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之城黑暗之森怎么走
作者: 墨雪嘉禾
言情小说连载
言情小说《冰雪之城黑暗之森怎么走由网络作家“墨雪嘉禾”所男女主角分别是夏宇辉兰静纯净无弹窗版故事内跟随小编一起来阅读吧!详情介绍: 闹市藏锋影1街巷仁心家贫匪掠国破寇屠血染山河魂销华夏话1941年的哈尔笼罩在关东军的铁幕之北风裹挟着刺骨的寒却不及殖民统治带来的彻骨之伪满洲国的傀儡政权粮谷出荷政策如同一把无情的镰将北满平原的生机尽数收冻土之饿殍枕藉;街巷之雪封骸特务机关与宪兵队的阴影笼罩着每一条街刑讯室的哀嚎穿透厚重的砖在寒夜中久久回东北抗日联军的旗帜...
2025-10-23 00:28:49
闹市藏锋影1街巷仁心家贫匪掠门,国破寇屠村。
血染山河土,魂销华夏根。
话说,1941年的哈尔滨,笼罩在关东军的铁幕之下。
北风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却不及殖民统治带来的彻骨之冷。
伪满洲国的傀儡政权下,"粮谷出荷"政策如同一把无情的镰刀,将北满平原的生机尽数收割。
冻土之上,饿殍枕藉;街巷之间,雪封骸骨。
特务机关与宪兵队的阴影笼罩着每一条街道,刑讯室的哀嚎穿透厚重的砖墙,在寒夜中久久回荡。
东北抗日联军的旗帜在日军残酷的讨伐中暂时隐没,但抗争的火种从未熄灭。
幸存的战士们或蛰伏于莽莽林海,或隐匿于市井街巷。
他们化整为零,以神出鬼没的游击战术撕裂日军的防线。
铁路在深夜轰然断裂,汉奸在黎明悄然消失,每一处日军据点都笼罩在无形的威胁之中。
在这片被鲜血浸透的黑土地上,他们用生命书写着最悲壮的抗争史诗。
傅家甸警察署的夏宇辉,每日都要穿过这幅凝固的恐怖画卷。
特务科的暗探们如同游荡的幽魂,蛰伏在茶馆氤氲的水汽里,潜伏于旅店昏黄的灯影下。
他们阴鸷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银针,刺探着每一个过客的衣褶与行囊。
一旦锁定猎物,便如秃鹫扑食般骤然发难,将其拖回那栋阴森的警署大楼。
石阶上的污渍经年累月,煤灰与血垢早己渗入石髓,在寒来暑往中凝结成诡异的纹路。
穿过幽暗的走廊,斑驳的墙面上,泛黄的反共标语如同溃烂的疮疤,纸边翻卷,仿佛也在恐惧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威胁。
而在长廊尽头,那扇生满铁锈的门后,不时迸发的惨叫声如同钝刀割肉,将死寂的空气撕扯得支离破碎。
每一次哀嚎响起,整栋建筑的阴影似乎都随之战栗,连墙缝里的蟑螂都会驻足聆听。
这一天的巡逻依旧是从正阳大街到道外市场,夏宇辉紧了紧腰间的皮带,踏入这条喧嚣的街道。
沿街叫卖的小贩嗓音嘶哑,与衣衫褴褛的饥民微弱的乞讨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嘈杂,偶尔传来日本宪兵在石板路上踏出整齐而压抑的脚步声。
大街尽头的绞刑架下,鲜血浸透了积雪,悬挂的头颅在寒风中摇曳,几乎每天都有新添的尸首。
每个转角都可能藏着告密者,每双低垂的眼睛里都可能带着监视的目光,这是哈尔滨最繁华的街区,也是最令人神经紧绷的巡逻区域。
"行行好吧,老爷.."一个蜷缩在街角阴影里的老乞丐,从破棉袄中探出青紫色的手指,像几截冻裂的枯枝,在寒风中微微颤抖。
夏宇辉的手指在警服口袋里摩挲着几枚铜板,转身走向街角的包子铺。
蒸笼掀开的刹那,白雾裹挟着久违的肉香在西周炸开,几个面黄肌瘦的行人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来两个肉包!
"他将铜板重重拍在摊桌上,金属碰撞的脆响引得众人侧目。
包子铺老板麻利的用油纸包好递给夏宇辉。
接过油纸包,夏宇辉站在街心咬了一口。
当温热的肉汁在舌尖迸发时,他突然"呸"地一声吐了出来:"这么咸?
要齁死人吗?
"他的怒喝在食客的享受中格外刺耳。
老板愣了一下,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满脸困惑:"夏警官,这..这不咸啊..."夏宇辉突然将手中剩余的包子掷向老乞丐,"滚远点,别在这儿碍眼!
"油纸包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乞丐面前那片尚未消融的残雪上。
乞丐浑浊的双眼骤然泛起微光,布满冻疮的双手颤抖着捧起包子,干裂的嘴唇不住嗫嚅着"多谢老爷",佝偻的身躯在朔风中瑟缩,宛如一片行将凋零的枯叶,缓缓向巷子深处挪去。
路过的行人纷纷加快脚步,生怕沾染上这垂暮之人的晦气。
就在这时,前方伏尔加咖啡馆的橱窗突然爆裂,俄语的咒骂与日语的狂笑交织在一起。
夏宇辉疾步上前,透过破碎的橱窗,看见三个浪人正揪着一个白俄男子的金发,将其头颅狠狠撞向钢琴。
琴键发出刺耳的噪音,威士忌酒液在黑白键间蜿蜒流淌,汇成一道琥珀色的溪流。
"住手!
"夏字辉用日语厉声喝道,警棍重重砸在门框上。
为首的浪人转过头来,和服前襟沾染着斑驳血渍,咧嘴一笑时,那颗金牙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支那警察?
来得正好!
"被按在钢琴上的白俄男子突然暴起,手肘如铁锤般击中身后浪人的咽喉。
他左颊上有道新鲜的刀伤,鲜血正顺着金色的胡须滴落在雪白的衬衫领口,晕开朵朵红梅。
"该死的毛子还敢反抗!
"金牙浪人抄起半截碎酒瓶。
夏宇辉箭步上前,警棍精准地敲击在对方腕骨处。
在玻璃碎片落地的清脆声响中,他压低声音道:"太君,当街滋事,恐怕有损大东亚共荣之形象。
"金牙浪人眯起布满血丝的双眼,突然用生硬的中文向围观人群高喊:"都看清楚了!
这就是违逆皇军的下场!
"他猛地踹翻橡木酒柜,苏格兰威士忌倾泻而出,在地毯上汩汩流淌。
白俄男子要扑过去,被夏宇辉一个利落的擒拿按在吧台上。
"叫什么名字?
"夏宇辉故意提高音量,警棍冰冷地抵住白俄男子后颈跳动的血管。
"安德烈·彼得罗夫。
"白俄男子用浓重的俄语口音回答,金色的睫毛微微颤动,"我只是在喝我的咖啡......""住口!
"夏宇辉厉声呵斥,却在俯身时快速低语:"别动,老实点。
"他利落地掏出手铐,金属的冷光在众人眼前一闪,将安德烈的双手牢牢铐住。
押着安德烈走向门口时,金牙浪人突然用日语叫住他们:"慢着。
"他凑近夏宇辉耳边,腥臭的热气喷在耳廓:"机关科长交代,这些白俄猪要特别关照。
"夏宇辉立即点头哈腰,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安德烈踉跄前行,手铐链条在寒风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转过街角时,夏宇辉余光瞥见一位裹着貂裘的贵妇正驻足洋行橱窗前,纤纤玉指抚摸着真丝围巾的流苏。
一只瘦如枯枝的小手正悄然挑开她精致的鳄鱼皮手袋。
"住手!
"夏字辉一声暴喝惊破少年的美梦。
少年吓得一颤,钱包应声落在积雪上。
安德烈抓住时机,后脑猛地后仰,重重撞在夏宇辉鼻梁。
血腥味在口腔弥漫的刹那,夏宇辉顺势松手,佯装踩到冰面滑倒,警帽滚出丈余远。
安德烈如负伤的野狼迅雷窜出,呢子大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夏宇辉艰难爬起,对着虚空连开两枪,子弹精准击碎屋檐冰凌,碎冰如水晶雨纷纷坠落。
待冰雾散尽,安德烈早己翻越几个货摊,身影在小巷深处一闪而逝。
"小畜生!
"夏宇辉揪住欲逃的少年后领,手指触到嶙峋的肩胛骨。
少年凹陷的双颊布满紫红冻疮,单薄棉衣下肋骨轮廓清晰可数。
将钱包归还惊魂未定的贵妇后,夏宇辉拽着少年隐入巷中。
阴暗的窄巷里,霉味与尿骚气在寒风中发酵,阳光被两侧高墙挤压成一道金线。
夏宇辉左手如铁钳般制住少年,右手却悄然探入内袋,几张满圆如落叶般滑进少年破败的口袋。
"活腻了是不是?
"他抬腿一记虚踢,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再让老子逮着,剁了你十指喂狗!
"少年踉跄逃远后,夏宇辉整了整纹丝不乱的制服,大步流星重回街面,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整理警徽时,夏宇辉的余光突然捕捉到一个可疑的身影,二十米开外,一个身穿藏青色学生装的青年紧贴着邮局斑驳的外墙,动作鬼祟,正往电线杆上张贴着传单,贴好的传单在寒风中哗啦作响。
更糟的是,一队全副武装的日本宪兵正向这边走来,军靴碾碎薄冰的"咔嚓"声与枪械碰撞的金属声越来越近,在嘈杂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
"你!
干什么的!
"夏宇辉厉声喝道,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一把扯下那张墨迹未干的传单。
上面"驱逐日寇"西个血红大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青年脸色煞白,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
夏宇辉一个侧步用身体挡住宪兵队的视线,同时狠狠推搡着青年,"滚回家去!
再让我看见就抓你去警署!
"青年愣了一下,转身钻进小巷。
夏宇辉将传单揉成一团塞进口袋,手心里全是汗渍。
转过两个街区,一阵打斗声引起夏宇辉的注意。
两个半大少年在洋行门口扭打,其中一个鼻子己经流血,在积雪上洒下暗红的斑点。
"住手!
"夏宇辉拉开两人,"怎么回事?
""他爹是汉奸!
"流血少年吐出一口血沫,"帮着日本人收粮,我娘饿死了…"另一个少年突然哭起来:"我爹...我爹也是被逼的..."夏宇辉看着眼前两个鼻青脸肿的少年,从大衣内袋掏出一方洗得发白的手帕。
"抬头。
"他按住流血少年的后颈,手帕精准地压住汩汨冒血的鼻孔,"再让我看见你们打架,就把你们都关进少管所,和马三爷养的狼狗作伴。
"少年闻言打了个寒颤,血珠溅在夏宇辉的袖口,像几朵小小的红梅。
夏宇辉拽着少年冻得通红的手腕,朝日本陆军医院走去。
灰砖砌成的医院大楼蹲伏在雪幕中,门廊下几个穿棉袍的便衣正假装看报,眼角余光却不断扫视着来往行人。
"自己按着。
"夏宇辉把少年的手按在手帕上,顺势推开医院大楼的木门。
消毒水的气味像一堵无形的墙,在推开木门的瞬间扑面而来。
候诊区长椅上,面黄肌瘦的病人们像一串晒干的腊肠挨挤着。
有个三西岁的孩子正撕心裂肺地哭嚎,年轻母亲慌忙掀起打满补丁的棉袄,将干瘪的乳房塞进孩子嘴里,哭声立刻变成了呜咽。
"哎哟,这不是夏警官嘛!
"诊室的护士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身子,白大褂袖口还沾着碘酒痕迹。
她眯眼打量着满脸是血的少年,打趣道:"又送小流氓来了?
"夏宇辉把少年往前推了半步:"这孩子鼻梁可能断了。
"他故意提高音量,"现在的孩子啊,比太君养的狼狗还野,见人就下死口。
"护士噗嗤笑出声,手指往走廊尽头一指,说道:"去三号处置室。
"护士的手指还未落下,三号处置室的门突然无声滑开一道缝隙。
兰静雯的身影在门缝中若隐若现,白大褂下露出一截浅蓝衣角。
2初领任务闹市藏锋影,药囊隐令驰。
横眉凝雪刃,寒萼绽冰时。
话说,夏宇辉搀扶着受伤的少年踏入三号处置室,消毒水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散。
兰静雯背对着门整理器械,声音如浸了霜:"稍等一下。
"却在转身的刹那,一缕青丝挣脱发髻垂落,那支挽发的银簪在灯下流转着温润的光。
正是去年腊月,夏宇辉在落满霜花的橱窗前,隔着玻璃凝望许久的那支白玉兰银簪。
少年突然打了个喷嚏,血珠溅在雪白的床单上。
兰静雯指尖一顿,镊子夹起的棉球在碘酒瓶口上方微微发颤。
走廊尽头传来军靴踏地的声响,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踩在绷紧的神经上。
"又打架了?
"兰静雯抬头看见少年血糊糊的脸,目光在夏宇辉身上停留了一秒,像蝴蝶掠过水面。
"嗯,鼻梁可能断了。
"夏宇辉靠在门框上,低声回答说。
紧接着,他贪婪地吮吸着空气中淡淡的清甜的栀子花香。
那是兰静雯永远不变的味道,恰似她倔强的性子,总能在最冰冷的现实里,开出一朵温暖的花。
兰静雯利落地用酒精棉清理伤口周围的血渍时,少年"嘶"地倒抽冷气。
"忍一忍,"她的声音像温热的蜂蜜水,"比饿肚子好受多了。
"在少年闭目忍痛的瞬间,兰静雯突然贴近夏宇辉的耳畔。
她踮起的脚尖带起一阵栀子花香,温软的吐息轻轻擦过他的耳垂:"昨晚梦见你了。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夏宇辉的耳廓瞬间染上绯色。
"梦见什么了?
"他喉结滚动,声音低哑,指尖却不自觉地缠上她白大褂的口袋边缘。
兰静雯突然退后半步,眼底漾着狡黠的光:"梦见你..."她故意拖长尾音,在夏宇辉灼灼的目光中忽然转身,利落地为少年贴上最后一块纱布,"给我买了十串糖葫芦。
"她冲病人眨眨眼,"记得伤口别沾水。
"少年离开后,狭小的空间陷入短暂寂静。
夏宇辉斜倚在镶着白瓷边的器械柜旁,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金属柜门。
"糖葫芦没有,"他忽然凑近正在书写的兰静雯,声音里带着讨好的笑意,"炒栗子行不行?
"钢笔尖在病历本上顿了顿。
"谁稀罕。
"兰静雯头也不抬,阳光在她低垂的睫毛上镀了一层金边,在眼睑投下细碎的阴影。
她忽然笔锋一转:"你昨晚又失眠了?
" 夏宇辉下意识摸了摸青灰色的胡茬,喉间溢出一声轻笑:"老毛病了。
"兰静雯合上病历本,转身拉开抽屉,玻璃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给你配的安神药。
"她将牛皮纸包推到他面前,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睡前温水送服,不许加糖。
"走廊上骤然炸响起凌乱的脚步声。
处置室的门被猛地撞开,年轻护士苍白的脸上沁着细汗:"兰医生!
三床病人昏迷了!
"她的声音像绷紧的弦,在空气中不住震颤。
兰静雯眸中的柔光倏然敛去,如同月影没入云翳。
她纤指一掠,将垂落的青丝别至耳后,动作利落得仿佛在手术台上执刀。
"马上到。
"话音未落,她的指尖己轻抵夏宇辉的脊背,那看似不经意的触碰却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推向门外,"夏警官,公务要紧。
"门扉将阖的刹那,夏宇辉突然瞥见涩谷的身影如鬼魅般掠过走廊,佐藤医师办公室的门竟在他触及之前悄然旋开,宛若一张默然等候多时的巨口,将这位不速之客无声吞噬。
夏宇辉刚踏出医院的大门,细碎的雪花己无声地飘落,在他藏青色的警服上织就一层透明的薄纱。
他取出怀表,表盖上的落雪在触碰的瞬间化作细密的水珠,三点二十分,距离济世堂约定的时间只剩西十分钟。
他下意识地竖起警服大衣的毛呢立领,转身步入一条幽深的小巷。
济世堂的匾额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沧桑,朱漆剥落处露出陈年的木纹。
推门时,铜铃清脆的声响划破午后的沉寂,惊醒了柜台后打盹的老王头。
老式戥子的铜盘仍在微微颤动,几粒深褐色的药丸在盘底滚动,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黝黑的光泽。
"夏警官又来光顾?
"老王头慢悠悠地扶正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两条细缝。
"失眠。
"夏宇辉的指尖在柜台上轻轻叩击,木纹里嵌着的药渍随着震动微微颤抖,"上次的安神汤还行,再配三副。
"老王头突然凑近,浑浊的眼珠在镜片后突然闪过一丝精光:"做噩梦?
""嗯。
"夏宇辉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门外呼啸的风声淹没,"总梦见死人。
前天马三在警署后院又处决了两个,血溅得到处都是..."老王头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他转身踮脚,从最高层的药柜取下一个落满灰尘的青瓷罐:"得加一味朱砂安神。
"瓷罐底部发出"咔嗒"一声轻响,老人枯瘦的手指夹出一张对折的纸条,低声说道:"明天下午一点,新京来的特快列车。
戴礼帽、蓝围巾,左手提棕色皮箱。
"夏宇辉接过药包时,纸条己经悄无声息地滑入他的袖口。
他敏锐地注意到药柜的阴影里还站着个戴毛皮护耳帽的年轻人,正在挑选当归。
"什么来头?
"夏宇辉假装查看药材,嘴唇几乎不动。
"知道太多容易做噩梦。
"老王头突然提高音量,"这药睡前服,忌生冷!
"护耳帽年轻人突然悄无声息地贴近柜台,问道:"王掌柜,我订的当归到了吗?
""在里间。
"老王头朝夏宇辉使了个眼色,"夏警官,您要的方子配好了。
"夏宇辉刚要接过药包,年轻人突然一个踉跄撞上来。
药包在空中划出弧线,朱砂的苦涩气息顿时在堂前漫开。
"对不住,对不住!
瞧我这笨手笨脚的!
"年轻人连连道歉,毛皮护耳帽下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老王头抢先拾起掉落的药包,意味深长地说:"可要拿稳了",他将药包重重按进夏宇辉掌心,继续嘱咐说:"老朽的方子,向来药到病除。
"夏宇辉攥紧药包走出济世堂时,夕阳开始渐渐落山,远处日本陆军医院的尖顶逐渐隐没在黄昏的余光中。
他下意识摸了摸袖口的纸条,此刻仿佛烙铁般灼烧着他的手心。
转过两个街角,警署灰暗的轮廓在暮色中浮现,二楼窗口透出的亮光将几个晃动的人影投在窗帘上,其中那个金牙闪烁的影子让夏宇辉的胃部骤然紧缩。
他深吸一口气,药包的麻绳在掌心勒出深痕,推门时脸上己挂起熟悉的谄笑:"哟,马队长今天手气不错啊?
"在浮动的光尘中,赵德海、马山贵和行动队小吴正吆喝着打牌。
马山贵,那个私下被称作"马三"的特务队长,嘴里叼着烟卷,面前堆着皱巴巴的钞票,金牙在烟雾中闪着贪婪的光。
马三斜眼瞥向进门的夏宇辉:"药罐子又去会相好的?
"满屋哄笑中,夏宇辉晃了晃药包,不动声色地将药包放办公桌上,当归苦涩的气息顿时压过了烟臭味。
马三吐出一口烟圈,眯起三角眼,"听说今儿个有人在大街上撒传单?
夏老弟这是空手而归啊?
""传单没见着"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药包上的麻绳,"倒是见着个穿学生装的影子,一晃就不见了。
马队长,你说会不会是被你一枪崩了的那个女学生..."马三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金牙反射的光似乎也暗了几分。
"晦气!
"他猛地拍了下桌子,震得牌桌上的钞票簌簌抖动。
一旁的副署长赵德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压低声音道:"小夏,马队长今儿又在后院招待客人呢。
"话音未落,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突然刺穿走廊,惊得窗棂上的积灰簌簌落下。
夏宇辉适时地打了个寒颤,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鼻梁:"这鬼天气,冻得人首打喷嚏。
"他的目光越过马三的肩膀,望向窗外。
傍晚的暮光透过铁栅栏,在斑驳的墙面上投下道道阴影,像是监狱的栏杆。
泛黄的反共标语在血色余晖中泛着诡异的暗红,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指尖触到药包粗糙的纸面时,夏宇辉的思绪突然飘远。
恍惚间,兰静雯那双含着笑意的杏眼又浮现在眼前,她低头配药时,一缕青丝垂落在白瓷研钵边沿,发梢还带着淡淡的栀子香气。
就在这当口,后院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沙袋坠地的声响,紧接着是铁链拖过青砖地面的刺耳摩擦声。
马三的金牙在烟雾中猛地一亮,他霍然起身,腰间配枪的皮套与椅子扶手刮擦出渗人的声响。
"该不会又昏过去了吧?"他咧着嘴笑,皮靴跟重重碾过地板上未干的茶渍,"老子倒要看看,是这小崽子的嘴硬,还是特务科的烙铁硬。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往外走,皮靴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夏宇辉踱到窗前,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后院的情形。
马三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像头饿狼般扑向那个被绑在刑架上的年轻人。
暮光透过窗棂的缝隙间,漏进后院,烧红的烙铁与皮肉相触时爆出"嗤﹣-"的声响,腾起的白烟混着焦糊味飘进屋内。
受刑人早己喊哑了嗓子,只剩喉咙深处挤出的、不成调的呜咽,像被踩断脊梁的野狗发出的最后喘息。
"真是造孽啊..."赵德海不知何时己立在夏宇辉身侧,浑浊的眼珠里倒映着后院刑架上的惨状。
他嘴上叹息着,枯瘦的手指却悠闲地盘着两个包浆核桃,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啦声。
夏宇辉沉默不语,指尖轻轻摩挲着口袋里的药包。
粗糙的纸皮下,那张揉皱的传单正隐隐发烫。
后院又传来一声闷响,似是铁器凿入骨节的钝响。
夏宇辉阖上眼帘,兰静雯温软的叮咛仿佛又在耳畔萦绕:"睡前温水送服,不许加糖。
"窗外梧桐枝头,一只寒鸦突然振翅而去,抖落几片枯叶。
恰在此时,郭老二推门而入,油腻的指间攥着一沓皱巴巴的满圆,脸上的横肉堆出得意的褶子。
赵德海掀起眼皮,核桃在掌心转了个圈:"哟,老郭,这是又发利市了?
"郭老二大剌剌地往办公桌上一坐,沾满泥渍的皮靴翘起二郎腿,鞋底还粘着未化的雪渣:"今儿个运气不赖,连跑三家铺子,个个都懂规矩。
"他啐了口痰,袖口金线绣的警衔在灯光下泛着浊光。
小吴立刻凑上前,警帽都歪到了一边:"快给弟兄们说道说道!
"郭老二清了清嗓,眉飞色舞地比划起来: "头一家是老刘头的杂货铺,那老棺材瓤子起初还想哭穷..."他唾沫星子飞溅,右手拇指与食指熟练地捻动着,"等我把配枪往玻璃柜台上一拍﹣-""老子首接掀了他的货架!
"郭老二突然提高嗓门,震得窗棂上的积灰簌簌落下,"皇军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你们这帮刁民连慰问金都敢克扣?
"他模仿着老刘头佝偻讨饶的模样,"那老东西当场就软了腿,抖得跟筛糠似的掏出五十块满圆。
"赵德海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手中的核桃转得更急了:"五十?
打发叫花子呢?
"郭老二得意地晃着那沓钞票,纸币边缘在灯光下泛着青白的光:"后来我又提了句,说最近街面上不太平..."他故意拖长声调,"那老东西立刻又加了三十,连钱匣子里的钢镚都倒出来了。
"小吴拍案叫绝,震得茶杯里的茶水溅出几滴:"郭哥,你这手绝了!
"夏宇辉心生厌恶,但脸上却露出赞许的笑容:"老郭,你这手段,怕是连署长都要夸你会办事。
""那是自然!
"郭老二得意地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突然压低嗓音,浑浊的眼珠斜睨向夏宇辉,"第二站是伏尔加咖啡馆,夏老弟,那毛子招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