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去，灵源界像颗蒙尘的绿珠——原本该萦绕世界的灵气光膜，此刻破了大半，边缘处泛着黑红色的浊浪，那是蚀界魔啃噬世界壁垒留下的痕迹。
更刺目的是界内冲天的黑气，隐约能看到无数扭曲的黑影在黑气里翻涌，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惨嚎。
“比想象中惨。”
沈渊指尖轻叩帝座扶手，目光扫过灵源界壁垒的破口处。
那里堆着成片的修士尸骸，有灵源界修士的，也有不少长着复眼、生着骨翼的怪物尸身——该是蚀界魔。
只是相比起来，修士尸骸明显更多，连几具化神期修士的残躯都被钉在断裂的山尖上，死状惨烈。
“大帝！”
一道微弱的呼喊从界内传来。
是阿瑶，她正带着残余的数十个灵源界修士守在一处残破的阵法里，阵法光幕薄得像层纸，眼看就要被几只半人高的蚀界魔撕碎。
沈渊没废话。
他甚至没从帝座上起身，只是抬了抬右手，对着灵源界的方向虚虚一按。
“镇。”
低沉的字音响彻虚空，比在九界墟镇压青鳞界主时更显凝练的帝威骤然落下。
那几只正撕咬阵法的蚀界魔，身体瞬间像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噗”地化作一团团黑血，连带着周围百余只低阶蚀界魔，都在帝威下成了齑粉。
界内翻涌的黑气被帝威压得猛地一沉，连带着那些藏在黑气深处的高阶蚀界魔，都发出一阵焦躁又恐惧的嘶鸣。
“是大帝！
大帝来了！”
阿瑶先是愣了愣，随即狂喜地喊道。
她身后的修士们也像是瞬间被注入了力气，原本涣散的眼神里重新燃起光。
沈渊操控帝座，缓缓落在阵法旁的空地上。
玄黑金纹的帝袍扫过地面的焦土，竟让干裂的土地上悄悄冒出几缕绿意——大帝境的道韵自带“生灭”之能，哪怕他没刻意为之，也能影响周遭生机。
“蚀界魔的主力在哪？”
沈渊看向阿瑶，目光扫过她身边修士们身上的伤，大多是被黑气侵蚀的痕迹，皮肉泛着与青鳞界主鳞甲裂缝里相似的腐朽感。
阿瑶连忙指向灵源界中央的方向：“回大帝，在‘源生谷’！
那里是我界灵气最盛的地方，蚀界魔好像在挖什么东西，聚集了上百只厉害的……还有一只特别大的，浑身长着骨刺，之前杀了我们三位化神老祖！”
她说着，声音都在发颤，显然对那只“大的”蚀界魔极为忌惮。
沈渊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源生谷的位置此刻正被浓郁的黑气裹着，隐约能看到一道高约百丈的黑影在黑气里动，每动一下，大地就震三震，连灵源界的灵气都跟着往那边倒灌——果然是在吞噬本源。
“你们守在这。”
沈渊丢下一句话，身形己化作一道暗金色流光，朝着源生谷掠去。
他没带阿瑶等人，这群最高不过元婴境的修士跟着只会添乱。
源生谷外，黑气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里面夹杂着蚀界魔的嘶鸣和某种“咔嚓咔嚓”的啃咬声。
沈渊穿过黑气时，那些试图扑上来的低阶蚀界魔，连他的帝袍都没碰到，就被帝威碾成了碎末。
谷内的景象比外面更触目惊心。
原本该长满灵草、流淌灵泉的谷地，此刻被挖开一个巨大的深坑，坑底隐约能看到淡绿色的光——是灵源界的本源核心，正被一只浑身覆盖着骨刺、脑袋像颗巨大肉瘤的蚀界魔用爪子扒拉着，每一口啃下去，本源核心的光就黯淡一分，那蚀界魔身上的黑气就浓郁一分。
围着深坑的，还有上百只体型比外面见到的大上一圈的蚀界魔，它们显然是“守卫”，见沈渊进来，齐齐转过复眼，发出威胁的嘶鸣。
“碍事。”
沈渊低语一声，右手虚握。
暗金色的帝力在他掌心凝成一柄短刃，他甚至没看那些守卫的蚀界魔，只是随手一挥。
一道肉眼可见的金色刀芒横扫而出，上百只界主境初期的蚀界魔，瞬间被拦腰斩断。
切口处没有血，只有黑气快速消散，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这一手，首接惊动了坑底啃食本源的大蚀界魔。
它猛地抬起肉瘤般的脑袋，两只布满血丝的复眼死死盯住沈渊，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低吼，声音比青鳞界主的咆哮更刺耳：“人类……大帝？
你敢坏本座的事！”
它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道韵”，竟也是界主境，而且是界主境巅峰——比之前的青鳞界主强了不少。
沈渊没接话，只是目光落在它爪子下的本源核心上。
那核心的淡绿光里，似乎裹着一缕极微弱的金色火苗，正随着核心被啃食，一点点往核心深处缩。
“那是……源生之火？”
沈渊眉峰微挑。
识海深处，原主的记忆碎片忽然又闪了一下——源生之火，是世界本源凝结的先天之火，能淬炼帝躯，稳固帝境，对刚“继承”大帝之位的他来说，正好用。
这一下，他杀心更盛。
“把东西放下。”
沈渊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大蚀界魔显然没料到这“人类大帝”说动手就动手，还一出手就杀了它所有手下，此刻又听沈渊要它放下本源核心，顿时怒了：“本座吞噬了三十六个小世界的本源才摸到界主巅峰！
这灵源界的本源是本座的囊中之物，你想要？
凭什么！”
它咆哮着，猛地从深坑跃起，百丈高的身躯带着漫天黑气扑向沈渊，骨刺上还滴着腐蚀性的粘液，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腐蚀出一个个小黑洞。
沈渊站在原地没动。
首到那布满骨刺的爪子快拍到他头顶时，他才缓缓抬起左手，掌心对着大蚀界魔的爪子，轻轻吐出一个字：“碎。”
“咔嚓——”比玄鳞甲碎裂更清脆的声响传开。
大蚀界魔那能啃食世界本源的爪子，竟像瓷器般应声碎裂，骨刺断了一地，黑气从断口处疯狂涌出，疼得它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
“你！”
它惊恐地看着沈渊，终于意识到双方的差距——这不是“试探”或“争斗”，这是单方面的碾压。
“本座认栽！
本源核心给你！
放本座走！”
大蚀界魔果断认怂，竟想舍弃本源核心逃遁。
但沈渊没给它机会。
他要的从来不止是本源核心。
沈渊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大蚀界魔身后，右手按在它布满肉瘤的后背上，掌心“镇”字图腾亮起。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帝威顺着掌心疯狂涌入大蚀界魔体内，所过之处，它的血肉、骨骼、甚至连本源黑气都在被“镇压”着消融。
大蚀界魔的惨叫声越来越弱，百丈高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最后化作一团精纯的黑色能量，被沈渊捏在掌心。
这团能量带着蚀界魔吞噬的无数世界本源气息，虽然驳杂，却正好能用来“喂养”源生之火。
沈渊转身看向深坑底的本源核心，跃了下去。
核心旁，那缕微弱的金色火苗还在缩着。
沈渊将掌心的黑色能量缓缓渡过去，又用帝力护住本源核心，防止它继续消散。
金色火苗接触到黑色能量，像是久旱逢雨，猛地“腾”地一下涨高，化作半尺长的小火苗，欢快地跳动起来，淡绿色的本源核心也随之重新亮起。
沈渊伸出指尖，碰了碰金色火苗。
暖意顺着指尖涌入体内，识海深处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竟清晰了几分——是原主修炼“镇帝诀”的法门。
他眼尾微扬。
看来这灵源界一行，收获比预想中还大。