸一口气,
鼓起勇气沿着台阶向上走去。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自己沉重的脚步声在山间回荡。
随着逐渐靠近寺庙,一种压抑的氛围愈发浓烈,像是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暗处注视着我。
终于,我来到了寺庙的大门前。那大门半掩着,上面的红漆剥落,露出腐朽的木板,
像是一张张扭曲的鬼脸。我轻轻推开大门,“吱呀”一声,那声音划破寂静的空气,
格外刺耳。寺庙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香烛味,却又混杂着一丝说不出的异味。
院子里空无一人,正中央是一座巨大的香炉,里面插着几炷香,烟雾缭绕,在雾气的笼罩下,
形成一个个怪异的形状,仿佛随时都会变幻出可怕的东西。
四周的墙壁上画着一些色彩斑驳的壁画,内容似乎是关于地狱的场景,
那些狰狞的恶鬼和受苦的灵魂,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栩栩如生,让人不寒而栗。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大殿,大殿里供奉着几尊佛像,佛像高大威严,可在这诡异的氛围下,
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佛像的眼睛似乎在注视着我,我不敢直视,赶紧低下头。
我走到佛像前,手忙脚乱地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几炷香,学着别人的样子,用打火机点燃。
火苗在风中摇曳不定,像是随时都会熄灭。我双手颤抖着,将香举过头顶,然后缓缓跪下。
此时,我的心跳急速加快,感觉整个大殿里只有我的心跳声和急促的呼吸声。我闭上眼睛,
在心里默念着自己的身份证号,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带着哭腔喊道:“我叫刘一稻,
身份证号是……求求您让我发达吧,只要我能有钱,过上好日子,我一定回来还愿,一定的!
”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回响,显得格外凄凉。在磕头的时候,
我感觉有一股冷风从背后吹来,吹得我脊背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偷偷睁开眼睛,
发现大殿里的光线似乎更暗了,佛像的影子投射在地上,变得扭曲而诡异。
我吓得赶紧闭上眼睛,又磕了几个头,然后匆匆起身,逃离了大殿。回到出租屋的当晚,
我便发起了高烧,起初只是觉得浑身乏力,四肢酸痛,我以为只是普通的感冒,
吃了点退烧药便昏昏沉沉地睡下了。然而到了第二天,情况却急转直下,
那热度像是要把我的身体点燃,每一寸肌肤都滚烫得好似被烈火灼烧。
我挣扎着想起身倒杯水,可刚一动弹,脑袋便一阵剧痛,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同时扎入。
喉咙干渴得要冒烟,发出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一般。我想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