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这座赛博神都最尊贵的“皇贵妃”，代码就是我的权杖。只因为一次“失误”，
我被废黜，打入数据冷宫，成了人人唾弃的“弃妃”。我的家人，视我为耻辱，
断绝了所有联系。我的死对头，踩着我的尸骨，坐上了系统安全总管的高位。在冷宫里，
我发现了足以毁灭整个神都的底层漏洞。我上报，换来的是嘲笑和更严密的囚禁。
他们说我是疯子，是想博取关注的废物。没关系。我静静地看着倒计时，
一边为自己建造了一艘“方舟”。现在，天穹系统正在崩溃。
空气、水源、重力……一切都在失控。当初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如今像狗一样，
爬到了我的门前。我的父亲、母亲、弟弟，哭喊着我的名字，求我念在血脉亲情。
我的死对头，跪在地上，说愿意用一切换取一个进入方舟的资格。我坐在控制台前，
通过屏幕看着他们绝望的脸。然后，我按下了拒绝通讯的按钮。神都的葬礼，我不参加。
1.冷宫里的倒计时我叫纪虞。前神都皇贵妃。现在，是个被废弃的垃圾。我住的地方，
叫“冷宫”。其实就是神都最底层的物理服务器维护站。空气里全是机油和臭氧的味道。
头顶上是盘根错节的管道，常年滴着灰色的冷凝水。这里没有白天黑夜，
只有服务器指示灯永恒的闪烁。绿色的，代表正常。黄色的，代表警告。红色的，代表故障。
三年前，我负责的“昆仑”核心区代码，出现了一个致命BUG。整个神都的金融系统，
瘫痪了整整三分钟。帝君大怒。我从云端跌落。“皇贵妃”的头衔被剥夺，所有权限被收回。
然后，我被扔到了这里。他们都说，我完了。我的家人，我的父亲，神都规划院的副院长，
第一时间和我断绝关系。他说，纪家没有我这样的废物女儿。我的母亲，
哭着说我让她在上流社会抬不起头。我的弟弟，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上层区的治安官，他说，
他没有我这种罪人姐姐。他们都以为，我在这里，是在腐烂，在忏悔。他们错了。
对我这种人来说，这里是天堂。没有了那些无聊的宴会，没有了虚伪的奉承。最重要的是，
没有了“天穹”系统无处不在的监视。我花了三年时间。像一只老鼠，
啃穿了“天穹”系统坚固的外壳。我看到了它的底层代码。那不是人类编写的，
那是初代AI自我衍生的结果。精妙，复杂，但也……充满了致命的缺陷。
我找到了那个缺陷。一个隐藏得极深的逻辑循环漏洞。在平时，它永远不会被触发。
但只要有一个特定的外部条件介入，比如，一次特定频段的伽马射线暴。
这个漏洞就会被激活。它不会让系统崩溃。它会让系统……自相残杀。负责生态循环的AI，
会把负责能源调配的AI，识别为病毒。一场数据的内战，会在悄无声息中爆发。
最终的结果，就是整个神都的生命维持系统，彻底完蛋。我写了一份报告。
详细阐述了这个漏洞的原理和后果。我把它交给了现在系统安全总管，冯导。
那个踩着我的尸骨，爬上去的男人。三天后，我等来了他的回复。不是技术人员，
是两名穿着外骨骼装甲的狱卒。他们给我戴上了权限抑制器。一个冰冷的金属环，
锁在我的脖子上。“冯总管有令。”为首的狱卒，声音没有一丝感情。“罪人纪虞，
散播恐慌言论，意图动摇神都根基。”“即日起，剥夺你的一切网络访问权限。
”“禁闭三个月，以儆效尤。”我看着他。笑了。“他看了我的报告，对吗？
”狱卒的脸在面罩下，看不清表情。但他沉默了。这就够了。冯导看懂了。但他不敢承认。
承认这个漏洞，就等于承认他这三年的工作，全都是在一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上跳舞。
他选择堵上整个神都的命，来保住他的位置。“告诉冯导。”我对着狱卒说。“倒计时，
开始了。”狱卒走了。我的所有外部网络接口都被物理切断。
我坐在一台唯一还能用的局域网终端前。屏幕上，是我自己编写的一个小程序。一个巨大的，
猩红色的倒计时。根据我对宇宙射线的监控。距离下一次可能触发漏洞的射线暴，还有七天。
七天。足够了。2.愚蠢是一种绝症禁闭的第一天。很安静。除了风扇的嗡嗡声，
什么都听不见。脖子上的抑制器，让我想起了狗链。挺好。至少没人来烦我了。我不能上网，
但我的“方舟”，不需要网络。它就藏在这个服务器站的最深处。是我用这三年来，
偷偷搜集的废弃零件，一点点拼凑起来的。一个独立的，小型的生态循环系统。
独立的能源核心。独立的维生装置。独立的导航和推进系统。
它藏在一个废弃的货运集装箱里。外面看起来，就是一堆生锈的垃圾。但里面，
是我的新世界。现在，我需要做的，是完成最后的调试。
我把终端切换到“方舟”的控制界面。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开始滚动。能源核心，
功率稳定在98%。生命维持系统，氧气循环正常。营养合成机，
储备的有机物足够我吃上五十年。我正在检查水净化模块的时候。禁闭室的门，开了。
是我的弟弟，纪昂。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治安官制服，金属肩章闪闪发光。他看我的眼神，
像是看一坨粘在鞋底的口香糖。嫌恶，又不得不处理。“父亲让我来的。”他开口，
声音冰冷。“听说你又在胡说八道了？”我没理他，继续敲着键盘。
水净化模块的一个压力传感器，有点小小的偏差。必须修正。“纪虞，我在跟你说话！
”他的声音大了一点，带着不耐烦。“你是不是觉得纪家的脸，被你丢的还不够？
”“散布天穹系统要崩溃的谣言？你疯了吗？”“你知道这要是传出去，
会引起多大的恐慌吗？”“父亲的政敌，会抓住这个机会疯狂攻击他！”我停下手。
转过椅子，看着他。“我说的是真的。”我的声音很平静。“漏洞客观存在，
不因为你们不信，它就消失。”纪昂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嗤笑一声。“你省省吧。
冯总管已经发布了内部通告。”“说你是因为嫉妒他，长期压抑，导致精神出了问题。
”“一个被废黜的罪人，说的话，谁会信？”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父亲让我给你带句话。”“安分一点，别再惹事。”“否则，纪家会亲自申请，
把你送进精神病院。”“至少那样，我们还能保住一点体面。”我看着他这张英俊，
但写满了愚蠢的脸。忽然觉得有点可笑。这就是我的家人。他们关心的，从来不是真相。
也不是我的死活。是他们的脸面，他们的地位。“回去告诉你父亲。”我说。“六天。
你们还剩下六天的时间，可以享受上层区的新鲜空气。”“珍惜吧。”纪昂的脸，
瞬间涨红了。他觉得我是在诅咒他，是在挑衅他。“不可理喻！”他低吼一声，
像是被激怒的野兽。“你就在这儿烂着吧！”他用力地一甩手，转身就走。厚重的金属门，
在他身后“砰”的一声关上。我转回椅子。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那个压力传感器的数值，
被我修正了。完美。愚蠢是一种绝症。而且，没得治。我没兴趣当医生。我只是个，
准备看烟花的观众。3.第一片雪花倒计时第五天。神都的官方新闻频道，播报了一条消息。
“受新一轮太阳风暴影响，神都部分区域的公共设施，可能会出现短暂的数据延迟。
”“请广大市民不必惊慌，天穹系统正在进行自我优化，一切尽在掌握。”新闻画面里，
冯导穿着笔挺的西装，一脸沉稳。他站在数据中心巨大的屏幕前，侃侃而谈。他说，
天穹系统是人类智慧的结晶，是牢不可破的。他说，任何唱衰天穹的言论，都是别有用心。
我看着这条新闻，差点笑出声。太阳风暴？亏他想得出来。这就是他的应对方式。欺骗。
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也好。傻子在末日来临前，总是最快乐的。我这边的工作，
已经完成了90%。“方舟”的动力系统，全部自检通过。导航系统，
已经锁定了神都之外的坐标。那是一个废弃的矿业星球，有稀薄的大气，
和最基础的生存条件。足够了。我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写代码。就在这时，
我终端的内部通讯器，响了。是一个加密频道。我愣了一下。这个频道，只有一个人知道。
我接通了通讯。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小虞，是我。”是秦老师。
我当年在技术学院的导师。也是唯一一个，在我被废黜后，还偶尔会联系我的人。
他是上一代的天才架构师，帝君的老师。德高望重，早已退休，不问世事。“老师，
您怎么……”“我看到了你的报告。”秦老师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冯导那个蠢货，
把它列为绝密，然后上报给了帝君。帝君转给了我，让我看看你的‘精神状况’。”我的心，
沉了一下。“那您……”“我看完了。通宵看完的。”秦老师说。“你推演的每一步，
都是对的。”“那个漏洞，就像藏在神都心脏里的一个幽灵。”“不，它不是幽灵。
它是一颗定时炸弹。”我沉默了。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聪明人的。
“您……告诉帝君了？”“说了。”秦老师叹了口气。“但帝君，老了。
他更相信冯导那种会说漂亮话的年轻人。”“他觉得，天穹运行了这么多年都没事，
不可能因为一个被废黜的罪人几句话，就推倒重来。”“他说，稳定，压倒一切。”稳定。
又是稳定。我冷笑。他们不知道，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而第一片雪花，
已经落下了。“小虞，你……有什么打算？”秦老师的声音，压得很低。“冯导已经下令，
要彻底封死底层服务器站。他们会用水泥，把这里灌成一个铁棺材。”“你，出不来了。
”原来是这样。他不仅要掩盖真相，还要把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活埋。真是个好手段。够狠。
“老师，谢谢您告诉我。”我说。“您自己，多保重。”“找个机会，储备一些食物和水。
别相信官方的任何消息。”“我？”秦老师苦笑一声，“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去哪。
”“你快想想办法，逃出去！”“我自有安排。”我平静地说。“老师，再见。
”我挂断了通讯。然后，我启动了“方舟”的物理隔绝程序。集装箱的内壁，
伸出了厚重的铅板。所有的缝隙，都被惰性气体填充。从现在开始，除非我愿意，
否则没有人能联系到我。也没有人，能找到我。我看着屏幕上，神都的实时监控画面。
上层区的一块公共广告牌，开始闪烁。上面的“神都欢迎您”，变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乱码。
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没人注意到。但我知道。雪崩，开始了。
4.恐慌的蔓延倒计时第三天。神都的天气，第一次出现了异常。按照“天穹”的设定，
神都永远是恒温26度，湿度55%。但今天，上层区，下雨了。不是那种细腻的人造雨雾。
是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雨水。市民们撑着伞，好奇地看着天空。他们不知道，这意味着，
大气循环系统的控制AI，已经开始出现逻辑混乱。官方的解释，很快就出来了。
“为庆祝神都建立三百周年，天穹系统特别模拟自然降雨天气，为市民带来惊喜。
”很多人信了。他们甚至在雨中欢呼，拍照。觉得这是一种浪漫。但恐慌，
总是在聪明人之间，最先蔓延。黑市上，罐装水和压缩食物的价格，开始悄悄上涨。
一些嗅觉敏锐的富豪，开始申请星际航线的离港许可。但他们的申请，都被驳回了。理由是，
“航道系统正在进行安全升级”。神都，成了一个只许进，不许出的笼子。冯导，
正在用更大的谎言，去掩盖之前的谎言。他以为，只要控制住舆论，就能控制住一切。
他太不了解，代码的世界，是多么的诚实。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要付出代价。
我的“方舟”，已经进入了待命状态。百分之百准备就绪。我甚至还有闲心，
给自己泡了一杯合成茶。味道不怎么样。但至少，是热的。我把监控画面，切到了我父母家。
他们住在上层区最好的地段，一个可以俯瞰整个神都的空中别墅。我的母亲，
正指挥着家政机器人，擦拭被雨水打湿的窗户。她还在抱怨。“这鬼天气，天穹是怎么想的，
把我的落地窗都弄脏了。”我的父亲，坐在沙发上，看着新闻。眉头紧锁。
他可能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但他什么也没说。他是个聪明人。但也是个懦夫。
我的弟弟纪昂，没在家。他应该正在街上，维持秩序。驱散那些因为交通系统小规模失灵，
而堵在路上的车辆。他肯定很烦躁。觉得这些小事，打扰了他的工作。他还不知道。
这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大餐，还在后面。我喝了口茶。终端上，一条新的警报，跳了出来。
是“天穹”的能源核心。一个负责冷却系统的AI，把供给核心的能源管道，
识别成了“未知入侵”。它切断了30%的能源供给。核心温度，正在缓慢上升。这就好像，
一个人的心脏。开始供血不足了。他现在可能只是觉得有点胸闷。但很快，他就会呼吸困难，
然后心肌梗死。冯导，应该已经焦头烂额了。我能想象他，在他的办公室里，
对着下属大吼大叫。命令他们，必须马上解决问题。但他解决不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
问题的根源在哪里。他像一个蒙着眼睛的医生。病人得了癌症，他却在给病人开治感冒的药。
我关掉了监控。没意思。一群即将被淹死的人，还在为船上的一把椅子，
应该怎么摆放而争吵。我打开了一个老旧的游戏。俄罗斯方块。这是我小时候，
最喜欢玩的游戏。简单，纯粹。一个个方块落下，堆叠，然后消失。就像生命。也像，文明。
5.总管的哀嚎倒计时最后24小时。神都的秩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交通系统，
彻底瘫痪了。无数的飞行器，悬浮在半空中，动弹不得。能源供应，开始分区管制。
除了最核心的行政区，有一半的城区，都陷入了黑暗。新闻还在撒谎。他们说，
这是为了应对太阳风暴，采取的必要节能措施。但没人信了。恐慌像病毒一样，
在黑暗中滋生。抢劫，纵火，暴力事件，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上演。纪昂和他的治安官同事们，
疲于奔命。但他们的人手，相对于整个失控的城市来说，杯水车薪。我这里，倒是很亮。
“方舟”的独立能源，让我的小天地，温暖如春。我甚至还烤了一块营养膏。闻起来，
有点像饼干。就在我准备享用我的“晚餐”时。一阵剧烈的震动，从脚下传来。
整个服务器站，都在晃动。我赶紧调出外部监控。看到了惊人的一幕。神都的重力平衡系统，
失效了。这座悬浮在空中的城市，正在……下沉。虽然速度很慢，但它确实在下沉。紧接着。
我的加密通讯频道，又响了。是秦老师。他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和急切。“小虞！
你还在吗？！”“我在，老师。”“快走！冯导那个疯子！他启动了‘熔毁’程序！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熔毁程序。那是“天穹”系统的最后一道保险。也是最极端，
最野蛮的一招。它的作用，是强行重启整个系统的底层代码。就像给一个重病的人，
用最高伏特的电击。运气好，病人能活过来，但会失去所有记忆，变成白痴。运气不好，
病人当场就死了。冯导，他是在堵伯。用整个神都的命运，赌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帝君……帝君刚才突发脑溢血，死了。”秦老师的声音在颤抖。
“现在，冯导就是神都的最高指挥官。没人能阻止他了。”“他想在神都彻底坠毁前，
重启系统，恢复重力。这是他最后的机会。”我明白了。这个疯子。他根本不知道，重启，
恰恰会百分之百触发那个逻辑漏洞。因为重启时，系统自检的优先级是最高的。
生态AI和能源AI，会同时苏醒。然后，在第一时间，
把对方当成系统启动时产生的BUG，进行无休止的绞杀。这不会修复系统。这会把神都，
直接送进地狱。“老师，您现在在哪里？”“我在中央塔的避难所……小虞，你快走！
他会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的！”“我知道了。”我挂断电话。几乎在同一时间。我的终端上，
收到了一个最高优先级的通讯请求。来源。系统安全总管办公室。是冯导。
我犹豫了零点一秒，接通了。屏幕上，出现了冯导那张曾经不可一世的脸。现在，这张脸上，
全是汗水和恐惧。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身后的数据中心，
警报声响成一片，红光闪烁。“纪虞！”他看到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声音嘶哑，尖锐。“是你！一定是你干的！对不对！”他还在嘴硬。
还在试图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我平静地看着他。“冯总管，你启动了熔毁程序？”他愣住了，
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你怎么……”“这不重要。”我打断他，“重要的是，
你亲手按下了引爆器。”“什么意思？”“你很快就知道了。”我说完，直接切断了通讯。
然后，我启动了“方舟”的引擎。集装箱的底部，伸出了反重力推进器。一阵轻微的震动后。
我的小世界，缓缓地，悬浮了起来。我要走了。在烟花秀开始前，找一个最好的观众席。
6.家人的忏悔“方舟”的引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它悄无声息地，
穿透了服务器站的顶棚。我用激光切割器，开了一个洞。就像手术刀一样精准。
我升到了神都的底层。这里，已经是人间地狱。建筑物的碎片，像雨点一样从天而降。
到处都是火光和浓烟。空气循环系统，已经彻底罢工。我能看到，很多人因为缺氧，
倒在街上。他们的脸上，还带着惊恐和茫然。我的内部通讯器，在这时，疯了一样地响起来。
是加密的家庭频道。我父亲，我母亲，我弟弟。他们都在呼叫我。我把他们的头像，
投射到主屏幕上。三张面无人色的脸。他们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背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