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生日饭桌上，丈夫将唯一的鸡腿夹到那空无一人的座位上。理由是，
今天是白月光的忌日，她生前最爱吃鸡腿，理应由她先吃。
就在他逼着我儿子给那个空座位磕了第九个头时，我当场掀翻了整张桌子。
丈夫一把将我推倒在地。“要不是看在你生了儿子的份上，你这种毒妇我早都跟你离婚了！
”1今天是安安的五岁生日。我花了一天时间，做了一整桌的菜。正中央，
摆着我亲手做的水果蛋糕。安安坐在儿童椅里，拍着小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蛋糕，
满是期待。“妈妈，可以吃蛋糕了吗？”我笑着摸摸他的头，“等爸爸回来，我们一起吃。
”门开了。顾宴回来了。他手里没有拿给安安的生日礼物，而是捧着一个巨大的，
用黑布罩着的物体。那东西有一人高，轮廓诡异，像个人形。我心里咯噔一下，
一股熟悉的寒意从脚底升起。顾宴无视了我和儿子，径直将那个人形物体，
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主位的椅子上。那个位置，正对着安安。他熟练地掀开黑布，
露出一张精致到诡异的脸。那是一个一比一复刻的硅胶人偶。穿着白色的连衣裙，
留着黑长直的头发，嘴角含着一抹永恒的微笑。是顾月。顾宴已经过世五年的双胞胎妹妹，
顾月。也是他口中，至死不渝的“爱人”。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安安被吓得缩进我怀里，
小声问：“妈妈，爸爸为什么把姑姑的娃娃拿出来了？我害怕。”我抱紧儿子，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顾宴没理会我们，他温柔地替人偶拨开额前的碎发，
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痴迷和深情。“小月，我回来了。”“今天是我们安安的生日，
也是你的忌日，我带他给你问好。”他转过头，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只剩下冰冷的命令。
“安安，过来，给你姑姑磕头。”安安害怕地往我怀里钻。“爸爸，我不要，
娃娃的眼睛在看我……”顾宴的脸沉了下来。“她不是娃娃，她是你姑姑！”“她看着你，
是喜欢你！是你的福气！”“过来！磕头！”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吓得安安浑身一颤。
我忍无可忍：“顾宴！今天是安安的生日！你非要这样吗？”顾宴冷笑一声，
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件垃圾。“沈薇，你又在闹什么？”“小月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安安能平安出生，都是小月在天之灵的保佑。”“让安安给她磕个头，不是天经地义吗？
”他口中的“恩人”，荒谬得让我发笑。五年前，顾月为了嫁给心上人，
想摆脱顾宴病态的占有欲，却在与他争执的拉扯中，被他失手从顶楼推了下去。是我报的警。
可顾家权势滔天，买通了所有证人，伪装成了她抑郁症发的意外。而我，
被他们扭曲成一个因爱生妒，恶意诽谤的疯子。如果不是那时我肚子里已经有了安安，
我恐怕早就被他们送进了精神病院。顾宴见我不说话，以为我默认了。
他一把从我怀里拽过安安，粗暴地按在地上。“磕头！”安安吓得哇哇大哭，拼命挣扎。
“爸爸我不要！我不要给娃娃磕头！”“孽子！”顾宴一巴掌扇在安安脸上。清脆的响声，
像一根针扎进我的心脏。安安被打懵了，哭声都停了，脸上迅速浮起一个红色的指印。
我疯了一样冲过去，“顾宴你混蛋！他才五岁！”顾宴一把将我推开，力道之大，
让我踉跄着撞在墙上。“你给我闭嘴！”“就是被你这种恶毒的女人教坏了！
连最基本的孝道都不懂！”他死死按着安安的头，强迫他对着那个人偶。“磕！”“一下！
”“两下！”“三下！”安安的额头磕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不敢再哭了，
只是浑身发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我看着这一幕，血液仿佛都凝固了。饭桌上，
我亲手做的菜肴还冒着热气。他夹起唯一一个鸡腿，没有给过生日的儿子，
也没有给我这个妻子。他越过所有人，将那个鸡腿，放进了那个人偶面前的空碗里。
他对着人偶，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小月，你生前最爱吃鸡腿了。”“今天你先吃，
你吃完了，我们再吃。”这一刻，我心中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了。荒唐。恶心。
我看着顾宴那张深情的脸，看着我儿子红肿的额头和脸颊，看着那尊微笑的人偶。
我猛地站起来，冲过去，一把掀翻了整张桌子！“哗啦——”盘子、碗、汤、菜，
连同那个三层的生日蛋糕，全都砸在了地上。滚烫的汤汁溅在顾宴的裤腿上。他惊愕地回头，
眼里的震惊迅速被暴怒取代。“沈薇！你他妈疯了！”他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头发，
将我狠狠推倒在地。我的头磕在坚硬的地板上，瞬间天旋地转。他居高临下地指着我，
面目狰狞。“要不是看在你生了儿子的份上，你这种毒妇我早都跟你离婚了！
”“敢弄脏小月的忌日，我看你是活腻了！”我趴在地上，狼狈不堪。满地的狼藉，
就像我们这段早已腐烂发臭的婚姻。我看着他，忽然笑了。“离婚？”“顾宴，
你以为我不想吗？”“你敢吗？”他脸色一变。我撑着地，慢慢站起来，
碎瓷片划破了我的手掌，鲜血淋漓，我却感觉不到疼。“你不敢。”“因为你知道，
一旦离婚，我就会把你当年怎么把你亲妹妹推下楼的事情，全都捅出去。”“让你身败名裂，
让你顾家万劫不复！”顾宴的眼睛里迸发出骇人的杀意。他一步步向我逼近，“沈薇，
你找死！”“啪！”一声更响亮的耳光。不是打在我脸上。是顾宴的母亲，张兰。
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身后还跟着顾宴的姐姐顾琳。张兰冲过来，一耳光狠狠甩在顾宴脸上。
“混账东西！”“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外面的事情，不要带到家里来！”顾宴被打得偏过头，
脸上的怒火瞬间熄灭，换上了委屈和不解。“妈，是她先发疯的！她掀了给小月准备的祭品！
”张兰看都没看我一眼，仿佛我是一团空气。她心疼地捧着顾宴的脸，“妈知道你委屈，
妈知道你心里苦。”她转过头，凌厉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那眼神，淬着冰，
带着刻骨的恨意。“沈薇，我们顾家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让你这种丧门星进了门。
”“小月都已经死了五年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不肯放过我们？”顾琳也走了过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弟妹，做人要知足。
要不是当年你肚子里有了安安，你以为你能当上顾太太？”“你不过是个生孩子的工具。
”“别总想着跟一个死人争风吃醋，不觉得掉价吗？”句句诛心。我看着这一家人，
他们惺惺作态，颠倒黑白。他们才是一群真正的疯子。张兰走到那尊人偶面前，
拿出一方洁白的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着人偶身上溅到的油污。
她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我可怜的小月啊，是妈妈对不起你，
让你死了都不得安宁。”她哭了起来，眼泪一串串地掉。“都是这个恶毒的女人，
她不仅克死了你，现在还要打扰你的安息。”顾宴被他母亲的眼泪刺激到了，
他猩红着眼睛瞪着我。“沈薇，给小月跪下！道歉！”我冷冷地看着他，“该跪下道歉的，
是你。”“你！”顾宴怒不可遏，扬手就要再打我。张兰却拦住了他。“阿宴，
别跟她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小月会心疼的。”她转向我，眼神变得阴冷而恶毒。“沈薇，
我知道你不服气。”“你觉得我们顾家对不起你，觉得阿宴不爱你。”“可你有没有想过，
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如果不是你当年死缠烂打，非要拆散阿宴和小月，小月会抑郁吗？
她会死吗？”我简直要被这番无耻的言论气笑了。“死缠烂打？拆散他们？”“张兰，
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顾宴和顾月，他们是正常的兄妹关系吗！
”“哪有哥哥会给自己的亲妹妹写上万字的情书？哪有哥哥会偷拍妹妹洗澡的照片藏在床下？
”“哪有哥哥会在妹妹交了男朋友之后，发疯一样地要杀了那个男人！”这些话，
像一颗颗炸弹，在客厅里炸开。张兰和顾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顾宴更是浑身剧震，
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露出了最丑陋的秘密。“你……你胡说八道！”他吼道。“我胡说？
”我笑得更大声了，眼泪却流了下来。“我胡说？那本日记本还在我这里！
”“顾月亲手写下的，她对你这个哥哥的恐惧，她对你那些变态行为的厌恶！
”“她根本不爱你！她只想逃离你！你这个恶魔！”“住口！”张兰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吼，
她像个疯子一样扑过来，想撕烂我的嘴。“你这个贱人！是你！是你偷了小月的日记！
是你伪造了那些东西！”“阿宴和小月是龙凤胎，感情好一点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了！
”顾琳也上来帮腔，她抓着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沈薇，我警告你，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再敢污蔑我弟弟和妹妹，我让你在榕城彻底消失！
”我被她们两个人撕扯着，身上的衣服都被扯破了。安安在一旁吓得大哭，
他跑过来抱住我的腿。“妈妈！妈妈不要跟奶奶和姑妈吵架！”“安安怕……”孩子的哭声，
像一把钝刀，在我心上来回地割。我推开张兰和顾琳，一把将安安抱在怀里。我看着他们，
一字一句地说：“你们想让我消失？”“好啊。”“正好，
我也不想再待在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了。”“顾宴，我们离婚。”“安安，我带走。
”顾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离婚？沈薇，你睡醒了没有？”“带走安安？
你有什么资格？”“安安是我顾家的种，是我顾家的长孙！你想带走他，除非我死！
”张兰更是冷笑连连。“沈薇，你别忘了，你当初嫁进来的时候，签过一份协议。
”“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如果你主动提出离婚，那么你将净身出户，
并且永远失去对孩子的抚养权。”是，是有这么一份协议。
当年我为了能让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名分，为了能留在顾宴身边，
天真地以为可以用孩子和时间来感化他。我签了。那份协议，
成了套在我脖子上最沉重的枷锁。顾宴走到我面前，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胜利者的得意和残忍。“沈薇，你斗不过我的。”“你这辈子，
生是我顾家的人，死是我顾家的鬼。”“你唯一的价值，养大我的儿子。”“给我乖乖听话，
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他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阴森森地说：“别忘了，小月是怎么死的。”“我能让她从楼上掉下去，也能让你。
”“到时候，我只会告诉安安，他妈妈也得了抑郁症，自己跳楼了。”我浑身的血液，
在这一刻，彻底凉透了。这是威胁。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威胁。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这张我爱了整整八年的脸。如今只剩下扭曲和疯狂。张兰在一旁满意地看着这一幕，
她拉过还在发抖的安安。“安安乖，别怕。”“你妈妈只是心情不好，一会儿就没事了。
”“走，奶奶带你去你的新房间看看。”“从今天起，你跟你奶奶睡，
让你妈妈一个人好好冷静冷静。”她要带走我的儿子！我猛地挣脱顾宴的钳制，
想去抢回安安。“不许碰我的儿子！”顾宴再次将我拦住，他力气大得惊人，
我根本挣脱不开。“沈薇，你闹够了没有！”“妈带安安有什么不好？
你这种情绪不稳定的疯女人，只会带坏他！”“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张兰抱着安安，
已经走到了楼梯口。安安在我怀里拼命挣扎，哭喊着：“妈妈！我要妈妈！”“放开我！
奶奶你放开我！”张兰铁了心，不管安安怎么哭闹，都紧紧抱着他不放手。顾琳走到我身边，
幸灾乐祸地开口。“弟妹，听我一句劝，安安跟着妈，比跟着你好。
”“妈会把他培养成最优秀的继承人，就像当初培养我弟弟一样。”“至于你，
就好好待在这座房子里，当你的顾太太。”“吃穿用度，我们顾家不会亏待你，
只要你安分守己。”“安分守己？”我喃喃自语，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
我看着他们一家人，一个比一个丑恶的嘴脸。他们要抢走我的儿子，
还要把我像金丝雀一样囚禁在这里。不。我绝不认命。我突然停止了挣扎，身体也软了下来。
顾宴以为我屈服了，松开了对我的钳制，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这就对了。
”“早这么听话，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他转身，想去安抚他那宝贝人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