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纨绔的日常与田庄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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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德福老汉和他那袋沉甸甸的“仙种”,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只在苏王府的西山庄子里激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很快便归于平静,至少对于听雨轩的主人苏星野来说,是彻底地石沉大海,连个响动都没听见。

甩掉了“烫手山芋”的苏二少爷,感觉浑身骨头都轻了三两。

那颗小还丹的药力似乎还在持续发挥作用,让他精神饱满,通体舒泰,连带着看这腐朽堕落的封建贵族生活都顺眼了几分。

“这才叫生活啊!”

苏星野在铺着柔软锦褥的雕花大床上打了个滚,满足地喟叹。

他的人生,迅速而丝滑地切换到了顶级纨绔模式。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苏星野而言,充满了朴实无华且枯燥的快乐。

清晨,他会在丫鬟青萝轻柔的呼唤声中,不情不愿地从熏着名贵安神香的锦被里爬出来,由着青萝和另一个俏丫鬟红袖伺候着洗漱更衣。

看着铜镜里那张继承了原主优良基因、眉目俊朗的脸,他偶尔会自恋地摸两下,然后感慨:“啧,真是天生富贵命!”

早膳?

那自然是要在听雨轩临水的水榭里用。

不必去正院陪那个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面的爹(户部尚书苏千山大人不是在衙门就是在去衙门的路上),也不必应付娘亲(江南巨贾之女林夫人要么在巡视产业要么在算账)。

早膳的精致程度足以让前世996的社畜流下羡慕的泪水:蟹黄小笼包皮薄馅大汤汁丰盈,水晶虾饺晶莹剔透弹牙爽口,燕窝粥熬得恰到好处粘稠香甜,还有各色精巧的点心小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苏星野吃得慢条斯理,充分享受着被金钱堆砌出来的味蕾满足感。

吃饱喝足,一天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勾栏听曲,那是保留项目。

暖香阁的柳依依姑娘,凭借着上次那套一百两头面,成功在一众姐妹中脱颖而出,成了苏二少爷近期最常点的红人儿。

流云轩里,丝竹管弦靡靡之音不绝于耳,柳依依或是浅吟低唱,或是琵琶叮咚,苏星野就歪在软榻上,半眯着眼,手指随着节奏轻敲扶手。

美人在侧,香茗在手,偶尔兴起,他还会把前世听过的几首流行歌曲的调子哼出来,唬得柳依依和乐师们一愣一愣,首呼“二爷才情绝世,此曲只应天上有”!

当然,纨绔的娱乐生活是丰富多彩的。

勾栏听曲腻了,便呼朋引伴。

斗鸡场里,人声鼎沸。

苏星野怀里抱着他那只花大价钱买来的“常胜将军”——一只毛色油亮、眼神凶狠的芦花大公鸡。

周围围着一圈同样衣着光鲜、咋咋呼呼的狐朋狗友,什么户部侍郎家的刘三公子,礼部员外郎家的李西少爷,还有几个勋贵家不成器的庶子。

“开斗!”

随着庄家一声吆喝,两只斗红了眼的公鸡瞬间扑棱着翅膀撞在一起,羽毛纷飞,尖喙猛啄,场面激烈异常。

“上啊!

啄它眼睛!

我的常胜将军!”

苏星野看得热血沸腾,跟着人群一起大喊大叫,完全融入了这原始而***的氛围。

赢钱了,便哈哈大笑,随手打赏下人;输钱了,也不过是撇撇嘴,嘟囔一句“晦气”,转头就拉着众人去新开的“醉仙楼”摆席,美其名曰“去去晦气”。

醉仙楼的雅间里,觥筹交错。

山珍海味流水般端上来,陈年的花雕酒开了好几坛。

苏星野成了绝对的中心,他继承了原主豪爽(败家)的性子,出手阔绰,讲起段子来又荤素不忌,逗得一众纨绔子弟前仰后合。

“苏二哥,听说你前儿个在暖香阁,又给柳姑娘填了新词?

快念来听听!”

有人起哄。

“是啊是啊,苏兄才情,我等拍马难及!”

众人附和。

苏星野酒意上涌,大手一挥:“那有何难?

听着!”

他清了清嗓子,搜肠刮肚把前世听过的几句网络神曲拼凑了一下,“‘暖香阁里嗨起来,小酒一喝乐开怀!

左拥右抱真痛快,人生得意须尽欢!

’好!”

“绝了!”

“苏兄大才!

此词豪迈不羁,道尽吾辈心声啊!”

雅间里顿时响起一片夸张的叫好和拍马屁声。

苏星野得意地灌下一杯酒,享受着这种众星捧月(虽然捧的都是些歪瓜裂枣)的感觉。

心里却在吐槽:这万恶的旧社会,堕落起来真是毫无心理负担啊!

爽!

偶尔,他也会去逛逛珍宝斋、奇巧阁之类的地方,仗着娘亲给的丰厚月例和年底分红,看到什么新奇玩意儿,只要合眼缘,不管有用没用,价格几何,大手一挥:“包起来!”

于是,听雨轩的多宝格上,很快又添了几件造型奇特的玉雕、几幅据说有神韵的“名家”字画(苏星野表示看不懂但感觉很贵)、还有一盆据说能“吐纳灵气”的奇花异草(第二天就蔫了)。

日子就在这醉生梦死、挥金如土中一天天滑过。

苏星野“京城头号纨绔”、“浪荡败家子”的名声愈发响亮,成为清流御史们弹劾奏章里的常客,也是老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他对此毫不在意,甚至有点引以为荣——这不就是他追求的最高境界吗?

混吃等死,无忧无虑!

叮!

检测到宿主持续沉迷低级趣味享乐(斗鸡),精神愉悦度达标,符合‘劳逸结合’原则。

奖励发放:专注力+1(不易被外界噪音干扰)。

叮!

检测到宿主积极尝试异域风味(醉仙楼新菜‘西域炙驼峰’),味蕾获得新体验,符合‘品味生活’宗旨。

奖励发放:初级味觉强化(可更细微分辨食材优劣)。

叮!

检测到宿主慷慨解囊(购买溢价玉雕),间接促进市场流通,符合‘散财童子’隐藏成就。

奖励发放:幸运+0.5(玄学属性,效果未知)。

……系统时不时蹦出来的提示音和五花八门的小奖励,成了苏星野纨绔生活的意外点缀。

虽然奖励的东西依旧很“歪楼”——专注力+1让他斗鸡时更能无视对手的干扰?

味觉强化让他能更清晰地分辨出暖香阁点心和醉仙楼大厨手艺的细微差别?

幸运+0.5这种玄学更是虚无缥缈——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而且这些小增益叠加起来,确实让他感觉……嗯,更“舒服”了?

吃得更香,玩得更嗨,睡得更沉,连宿醉后的反应都轻了不少。

“这系统,虽然总给些奇怪东西,但伺候人享受这方面,倒也算贴心。”

苏星野偶尔良心发现,也会给系统点个赞。

他越发心安理得地沉浸在腐朽堕落的幸福生活中,至于城外西山庄子的张老伯和他那袋“仙种”?

早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然而,在远离京城繁华喧嚣的西山脚下,苏王府那个相对贫瘠的田庄里,那袋被苏星野随手丢出去的种子,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滔天的希望和近乎狂热的虔诚。

庄户管事张德福,在把那一百斤沉甸甸的麻袋运回庄子后,立刻召集了庄子上所有有经验的老农和主事汉子。

昏暗的、散发着泥土和干草气息的仓房里,麻袋被小心翼翼地解开。

当那一个个或圆或扁、带着泥土气息、表皮有些粗糙、带着小坑眼(芽眼)的淡黄色块茎滚落出来时,仓房里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一个年轻些的汉子忍不住小声嘀咕,带着怀疑,“看着……像长了癞子的土疙瘩?”

“闭嘴!”

张德福立刻呵斥,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这是二少爷亲自赏下的仙种!

海外来的!

叫什么……土…土豆!”

他努力回忆着苏星野的话,语气斩钉截铁,“二少爷说了,这宝贝顶顶好种!

不挑地!

耐旱!

是咱西山庄子出头的指望!”

二少爷的名头,在王府的庄户心中,那就是天!

虽然这位爷的名声在京城不咋地,但对他们这些底层人来说,那就是高高在上的主子。

主子赏下的东西,那能是凡物?

怀疑的目光瞬间变成了敬畏和好奇。

张德福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土豆,粗糙的手指如同抚摸稀世珍宝般轻轻触碰着那带着泥土的表皮,眼神虔诚得近乎神圣。

“都听好了!

从今儿个起,庄子东头那十亩坡地,全给空出来!

就种这个!”

他斩钉截铁地下了命令,“这是二少爷交办的头等大事!

伺候好了,咱庄子翻身!

伺候不好……”他顿了顿,没往下说,但那眼神里的分量让所有人都心头一凛。

“张伯,那地……可是最瘠薄的坡地啊,往年种粟米都收不了多少,种这…土豆…能行吗?”

一个老成持重的老农还是忍不住提出疑问。

“二少爷说行,那就一定行!”

张德福不容置疑地挥手,“二少爷什么身份?

什么见识?

他老人家能拿寻常东西糊弄我们?

这仙种,必定就是要在瘠薄地上显威风的!

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按老规矩,选最饱满的留种,剩下的……谁敢偷吃一个,家法伺候!”

在他的强力推动和“二少爷仙种”的光环加持下,整个西山庄子的力量都被调动起来。

深秋的寒风里,庄户们挥汗如雨,翻地、起垄、开沟。

张德福亲自把关,严格按照他几十年种地的经验,将那些带着芽眼的“仙种”块茎,小心翼翼地切块(他特意请示了懂点药材的庄户,用草木灰给切口消毒),然后如同供奉神物般,庄重地埋入精心整理过的土壤中。

每一块土豆入土,张德福都要在田埂上默默站一会儿,双手合十,对着京城的方向念念有词,祈求二少爷保佑仙种平安出苗。

他那布满沟壑的脸上,写满了与年龄不符的紧张和一种近乎殉道者的狂热期盼。

贫瘠的土地承载着老农全部的希望,这希望来自于那位在京城醉生梦死的纨绔少爷一次漫不经心的“赏赐”。

寒风料峭,田垄整齐地排列在坡地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土。

种子深埋,寂静无声。

庄户们怀着敬畏和一丝忐忑离去,只留下张老汉依旧佝偻着背,在田埂上久久伫立,浑浊的老眼望着这片寄托了他全部翻身希望的土地,也望向了京城那遥不可及的方向。

“二少爷……您赏下的仙种,可得争气啊……” 寒风卷起他单薄的衣角,带着老农卑微却无比虔诚的祈祷,飘散在空旷的田野上空。

而在京城苏王府听雨轩的软榻上,苏星野正指挥着丫鬟红袖给他捶腿,一边琢磨着晚上是去听新来的西域胡姬跳舞,还是去赌坊试试手气。

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鼻子,嘟囔了一句:“谁念叨我呢?”

随即又沉浸在自己的享乐大业中,浑然不知,他随手撒下的一把种子,己在西山的寒风中悄然扎根,只待春雷唤醒,便要掀起一场颠覆整个大凉认知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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