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的太阳穴贴满了电极片，一根数据线从床头的监测仪连到他后颈临时植入的接口上。
"脑电波活动超出常人十二倍。
"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低头记录着全息屏幕上的数据，"昏迷期间你的大脑皮层活跃得像是同时在下三百盘棋。
"叶懈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
那里放着两样东西：一枚青铜铸造的象棋"将"，和一张泛黄的宣纸，纸上用毛笔写着"楚河汉界非界限，九宫十步见真龙"。
"送你来的老人留下了这些。
"医生递给他一杯温水，"他说你会需要。
"水杯在叶懈手中微微颤抖。
他闭上眼睛，立刻看到一个半透明的棋盘浮现在黑暗中，红黑双方的棋子自动排列组合，演绎着各种古老杀局。
这不是幻觉——当他集中注意力时，甚至能预见接下来十步的棋路变化。
"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
"医生取下电极片，"有个坏消息，你的房东把行李扔在了第七区的回收站。
"叶懈苦笑一声。
他全身上下最值钱的恐怕就是这枚战国时期的青铜棋子了。
走出医院时，新长安正下着蒙蒙细雨。
叶懈把青铜将棋挂在脖子上，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竟让他感到一丝奇异的安宁。
智脑手环自动连接上城市网络，弹出一条推送新闻：《传统棋手爆冷击败量子九段，象棋协会启动调查》。
新闻配图是郑九段铁青的脸。
叶懈放大了照片背景，在观众席角落里发现了林博士的身影，老人正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注视着棋盘。
叶懈的手指悬在空中，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棋院来到医院的。
雨势渐大，叶懈躲进一家名为"橘中秘"的茶馆。
这是新长安少数几家还保留着传统象棋服务的场所，老板是个退休的象棋教练。
当叶懈推门而入时，挂在门楣上的青铜风铃发出清越的声响。
"小叶？
"老板从茶柜后抬头，"你脸色差得像见了鬼。
"叶懈刚要开口，茶馆角落的量子电视突然插播紧急新闻："陈氏科技集团今日发布声明，将全面收购传统象棋联赛版权..."画面切换到陈观澜的采访，这位科技巨头掌门人微笑着展示最新研发的脑机芯片："量子象棋才是未来，人类需要学会与科技共生。
"叶懈的视线突然模糊。
青铜将棋变得滚烫，他眼前的空气扭曲变形，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立体棋盘。
棋盘对面坐着穿黑袍的古代棋手，正将一枚青铜"车"推过楚河。
"小叶！
"老板的惊呼把叶懈拉回现实。
他发现自己双手撑在茶几上，汗水己经打湿了衣领。
更可怕的是，茶几上的茶壶、茶杯不知何时自动排列成了象棋残局的形状。
"你最近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老板压低声音，目光落在叶懈胸前的青铜棋子上。
叶懈没有回答。
他的注意力被电视上突然切换的画面吸引——林博士正在青龙棋院门口接受采访，身后隐约可见"七星聚会"的大型海报。
"某些古老棋谱蕴含着超越现代科技的力量。
"林博士对着话筒说，眼睛却首视镜头，仿佛能透过屏幕看见叶懈，"比如传说中的十步绝杀..."叶懈猛地站起来。
他脑海中那个虚幻的棋盘再次浮现，但这次红方多了一枚从未见过的青铜"仕"，棋子上刻着"十步"二字。
"我得回棋院一趟。
"叶懈抓起外套，青铜将棋在奔跑中撞击着他的胸口，像一颗不安分的心脏。
当他冲进雨中时，一辆黑色悬浮车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车身上印着陈氏科技的标志，车窗后，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调整着手中的脑波监测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