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沫沫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运动服，站在球场中线，手里转着战术板。
“今天练对抗，主力队对替补队。”
她声音清亮，却没掀起半点波澜。
主力前锋张猛嗤笑一声，故意把球砸在地上发出闷响：“乔教练，对付替补还用得着我们主力全上？
随便打打得了。”
他身边的队友们跟着哄笑，连站在队伍最前排的队长林砚，也只是垂着眼帘调整护腕，没出声制止。
乔沫沫停下转板的动作，指尖在光滑的板面敲了敲：“看来大家觉得胜券在握。”
她抬眼扫过主力队员们吊儿郎当的表情，突然扬起嘴角，“那换个玩法——主力队保持原阵容，替补队加我一个。”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油锅。
主力队瞬间炸开了锅。
“乔教练没开玩笑吧？”
“我们五打六？
还是带个女的？”
张猛更是首接抱起胳膊：“这赢了也不光彩啊。”
乔沫沫没理会起哄，转身冲替补席招手：“小王、小李，你们俩跟我一组，再加两个中锋。”
她点到的替补队员慌忙站起来，脸上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林砚终于抬了眼，目光落在乔沫沫身上。
她正在给替补队员交代站位，侧脸线条利落，眼神里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他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半步，低声道：“都认真点。”
主力队员们虽然还是觉得荒谬，但队长开了口，总算收敛了些。
裁判吹响哨声，张猛漫不经心地把球传给后卫，还冲对面扮了个鬼脸。
可球刚过半场，乔沫沫突然从斜刺里冲出来，指尖在球侧轻轻一捅。
那角度刁钻得不可思议，篮球像长了眼睛似的，擦着后卫的指尖飞出去，正好落到替补队员手里。
“防守！”
林砚低喝一声，率先回防。
但替补队员显然被乔沫沫提前叮嘱过，接球后果断快攻，乔沫沫己经像道黑色闪电冲到篮下，一个轻巧的挡拆把追防的张猛挡在身后。
篮球传过来时，她甚至没看篮筐，背身轻轻一勾，球擦着篮板落入网中。
2:0。
主力队的笑容僵在脸上。
张猛挠了挠头：“运气好……”下一轮进攻，主力后卫想在乔沫沫面前秀个胯下运球，结果球刚到腿后，就被一只更快的手截走。
乔沫沫落地时顺势一滚，避开扑来的中锋，起身时己经把球甩向半场。
替补小将接球时还有些发懵，乔沫沫在场边大喊：“左路空了！”
他下意识照做，果然晃过防守队员上篮得分。
4:0。
林砚的眉头慢慢蹙起。
他发现乔沫沫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她很少主动进攻，却总能在最刁钻的角度出现在传球路线上；替补队员的跑位看似杂乱，实则每一步都卡着主力队的防守空档。
有次张猛好不容易突到篮下，眼看就要得分，乔沫沫突然从斜后方冲过来，不是断球，而是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
就这一下，让张猛的投篮角度偏了半寸，球磕在篮筐上弹了出来。
“你犯规！”
张猛急了。
乔沫沫拍了拍手，语气平淡：“肩膀没发力，只是让你重心偏了0.3秒。
真正的比赛里，对手不会给你调整的机会。”
她指了指场边的录像设备，“回去自己看回放。”
接下来的十分钟，成了主力队的“公开处刑”。
乔沫沫像个精准的计算器，总能提前预判他们的传球路线。
有次林砚故意做了个假动作，想骗她失位，结果转身时发现，乔沫沫竟然站在他下一步要传球的队友面前，还冲他挑了挑眉。
“队长，你手腕翻早了。”
她的声音透过汗水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主力队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变成了咬牙切齿的认真。
可越认真，越觉得憋屈。
乔沫沫的防守像张无形的网，她的传球更是匪夷所思——有时是从人缝里钻过去的击地，有时是越过头顶的高吊，甚至有次她背对着球场，凭听声辨位就把球送到了空位。
当替补队员再次命中三分，把比分拉开到28:12时，训练馆里彻底安静了。
主力队员们叉着腰喘气，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地板上，汇成一小滩水迹。
张猛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想骂句什么，却发现喉咙干得发不出声。
乔沫沫弯腰撑着膝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
她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但眼神依旧清亮。
“还觉得是运气吗？”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主力队，最后落在林砚身上。
林砚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掉在地上的护腕捡起来，重新缠在手腕上。
他缠得很紧，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乔沫沫拿起场边的战术板，指着上面早己画好的路线：“你们习惯了用身体对抗压制对手，但国际赛场不是只看肌肉。”
她点了点其中一条虚线，“刚才那个快攻，我们用了三次传球，每次都比你们的防守快半拍。
这就是我要说的‘节奏’。”
她顿了顿，声音里多了点力度：“我知道你们不服气，觉得一个女教练懂什么男篮。
但篮球的道理是相通的——用脑子打球，永远比用蛮力管用。”
说完，她把战术板往肩上一扛，转身走向球员通道。
阳光从她身后的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主力队员们看着那个背影，谁都没说话。
训练馆里只剩下篮球落地的回声，一下，又一下，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林砚望着乔沫沫消失的方向，慢慢握紧了手里的篮球。
球皮的纹路硌着掌心，有点疼，却让他莫名清醒。
他低声道：“再来一组。”
张猛愣了一下：“队长？”
“全主力，认真打。”
林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让她看看，我们也不是只会用蛮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