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尘那句“我回来了”，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仿佛带着某种穿透时空的魔力，让她一瞬间有些恍惚。
她轻轻挣脱他的怀抱，拉着他走进狭小却收拾得一尘不染的屋子。
“你快坐下，”她给他倒了一杯水，眼神里满是担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别吓我。
是不是……你家里人逼你……”她不敢说出“分手”那两个字。
凌夜尘没有坐下，而是环顾着这个不到三十平米的一居室。
房间很小，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旧衣柜，就占去了大半空间。
阳台上晾着几件洗得发白的衣服，书桌上放着课本和一些孕期知识的小册子。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清贫，却又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五百万年了，他住过星辰铸就的神宫，也曾以宇宙为床榻，可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像眼前这个小小的、破旧的屋子一样，让他感到……安心。
这是家的感觉。
他转过身，握住苏清月微凉的手，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不是他们逼我，是我自己想通了。”
这番话，不是情话，而是他用五百万年孤寂换来的血泪领悟。
苏清月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脸颊发烫，心跳也漏了半拍。
今天的凌夜尘，真的太不一样了。
他身上那股少年人的骄傲和浮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她感到无比踏实和心安的沉稳。
“可是……你的学业，你的未来……我的未来，就是你和孩子。”
凌夜尘打断了她，语气不容置疑。
他的目光落在桌上一盘吃了一半的咸菜和白粥上，心脏猛地一抽。
这就是他的清月，怀着他的孩子，过的日子。
上一世，他何其眼瞎！
气血两亏，营养不良，腹中的胎儿虽然生命力顽强，但也因为母体虚弱而有些先天不足。
一股滔天的怒火和自责在他心中燃起，却又被他强行压下，化作了无尽的怜惜。
“饿了吧？”
他站起身，柔声道，“坐着别动，我给你做点吃的。”
“啊？”
苏清月愣住了，“你……你会做饭？”
在她印象里，凌夜尘可是个连瓶盖都懒得自己拧的少爷。
凌夜尘没有多解释，只是微微一笑，径首走进了那个小得只能容纳一人转身的厨房。
厨房里只有一些最简单的食材，几个鸡蛋，一把青菜，还有半袋米。
但在星河仙尊眼中，万物皆可为灵。
他曾用恒星之火炼丹，用星辰之核为引，如今用这凡间的炉火与食材，为挚爱做一顿饭，更是倾注了他全部的心神。
他甚至不需要去看菜谱，无数种调理凡人身体的食补之法在他脑中流淌。
洗米，淘菜，打蛋……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
他控制着火力，分毫不差，甚至在翻炒的瞬间，将一丝自己刚刚从天地间勉强汇聚而来的、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气，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菜肴之中。
很快，一碗金黄诱人的蛋炒饭，一盘碧绿生青的炒青菜，还有一碗飘着蛋花的清汤，便被端上了桌。
明明是最家常的菜色，却散发着一股前所未有的、令人食指大动的清香。
“快吃吧，趁热。”
凌夜尘将筷子递到苏清月手中。
苏清月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口蛋炒饭。
下一秒，她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米饭粒粒分明，颗颗都包裹着金黄的蛋液，咸淡适中，口感松软却又带着嚼劲。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顺着食道滑入胃中，瞬间驱散了她身体里积攒的疲惫和虚弱。
她又夹了一筷子青菜，清脆爽口，菜叶本身甘甜的滋味被发挥到了极致，仿佛能感受到阳光雨露的气息。
“好吃……”她喃喃道，眼眶不自觉地有些湿润。
这不是一顿饭，这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被珍视、被呵护的感觉。
她一口接一口地吃着，很快便将一整盘炒饭和青菜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喝完了。
她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连日来的孕期反应带来的不适都减轻了许多。
“慢点吃，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
凌夜尘看着她满足的样子，心中无比熨帖，这比他当年突破境界时的喜悦，要强烈千万倍。
吃完饭，凌夜尘让她去床上休息，自己则麻利地收拾了碗筷。
等他从厨房出来时，苏清月己经靠在床头，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沉沉睡去。
她太累了。
凌夜尘为她盖好薄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然后，他走到客厅中央，盘膝而坐。
他闭上双眼，神魂沉寂，开始感应这颗蔚蓝星球的灵气。
稀薄，污浊，比他去过的最贫瘠的废弃星域还要不堪。
“聊胜于无。”
凌夜尘并不气馁。
他运转起一个最基础的引气法诀《太初引气篇》，这是修仙界孩童的入门功法，但由他这位仙尊施展出来，效果却截然不同。
他强大的神魂之力，像一个无形的漩涡，开始疯狂地拉扯着周围空间里游离的、稀薄的灵气。
一丝，一缕……微弱的灵气被吸入体内，沿着干涸的经脉缓缓流淌，滋养着这具凡胎肉体。
虽然进度缓慢如蜗牛，但终究是……再次踏上了这条路。
道之初萌，始于足下。
这一世，他不为登临绝顶，只为能有足够的力量，守护好身后的这一方小小天地。
就在他沉浸在修炼的宁静中时，口袋里那部老旧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振动起来，发出“嗡嗡”的声响。
凌夜尘缓缓睁开眼，眸中一道精光一闪而逝。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父亲。
凌家的反击，比他想象中来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