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华跪在青石板上，暴雨浸透休书“无子善妒”四字。
＞萧景珩冷眼旁观：“你不过是我用来挡灾的替身。”＞三年后琼林宴，
新科状元被皇帝亲赐御座。＞她掀袍落座时玉带轻响，
满朝文武哗然——＞竟是当年被休的将军夫人！＞萧景珩当众跪求复合，
她却将密卷甩在他脸上：＞“将军可知，你心上人父亲贪墨的军饷，害死了多少边关将士？
”＞宫门在身后重重关闭，新帝为她撑起伞：＞“首辅大人，朕的江山缺个女主人。
”---冰冷的雨水，鞭子似的抽打在谢蕴华单薄的肩背上，浸透了素色的衣衫，
紧贴着肌肤，透骨的寒。她挺直着脊梁，跪在镇北将军府门前的青石板上，
任由那雨水顺着散乱的发髻流淌，模糊了视线。眼前，那方曾经象征归宿的府邸，
此刻朱漆大门紧闭，像一张沉默而冷酷的嘴。一张薄薄的纸，
被雨水狠狠拍落在她面前湿漉漉的石板上。猩红的“休书”二字，像两道狰狞的血口，
即便被泥水迅速洇开，也死死咬住了下面刺目的四个大字：“无子善妒”。
谢蕴华的目光定在那四个字上，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抠出血来，
才勉强压住那翻涌上喉头的腥甜和几乎冲破胸膛的悲鸣。无子？她嫁入将军府三年，
萧景珩宿在她房中的日子，屈指可数。善妒？她何曾阻止过他抬了一房又一房的妾室进门？
头顶的雨势似乎被什么阻隔了一瞬，随即又更猛烈地砸落下来。
她微微抬起被雨水冲刷得发白的脸。萧景珩站在高阶之上，撑着伞，
玄色的锦袍在风雨中纹丝不动。他身侧依偎着一个娇柔的身影，一袭昂贵的云霞色苏绣罗裙，
外面松松披着件男子的墨狐裘大氅，更衬得那张精心描绘过的芙蓉面楚楚可怜——柳如丝，
户部侍郎柳家的嫡女。“姐姐，”柳如丝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怯生生地从萧景珩身后探出半张脸，目光扫过地上的休书，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雨这么大，您……您还是快些起来吧，仔细身子受不住。
景珩哥哥也是……也是不得已的呀。”萧景珩的目光，比这深秋的冷雨更寒上十分，
沉沉地落在谢蕴华身上，不含一丝温度，只有一种彻底剥离的审视和漠然。那眼神，
像在打量一件早已失去利用价值的旧物。“不得已？”谢蕴华的声音嘶哑，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冻僵的肺腑里硬生生挤出来，带着血沫的腥气，“萧景珩，你我三年夫妻，
就换来一句‘不得已’？换来这‘无子善妒’的污名？
”萧景珩的嘴角向下撇出一个冷硬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愧疚，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不耐和……厌恶。他微微俯身，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
精准地刺入谢蕴华的心底，瞬间冻结了她最后一丝残存的希冀：“污名？谢蕴华，
若非当年你八字够硬，命格够硬，能替我挡去战场上的血光之灾，你以为，
凭你一介商贾之女，也配踏进我镇北将军府的门槛？”轰隆！
天际一道惨白的电光撕裂厚重的铅云，紧随其后的炸雷仿佛就劈在谢蕴华的头顶，
震得她浑身剧颤，耳边嗡嗡作响，萧景珩后面的话都变得模糊不清。挡灾的替身？原来如此！
原来那些新婚燕尔时的片刻温存，那些偶然流露的关切，
那些深夜归府特意绕到她院外的脚步声……都不过是利用！
一场彻头彻尾的、冰冷而精密的利用！她这三年的倾心付出，这三年的隐忍退让，
这三年来在将军府如履薄冰、殚精竭虑地替他周旋打点内外……到头来，
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的存在价值，
仅仅是那块被用来抵挡灾厄、用后即可随意丢弃的“挡箭牌”！
“哈…哈哈哈……”谢蕴华猛地仰起头，雨水混着滚烫的泪水疯狂地冲刷着她的脸颊，
她发出一阵破碎而凄厉的笑声，像濒死的鸟在绝望地哀鸣。这笑声让萧景珩眉头骤然锁紧，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怒意。他厌恶这种失控，更厌恶这女人此刻的失态。
他朝身后冷厉地一挥手：“拖走！别让她在这里丢人现眼，污了将军府的门楣！
”两个身材魁梧、披着蓑衣的侍卫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粗粝的手掌毫不留情地钳住了谢蕴华纤细的手臂，如同拖拽一件没有生命的麻袋，
粗暴地将她从冰冷的青石板上拽起。膝盖早已失去知觉，身体被拖得踉跄，
脚上的绣鞋在湿滑的地面上无助地摩擦、脱落。“放开我！萧景珩！你不得好死！
”谢蕴华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嘶喊，那声音穿透雨幕，带着泣血的控诉和滔天的恨意。
她猛地扭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钉在高阶之上那对依偎的身影上，
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利刃，要将他们的身影彻底洞穿、撕裂！
柳如丝似乎被她眼中那噬人的恨意吓到，惊呼一声，整个人更紧地缩进了萧景珩怀里，
瑟瑟发抖：“景珩哥哥，姐姐她…她好可怕……”萧景珩一手揽紧怀中的温香软玉，
另一只手将伞更倾斜地遮住柳如丝，望向谢蕴华的眼神只剩下彻底的冰冷和厌弃，
仿佛在看一堆肮脏的秽物。他薄唇微启，吐出最后的判决：“从今往后，你谢蕴华，
与我镇北将军府再无半分瓜葛。是死是活，皆是你咎由自取！”“拖远点！
”他再次厉声命令。侍卫的动作更加粗暴，
几乎是将谢蕴华半提半拖地扯离了将军府门前那一片象征权势的威严之地。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浇灌着她，泥泞沾满了她狼狈的裙裾。她最后看到的画面，
是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在柳如丝得意的眼波流转中，缓缓地、沉重地关闭，
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彻底隔绝了她的过去，也彻底碾碎了她曾经视若珍宝的一切。
门缝最后合拢的瞬间，萧景珩那冰冷厌弃的眼神，柳如丝那藏不住胜利的嘴角，
如同最锋利的刻刀，狠狠凿进了谢蕴华的眼底，刻进了她的骨髓深处。恨意，
从未如此清晰、如此炽烈、如此冰冷地在她心中炸开、蔓延、冻结！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屈辱的泪水，滑过她苍白如纸的脸颊，
最终滴落在胸前那块贴身佩戴、已被体温焐得微温的白玉佩上。玉质温润，
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念想。“娘…”她无声地翕动嘴唇，
意识在刺骨的寒冷和无边的黑暗中沉沦。身体被拖行在湿冷的街道上，
每一次颠簸都带来剧烈的疼痛，意识渐渐模糊，
仿佛灵魂正被一点点抽离这具伤痕累累的躯壳。就在她即将彻底坠入黑暗深渊的刹那，
一股奇异的力量猛地从胸口的玉佩中炸开！那并非灼热，
而是一种极致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瞬间席卷四肢百骸。这寒意并非毁灭，
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强行将她从昏厥的边缘拽了回来！同时，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非男非女的声音，如同直接在脑海中响起，
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般的回响：检测到宿主濒死状态，
滔天恨意引动‘涅槃’系统…绑定成功。发布核心任务：以女子之身，登顶权力之巅！
任务奖励：重获新生，掌控命运。失败惩罚：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谢蕴华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那玉佩传来的寒意和脑海中的声音，
让她残存的意识瞬间绷紧。登顶权力之巅？以女子之身？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那“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的惩罚，又带着令人心悸的真实感。
“呵…呵呵…”她喉间溢出沙哑的、破碎的笑声。魂飞魄散又如何？她谢蕴华如今，
除了这一腔焚天的恨意，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好！”她几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在意识深处嘶吼，“我应了！我要活着！我要站到比萧景珩更高、更让他仰望的位置！
我要亲眼看着他们…万劫不复！”随着她这无声的誓言落下，
胸口的玉佩再次传来一股微弱却坚韧的暖流，奇异地驱散了部分刺骨的寒意，
勉强吊住了她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她被侍卫如同丢弃垃圾般，
扔在了远离将军府后巷的垃圾堆旁。污秽和恶臭包裹着她，雨水依旧无情地冲刷。
她蜷缩在泥泞里，手指深深抠进冰冷的烂泥中，指甲断裂的疼痛微不足道。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为了那滔天的恨，也为了那渺茫却唯一的生路！不知过了多久，
一辆运送泔水的破旧板车经过。赶车的老汉看到了泥水中那几乎不成人形的身影，
动了恻隐之心，叹息着将她拖上了车。板车吱呀作响，
在雨幕中驶离了这座吞噬了她三年青春与真心的城池，驶向城外未知的、同样寒冷的远方。
谢蕴华在颠簸中彻底陷入了昏迷，只有紧握的拳头，指甲深陷掌心，留下一道道血痕，
昭示着她心中那永不熄灭的火焰。……三年光阴，如指间流沙，无声滑落。京城繁华依旧，
巍峨宫墙在春日暖阳下泛着庄重的光泽。又是一年殿试放榜时，琼林苑内，牡丹初绽，
富丽堂皇。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空气中浮动着酒香与名贵熏香的馥郁气息。
新科进士们身着崭新的青色官袍，意气风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高谈阔论，或谦逊互捧，
脸上洋溢着功成名就的喜悦。唯有状元郎谢昀，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独自一人，
立于一株盛放的姚黄牡丹旁。身姿挺拔如修竹，一身绯色状元锦袍衬得他肤色愈发显得冷白，
腰束玉带，悬着象征魁首的金鱼袋。眉眼清俊至极，轮廓分明，一双眸子尤其引人注目，
沉静如深潭古井，幽邃得仿佛能吸纳所有的喧嚣，只在偶尔抬眸望向苑门方向时，
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极难捕捉的冰寒。“谢兄，怎独自在此？陛下銮驾将至，
快些入席吧！”榜眼陈文石端着酒杯，笑着过来招呼。
他对这位才华横溢、性情却格外孤高清冷的状元郎，既敬且畏。谢昀——或者说，
历经三年涅槃重生的谢蕴华，微微颔首，唇边噙着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弧度，
声音清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低沉：“陈兄请先行，谢某稍候便至。”她的目光，
依旧若有若无地锁着苑门的方向。陈文石也不勉强，笑着拱手离去。周围的议论声隐隐飘来。
“这谢状元，真真是人中龙凤！殿试之上，那篇《论国本疏》，针砭时弊，见解卓绝，
连陛下都拍案叫绝！”“是啊，听说陛下当场就赞其有‘宰辅之才’！
”“只是这性子…也未免太冷了些。听闻出身寒微？怕是没见过这等大场面，紧张了吧？
”“嘘…慎言！人家如今可是天子门生，简在帝心！”谢蕴华置若罔闻。三年光阴，
早已磨去了她所有的软弱与浮躁。寒窗苦读的艰辛，女扮男装的如履薄冰，
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淬炼……早已将那颗曾为情爱所困的心，锻造成了一块冰冷的玄铁。
她等的，就是今日！就是此刻！就在这时，琼林苑入口处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
人群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路。一股肃杀凛冽之气，瞬间冲淡了苑内的和乐气氛。
萧景珩来了。他一身玄色麒麟补服，身形依旧高大挺拔，久经沙场的威势凝而不发，
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三年时光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
反而更添了几分上位者的深沉和威严。他身旁，柳如丝依旧娇艳如花，
穿着时下最流行的蹙金绣云霞锦裙，珠翠环绕，眉梢眼角都洋溢着志得意满。
她亲密地挽着萧景珩的手臂，享受着周围投来的或艳羡或敬畏的目光。
他们是代表镇北将军府来赴宴的。萧景珩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全场，带着审视和掌控的意味。
然而，当他的视线不经意地掠过牡丹旁那道绯红的身影时，脚步猛地一顿！
那张脸……清俊、冷冽，眉宇间带着一种近乎锋利的疏离。虽然穿着男子的官袍，
梳着男子的发髻，但那五官的轮廓，那双眼睛深处沉淀的某种东西……像一道惊雷，
猝不及防地劈中了萧景珩！太像了！像极了那个被他亲手丢弃在暴雨泥泞中的女人！
那个他以为早已在某个肮脏角落无声死去的谢蕴华！不！不可能！谢蕴华早已化成了枯骨！
眼前之人是天子钦点的新科状元郎谢昀！一个男人！萧景珩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脸色却不受控制地沉了下来，眼神变得锐利如鹰隼，死死钉在谢昀身上，
试图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是巧合？还是……他不敢深想。
柳如丝也察觉到了萧景珩的异样和瞬间紧绷的身体。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当看到谢昀那张脸时，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一股强烈的、源自本能的危机感和嫉妒瞬间攫住了她。那眉眼轮廓，
尤其是那冷冽的眼神……竟让她无端地想起了那个她以为早已被踩进泥里的女人！
“景珩哥哥，那位…就是新科状元谢大人？”柳如丝压下心头的惊悸，强笑着，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挽着萧景珩手臂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衣袖，“果然…一表人才呢。”她刻意加重了“人才”二字，
眼神却带着探究和审视。萧景珩没有回答，只是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目光依旧锁在谢昀身上，带着一种近乎逼视的压迫。
谢蕴华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两道带着审视、惊疑甚至隐隐威胁的目光。她缓缓转过身，
正面对上萧景珩和柳如丝。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平静无波，没有半分闪躲，
也没有丝毫旧人重逢的波澜。她只是微微颔首，执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士子礼，声音清朗，
不高不低，却清晰地传入周围竖着耳朵的人群耳中：“学生谢昀，见过镇北将军，
见过柳夫人。”态度疏离，礼数周全，却又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仿佛眼前这对权势煊赫的夫妇，与苑中其他任何一位官员，并无不同。“柳夫人”三个字，
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了柳如丝一下。她如今虽得萧景珩宠爱，府中上下也以夫人相称，
但终究无诰命在身。这状元郎看似恭敬的称呼，却让她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意味。
她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萧景珩的瞳孔更是猛地一缩！这声音！这语调！虽然刻意低沉了几分，
但那独特的韵律……几乎与记忆深处那个被他刻意遗忘的声音重叠！一股寒意，
难以遏制地从他脊椎骨升起。他紧紧盯着谢昀的眼睛，
试图从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找出熟悉的痕迹，找到慌乱或仇恨的证明。然而，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冰冷的、深不可测的平静。“谢状元，年少有为。”萧景珩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带着惯有的威压，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警告，“只是……本将军观谢状元，倒有几分面善？
”这话一出，周围竖着耳朵听动静的官员们瞬间交换了眼神。萧将军这是在……攀交情？
还是找茬？谢蕴华唇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勾了勾，那弧度极冷，极淡，转瞬即逝，
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她迎上萧景珩审视的目光，坦然自若，声音依旧平稳：“天下之大，
偶有相似者，不足为奇。将军征战四方，阅人无数，许是记岔了。”轻描淡写，滴水不漏。
将萧景珩那带着探究的“面善”之语，巧妙地推了回去。既无攀附之意，也无丝毫惧色。
萧景珩被这不软不硬的钉子碰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却又无法发作。他身侧的柳如丝，
看着谢昀那张过分俊美又过分冷漠的脸，心中的不安和嫉妒如同毒草般疯长。
她强笑道：“谢大人说的是。状元郎风姿卓然，自是独一份的，岂会与他人相像？
”她刻意将“独一份”咬得重了些，眼神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敌意。
正当气氛微妙地僵持之时，琼林苑入口处传来内侍尖细高亢的通传声：“陛下驾到——！
太后驾到——！”满园喧嚣瞬间沉寂下来，所有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齐刷刷地转向苑门方向，躬身垂首，大气不敢出。明***的华盖仪仗在春日阳光下熠熠生辉，
年轻的皇帝赵珩扶着太后的手，缓步而来。天子威仪，雍容华贵，令人不敢逼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山呼海啸般的叩拜声响彻琼林苑。
“众卿平身。”皇帝的声音清朗温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
却又隐***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众人依言起身。皇帝赵珩的目光扫过全场，
最后精准地落在了独立于牡丹旁、身姿如松的绯袍状元郎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