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中绝情葬礼那天的雨,冷得刺骨。我跪在父母墓前,新买的西装沾满了泥水,
她却嫌脏了我的手。“签了这份离婚协议,从此两清。”她的伞向我倾斜,遮住墓碑,
唯独漏了我。“这七年,你除了做家务还会什么?”她身边的精英男嗤笑,“废物。
”我看着那个曾许诺一生的女人,默默签下名字。转身的刹那,警笛划破雨幕。
她挽着精英男的手臂,声音冰冷如刃:“警官,我举报丈夫侵吞林家财产。
”手铐锁住手腕时,我听见她对精英男撒娇:“多亏你谋划,
终于把这废物扫地出门...”无人知晓,监狱深处,我的代号是“零”。更无人知晓,
那场害死我父母的车祸现场,留有她高跟鞋的独特碎钻。冰冷的雨,像无数淬了寒意的针,
扎进我跪在泥地里的膝盖。父亲的墓碑在左侧,冰冷坚硬。母亲的墓碑在右侧,
同样沉默无言。新买的黑色西装,昂贵的料子吸饱了泥水,沉重地贴在身上,
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粗糙石砾嵌进膝盖的皮肤,血混着雨水淌下,粘稠而温热,
很快又被冷雨冲刷掉,只留下一片模糊的殷红。一把精致奢华的伞斜斜地伸过来,
伞骨边缘垂落的雨水,连成线,正好打在我刚刚试图擦拭母亲遗像照片的手背上。冰凉刺骨。
林薇的声音,比这江南深秋的雨更冷,毫无波澜地穿透雨幕:“签了这份协议,从此两清。
”她微微侧身,伞面有意无意地向我面前的两座墓碑倾了倾,
严严实实地遮挡住照片上方那些冰冷的雨滴,仿佛保护着的是两个世界。而我,
跪在咫尺之外,彻底暴露在倾盆大雨之下,被隔绝在伞的恩惠之外。
雨点狠狠砸在我的头发、额头、后颈。冰水顺着头发梢,像细小的冰蛇钻进衣领,
激得我后背一阵紧似一阵的寒栗。“薇薇,”我的喉咙干涩发紧,声音沙哑得厉害,
混杂在哗啦啦的雨声中,几乎要被吞没,
“今天……是爸妈的忌日……”这句话耗尽了我此刻能提聚的所有力气。“忌日?
”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硬邦邦地撞碎了我的低语。林薇身边,那个穿着昂贵手工西装,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上前半步,他微微低着头,
眼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充满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扫过我狼狈不堪的身形。
薄薄的嘴唇撇出一个刻薄的弧度,那是发自内心的鄙夷。“顾北,
”陈少昂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棱,锋利且寒凉,“这七年,你躲在林家羽翼下,
除了围着厨房灶台和几盆花花草草打转,还会干什么?连自己的亲父母……”他故意顿了顿,
目光刻意地扫过那两座新立的墓碑,声音压低了些,却更显恶毒,“都守不住最后的路?
你说你是废物,我看简直抬举你了。”雨水流进眼睛,又涩又痛。我眨了眨眼,
视线有些模糊。我看着林薇。我的妻子。她曾经在满是星光的大学操场上,
把冰凉的小手塞进我掌心,脸颊绯红:“顾北,一生一世。”她曾经在我一无所有,
提着寒酸的、装着廉价水果的袋子第一次去她家时,用力握住我颤抖的手,
目光灼灼看向她的父母:“爸,妈,他就是我这辈子认定的人,顾北!
”七年的时光在我和她之间无声地流淌而过,最后沉淀下来的,
是眼前这女人完美妆容下的一脸漠然,和她选择依偎在另一个男人臂弯里的清晰画面。
心口某个角落猛地塌陷下去,带起一阵尖锐、窒息的痛楚,又被冰冷的雨迅速冻结。
一股带着腥味的咸涩堵在喉头,我用力咽了下去。视线掠过他们,回到那两份薄薄的,
印着“离婚协议”字样的白纸上。纸页被林薇捏在手里,边缘挺括,
只被几颗零星的雨点打湿了几处不起眼的小斑点。它像一个冰冷刺目的判决书。
我慢慢伸出手。指关节僵硬麻木,沾满污浊的泥水,微微发着抖。
林薇似乎嫌弃地蹙了下精致的眉头,下意识地将捏着协议的手指往后缩了缩,
仿佛怕我这双沾满“污秽”的手弄脏了这张决定命运的白纸。
手臂牵扯着胸口那处塌陷的伤口,又是一阵刺痛。我的手指最终落在了纸页上。冰凉的触感。
我没有再看她,也没有再看那个男人。目光穿透层层雨帘,
落在父亲墓碑照片上那张带着军人坚毅线条的熟悉脸庞上,似乎想寻找一丝微小的答案。
没有答案。我垂下眼,沉默着,在那两份协议下方、签名的位置上,一笔一划,
用力写下自己的名字——顾北。每一笔都划在心上。2 背叛之刃两本协议都被收走。
林薇似乎轻轻舒了口气,那微不可闻的气息立刻被风雨打散。她挽紧了陈少昂的臂弯,
身子向他那边靠了靠。动作自然又熟练。我撑着膝盖,腿上的伤口因为用力猛地一疼,
我咬牙挺住,挣扎着站起身。膝盖骨发出细微的脆响,身体晃了晃才站稳。
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疯狂地淌进衣领,流到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我缓缓转身,背对着冰冷的墓碑,背对着那两个我曾视若生命的存在,
也背对着她——这个曾占据我整颗心脏的女人。世界被无边无际的灰色雨幕笼罩,
前方是泥泞的水洼和被雨滴砸出无数涟漪的小径。
步伐的瞬间——“呜哇——呜哇——呜哇——”凄厉、尖锐到足以撕裂这沉重雨幕的警笛声,
毫无征兆地由远及近,狠狠刺破雨帘,瞬间穿透耳膜,
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反复拉扯着人的神经!我下意识地停住脚步,惊愕地循声望去。
透过浓密的雨雾,两辆闪烁着刺眼红蓝警灯的黑白警车正以极快的速度,碾过路面的积水,
像两头发狂的猛兽,急停在陵园入口,刹车发出刺耳的尖叫。车门几乎在同一时间猛地弹开!
七八名穿着藏蓝色雨衣的警察,动作迅捷地跳下车,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密集的雨线,
齐齐钉在我身上。雨衣上冰冷的水珠顺着他们冷硬的线条往下滴落。我的心猛地一沉。
没有迟疑,几名警察迈着训练有素的步伐,顶着雨,径直向我冲来!冰冷的雨水砸在地上,
溅起浑浊的水花。一股无形的、铁锈般的寒意混合着恐惧,瞬间攫住了我的四肢百骸,
每一寸皮肤都在战栗。他们的警靴踏破积水的声音越来越近,像是催命的鼓点。
其中一个领头的警察,面色冷峻如铁,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那动作本身,
就是一种无声的死亡宣告。在我惊疑、错愕的目光中,林薇开口了。她的声音穿透雨声,
带着一种刻意的决绝和冰冷的疏离感,清晰无误地指向我:“警官!我要举报!我丈夫顾北,
”她顿了一下,挽着陈少昂手臂的姿势没有丝毫改变,反而更紧了些。
那张我看了七年的脸上,浮现出清晰的嫌恶,一字一句,
清晰得如同法官宣判:“恶意侵吞侵占了我们林家价值巨大的产业!
”像是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开!侵吞林家的产业?!这荒唐的指控像一把淬毒的匕首,
精准无比地捅进了我毫无防备的心脏!一股腥甜的液体猛地涌上喉咙。“不……”我想辩解,
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窒息的嗬嗬声。我的眼睛死死瞪着林薇,
试图从她那冰冷的、毫无破绽的表情里找出一丝旧日的温情,或者一丝被胁迫的慌乱。
什么也没有。只有刻骨的冰冷和指控成功后近乎解脱的快意。旁边的陈少昂,
嘴角向上勾起一个极其明显且恶毒的弧度。他甚至微微抬了抬下巴,
像是欣赏一场精心策划的完美戏剧终于上演的高潮部分。“就是他!
”陈少昂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指,像一柄淬毒的匕首,笔直地戳向我,
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引导性,“顾北!林家待他恩重如山,他却勾结外人,
利用职务之便转移资产,证据确凿!他这种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就该立即抓起来!
”他的话如同滚油泼进了冰水,瞬间点燃了警察眼中的警惕和强硬。两名身材壮硕的警察,
像两堵移动的铁塔,猛地加速冲到我面前。其中一个粗暴地按住我的右肩,
那力道仿佛要将我的肩胛骨捏碎!剧烈的疼痛让我眼前发黑。“别动!”伴随着一声厉喝,
另一名警察猛地抓住我的左手手腕,强行向后拧去!冰冷的、坚硬的金属触感瞬间传来!
“咔嚓!”一声清脆到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一副闪着幽冷金属光泽的手铐,
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和刺骨的寒意,死死地锁住了我的左手腕!紧接着,
那个按着我肩膀的警察,毫不留情地将我僵硬的右手臂猛地向后反拧!“咔嚓!”又一声!
我的双臂被以一种极尽羞辱的姿态,死死地反剪在背后,冰冷坚硬的手铐铁环紧扣在一起!
巨大的屈辱感和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间席卷全身!我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寒冷,
而是因为这毫无尊严的钳制和无法言说的冤屈!我像一头被捆住四肢扔在砧板上待宰的畜生!
雨,更大了,毫不留情地砸在我脸上、身上。额前的湿发紧紧贴着皮肤,遮住视线。
就在我被粗暴押着,踉跄着不得不转向警车的方向时,林薇那刻意压低了的声音,
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近乎撒娇的黏腻意味,穿过风雨,钻入我的耳蜗,比手铐更冰,
更深地刺入心脏:“……这下好了,他进去了……少昂,还是你有办法,
…终于把这废物彻底扫地出门了……”…………3 牢狱深渊厚重的铁闸门在身后轰然关闭,
发出的沉闷巨响在死寂的空气中震荡、扩散,最终消匿无踪。仿佛连时间,
都被这无情的金属隔绝在外。“C区,027!
”一名穿着藏蓝色制服、面色冰冷如岩石的看守人员,
用毫无感情的声调念着我的名字和新的代号。他一手推搡着我的后背,力道很大,
另一只手则死死攥着我的右臂,攥得那么用力,指节都因为压迫而隐隐发白。
手臂上的力道猛然向前一推。我踉跄着跌进了一间弥漫着浓重潮湿霉味与汗馊气的牢房。
“咣当!”沉重的铁栅门紧随在我身后,狠狠关闭,金属撞击声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
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回荡许久。眼前的光线陡然暗沉下来,
只有牢房深处靠近天花板的墙壁上,
凿开了一个巴掌大的、带着密密麻麻锈蚀钢筋栏杆的透气孔。一束灰蒙蒙的、微弱的光线,
无力地挤过那些栏杆,斜斜地投在地上,切割出几片模糊的光斑。光束里,
无数尘埃像微型幽灵一样疯狂地舞动。地面冰凉坚硬,带着透骨的寒意,顺着裤管往上爬。
我慢慢抬起头。黑暗深处,几道冰冷如同剃刀的目光刷地投射过来,
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恶意,和一种食肉动物审视猎物般的兴趣。角落里,
一个体型庞大如同铁塔的身影率先动了。他缓慢地站起身,
肌肉虬结的手臂上有狰狞的刺青蠕动。阴影笼罩住他大半个身子,
只露出一双闪着野兽般幽光的眼睛,牢牢锁定了我。“嘿,”他开口,
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岩石,喉间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新来的?小子,
犯了什么事儿进来的?”他朝我挪动了半步,沉重的脚步落在地面,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他身后阴影里另外两个稍显瘦削的身影也跟着站起,一左一右,不怀好意地围拢过来。
空气瞬间凝滞,一种无形的压力像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漫涌上来,紧紧攫住心脏,
让人喘不过气来。牢房里唯一的微弱光源,那束从透气孔射入的光柱,
刚好照亮了我脚下方寸之地。
我抬起被铐住的双手——手铐在昏暗中反射着微弱的冷光——在衣角那块还算干净的布料上,
用力而缓慢地擦拭着。手上的污泥和血渍在粗糙布料的摩擦下逐渐淡去,
露出底下偏白的皮肤。然后,我才缓缓抬起眼睛。目光越过眼前这三道明显充满威胁的身影,
投向房间最深处,那片黑暗更浓郁、潮湿气味最重的角落。那里,一动不动地盘坐着一个人。
仿佛一座风化千年的石雕,无声无息地与黑暗融为一体。他低垂着头,
花白而油腻的头发凌乱地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一条横跨半张脸颊的暗红色疤痕,
像一条狰狞的毒蜈蚣,从凌乱的发丝缝隙中透出狰狞的尾部。
他身上只有一件洗得发灰、印着编号的囚服背心,裸露的臂膀和小腿干枯如柴,
但上面密布着各式各样、新旧叠加的疤痕,有刀伤,有烫伤,
像一片被反复蹂躏、寸草不生的土地。刚才那个铁塔大汉粗暴推搡的动静,
后面三个人的起身威胁,似乎都没能让他动弹分毫。“老头,聋了?问你话呢!
”那铁塔壮汉见我竟然无视他,反而去看那个角落里的老头子,感觉自己威严被藐视,
火气蹭地冒上来,粗壮的手指直接戳向了我的胸口,像一根短棒,
试图将我的视线强行掰回来。我的身体在那根手指碰到我之前,微微一侧。幅度不大,
时机却精准到毫厘,险险避开。动作行云流水,自然而隐蔽,仿佛只是在原地调整一下站姿。
那壮汉的食指擦着我的囚服衣襟戳了个空,这让他愣了一下,眼底的凶光瞬间暴涨。
“妈了个巴子的,还敢躲?”他咆哮起来,脸上的横肉抖动,“找死!!
”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毫不留情地朝我脸上狠狠掴来!势大力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