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像一块巨大的、凝固的血痂,沉甸甸地压在西边天际线上,
将最后一点昏红的光泼洒在挡风玻璃上。车内,空调嘶嘶作响,
却驱不散那股越来越浓的、如同陈旧铁锈和潮湿泥土混合的怪味。
陈浩烦躁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喇叭短促地尖叫一声,撕破了车内令人窒息的沉闷。“操!
这破导航又他妈抽风了!”他盯着中控台上那个不断旋转的圆圈图标,
屏幕上本该代表道路的绿色细线,此刻正固执地绕着一个空白的灰色区域,
画着一个又一个绝望的同心圆。“‘前方路段重新规划中’,规划你妈!
都绕了快一个小时了!”“让你别贪便宜走这条老路,你偏不信邪。”赵峰在后座嗤笑一声,
声音干涩。他宽阔的肩膀抵着车门,整个人陷在阴影里,手指烦躁地敲打着膝盖。
他旁边的苏婷立刻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眼神带着点恳求的意味,示意他少说两句。
驾上的林薇则一直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越来越荒凉的景色——枯黄的野草疯长到路肩,
扭曲的秃树像垂死伸出的手臂,远处起伏的山丘在暮色中只剩下狰狞的剪影。
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安全带。“导航之前明明好好的!
鬼知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信号这么差!”陈浩的声音拔高了,
带着一种被戳中要害的恼羞成怒,“再说了,省点油钱怎么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赵大少爷似的,烧钱不心疼?”“省油?”赵峰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
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恐慌,“陈浩!你他妈看看油表!”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仪表盘上。
那根代表燃油的红色指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往下掰了一下,
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完全违背物理常识的速度,从接近一半的位置,
疯狂地滑向刺眼的红色警戒区!“不可能!”陈浩猛地踩下刹车,
轮胎在砂石路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子猛地一顿。他扑过去,手指用力戳着油表盘,
仿佛想戳穿那层玻璃,“刚才…刚才明明还有将近半箱!我们才开了多久?!
”车灯的光柱在骤然降临的暮色中显得无比微弱,
仅仅照亮前方一小片坑洼的土路和两旁影影绰绰、姿态诡异的枯树。死寂如同浓稠的墨汁,
迅速灌满了车厢,压得人喘不过气。只有几个人粗重的呼吸声,
还有仪表盘指针滑落时那几乎能听到的、令人牙酸的“嘶嘶”声。
“有…有东西…在跟着我们…”苏婷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拼命缩在赵峰身边,
眼睛惊恐地扫视着车窗外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那黑暗中潜藏着无数双眼睛。
林薇的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她猛地回头,视线穿透后窗玻璃。
在那车尾灯微弱的、不断跳跃的暗红光芒边缘,似乎……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动?
是树影的摇曳?还是……?她用力眨了眨眼,再看去时,只有一片沉沉的黑暗。“闭嘴!
苏婷!自己吓自己!”陈浩猛地捶了一下方向盘,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色厉内荏,“都给我坐稳了!”他狠狠一脚油门,老旧引擎发出痛苦的咆哮,
车子像受惊的野兽猛地向前一窜,冲进了前方更深、更浓的黑暗里。车灯颤抖着,
在无边的夜中切开一条摇摇欲坠的光路,却照不透前方那巨大的、未知的恐惧。
车子几乎是凭着最后一点惯性,栽进了一片毫无生气的废墟里。车灯熄灭的瞬间,
黑暗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们。借着仪表盘幽绿的微光,
勉强能辨认出周围:几堵断壁残垣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像是巨大野兽的骸骨。
扭曲的枯树张牙舞爪,风穿过空洞的窗框和坍塌的屋顶,发出呜呜咽咽的哭泣声。
空气里那股铁锈混合湿泥的怪味,浓得几乎令人窒息,
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甜腥——那是腐败的气息。“我们……这是在哪?
”苏婷的声音带着哭腔,死死抓着赵峰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陈浩没有回答,
他脸色铁青,一遍又一遍徒劳地按着手机电源键。屏幕固执地漆黑一片,
连一丝光都不肯透出。“妈的!都没电了!一点信号都没有!
”他烦躁地把手机砸在仪表盘上。林薇默默地掏出自己的手机,屏幕同样死寂。
她把它递向赵峰。赵峰接过,同样徒劳地按着开机键,屏幕如同被墨汁浸透的石头,
毫无反应。他沉默地把手机还给林薇,动作有些僵硬。“省省吧,鬼地方。
”赵峰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认命的绝望,“都困在这儿了,争谁带的错路有个屁用。
”他重重地靠回椅背,闭上了眼睛,胸膛起伏剧烈。沉默再次降临,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刺骨。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越收越紧。黑暗中,
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这钢铁囚笼里的猎物。
最初的死寂被一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打破了。嗒…嗒嗒…极其轻微,像是有人用指甲,
小心翼翼地刮擦着车顶的金属板。声音断断续续,
带着一种试探性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粘腻感。林薇猛地抬头,死死盯住车顶棚。
苏婷则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整个人缩成一团,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身体筛糠般抖动着。
赵峰猛地睁开眼,眼神锐利如鹰,迅速扫视着车窗外的黑暗,
手已经下意识地摸向门把手下方的锁扣。陈浩也坐直了身体,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嗒嗒…嗒…那声音停了一下,似乎在等待什么,接着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位置似乎移动了,
靠近了驾驶座上方。“什么东西?”陈浩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强装的镇定,
但尾音却抑制不住地发颤。“野…野狗吧?”赵峰的声音同样紧绷,像是在说服自己,
“或者树枝被风吹的?”“你他妈听清楚了!”陈浩猛地扭头,
眼睛在黑暗中闪着惊疑不定的光,“这他妈是爪子!是活的东西在抓!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嗒嗒”声骤然变得密集、急促起来!
像是无数细小的爪子在疯狂地抓挠、拍打!整个车顶都传来轻微的震动,
伴随着一种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啊——!”苏婷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闭嘴!
”陈浩和赵峰几乎同时低吼出声。抓挠声在苏婷尖叫后骤然停止,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从未出现过。只剩下四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在死寂的车厢里回荡,
还有自己心脏疯狂擂鼓般的巨响。这突如其来的寂静,比刚才的抓挠声更让人心胆俱裂。
谁也不知道,那东西是走了,还是……仅仅在黑暗中潜伏下来,无声地等待着。冰冷的晨光,
吝啬地涂抹在荒村的残骸上,驱不散那渗入骨髓的寒意和绝望。陈浩是第一个推开车门的,
金属铰链发出刺耳的呻吟。他脸色灰败,眼窝深陷,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妈的,
油箱见底了。”他踢了一脚瘪下去的左前轮,声音沙哑干涩,“备胎也没气,
千斤顶找不到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手机还是死的,一点办法没有。
”赵峰默不作声地绕到车尾,用力掀开了后备箱。一股浓烈的尘土和橡胶味扑面而来,
混杂着昨夜那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他皱着眉,
在里面翻找着什么——工具、或许还有遗漏的食物。突然,他的动作僵住了,手指悬在半空,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指尖剧烈地颤抖着。“怎么了?
”林薇离得最近,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异样。赵峰没有回答,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像是被什么扼住了。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颤抖着伸出手,
小心翼翼地从一堆杂乱的工具缝隙里,拈起了一样东西。林薇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小片月牙形的、带着暗红色干涸痕迹的……指甲。边缘参差不齐,
像是被硬生生掰断的。暗红的颜色深深嵌在指甲缝隙和断裂处,触目惊心。“啊!
”苏婷也看到了,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立刻捂住了嘴,惊恐地看着赵峰。
赵峰像是被那声惊叫刺中了,猛地将那片带血的指甲扔回后备箱深处,
发出“啪嗒”一声轻响。他猛地关上后备箱盖,力道之大,震得整个车身都晃了一下。
他转过身,背对着众人,肩膀绷得死紧,声音异常低沉,
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狂躁:“没什么!垃圾!别看了!”“没什么?”陈浩几步冲了过来,
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赵峰的后背,“你他妈当我是瞎子?那是什么东西?谁的血?
”他一把抓住赵峰的肩膀,试图把他扳过来,“说话!赵峰!”“滚开!
”赵峰猛地甩开陈浩的手,力道之大让陈浩踉跄了一下。他转过身,眼睛布满血丝,
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凶狠地瞪着陈浩,“我说了没什么!你听不懂人话?
少他妈在这疑神疑鬼!”“我疑神疑鬼?”陈浩气得笑了,指着后备箱,“那东西就在里面!
带着血!你大清早鬼鬼祟祟翻后备箱,看见那玩意儿就慌成这鸟样?你他妈心里没鬼?
”“你放屁!”赵峰怒吼着,拳头猛地攥紧,指节捏得发白,眼看就要扑上去。“够了!
都别吵了!”苏婷带着哭腔喊道,声音尖锐地插了进来,她挡在两人中间,身体瑟瑟发抖,
“现在吵有什么用?想办法离开这里啊!”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林薇站在几步之外,冷眼看着这场一触即发的冲突。
她的目光扫过赵峰紧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的脸,又落在陈浩愤怒而狐疑的脸上,
最后,停留在紧闭的后备箱盖上。那片带血的指甲,像一枚冰冷的楔子,
狠狠地钉进了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信任之中。空气中弥漫着的不再仅仅是腐朽的气息,
更添上了浓重的猜忌和火药味。时间在荒村的死寂中缓慢爬行,如同行将就木的老者。
阳光吝啬,只在正午时分短暂地驱散一些阴霾,很快又被厚重的、铅灰色的云层吞噬。
饥饿感如同缓慢生长的藤蔓,缠绕着每个人的胃。
后备箱里仅存的几瓶水和几包压缩饼干被小心翼翼地分食,
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无声的算计和警惕。水变得尤其珍贵,每一次传递水瓶,
指尖的触碰都显得异常谨慎,眼神飞快地交错,又迅速避开。“省着点喝,
”陈浩的声音干涩,他拧紧瓶盖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目光锐利地扫过赵峰,
“鬼知道还要困多久。”他刻意强调了“鬼”字。赵峰只是沉默地接过自己的那份压缩饼干,
用力撕开包装袋,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没有看陈浩,也没有看任何人,
目光死死盯着脚下龟裂的泥土地面,腮帮子因为用力咀嚼而僵硬地鼓动着。下午,
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笼罩着所有人。苏婷蜷缩在副驾驶座上,脸色苍白,闭着眼睛,
似乎睡着了,但眼睫毛却在微微颤动。林薇靠在一堵断墙的阴影里,离车子稍远,
目光放空地投向远处荒凉起伏的山丘。陈浩和赵峰则各自占据着车子的一角,
像两个随时会引爆的炸药桶,中间隔着冰冷而危险的沉默。突然,
一阵突兀的、尖锐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刺破了死寂!“叮咚!叮咚!叮咚!
”是苏婷放在腿上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幽幽的白光映亮了她毫无血色的脸。
所有人都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看了过去!心脏几乎在同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苏婷惊惶地睁开眼,手忙脚乱地抓起手机。她的手指因为激动和恐惧而不停颤抖,
几乎握不住那小小的机器。她划开屏幕,那刺眼的光亮让她下意识地眯了一下眼睛。
当她看清屏幕上显示的发信人和内容时,她的瞳孔瞬间放大,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一片死灰般的惨白。她猛地抬起头,
难以置信地、惊恐万分地看向就坐在她旁边驾驶座上的陈浩!
“浩……浩哥……”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像是寒风中的落叶,
“你……你……”“怎么了?谁的信息?”陈浩皱着眉,不耐烦地探身凑过去。
苏婷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将手机屏幕转向他,声音带着哭腔,
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混乱:“你发给我的!浩哥!是你!你说‘苏婷救我!他在杀我!
他在埋我!快跑!’”短信内容清晰地显示在屏幕上:发信人:陈浩内容:苏婷救我!
他在杀我!他在埋我!快跑!时间戳,赫然是——刚刚!死寂。
比荒村的夜晚还要冰冷彻骨的死寂。陈浩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冻结,
随即被巨大的惊愕和荒谬感取代。他死死盯着自己的名字,盯着那行触目惊心的求救文字,
仿佛不认识自己的手机号。“不…不可能!”他猛地抬头,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扭曲变调,
“我手机早没电了!就在这!你看!
”他慌乱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那块冰冷的、屏幕漆黑一片的手机,用力按着开机键,
屏幕毫无反应,“我怎么可能发信息?!谁发的?谁他妈在搞鬼?!
”他的目光猛地转向赵峰,又扫过林薇,最后死死盯在苏婷的手机屏幕上,
眼神里充满了混乱、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被窥破秘密般的恐慌。赵峰已经猛地站了起来,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几步冲到车旁,一把夺过苏婷的手机。他低头看着屏幕,
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锐利地扫过那条短信,又猛地抬头,凶狠地瞪向陈浩,那眼神,
充满了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杀意和指控。“陈浩!”赵峰的声音如同从冰窖里捞出来,
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寒意,“你他妈还想装神弄鬼到什么时候?这荒山野岭,
除了我们四个,还有谁?手机没电?这短信是鬼发的?!”他指着那条短信,
手指因为用力而颤抖:“‘他在杀我!他在埋我!’——谁?!你想说谁?!啊?!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陈浩的脸,
又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昨天发现带血指甲的后备箱方向。“放你妈的屁!
”陈浩也猛地站起来,额头青筋暴跳,他指着赵峰,又指向苏婷的手机,语无伦次,
“这是栽赃!是有人要害我!是…是你!赵峰!一定是你!你昨晚就鬼鬼祟祟!
那片指甲…那条短信…都是你搞的鬼!你想挑拨离间!你想害死我们所有人!”“我搞鬼?
”赵峰怒极反笑,笑声却比哭还难听,“我拿什么搞鬼?我的手机也他妈是块废铁!陈浩,
收起你这套!你就是凶手!你就是那个藏在人皮下的东西!”他步步紧逼,
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不!不是的!你们别吵了!”苏婷抱着头,发出崩溃的哭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谁发的!浩哥就在我旁边啊!
可能发信息…可那上面…那上面明明就是他的名字…呜呜呜…”林薇依旧站在断墙的阴影里,
冷冷地看着这场失控的闹剧。那诡异的短信,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精准地刺穿了最后一点脆弱的联系。猜忌、指控、愤怒、恐惧……在阳光下疯狂发酵、膨胀,
散发出比荒村腐尸还要恶臭的气息。信任的堤坝,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每个人看向其他人的眼神,都只剩下冰冷的怀疑和赤裸裸的、随时准备撕咬对方的敌意。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的腥甜和绝望的冰冷。夜幕,
如同巨大的、吸饱了墨汁的幕布,再次沉重地落下,将荒村废墟彻底吞噬。黑暗浓得化不开,
比昨夜更甚。没有人提议再睡在车里,那狭小的空间此刻如同坟墓。四个人像受伤的野兽,
各自占据着废墟的一角,彼此间的距离拉得尽可能远。篝火?那是奢望。
任何光亮都可能成为靶子。只有冰冷的月光,偶尔穿过厚重的云层缝隙,
吝啬地洒下一点惨白,勾勒出断壁残垣狰狞的轮廓。林薇蜷缩在一堵半塌的土墙后面,
身体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墙面。刺骨的寒意透过薄薄的外套渗入骨髓,她却不敢动弹分毫。
心跳在死寂中擂鼓般敲击着耳膜,每一次搏动都拉扯着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她强迫自己睁大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浓稠的黑暗,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可疑的声响。
风声呜咽,枯枝偶尔断裂……每一个细微的声音都让她汗毛倒竖。时间在恐惧中被无限拉长。
就在她的意识因为寒冷和疲惫而开始有些模糊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刻意压低的脚步声,
像毒蛇一样滑进了她的耳朵!沙…沙…沙…不是风卷落叶的声音!是人的脚步,
踩在松软的泥土地上,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却又无比清晰的拖沓感!
林薇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她猛地屏住呼吸,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