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招财猫露尖牙林小满撞碎便利店玻璃门时，风铃的残骸在指节缠成血红色。
病危通知上“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几个字被雨水泡得发胀，
蓝黑墨水在“3万手术费”的便签上晕开，像妹妹林小雨输液管里洇出的药水，
在柜面爬成细小的溪流。“第三条。”店长把浸花生油的规则单拍过来，
塑封纸里的黑体字泛着油光，“捡红钞票的人，影子会被猫撕碎。
”男人无名指的银戒转得飞快，
戒面映出她惨白的脸——和小雨化疗后褪尽血色的样子重叠时，
林小满突然发现他卫衣袖口的“打工魂”印花掉了个点，缺口形状和招财猫的缺耳一模一样。
收银台角落的陶瓷猫动了动耳朵。缺右耳的招财猫积着薄灰，玻璃眼珠却亮得诡异，
绿光在瞳仁里滚成硬币大小。林小满盯着便签上的数字发抖，
指腹摩挲着便签边缘的医院印泥，那里沾着半根白发，银得像妈妈化疗后新长的头发。
脚跟突然传来针扎似的疼，她低头看见张红钞票正顺着帆布鞋往上爬，
印着的笑脸尖牙闪着金属光，齿痕间距和招财猫露在外面的尖牙完美咬合。“它饿了。
”店长往猫爪前丢了颗草莓糖。糖果滚进去的瞬间，林小满听见细微的咀嚼声，
缺耳招财猫的玻璃眼珠突然转向她，绿光里浮着个穿碎花裙的影子，
腰间晃着妈妈失踪时带走的蝴蝶胸针——针尾吊着的银链，
和店长卫衣上勾着的链条同个款式。手机在裤袋里抽搐成震动模式。林小满摸出来时，
屏保上举棉花糖的小雨突然变了脸，输液针管里的药液逆流成血虫，正顺着管壁往上爬。
照片里的小姑娘突然举起扎满针眼的手，食指中指弯成“跑”的手势，
小虎牙咬着下唇的力度，和三年前妈妈消失那晚咬碎草莓糖的模样分毫不差。
红钞票已经啃到小腿肚。笑脸的嘴巴张得能塞下颗乒乓球，林小满后颈发麻，
想起保洁阿姨说的怪谈——儿科病房门口的红钞总带着牙印，像是被什么东西细细啃过。
她突然注意到男人手腕有块椭圆疤，形状和招财猫的耳朵不差分毫，
疤痕边缘沾着的陶瓷粉末，和招财猫缺耳处的碎屑同色。便签上的“3”突然少了一横。
林小满眼睁睁看着数字褪成浅灰，像被舌头舔过的奶渍。店长用指甲刮了刮纸面，
掉下点暗红碎屑：“规则第七条，数字会自己长腿跑。”她这才发现便签背面粘着根白发，
在暖黄灯光下泛着银光，和妈妈化疗后新长的头发同色，
发梢还缠着点蓝紫色——是蝴蝶胸针的釉色。冷柜突然发出电子警报似的尖叫。
所有草莓牛奶盒集体转向，卡通草莓的眼睛齐刷刷盯着她脚边，红钞票被踩扁的地方，
纸屑正顺着地砖缝钻，在灯光下拖出猩红轨迹，最终堆在招财猫爪子边，积成小小的血丘。
“滋啦——”店长往血丘浇消毒水时，白烟裹着甜腥味漫过来，
像医院走廊里消毒水混着草莓营养液的气息。林小满盯着招财猫的牙缝，
那里卡着点蓝紫色碎片，针尾还挂着半根红线——和她给小雨织围巾剩下的线团同色。
手机震得更凶了。短信来自“小雨”，附件是病房监控截图：空病床的床单破着黑洞，
边缘挂着红钞碎屑，墙角影子被啃得坑坑洼洼。林小满放大画面，黑洞深处闪着点蓝紫色，
像被按灭的烟头，在黑暗里亮得固执。“关东煮？”店长递来纸杯时，
鱼丸在汤里翻出笑脸纹路。海带结突然缠成蝴蝶形，翅尖蓝得发妖。林小满盯着杯口热气，
看见自己的影子在汤里挣扎，边缘缺了块，形状和招财猫的缺耳完美契合，
像被硬生生咬下来的。便利店的门“吱呀”开了道缝。雨丝斜斜切进来，
在地上拼出“54”两个数字——是妈妈的病床号。林小满转头的瞬间，
看见雨帽下露出半张脸，胸前别着枚蝴蝶胸针，针尾垂着的红钞碎片上，
笑脸尖牙正慢慢咬向她的影子。招财猫突然发出呼噜声。林小满凑近时，绿光突然熄灭，
黑暗中那点蓝紫色更明显了，蝴蝶胸针碎片的针尾，正缠着根发丝，在气流里轻轻晃动，
弧度和妈妈给她扎辫子时打的蝴蝶结一模一样。红钞票的碎屑突然跳起来。
它们在招财猫肚子底下拼出个残缺的“妈”字，林小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个字，
妈妈总写在给她折的纸船底部，说这样漂再远也能找到家。她的帆布鞋里突然传来啃噬声。
林小满猛地抬脚，看见鞋垫上沾着片发皱的红钞角，上面印着个微型蝴蝶胎记，
位置和她脚踝那块一模一样，边缘还沾着点陶瓷粉末，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像谁的眼泪掉在了上面。2 雨衣人带胸针林小满把红钞票踩进拖把桶时，
肥皂水突然咕嘟冒泡。她攥着拖把杆的指节泛白，
力度和三年前攥妈妈留下的胸针盒一模一样。桶里的百元钞正舒展边角，
笑脸尖牙刺破泡沫的瞬间，招财猫突然“咔哒”磨起牙，陶瓷爪子在柜面划出三道白痕，
和便签上被舔掉的“3”字残笔严丝合缝。“哗啦——”刚煮的泡面泼在规则单上。
番茄汤汁晕染开“第七条”，字里行间浮出细小齿痕，像被什么东西细细啃过。
林小满发现塑封纸里夹着根长发，在热气里舒展，发尾卷曲的弧度，
和妹妹扎马尾时的发旋分毫不差。拖把桶猛地晃动，红钞票已爬到桶沿，笑脸眼睛透出蓝光，
映出她后颈碎发——那里沾着的陶瓷粉末，和招财猫缺耳处的碎屑同色。
第七张红钞粘在冷藏柜顶上。林小满搬凳子够时，帆布鞋碾到颗草莓糖。
糖纸裂开的脆响里混着“喵呜”声，抬头看见钞票背面用血写着“差29997”，
数字边缘粘着输液管塑胶屑。冷藏柜灯突然闪烁，
所有“电子榨菜”泡面的封面小人都转了头，笑脸齐刷刷对着她，
嘴角咧开的角度和红钞票上的尖牙笑脸如出一辙。玻璃门被撞开的刹那，暴雨灌了进来。
穿雨衣的女人站在门口，雨帽边缘的水珠在脚垫上汇成水洼，
倒映出她胸前的蝴蝶胸针——蓝紫色釉面缺了块角，
缺口形状和招财猫牙缝里的碎片完美拼接。林小满攥紧拖把的手突然打滑，
肥皂水漫出的纹路，竟和三年前妈妈病房里的心电监护仪波形完全一致。
“要一包午夜牌香烟。”女人抚过胸针的动作，让林小满想起妈妈转胸针的习惯。
雨衣袖口卷着圈红痕，像被什么勒过，位置和妹妹手腕的输液管勒痕相同。
林小满盯着胸针反射的冷光，发现针尾银链缠着根红线，和她给小雨织围巾剩下的线团同色，
线结还是妈妈教的“永不松动结”。便签上的数字突然跳动。
“29997”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像被无形的嘴啃食。林小满听见招财猫的吞咽声，
缺耳处的锈迹突然变深，像是吸饱了血。女人把香烟在柜面顿了顿，
烟盒骷髅头突然眨了眨眼，眼眶里映出的暴雨密得像医院走廊的输液管，
正往地面注射墨色液体。“你妹妹的手术费，就差你这只影子了。”女人扯开雨衣的瞬间，
林小满看见她肚子上的补丁，布料纹路和招财猫的陶瓷表面一模一样，
缺角正好对应猫的右耳。补丁边缘露出的“之”字针脚，
和妈妈缝她破洞校服时的针法分毫不差，针尾还挂着根银白色线头。拖把桶突然炸开。
红钞票碎片在雨雾里拼成完整笑脸，尖牙闪着金属光扑来。林小满抓起灭火器砸过去，
女人的脸在水雾里扭曲——先变成妈妈消失时的模样，又褪成妹妹现在的脸，
最后定格成陌生面孔，唯独嘴角那颗痣，和她脚踝的蝴蝶胎记在同条竖直线上。
“砰——”灭火器砸中女人胸口的刹那，胸针迸出蓝光。林小满被气浪掀得撞在货架上，
泡面盒哗啦啦砸下来，“老坛酸菜”的酱色汤汁在地上漫出地图，
正好圈住她和招财猫的影子。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影子边缘正在透明化，像被强酸腐蚀，
而招财猫的影子却越来越清晰，缺耳处多出块毛茸茸的轮廓，像是在长新耳朵。
女人化成的黑水在瓷砖上流动。
林小满盯着那摊液体里的蝴蝶发绳发抖——塑料翅膀还沾着洗发水香，
是她上周给小雨扎辫子用的，当时妹妹还说要留着配妈妈送的胸针。黑水漫过招财猫脚边时，
陶瓷猫突然打喷嚏，缺耳处喷出团白雾，里面混着彩色亮片，
和妈妈失踪前洒在生日蛋糕上的糖屑同色。规则单上的字迹正在重组。
林小满看见“影子”被黑水晕染后变成“7”，和便签上减少的数字奇妙呼应。
她注意到店长留在柜面的银戒，戒面倒映着天花板的灯，光晕里浮着“第54任店长专用”，
数字“5”的缺口，和招财猫嘴角的裂纹完美契合。冷藏柜发出咔嗒声。
林小满转头看见第七张红钞从柜顶飘落，血字已成“差29990”。钞票背面粘着块纱布，
血迹和小雨病历本上的血型标记同色，纱布边缘缠着根输液管塑胶头，
管壁生产日期正是妈妈消失那天。招财猫的肚子突然鼓起。林小满盯着那处异常弧度，
发现陶瓷表面多了块补丁，颜色和女人雨衣的藏青色完全一致，针脚里卡着红钞票碎屑。
她碰了碰补丁质地，突然想起妈妈总说“补丁要比原来的布结实”，
当时妈妈正给招财猫缝掉下来的耳朵，针脚也是这样歪歪扭扭的“之”字形。雨停了。
便利店玻璃门外，彩虹的颜色顺着门缝往里爬，在地上拼出半只蝴蝶。
林小满捡起黑水里浮出来的胸针，发现针尾银链断口有新磨的痕迹，像是刚被人用牙齿咬过，
链环内侧刻着“小满的嫁妆”，字迹被泪水泡得发晕，和她日记本里妈妈的笔迹完全重叠。
招财猫突然推过来颗草莓糖。林小满看着糖果滚到脚边，
糖纸裂开的角度和女人化成黑水时的波纹相同。她弯腰去捡的瞬间，
看见糖纸内侧印着行小字：“影子兑换率1:1000”，数字后面画着只缺耳招财猫，
爪子拖着个透明人影，人影脖子上挂着的蝴蝶胸针，正在糖纸折痕里闪着蓝光，
像谁的眼泪落进了深渊。3 规则在吃字铁链缠上招财猫脖颈时，
铁锈簌簌落在林小满手背上，像撒了把细沙。她盯着陶瓷猫眯成缝的眼睛，
突然发现玻璃瞳孔里的自己没有影子——原来刚才和雨衣人缠斗时，
她的影子已被啃得只剩半截，边缘毛糙得像被老鼠咬过的布条。铁链扣环碰撞的脆响里，
招财猫缺耳处渗出暗红色液体，顺着陶瓷纹路往下爬，在柜面画出条细线，
倾斜角度和妈妈日记本里的字迹分毫不差。“红钞票是用影子搓的。
”半张日记本从猫肚子里掉出来，纸页边缘沾着棉絮——那是妈妈枕头里的填充物，
林小满小时候总爱揪着玩，现在指尖触到的质感还和记忆里一样。她展开纸页的动作顿了顿，
指腹抚过“影子”两个字上的牙印，齿痕深浅竟和红钞票笑脸的尖牙完美匹配。
招财猫突然剧烈颤抖，铁链勒出的红痕里滚出颗草莓糖，糖纸裂开的瞬间，
她听见微弱的呼吸声，节奏和妹妹输液时的鼻息一模一样。规则单突然卷成筒状。
林小满眼睁睁看着塑封纸边角渗出暗红液体，像被戳破的血包在缓慢渗血。
“当便签数字消失，你的影子会被做成新钞票”——新增的字迹浮在纸面，
笔画间缠着根头发，发根毛囊处还带着点头皮屑，
和她今早梳头时掉在梳子上的那根一模一样。她突然想起店长银戒内侧的“54”，
此刻规则单筒身转动的圈数不多不少正好54圈，每圈都在瓷砖上刻出细小的齿痕，
像某种密码。手机屏幕突然自动亮起，妹妹的视频弹窗带着刺耳的提示音炸开。
林小满划开屏幕的瞬间，看见小雨被绑在病床上，白色绷带在手腕缠成木乃伊状。“姐姐，
护士在剪我的影子！”小姑娘哭喊着抬起手，
绷带缝隙里露出点蓝紫色——是蝴蝶胸针的颜色。她身后穿护士服的人正举着剪刀，
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红钞票，边缘齿痕闪着银光，和招财猫嘴角的尖牙遥相呼应。
铁链突然绷紧，链环嵌进陶瓷猫的脖颈。林小满转头发现招财猫正在发力，
陶瓷爪子深深抠进瓷砖，留下月牙形凹痕，弧度和妈妈剪窗花时的指甲印分毫不差。
她这才注意到铁链的锁扣是蝴蝶形状，翅膀纹路里卡着点陶瓷粉末，
和招财猫缺耳处的碎屑同色。便签上的“29990”正在淡化，
最后一个“0”像被舌头舔过，边缘卷成波浪形，和红钞票笑脸的嘴角完全吻合。
“哗啦——”货架突然朝她倾倒。林小满本能地抬手护头，
看见所有“电子榨菜”泡面的封面小人都咧开嘴，笑脸从嘴角裂到耳根，
露出密密麻麻的尖牙，正啃食着地上的影子碎片。有包番茄味泡面滚到脚边，
塑封上的卡通番茄突然睁开眼，瞳孔里映出她被啃得残缺的影子，
缺角处正好能补上招财猫影子新增的那块毛茸茸轮廓，像拼图对上了缝。
她抓起便签想重写数字，笔尖刚碰到柜面就顿住了。黑色墨水在瓷砖上晕出“妈妈”两个字，
笔画间渗出的液体和规则单上的暗红同色，连浓度都一样。
林小满猛地想起三年前妈妈在病房墙上写字的样子，当时用的也是这种黑色水笔，
字迹被泪水泡得发晕的弧度，和现在瓷砖上的笔画分毫不差，像同一个人写的。
招财猫的肚子发出咕噜声，像揣了只活物。铁链勒着的位置突然鼓起个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