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丝绒窗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唰”地一声拉开。
正午的阳光如同熔化的金液，带着不容抗拒的炽烈，瞬间涌入这间位于顶层的巨大书房，驱散了所有角落的阴暗。光线在光洁如镜的深色胡桃木书桌上跳跃，照亮了空气中悬浮的细小尘埃。
靳司尘站在落地窗前，身形挺拔如松，逆着光，轮廓被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边。他穿着一件质地精良的深灰色羊绒衫，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和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机械表。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气息平和，甚至带着一丝…慵懒的暖意。
他微微眯着眼，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强光，目光投向窗外。
视野极佳。下方是靳氏集团总部大楼专属的、精心打理的后花园。即使在深秋，名贵的常绿植物依旧郁郁葱葱，精心设计的喷泉在阳光下划出晶莹的弧线，几个园丁正安静地修剪着枝叶。更远处，是城市繁华的天际线，钢铁森林在秋日澄澈的蓝天下勾勒出冰冷的轮廓，车流如织，无声地涌动着属于金钱和权力的脉搏。
一切都井然有序，恢弘，冰冷，且牢牢掌控在他手中。
桌上，内线电话的红灯无声地闪烁了一下，随即传来特助林砚平稳清晰的汇报声，透过扬声器在安静的书房里扩散开：
“靳总，沈叙那边最新情况。伤口持续恶化，严重感染引发高烧，昨天下午出现急性肾衰竭迹象，已转入ICU。主治医生判断，情况极不乐观，预后…极差。医疗费用方面，按您之前的吩咐，仅维持最基本的生命支持，费用已从…苏小姐在魅影的‘服务账户’中扣除。”
林砚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像在念一份普通的财务简报。
“另外，魅影国际会所提交了苏小姐上月的服务详单和营收报表。主要服务对象：王建成王总，七次；李铭远李少，五次；张德彪张老板，三次…及其他VIP客户若干。服务内容包括…陪酒、私人订制娱乐、特殊服务等。累计营收含酒水提成、服务费及特殊津贴共计：人民币 1,876,542.33 元。已按合同比例，将其中 1,500,000.00 元划入沈叙的医疗账户，用于支付其ICU基础维持费用。剩余部分为会所抽成及苏小姐个人…基本生活费。”
林砚顿了顿，继续道：“会所经理特别反馈，苏小姐近期…配合度显著降低，数次服务过程中出现强烈抗拒行为，导致客户投诉增加。是否需要…进行‘特别规训’？”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落在靳司尘平静无波的侧脸上。他听着林砚毫无感情色彩的汇报，眼神依旧落在窗外那片繁华冰冷的景象上，没有一丝涟漪。
沈叙在ICU里苟延残喘，靠着苏晚在风月场里卖身赚来的钱吊着最后一口气。苏晚在魅影的泥潭里越陷越深，被不同的男人肆意玩弄，用身体赚来的血泪钱，大部分却流向了那个正在腐烂的初恋的医疗账单…多么讽刺又完美的闭环。
“不必。”靳司尘终于开口，声音不高，透过内线传出，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质感，“告诉魅影，只要人不死，随他们怎么‘调教’。投诉多？那就让她多接几单‘特殊服务’补回来。账，要一笔一笔算清楚。”
“明白。”林砚的声音毫无迟疑。
通话结束，书房里重新陷入一片阳光下的寂静。
靳司尘缓缓转过身。他没有走向办公桌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也没有去看电脑屏幕上跳动的股市曲线。他的脚步，径直走向了书房内侧一面看似普通的墙壁。
那里，悬挂着一幅巨大的、装裱精美的抽象油画。色彩浓烈狂放，笔触间充满了压抑的力量感，是某位已故作家的遗作，价值连城。靳司尘伸出手，指尖在画框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感应区轻轻一按。
“滴。”
一声轻响，伴随着微弱的机械运转声。那幅价值连城的油画连同后面的一部分墙壁，竟然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了一个隐藏的空间。
里面没有保险柜，也没有珍贵的古董。
只有一面巨大的液晶屏幕墙，此刻处于待机的黑暗状态。屏幕下方，是一个简洁的控制台。
这里，是他真正的私人领地，一个欣赏他“杰作”的专属剧场。
靳司尘走了进去，身后的暗门无声地合拢，将外面书房温暖的阳光彻底隔绝。密闭的空间里，只有控制台幽微的指示灯散发着冷光。
他在控制台前那张宽大舒适的黑色座椅里坐下。没有开灯，整个人几乎融入了这片特意营造的黑暗。
指尖在控制台上几个触键上熟练地滑过。
嗡——
巨大的屏幕墙瞬间亮起，冷白的光线映亮了他英俊却毫无温度的脸。屏幕上没有分割画面，只有一个巨大的、高清的监控窗口。
画面里，是一个光线昏暗、装修风格奢靡到近乎恶俗的房间——魅影国际顶层，专门为顶级VIP准备的“极乐套房”。巨大的圆形水床上铺着猩红色的丝绸床单，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情欲和酒精混合的甜腻气味。
镜头正对着房间中央。
苏晚。
她穿着一件几乎透明的黑色薄纱“睡衣”，赤着脚，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长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裸露的肩膀和手臂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淤青和指痕，在昏暗的光线下触目惊心。她的身体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像一片寒风中的枯叶。
一个穿着睡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正是那位王总正骂骂咧咧地站在旁边，油腻的脸上写满了不悦和未消的怒火。
“…妈的！给脸不要脸的贱货！”王总啐了一口，肥厚的手掌毫不留情地揪住苏晚凌乱的头发，迫使她痛苦地仰起头，“老子花钱是来寻开心的！不是看你他妈在这儿扮死鱼的！装什么清高？都被多少人玩烂了的货色！”
苏晚被迫仰着脸，露出那张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曾经清澈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死水般的空洞和麻木，脸颊上还有未消的红肿，嘴角带着新鲜的破损。她没有哭，也没有求饶，只是眼神涣散地看着王总身后某个虚空的地方，仿佛灵魂早已抽离了这具备受凌辱的躯壳。
“说话！哑巴了？！”王总被她的眼神激怒，另一只手粗暴地抬起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
苏晚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是深入骨髓的恐惧。她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气音：“放…放过我…”
“放过你？”王总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狰狞地笑了起来，唾沫星子喷了苏晚一脸，“进了这间房，就由不得你了！老子今晚还没尽兴呢！”他猛地松开她的头发，转而抓住她薄纱睡衣的领口，用力一撕！
“嘶啦——！”
本就脆弱的布料应声而裂，大片雪白而布满伤痕的肌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和高清的监控镜头下。
“啊！”苏晚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下意识地用双臂紧紧抱住自己，身体蜷缩得更紧，抖得像筛糠。那是一种小动物面对天敌时最本能的、绝望的自我保护姿态。
王总眼中淫邪的光芒大盛，肥胖的身体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压迫感，再次俯身压了下去…画面里只剩下男人粗重的喘息、衣物摩擦的声音和苏晚压抑的、破碎的呜咽。
巨大的屏幕前，黑暗里。
靳司尘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在控制台上，十指交叉抵着下巴。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里正在上演的、活色生香的凌虐戏码。
高清的画面清晰地捕捉着苏晚脸上每一丝痛苦的表情，每一次因恐惧而颤抖的弧度，每一次被撕扯衣物时暴露出的脆弱肌肤和累累伤痕…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欲望，没有不忍。
只有一种…极致的专注。如同一个苛刻的导演，在审视着演员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是否到位，每一场戏的张力是否足够冲击观众的灵魂。
幽暗的光线勾勒着他深邃的轮廓，一半清晰，一半彻底隐没在黑暗中。那隐匿在黑暗中的半边脸，仿佛栖息着最原始的、吞噬一切的凶兽。
屏幕的光反射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如同两点永不熄灭的、冰冷的幽火。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像一尊凝固在黑暗中的雕塑，无声地“欣赏”着这场由他亲手编排、永无止境的剧目。
时间，在这方密闭的、只属于他的黑暗剧场里，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屏幕里，那个肥硕的身影终于带着餍足的喘息起身，骂骂咧咧地走向浴室。只剩下苏晚像一具被玩坏的破布娃娃，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动不动，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活着。
靳司尘的指尖，终于动了动。
在控制台上轻轻一点。
嗡——
巨大的屏幕墙瞬间暗了下去，重新归于一片冰冷的漆黑。最后一点幽微的光源消失，整个密闭空间彻底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与死寂。
只有控制台上，几个细小的指示灯，如同黑暗中窥伺的眼睛，散发着幽幽的、冰冷的红光。
靳司尘缓缓地、无声地靠进宽大椅背的深处。
黑暗中，没有人能看到。
他那张英俊的、如同大理石雕刻般的脸上，嘴角正一点一点地向上勾起。
那是一个冰冷、餍足、带着毁灭性快感、如同深渊本身在微笑的弧度。
无声无息，却足以冻结灵魂。
永不落幕。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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