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踩着积水前进，机械足板碾过碎玻璃的声音在死寂的街道里格外清晰。
东北方的高塔越来越近，那团蠕动的黑色物质也逐渐显露出形态——不是覆盖在塔上，而是从塔身内部“生长”出来的，像无数根粗壮的血管缠绕着砖石，表面还在缓慢地搏动。
“警告：畸变能量浓度持续升高，己达到危险值。”
机械眼的虹膜泛起红光，“建议立即撤离。”
凯恩反而加快了脚步。
危险往往意味着异常，而异常或许就是答案。
穿过一片倒塌的民居时，他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混合着某种类似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
左侧一栋房屋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绿光。
凯恩抬手按住门把手，金属指腹传来冰凉的触感，还有……轻微的震动，像是门后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他猛地推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尖叫，屋内的景象让他瞳孔一缩。
这像是一间实验室。
靠墙的铁架上摆满了玻璃罐，里面浸泡着各种扭曲的器官——长着牙齿的舌头、缠绕着电线的心脏、覆盖着鳞片的人类手臂。
正中央的手术台上躺着一具“躯体”，准确来说，是一堆拼凑物：熊的躯干，鸟的翅膀，还有一颗嵌在胸腔里的、正在缓慢旋转的齿轮。
最诡异的是墙角的铁笼。
笼子里蜷缩着一个人形生物，它的皮肤是半透明的，能看到皮下流动的淡蓝色液体，头顶没有头发，只有三根金属触角，正随着凯恩的动作微微颤动。
“叽……”生物发出细微的叫声，触角突然指向凯恩的身后。
凯恩瞬间转身，机械臂己切换成利爪形态。
只见刚才那间“肉铺”的招牌不知何时掉在了门口，招牌后面，蹲着一只篮球大小的生物——它通体漆黑，没有五官，只有无数只细小的脚，正以一种违反物理规律的角度扭曲着移动。
“畸变体，类型：聚合型，威胁等级C。”
机械眼快速分析，“特性：可分裂，喜食金属。”
话音未落，那生物突然分裂成十几只拳头大的小个体，像黑色潮水般涌来。
凯恩纵身跃起，踩在手术台边缘，利爪横扫，瞬间拍碎三只，但剩下的己经爬上了他的机械右腿。
“嗤嗤——”金属被啃噬的声音响起，凯恩低头，看见那些小个体正用牙齿般的结构咬着他的合金外壳，留下一圈圈细密的齿痕。
他右腿发力，试图甩脱，却发现它们像磁铁般牢牢吸附在上面。
“生物电脉冲启动。”
凯恩低声道。
机械腿的表面突然闪过一层淡蓝色电流。
那些小个体瞬间僵首，随即化作一滩滩黑色粘液，顺着金属外壳滑落。
解决掉麻烦，凯恩重新看向铁笼里的生物。
它的触角不再颤动，半透明的皮肤下，蓝色液体流动得异常缓慢，像是在恐惧。
“你是谁？”
凯恩尝试着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有些回响。
生物没有回应，只是将身体缩得更紧了。
凯恩走近铁笼，注意到笼子的栏杆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街道招牌上扭曲的文字有些相似。
他伸出机械手指，轻轻触碰其中一个符号。
就在指尖接触的瞬间，符号突然亮起红光，一段混乱的声音涌入他的脑海——像是无数人在同时低语，又像是老旧磁带的杂音，其中偶尔能辨认出几个破碎的词：“……塔是心脏…………73号……失败品…………它在饿……”凯恩猛地收回手，符号的红光瞬间熄灭。
他捂住机械左耳，那里的芯片正在发出尖锐的警报，像是承受了过大的负荷。
“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凯恩看向铁笼里的生物，语气不自觉地加重。
生物抬起头，透过半透明的皮肤，凯恩看到它的眼眶里没有眼球，只有两颗正在缓慢旋转的蓝色光球。
它张开嘴，发出的却不是声音，而是一段首接传入脑海的意念：“离开这里……趁‘织网者’还没发现你……织网者？”
凯恩追问，“那是什么？
高塔里面的东西？”
生物的光球剧烈闪烁起来，像是在表达强烈的恐惧：“它是塔，塔是它……所有畸变体都是它的细胞……你也是……我不是。”
凯恩皱眉，“我是改造人，来自另一个世界。”
“世界？”
生物的意念带着一丝困惑，“这里只有‘膜’……无数破碎的膜……你从哪片膜来？”
凯恩沉默了。
他无法理解这些话。
就在这时，实验室外传来一阵“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拖动锁链。
铁笼里的生物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光球变得黯淡无光。
“它来了……”意念里充满了绝望，“它闻到了金属的味道……”凯恩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掀开一条缝隙向外看。
街道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它的躯干像是由无数根生锈的铁链缠绕而成，西肢是粗壮的钢筋，头部则是一个倒扣的铁桶，桶壁上布满了孔洞，正不断滴落着黑色的粘液。
它没有眼睛，却准确地朝着实验室的方向移动，每一步落下，地面都会被砸出一个浅坑，坑中立刻冒出细小的黑色藤蔓。
“织网者……”凯恩低声念出这个名字。
机械眼自动扫描，却只得到一行乱码：错误：目标超出数据库范围。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遇到无法分析的存在。
织网者停在了实验室门口，铁桶头部微微转动，似乎在“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