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开衣柜门。三年前搬进来时只带了个小行李箱,现在东西多得理不清。
我把傅承聿买的衣服一件件扯出来,扔进脚边的纸箱里。真丝,羊绒,剪裁精良,
标签上的数字能抵普通人几个月工资。这些衣服完美复刻了另一个女人的风格——许薇的。
傅承聿的白月光。手机在梳妆台上震,屏幕亮起“傅承聿”三个字。我没接。指尖划过屏幕,
点开半小时前收到的那条陌生彩信。照片有点糊,像是在机场偷拍的。
傅承聿高大挺拔的身影杵在接机口,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女人。女人长发披散,遮了大半张脸,
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一点苍白的皮肤。许薇。她回来了。心口那块地方,
像被人用钝刀子慢悠悠地锯,锯得血肉模糊,偏偏还死不了。当了三年替身,我比谁都清楚,
正主一回来,赝品就得自觉滚蛋。傅承聿的温柔、耐心、甚至偶尔流露的脆弱,
全是透过我的脸,投射在许薇身上的幻影。现在,幻影该醒了。门锁传来轻微的电子音。
我手一抖,刚拿起的一件真丝衬衫掉回箱子里。傅承聿回来了。他站在卧室门口,
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扯松了些,眉宇间带着工作后的疲惫。目光扫过我脚边堆满的纸箱,
眉头瞬间拧紧。“林晚,”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在干什么?
”我弯腰,继续把最后几件衣服塞进箱子,没看他。“收拾东西。”声音干巴巴的,
像晒裂的木头。他几步跨过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高大的身影罩下来,
带着他身上惯有的冷冽木质香。他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很大,捏得骨头生疼。
“收拾东西?”他重复,语气冷得能掉冰渣,“去哪?”我挣了一下,没挣开。抬眼,
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那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有怒意,还有……一丝慌乱?错觉。
肯定是错觉。“许薇回来了。”我直接点破,声音平静得自己都意外,“傅总,我该让位了。
”“谁告诉你的?”他眼神骤然锐利,捏着我手腕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他果然知道许薇回来了。他今天就是去接她的。“这不重要。”我用力抽回手,
手腕上留下一圈红痕。“重要的是,我们的合同,结束了。”三年前,我走投无路,
母亲躺在医院等着天价手术费。是傅承聿找到我,递给我一份协议。
上面白纸黑字:做许薇的替身,扮演好“林晚”这个角色,为期三年。报酬丰厚,
足以救我母亲的命,也足以让我弟弟完成学业。代价是,我这三年的人生。傅承聿脸色铁青,
下颌线绷得死紧。“我准你走了吗?”他盯着我,一字一顿,带着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强势。
心里那点微末的酸涩,被他这句话彻底碾碎了。我扯了扯嘴角,想笑,没笑出来。“傅承聿,
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三年期满,或者许薇小姐回来,两者满足其一,协议自动终止。现在,
两条都占了。”我弯腰,抱起那个装满了昂贵衣物的沉重纸箱,硌得手臂生疼。“钱货两讫,
我们两清了。”我抱着箱子,绕过他,径直往门口走。脊梁挺得笔直。“林晚!
”他在身后低吼,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你走出这个门试试!”我脚步顿都没顿一下。
拧开门把手,楼道里带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涌进来。比这间豪华公寓里昂贵的香薰,
真实得多。“傅承聿,”我没回头,声音飘在空荡的楼道里,“别让我看不起你。
”门在身后“砰”地一声甩上。隔绝了他,也隔绝了我那荒唐可笑的三年。
回到自己租的小单间,空气里有淡淡的霉味。四十平米,老破小,
和傅承聿那间俯瞰全城的顶层公寓天差地别。但这里每一寸空气都属于我自己。
手机一直在震。傅承聿的名字固执地在屏幕上亮起,熄灭,再亮起。十几个未接来电后,
终于消停了。紧接着,一条短信弹出来,来自他的私人号码:林晚,立刻回来。
别挑战我的耐心。我直接长按,删除。心口还是闷闷的,像压着一块湿透的棉絮。这三年,
我扮演着许薇的影子,揣摩她的喜好,模仿她的神态语气,穿着她风格的衣服,
活在他精心打造的“许薇”壳子里。时间久了,连自己都快忘了,壳子里面那个叫林晚的人,
原本是什么样子。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弟弟林朗。姐,妈今天精神不错,
说想吃你包的荠菜馄饨了。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钱够用吗?我这学期奖学金下来了,
给你转点?看着屏幕上朴实的文字,眼眶猛地一热。这才是我的世界。
有躺在疗养院里需要长期照顾的妈妈,有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弟弟,有压在肩上的债务,
还有我自己,需要重新拼凑起来的人生。我深吸一口气,把翻涌的情绪压下去,
飞快打字:够用,别瞎操心。奖学金自己留着,多吃点好的。周末我过去看妈,
给她包馄饨。放下手机,环顾这间小小的屋子。这才是我的战场。替身游戏结束了,
林晚得重新活过来。找工作并不顺利。离开傅承聿的光环,我的简历苍白得可怜。
名牌大学毕业,但过去三年的工作经历一片空白——总不能写“某总裁私人情感替身”。
投出去的简历大多石沉大海,偶尔几个面试,对方要么嫌弃我空窗期太长,
要么旁敲侧击打听我和傅承聿的关系。海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尤其是傅承聿那个圈子,
一点风吹草动,第二天就能传遍。我“失宠”的消息,显然已经成了某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又一次面试失败,从冷气十足的写字楼出来,七月的热浪裹着汽车尾气扑面而来。
我站在公交站台,看着玻璃幕墙上模糊的自己。脸色有点苍白,眼底有淡淡的青影。
身上穿着最普通的白衬衫和半身裙,是大学时买的,洗得有点发旧。这才是真实的林晚。
平凡,甚至有点狼狈。手机在包里震个不停。我以为是林朗,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归属地是海城。接通。“喂?是林晚小姐吗?”一个有点耳熟的女声传来,
带着点刻意的亲昵。“我是。您哪位?”“哎呀,是我呀,周莉!”对方热情洋溢,
“咱们之前在一个酒会上见过的,傅总带你来的那次,记得吗?”周莉。我想起来了。
某家建材公司老板的女儿,当时在酒会上,围着傅承聿打转,眼神像带了钩子,
对我这个“替身”则是不加掩饰的轻蔑。她打电话来干什么?看笑话?“哦,周小姐。有事?
”我语气冷淡。“林晚,听说你跟傅总……分开了?”她声音压低,带着八卦的兴奋,
“哎呀,真是可惜了。不过你也别太难过,人嘛,总要认清自己的位置,对吧?
傅总那样的人,哪是我们能高攀得起的?许薇姐一回来,哎,这正主就是正主,
没法比的……”公交来了。我捏紧手机,指尖发凉。太阳穴突突地跳。“周小姐,
”我打断她假惺惺的“安慰”,声音平静,“我跟傅承聿是什么关系,分没分开,
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至于攀不攀得上,至少我攀过,你呢?”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
几秒后,传来周莉气急败坏的声音:“林晚!你得意什么?不过是个被人玩腻了扔掉的替身!
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许薇姐回来了,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是吗?”我扯了扯嘴角,
看着公交车门缓缓打开,“那麻烦你转告许薇,她的鞋,我还真没兴趣提。另外,周莉,
有功夫操心别人,不如多操心操心你家那快要被傅氏踢出供应商名单的建材生意?”说完,
我直接挂了电话,关机。把周莉尖利的叫骂彻底隔绝。挤上闷热的公交车,
汗味混杂着各种气息。车窗外的城市飞速倒退。心口那股被羞辱的闷气,
在周莉最后那句气急败坏里,奇异地消散了一些。替身?是。被扔掉?也是。但那又怎样?
日子总要往下过。一周后,我接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是我大学导师,陈教授。
一个严肃又护短的老太太。“林晚?”陈教授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依旧中气十足,
“听说你最近在找工作?”我鼻子一酸,毕业三年,除了逢年过节发个问候,
几乎没主动联系过老师。“陈老师……是,正在找。”“哼!”老太太哼了一声,
“我就知道傅承聿那小子不靠谱!当初你一声不响跟他走了,我就觉得不对劲!现在好了吧?
被人扫地出门了?”“老师……”我有点窘迫。“行了行了,过去的事不提了。
”陈教授打断我,“我有个老朋友,姓秦,开了家挺大的室内设计工作室,叫‘素然设计’。
他们那边最近缺个设计师助理,要求不高,有美术功底,踏实肯学就行。
我看你大学时设计课成绩不错,底子还在,要不要去试试?”设计师助理?
我大学学的是视觉传达,跟室内设计沾点边,但不算完全对口。而且,
毕业三年没碰专业……“老师,我……我手生了,而且专业不算完全对口……”“怕什么?
”陈教授嗓门又高了八度,“谁不是从零开始?秦工看的是潜力!地址和联系人我发你手机,
明天上午十点,准时过去!别给我丢人!”电话干脆利落地挂了。几秒后,
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地址和一个名字:秦思远。我看着那条短信,指尖微微发抖。不是害怕,
是一种久违的、被拉了一把的感觉。像沉在水底快要窒息时,突然伸下来一只手。第二天,
我翻出压箱底、最像样的职业套装,提前半小时到了“素然设计”工作室。
工作室在一栋创意园区的旧厂房里,空间开阔,挑高很高,裸露的红砖墙和巨大的绿植,
处处透着设计感。空气里有淡淡的咖啡香和木屑的味道。前台引我到会客区等候。
我紧张地握着简历,手心有点湿。“林晚?”一个温和的男声响起。我抬头。
一个穿着浅灰色麻质衬衫、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站在面前,看起来四十岁左右,气质儒雅,
眼神却很锐利。他就是秦思远。“秦工您好,我是林晚。”我赶紧站起来。
秦思远接过我的简历,快速扫了几眼,目光在空白的三年工作经历处停留了一下。
“陈教授的学生?”他抬头看我,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审视,“她把你夸得天花乱坠。说说看,
为什么想做室内设计?又为什么空白了三年?”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跳。我深吸一口气,
决定实话实说。“秦工,我大学学的是视觉传达。空白三年,是因为一份私人原因,
我……我做了别人的替身。”我看到秦思远镜片后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但我没有停顿,“一份情感上的替身工作。现在,这份工作结束了。我想重新开始,
做回我自己。室内设计是我一直感兴趣的领域,它能创造美,也能改变人的生活空间,
我觉得这很有意义。我知道我起点低,手也生了,但我能吃苦,学东西快,
只要您肯给我一个机会,我会拼命证明自己。”我一口气说完,手心全是汗。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远处传来的隐约讨论声。秦思远沉默地看着我,眼神深邃,
看不出情绪。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完了,太直白了,
把不堪的过去都摊开来说,哪个老板会要?就在我几乎绝望时,秦思远忽然笑了。不是嘲讽,
是一种带着点了然和兴味的笑。“替身?”他轻轻重复了一遍,手指点了点桌面,“有意思。
能果断从那种泥潭里爬出来,还能这么坦诚地说出来,这份心性,倒是不多见。
”他合上我的简历,站起身。“明天早上九点,准时来上班。工资不高,试用期三个月,
会很累。做得了吗?”巨大的惊喜砸得我有点懵。我猛地站起来,用力点头:“做得!
谢谢秦工!我一定好好干!”“叫我秦哥就行。”秦思远摆摆手,“去人事办手续吧。对了,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镜片后的目光带着点促狭,“欢迎回到真实世界,林晚。
”鼻子猛地一酸。我用力眨了眨眼,把那股湿意逼回去。“嗯!谢谢秦哥!”新的生活,
磕磕绊绊地开始了。在“素然设计”,我成了最底层的小助理。跑工地量尺寸,
搬沉甸甸的样板材料,画图画到深夜,
被脾气暴躁的主案设计师骂得狗血淋头……身体上的累是实打实的,
但心里却前所未有地踏实。每一份图纸的修改,每一次工地现场的协调,
每一次熬夜啃下来的设计规范,都在一点点填补那空白的三年,
也在一点点重塑那个叫“林晚”的骨架。我像一块干瘪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一切知识。
秦思远虽然话不多,但眼光毒辣,偶尔指点一句,总能让我茅塞顿开。工作室的氛围很好,
同事们都是凭本事吃饭的实干派,没人关心我的过去,只看我手上的活干得漂不漂亮。
日子在忙碌中过得飞快。母亲的病情稳定了,林朗也顺利保研。周末去看母亲,
给她包荠菜馄饨,听她絮叨家长里短。阳光透过疗养院病房的窗户照进来,暖洋洋的。
这种平淡的、握在自己手里的温暖,比傅承聿施舍的那些昂贵却冰冷的“温柔”,真实太多。
我以为我和傅承聿的世界,从此就是两条平行线。直到那个项目砸下来。
“素然设计”参与竞标傅氏集团一个高端度假村酒店的整体室内设计项目。
傅氏是海城地产业的龙头,这个项目体量大,要求高,如果能拿下,
对工作室来说是个巨大的飞跃。整个工作室都进入了备战状态。我作为助理,
也跟着主案设计师忙得脚不沾地,收集资料,做市场调研,辅助概念设计。秦思远亲自带队。
竞标方案提交截止前一天,我们熬了个通宵,最后核对方案细节。天蒙蒙亮时,
秦思远揉了揉眉心,对大家说:“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几小时,下午跟我一起去傅氏提案。
”会议室里一片哀嚎,随即是强打精神的应和。我收拾着散落的图纸,
心脏在胸腔里跳得有点沉。傅氏……又要和那个名字扯上关系了吗?下午两点,
傅氏集团总部大楼。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气势迫人。
我们一行人走进一楼大堂。冷气很足,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映出我们略显疲惫的身影。
前台核实预约,目光扫过我们几个,带着职业化的礼貌,但在我脸上多停留了一瞬。
我垂下眼,假装整理手里的资料册。电梯直达顶层的会议室。推开门,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已经坐了几个人。主位上,那个熟悉的身影,让我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
傅承聿。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靠在宽大的椅背里,姿态看似放松,
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他正侧头和旁边一个穿着米白色套装、气质温婉的女人低声说着什么,
眉眼间是我从未见过的、真实的柔和。许薇。她回来了,
而且显然已经站在了他身边最亲密的位置。傅承聿听到动静,抬眼看了过来。
他的目光越过秦思远,越过其他人,精准地落在我脸上。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澜,
像看一个陌生人。只停留了不到一秒,便淡漠地移开了。仿佛那三年的纠缠,从未存在过。
心口像被细针扎了一下,细微的刺痛过后,是更深的麻木。这样最好。我深吸一口气,
跟在秦思远身后,走到会议桌另一端属于我们的位置坐下。眼观鼻,鼻观心,
把自己缩成一个透明人。提案开始。秦思远主讲,逻辑清晰,台风稳健。
我负责播放PPT和提供辅助资料。整个过程,我强迫自己全神贯注在工作上,
不去看对面那两个人。“……因此,我们‘素然设计’提出的‘山海归心’主题,
核心在于将地域自然特色与现代度假体验完美融合……”秦思远侃侃而谈。
傅承聿靠在椅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桌面,神情专注。许薇坐在他旁边,
偶尔轻声提出一两个问题,声音温温柔柔,问题却都切中要害,显示出良好的专业素养。
中场休息。秦思远被傅氏设计部的负责人叫到一边讨论细节。我起身去茶水间倒水。
刚接好一杯温水,转身,差点撞上一个人。是许薇。她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茶水间,
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骨瓷杯。“林小姐?”她看着我,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带着点探究的温和笑容,“好久不见。”我端着水杯的手紧了紧,
指节有些泛白。“许小姐。”我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
心里却警铃大作。“刚才听秦工介绍方案,林小姐辅助得很专业。”她走近一步,
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飘过来。“看来离开承聿后,林小姐发展得很好。”她语气温和,
眼神却像带着软钩子,细细地刮过我的脸,“说起来,真要谢谢林小姐。我不在的这三年,
多亏有你陪在承聿身边,照顾他。”这话像裹着蜜糖的毒针。我看着她温婉无害的脸,
胃里一阵翻涌。“许小姐客气了。”我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拿钱办事而已,
谈不上照顾。傅总付了报酬,我履行合同,很公平。”我把“合同”两个字咬得清晰。
许薇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林小姐倒是豁达。不过,
有些东西,不是合同能买到的,对吧?”她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轻轻搅动着杯里的咖啡,
“比如,感情。”她是在暗示我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还是在宣告主权?“许小姐说得对。
”我迎上她的目光,声音平静无波,“不是自己的东西,强求也没意思。物归原主,
大家都轻松。”我指的是替身的位置,更是傅承聿这个人。许薇眼神微凝,
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她打量着我,像是在重新评估什么。片刻,她忽然笑了笑,
那笑容里多了点别的东西。“林小姐现在这份工作,看起来挺辛苦的。
听说‘素然设计’这次竞标很拼?秦工是个有才华的人,可惜……”她话锋一转,
带着点惋惜,“有时候,才华也需要一点运气和人脉,才能被看到。”这话里的威胁意味,
几乎不加掩饰了。她在暗示,只要她想,就能轻易让“素然”出局?
就因为我现在在这里工作?一股火气猛地窜上来。我攥紧了手里的杯子,
冰凉的杯壁刺激着手心。凭什么?
凭什么她可以这样轻易地、高高在上地决定别人的努力和前程?“许小姐,”我看着她,
一字一句,清晰地说,“我们‘素然设计’这次竞标,靠的是方案本身的实力,
是团队的努力。傅氏这么大的集团,选合作伙伴,看的也应该是真本事。
至于运气和人脉……”我顿了顿,迎着她变得锐利的目光,“我相信傅总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