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狱那天，天朗气清，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五年了，外面的空气都带着一股陌生的甜味。
监狱门口，停着一辆扎眼的宾利。车门打开，走下来的是我曾经的未婚夫顾言琛，
和他身边娇小可人的“妹妹”苏晴晴——那个亲手把我送进地狱的女人。他们不是来接我的，
是来警告我的。“沈念，这五年牢饭，该让你学会怎么做个哑巴了吧？”顾言琛的语气，
冰冷得像手术刀。苏晴晴挽着他的手臂，柔柔弱弱地补充：“姐姐，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我们都会开始新生活的。”我麻木地看着他们，心脏一片死寂。就在这时，
一个机械音在我脑中炸开。叮！检测到宿主滔天怨气，“打脸虐渣”系统绑定成功！
生命倒计时：72:00:00新手任务发布：当众掌掴罪魁祸首苏晴晴。
任务奖励：生命延长24小时。我眼皮都没抬一下，无视了脑中的喧嚣，
也无视了眼前这对碍眼的男女，转身，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一步一步，慢慢走远。
去他妈的打脸，去他妈的复仇。我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迎接我迟到了五年的死亡。
1我在市区最边缘找了家最便宜的旅馆住下。房间小得可怜，窗户对着一堵斑驳的墙，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但这都无所谓。对于一个只剩三天可活的人来说，
这里和五星级总统套房没什么区别。我把自己扔在床上，
骨头缝里都叫嚣着五年牢狱生活留下的疲惫。脑子里的系统像个聒噪的推销员，喋喋不休。
宿主！苏晴晴正用着你当年的设计稿，以天才设计师的身份接受采访！你只要现在冲过去，
拿出你的手稿证据，就能让她身败名裂！任务更新：揭露苏晴晴的抄袭行为！
奖励：生命延长48小时，解锁技能“过目不忘”！宿主，你听见了吗？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我闭上眼，眼前浮现出五年前的场景。
同样是我呕心沥血的设计稿，却成了苏氏集团核心机密泄露的“罪证”。
苏晴晴哭得梨花带雨，指着我说：“姐姐，
我看到你把文件交给了对家公司的人……我知道你一直嫉妒我能得爸爸妈妈的宠爱，
可你也不能毁了公司啊！”我的未婚夫顾言琛，看我的眼神里满是失望和厌恶：“沈念，
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的养父母，苏家夫妇，为了保全公司和他们亲生的女儿，
当机立断，报警抓我。没有一个人，听我一句辩解。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我。从那一刻起，
我的心就已经死了。如今，这颗死掉的心，又怎么会为了所谓的复仇而重新跳动？“烦死了。
”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系统似乎被我的态度噎住了，
沉默了片刻。……宿主，你难道不想报仇吗？他们害你失去五年自由，毁了你的人生！
“不想。”你不想让他们付出代价吗？“不想。”你不想活下去了吗？！“不想。
”这一次，系统彻底安静了。世界清净了，我终于沉沉睡去。2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是被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吵醒的。警告！警告！新手任务时限已过！任务失败！
惩罚启动：宿主剩余生命减半！我脑中那个鲜红的倒计时，
瞬间从47:53:12疯狂跳动，最后定格在了23:56:36。
只剩下一天了。也行，速战速决。系统发出了类似电流不稳的滋滋声，听起来气急败坏。
宿主！沈念！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真的想死吗？！我懒得理它，
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走进浴室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人，面色苍白，眼神空洞，
瘦得脱了相。陌生的脸上，只有那份深入骨髓的麻木，才让我确认这还是我自己。
五年的时间，足以把一个鲜活的人，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系统还在尖叫。
你这个宿主怎么回事啊！我带过那么多届宿主，你是最摆烂的一个！
别人拿到系统都是欣喜若狂，磨刀霍霍向猪羊，你倒好，直接躺平！我擦干脸，走出浴室，
从我那破旧的帆布包里，翻出仅有的几百块钱。这是我的出狱补贴。我打算用这笔钱，
去吃一顿好的，然后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比如海边，静静地等待终点。
系统似乎检测到了我的计划，声音都变调了。你要去干什么？你不会是要去……宿主，
你冷静一点！活着才有希望啊！只要你完成任务，你不仅能活下去，还能走上人生巅峰，
让所有看不起你的人都跪下来求你！“然后呢？”我淡淡地问。然后？
然后你就可以享受荣华富贵，美男环绕，快乐一生啊！“没兴趣。”我拿起钱，
走出了旅馆。外面的阳光很好，我眯了眯眼，久违地感受到了阳光的温度。活着的时候，
总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快死了，才发现原来阳光晒在身上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
3我找了一家看起来很干净的海鲜餐厅。正是午饭时间，餐厅里人声鼎沸。
我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最贵的龙虾套餐。反正钱也带不走。
系统在我脑子里已经从愤怒的咆哮，变成了苦口婆心的劝导。宿主，你看，
这个世界多美好啊，有这么多好吃的。你真的舍得离开吗？只要你动动手指，发个微博，
把苏晴晴抄袭的证据甩出去，现在网上骂她的人，就能让她社会性死亡！这口气你不出吗？
我专心致志地对付着盘子里的龙虾，肉质鲜美，Q弹紧实。好吃。就在这时，
餐厅的电视上，开始播放午间财经新闻。一张我熟悉到骨子里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是顾言琛。他西装革履，人模狗样，正以苏氏集团执行总裁的身份，
宣布公司即将和一个海外巨头——风启集团，达成战略合作。“这次合作，
将是苏氏创立以来最重要的一次飞跃。”他对着镜头，意气风发。而他身边，
站着巧笑倩兮的苏晴晴。她今天穿着一身高定香槟色礼裙，脖子上戴的项链，
是我当年亲手设计，准备送给我养母的生日礼物。现在，它戴在了苏晴晴的脖子上，
衬得她愈发娇艳动人。她以“苏氏首席设计师”的身份，
向媒体介绍着这次合作中的一个核心项目。而那个项目的设计理念，每一个字，
都剽窃于我当年的毕业设计。那是我的心血，是我梦想的起点。系统激动了。宿主！
看见了吗！他们就是这样，踩着你的尸骨，享受着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紧急任务发布：立刻前往苏氏集团新闻发布会现场，当众揭穿他们的谎言！
任务奖励：生命延长72小时！S级道具“言出法随”一次！“言出法随”？
听起来很诱人。我感觉到心脏那潭死水，似乎被投下了一颗小石子，
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是愤怒吗？不，不是。是恶心。我放下刀叉，再也吃不下了。
我看着电视里那对璧人，他们看起来那么般配，那么光鲜亮丽。他们的人生，
建立在我的毁灭之上。可我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真他妈的没意思。
我招手，结账，离开了餐厅。没有去新闻发布会。而是打了一辆车，对司机说：“师傅，
去白沙崖。”那是本市最有名的殉情圣地。系统在我脑中，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4白沙崖的风很大，吹得人衣衫猎猎。我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面朝大海。
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海水的腥气，却让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脑中的倒计时，
已经变成了红色。11:34:09系统在我脑中自闭了很久，
终于又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声音带着点哭腔。宿主……咱换个地方行吗？这里风大。
我没理它。要不……我给你发布个简单的任务？比如，在朋友圈骂一句顾言琛是渣男？
奖励生命延长1小时，怎么样？我还是没理它。半小时也行啊！求你了宿主！
再摆烂下去，我们俩都要一起玩完了！我终于有了点反应，从口袋里摸出那台出狱时发的，
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的老人机。开机，信号满格。我对着空气，
轻声说：“你如果能让这部手机连上wifi，我就发朋友圈骂他。
”系统：……它崩溃了。我只是个打脸系统，不是神通广大的魔神啊！
我怎么可能让一部老人机连上wifi？！宿主你这是在刁难我！“哦。”我收起手机，
继续看海。海浪一遍遍地拍打着礁石，发出巨大的轰鸣。永恒，不知疲倦。
就像我曾经对这个世界的爱。就在我以为，我会这样安安静静地度过最后几个小时的时候，
那部老人机，突兀地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我皱了皱眉，按了挂断。很快，
那个号码又打了过来，锲而不舍。我再次挂断。接着，一条短信进来了。沈念，
我是顾言琛。你在哪？我们必须谈谈。我面无表情地删掉了短信。我们之间，
五年前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可紧接着，又一条短信进来，这次是另一个陌生号码。念念，
是妈妈。看到短信回个电话好吗？妈妈很担心你。妈妈？这个称呼，让我恍惚了一下。
我养母，苏夫人，从我入狱那天起，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五年了，她终于想起，
她还有个养女叫沈念吗？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同样按下了删除键。
手机终于安静了。可没过多久，远处传来了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以一种几乎要冲下悬崖的疯狂速度，停在了不远处。车门打开，顾言琛连滚带爬地冲了下来。
他看到了我，眼睛瞬间就红了。“沈念！”他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你疯了吗？！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平静地看着他。
他还是那么英俊，只是眉宇间染上了掩饰不住的焦躁和疲惫，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型也乱了。
“看风景。”我说。“看风景？”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沈念，
你别跟我装傻！你是不是想死？！”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5顾言琛死死地盯着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不能死。”“为什么？”我问。
“因为……”他眼神躲闪了一下，随即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沉声道，“因为当年的事，
有内情。”我差点笑出声。“内情？顾总，现在说这个，不觉得太晚了吗？”“不晚！
”他急切地说，“沈念，你听我说，苏氏最近出事了。风启集团对我们发起了恶意收购，
他们拿来当借口的，就是五年前你的那件‘泄密案’！”我静静地听着，
像是在听一个与我无关的故事。“风启声称，
苏氏当年用牺牲你的方式掩盖了更大的管理漏洞，以此攻击我们的信誉。
现在董事会和股东都在给我施压，我们必须推翻当年的案子，才能稳住局面！
”他终于说到了重点。所以，不是良心发现，不是旧情难忘。只是因为，
我这颗被他们丢弃的棋子，现在又有了新的利用价值。我成了能拯救他们苏氏王朝的关键。
真是讽刺。“所以呢？”我问，“你想让我怎么做？”顾言琛深吸一口气，语气放缓，
带着一丝恳求：“沈念，我们需要你出来作证。你就说……就说当年你发现公司有内鬼，
所以故意用一份假文件引蛇出洞，事后为了保护公司声誉，才自愿承担了所有责任。
”“我们会为你请最好的律师，为你恢复名誉，给你足够的补偿。只要你点头，
你要什么都可以。”我看着他，看着这张我曾爱到骨子里的脸。他一本正经地教我如何撒谎，
如何为他们犯下的罪行，再背上一个新的锅。他们总是这样。理所当然地，要求我牺牲，
要求我奉献。以前，我觉得那是爱。现在，我只觉得恶心。“顾言琛。”我轻轻开口，
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你猜，我凭什么要帮你们？”他的脸色一僵。“沈念，
我知道我们对不起你。但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这关系到整个苏氏的生死存亡！
”“苏氏的生死存亡，关我屁事？”我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他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6顾言琛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他眼中的错愕，很快被恼怒所取代。
“沈念！你别不识好歹！我们现在是来求你，不是在命令你！你以为你现在这个样子，
除了我们，还有谁会要你？一个坐过五年牢的女人！”他的话像淬了毒的针，又狠又准。
换做五年前，我可能会被刺得遍体鳞伤。但现在，我只觉得可笑。“所以，我还要感谢你们，
给我一个重新做狗的机会？”“你！”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英俊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就在这时，又一辆车疾驰而来。苏晴晴和我的养母苏夫人，从车上下来了。苏晴晴一看到我，
立刻就哭了出来，扑到我面前，作势就要下跪。“姐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当年是我不懂事，是我害怕，才冤枉了你！求求你原谅我吧！”我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
她的膝盖，尴尬地悬在半空中。系统在我脑中疯狂刷屏。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