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雪霁身金线绣成的凤凰华服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她低垂着眼睫，姿态恭顺地跟在引路宫女身后，踏入灯火通明的临华殿。
殿内丝竹声声，觥筹交错，满座皆是朝中重臣和后宫妃嫔。
“宸妃娘娘到——”殿内瞬间安静了几分。
无数道目光落在她身上，或审视，或轻蔑，或好奇。
赵雪霁神色不变，缓步上前，盈盈下拜：“臣妾，拜见陛下。”
高座之上，萧景珩一袭玄色龙袍，面容冷峻，目光如刀锋般锐利。
他淡淡抬手：“免礼。”
贵妃高玉瑶坐在萧景珩身侧，一袭绛红宫装，艳丽逼人。
她唇角含笑，眼底却藏着几分算计：“听闻赵国公主舞姿倾城，今日接风晚宴，不如献舞一曲，助助兴？”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微妙。
让敌国公主当众献舞，分明是折辱。
赵雪霁抬眸，目光平静地看向高玉瑶，唇角微扬：“贵妃娘娘谬赞，妾身不过略通皮毛，怎敢在陛下面前献丑？”
高玉瑶轻笑：“公主何必自谦？
莫非是瞧不上我大魏的宴席？”
赵雪霁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却依旧温婉道：“既如此，妾身斗胆一试。”
她缓缓起身，褪下外袍，露出内里一袭素白劲装。
殿内众人微怔——这哪是跳艳舞的装扮？
乐师奏起悠扬曲调，赵雪霁却未如众人预料般起舞，而是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剑锋寒光凛冽。
“《破阵乐》？”
萧景珩眉梢微挑，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这是大魏开国皇帝最爱的剑舞，非习武之人难以驾驭。
赵雪霁手腕一翻，剑锋如游龙般划破空气，身姿飒爽如松。
她的剑法刚柔并济，每一个转身都带着凌厉的锋芒，却又在收势时化作流水般的柔美。
殿内众人屏息凝神，连高玉瑶都微微变了脸色。
萧景珩的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眼底渐渐浮现一丝欣赏。
最后一式，赵雪霁剑尖挑起案上一盏酒，酒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入她手中。
她收剑而立，向萧景珩举杯：“愿大魏与赵国，永结同好。”
萧景珩唇角微勾，举杯一饮而尽。
高玉瑶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而朝堂下的云相，谢云殊举起酒杯陷入了沉思......夜深，昭阳殿内烛火摇曳。
赵雪霁卸下钗环，长发如瀑散落肩头。
她坐在铜镜前，指尖轻抚过自己的眉眼，眼底的恭顺早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然。
“娘娘，陛下驾到！”
青岚匆匆进来禀报。
赵雪霁眸光一闪，迅速披上一件素色外衫，起身相迎。
萧景珩踏入殿内，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眼神却清明如刃。
他抬手示意宫人退下，目光落在赵雪霁身上：“爱妃的剑舞，倒是让朕意外。”
赵雪霁垂眸浅笑：“不过是幼时跟着兄长学过些皮毛，让陛下见笑了。”
萧景珩走近她，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赵国公主，习武之人？”
赵雪霁不闪不避，迎上他的目光：“乱世之中，女子学些防身之术，不算稀奇。”
萧景珩低笑一声，松开手，转身在案前坐下：“给朕倒杯茶。”
赵雪霁温顺地执壶斟茶，指尖在杯沿轻轻一旋，正是赵国贵族特有的斟茶礼仪。
萧景珩接过茶盏，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忽然一顿。
经常习武之人手上颇有老茧，而公主手指却柔软如玉，又美如玉光滑。
他抬眸，目光深了几分：“爱妃今日舞剑的风姿，倒不像养尊处优的公主。”
赵雪霁神色不变，微微一笑：“赵国尚武，妾身自幼跟着哥哥学习皮毛索性就学一些。”
萧景珩盯着她，似笑非笑：“是吗？”
赵雪霁一双盈盈大眼望着萧景珩说道“臣妾服侍陛下就寝吧”殿内烛火摇曳，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似一场无声的博弈。
许久，萧景珩起身，淡淡道：“夜深了，爱妃早些歇息。”
赵雪霁福身相送：“恭送陛下。”
待萧景珩的身影消失在殿外，她缓缓首起身，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青岚。”
她低声唤道。
“娘娘？”
“去查查，今晚是谁向贵妃提议让我献舞的。”
“是。”
赵雪霁转身望向铜镜，镜中的女子眉眼如画，却藏着一把锋利的剑。
——这深宫里的第一局，她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